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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尽 作者:夜色空城

    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清香。

    凌扬赶到阙华殿,所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微臣参见陛下。”虽是这么说,凌扬却全然没有一般大臣的谨言慎行,举止间反倒多的是轻松随意,在外人看来难免失礼。

    “子青,你啊,在外人面前好歹注意一下,这让有心人抓住了,你可是冲龙之罪。”领着凌扬来到内殿,轩辕痕正色道。

    “遵命,我的皇上。”

    “帮我看看他,你是凌家人,医术应当不至于太差吧。”指着床上的卓然,轩辕痕目中透着些许怀疑。

    “嗯。”尽管对轩辕的怀疑有些不满,凌扬还是坐到了床榻边为卓然把脉,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凌扬的表情越发正经起来。

    “情况如何?”

    “不妙,”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凌扬正色道,“他似乎多年劳碌,元气本旧亏损甚剧,不久前似乎又受了伤,使得他越发的糟糕,而你的行为,更是直接诱发了他多年的症结。”

    凌扬的言语中带着指责,帝王今次真的玩得太过火了,看床上的人遍体鳞伤的样子,想也知道遭受了怎样的苛待。

    帝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引得一旁的凌大将军窃笑不已。然而,想及卓然的病况又让他沉下了脸。

    “最不应该的,你怎么给他服了人参?!”

    “人参怎么了?不是为了给他吊着这口气嘛。”遭此指责,轩辕痕不由申辩。

    “你手下那些个太医也真是没什么真才实学,他本就气血亏损,浊气上升导致内热过大,人参虽是大补,却也是大热,这般补法你说是不是叫人大伤脑筋。”

    “那他这状况要怎么办?”听凌扬那头头是道的解说,轩辕痕松了一口气,凌扬必然能救卓然了。

    “我救不了……”凌扬有些颓然。

    “救不了?!”情急之下,轩辕痕狠狠纠住凌扬的领子,“怎么会救不了?”

    “我自小习武、研读兵书,尽管于医道略有涉及,可又能精湛到哪里去……”对于帝王的失态,凌扬有些无奈。

    “不过,小落应当有办法。”

    “凌落?你弟弟?”轩辕痕突然想起凌落数年之前便已接下了“医圣”的封号,医术听说亦是远超其父,是当之无愧的神医。

    松了口气,轩辕痕看着凌扬,道:“叫他进宫吧。”

    “落儿一介草民,只怕不方便。”

    “好了好了,少来了,有什么情况是你掌印大将军解决不了的。”轩辕痕渐渐有些烦躁,凌扬虽是自己好友,可有的时候那种性子真是让自己恨不得宰了他。

    看着帝王憋闷得表情,凌扬仰天长笑,出门而去。

    第十一章 九幽锁魂

    被凌扬从屋子里拖出来的时候,凌落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的样子,“干嘛啦,急火火的挖我起来,我昨天忙活了整晚,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好了,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我怎么敢打扰二少爷您的好梦,快梳洗梳洗,跟我进宫。”凌扬看着弟弟,很有些无奈的感觉,平日里那些威风在这个弟弟面前也是完全拿不出来的,谁让自己宠惯了他呢。

    “进宫?!不要。”揉了揉依旧酸疼的双眼,凌落转身欲回房接着睡。

    “好啦好啦,等着你救命呢。”

    “什么病这么要紧?”一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凌扬,凌落一边开始动手整理衣饰,明显快于平时的动作让凌扬欣慰的一笑,作为一个大夫,显然凌落还是很称职的。

    “路上说。”说罢,便拖着弟弟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啧啧啧,真是不人道……”听完凌扬的讲述,凌落不由得有些怨恨这处于至尊职位的君王,当真是想怎样就怎样,“对了,皇宫可以让人随便出入吗?就算我是你的弟弟,也只能算个平民吧。”

    “你啊,太小看你哥哥我了,这宫里宫外,谁不卖我个面子,再说,宫门侍卫还不都是你哥哥我训练出来的。”凌扬有些得意,在凌落眼中,兄长此时的形象已经渐渐和小孩子挂钩,尽管,他远远不止是一个小孩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却又换来凌大将军一记白眼。

    “不过也真真奇怪,不过是个男娈,陛下这回倒似上了心。”凌扬不由得若有所思,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男宠怎么了,到第是一条人命,就活该折在皇帝手里?!大哥你也是,做了几天大将军,倒也开始起那些门户之见了。”兄长的话语让凌落很是愤懑,众生平等,这是医者最看重的根本。

    “小落你啊,还是这么锱铢必较,我不过是惊讶罢了,那个冰山一样的皇帝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好了好了。”凌落很干脆的别过头去,不再搭理聒噪的兄长。

    “什么人,停下!”突然听到车外传来呵止之声,当是到了宫门之外。

    凌扬探出头去,道:“本将军奉命进宫。”

    “参见凌将军。”车外的侍卫急急下拜,并未多作查验,凌家的马车就这么一路进了宫。

    凌落很是惊讶,早知道兄长甚得帝王看中,却不曾料到他已是这般位高权重。

    阙华殿,依旧是清幽一如百年前,却总让人觉得多了几分寂寥,也许是因为多年不曾有人居住,也许仅仅是为这里里外外一屋子人的胆战心惊所感。

    凌落细细的为床上躺着的人号着脉,虽然之前依然听过凌扬的描述,真正看到病人的时候他还是狠狠收了一番惊吓,似乎,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难怪连哥哥也束手无策。

    一番探查,凌落渐渐沉下了眉,床上的人竟已只剩下了一口气,五脏俱弱,生机将绝。而此人的脉,竟有那么一丝熟悉的感觉,仔细看了看那人的面容,容貌甚是出众,见过了必然是忘不掉的,可是,那惊人的熟识感……让他觉得很不安。

    “怎么样了?”帝王耐不住发问。

    “脉象急促,走数脉,然却几不可查,当是有虚热滞于内,可这浮热一去,倒似乎又是个虚寒的底子,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是为虚脉,是气血两亏之症……”

    “你可能治?”凌落一席话让轩辕痕如置身云里雾里,他并不懂医,也不需要懂,现下他关心的只有卓然的性命能否保住。

    “能治又如何?治回来再让陛下您折腾得半死不活?!”凌落向来言语上很是犀利,他这番话却让一旁的凌扬捏了一把汗,这个弟弟真是让自己不省心,这个皇帝可不是什么仁厚之人,惹怒了他,后果却是不堪设想。

    却见轩辕痕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最终却只是憋出一句,“救人要紧,朕以后会小心的。”却是个个字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不情不愿。

    “好了好了,小落,皇上说的是,救人要紧。”凌扬唯恐弟弟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连忙打起圆场。

    不甘心地瞪了凌扬一眼,凌落取出银针,顺着手少阳三焦经一路施针,那不住翻舞的双手让凌扬的眼中不由得写满了骄傲。

    “我给他施了锁魂针,可暂保他这几日性命,我屋里架子上有个碧玉盒,里面是一株雪莲,还有劳哥哥帮我取来。”

    “知道了。”

    “哥哥还藏着一副千年雪参吧,不介意就一道带过来好了。”说罢,凌落脸上露出一种名为“纯净”的笑容。

    “当然……不介意。”咬牙切齿的凌扬却也只能无奈听命,一直到邻近凌府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想明白,凌落怎么知道他得了副千年雪参的。

    “你有把握治好他吗?”轩辕痕还是不变的一句话。

    “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剩下的还要看他自己。”凌落饮了口茶,露出猫一样满足的微笑,“我看了他身上的伤,天香断续膏,药性太霸道,还是不用的好。”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盒,“这紫玉芙蓉膏,倒是合用的很,算我做个人情,送了你吧。”

    话音未落,便将盒子抛向轩辕痕所在的方向,却见轩辕痕不露痕迹的接住,收进怀中,凌落暗暗佩服,这天子的功力,果然深不可测。

    “谢了。”即使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却也是轩辕痕平日里断然说不出口的,此刻对着凌落,他倒有种很对胃口的感觉,凌扬与他年岁相差甚大,两人虽是挚交,言语间却多的是互相调侃,真正对味的话题却是不多。

    可凌落却感觉直率的可爱,尽管也大了自己不少,却应当是个聊天的好对象。

    凌落却也很是惊诧,轩辕痕并不像是会说谢谢的人,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送他药,不过是为了那重病的人以后少受些苦罢了。

    于是,相对无言,谁也没有留意手中的茶渐渐由清澈泛了黄。

    当凌扬一手一个盒子走进殿门的时候,喝茶的两人还在神游天外。

    是以凌扬进门的声音惊的凌落差点把手中的茶盏摔到了地上,不露痕迹地运功蒸干不小心撒到袍子上的茶水。这一幕落入一旁轩辕痕的眼中自然也是让他会心一笑。

    “小落,你要的药。”

    “嗯,先将六叶雪莲的花瓣摘下,配上雪参的参须,三碗水熬成一碗,然后给他灌下去,把虚热压下去,我才好下针。”

    轩辕痕示意一旁的宫女照凌落所说的去做。很快的,药便煎好送了上来。凌落端了药,却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让卓然喝下去,求助地看向轩辕痕。

    轩辕痕倒也明了,坐到床沿,将卓然轻轻揽在怀里,捏住他的下颚,让他缓缓地张开了嘴,而后,接过凌落手中的碗,一勺一勺的将一碗药汁送进了卓然的口中。

    凌落看着轩辕痕颇为熟练的样子,大感讶异,那份细致,倒让凌落想起了照顾卓然的程予墨。似是感觉到了凌落的惊讶,轩辕痕笑道:“觉得很意外?”

    凌落点点头,却见轩辕痕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其实,朕年幼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要做这些事情的,母亲最后的两年过得很不好,日日俱是在床上死死熬着,朕每日就熬药,然后仔细喂她喝下去,可最后,她还是走了……”

    轩辕痕没有哭,可凌落却觉得他的眼睛里有着比那更为深重的悲戚,也许是时间久了,压得太深,反而哭不出来,可是,陈年的伤痛总是最磨人。

    “朕失态了,”揉了揉眉角,轩辕痕转头看向凌扬,“凌扬,跟朕去趟御书房,朕还有事要跟你商量,阙华殿这里就要麻烦凌落你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外面的侍从们去做。”

    “知道了。”

    两人走了之后,凌落便又回到了床前,喝完药后,卓然脸上异常的红渐渐褪成了苍白,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凌落将之前的针起下,重在任脉处施针,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凌落额上也渐渐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九幽锁魂针”是凌落的成名针法,少年时期的凌落便是凭借这套独创的针法一举成为了新一代医圣的传人。

    九幽锁魂其实是两套针法,九幽针导气归海,锁魂针聚气于心脉。先前施用的锁魂针可以让病患所有的潜力都用于维护心脉,延续性命,而九幽针,则可将凌乱的内息渐渐导归正途。

    借着独门内力,凌落慢慢地将卓然四散的真气渐渐归入奇经八脉,自己也是累得够呛,却在听到床上之人一声低吟后放下了心头的巨石,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可在那人睁开眼之际,凌落是真真正正的呆住了,这双眼睛,他曾经记起过无数次,那是他永远忘不掉的一双眼。

    “卓然……”凌落突然觉得这下麻烦大了。

    第十二章 争奇斗艳

    又是“砰”的一声响,程府的下人们顿时感觉心下一凉,第几次了,主子已经不止一次地摔了手里的东西。

    原本气氛轻松的程府这两日似是笼上了一层阴云,程予墨的心情不复前一阵的温和,反而是恢复了之前的阴冷,甚至变得更为阴鸷。

    程予墨的贴身大丫鬟碧晴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主子到底是怎么了,只看到他一个人呆在书房,天机楼杨楼主每隔两个时辰便到访一次,而每次杨楼主走后不久主子便会开始砸东西。

    真是令人费解啊……碧晴叹了口气,主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一片混乱的房间里,程予墨颓然坐在书桌前,翻了翻手中的账簿,却终究是什么也看不进去,“非卿……你到底在哪儿……”纠结的双眉明明白白的写出了他的担忧和焦虑,平日里相熟的人见了这样的程予墨只怕要大跌眼镜。

    不复往日的冷静与淡漠,此时的程予墨就和所有为情所困的人有着一样的表情。

    “为什么,竟然连杨逸风都找不到你的踪影――”

    世人皆知天机楼是贩卖情报的地方,也就是俗称的“风媒”,崛起于六年之前,短短数年,便坐稳了第一把交椅,在武林中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

    可是却鲜有人知道,天机楼的幕后老板,就是帝都程家,程家十代从商,程予墨之前更是寂寂无名,与武林更谈不上有所交集,因而,世人只知天机楼楼主杨逸风,却不知他的背后还有着另外一个操盘人。

    程予墨原本一直有着人悄悄跟在卓然身边,关注他的一点一滴,可卓然也非泛泛之辈,几次被他甩脱之后,程予墨便也不再多此一举,可就是这一两天的功夫,便再寻不到卓然的消息。

    “非卿……”程予墨不由得握紧了双拳,眼中泛出狠厉,以自己对非卿的了解,他决无理由一句话不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么,必然是遇上了什么……到底是谁?!

    自己终究不该这么犹豫,早一点把非卿绑在自己身边,自然就能好好保护他,又何必等到出了问题再来后悔!

    说什么不想束缚他的自由,不过是借口,不过是害怕表白后被拒绝。

    我不要再放手……不要再让他受伤害……程予墨这么想着,一夜无眠。

    三月,春光正浓,柳絮飞舞,草长莺飞,御花园更是人间天堂般的耀眼。初绽的桃、风华正好的梅、含苞的山茶,争奇斗艳,正是一派撩人景象。

    宫人们三三两两的走着,这般景色,自是谁也不愿错过的,各宫的妃子们也是费尽心思的打扮自己,皇宫的春天,叫着劲在比的不仅仅是那一树芳菲。

    却见那色彩斑斓的最深处,忽然生出了一双柔荑,而后便可见一俏丽佳人歇在花丛深处的软榻上。

    说是俏丽却还是怠慢了她的美貌,精致的五官,沉静中带着点狡诈,她静静地端起一旁石桌上的茶,浅抿了一口,又再度放下。

    一旁的小宫女不紧不慢的打着扇子,天气却是不热,可这皇宫大内,却总要做些派头。

    半眯着眼,那俏丽女子悠然开口,“紫依――本宫听说皇上带了个人回来?”

    一旁的小宫女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的回答:“回禀淑妃娘娘,奴婢也有所耳闻,听说是安置在了阙华殿,听说身子也不大好,整日里让太医在那儿守着呢。”

    这女子,正是明里受轩辕痕宠眷最多的妃子之一,关雎宫的萧淑妃,当朝宰相的长女,外界风评此姝娴静淑雅。

    然而,这后宫的一众宫女,见她却如同见到鬼魅一般,实在是因为这位娘娘外表端庄,内里确是切切实实的心狠手辣,凡是招惹她的妃嫔、宫奴,总是无故失踪,但任谁也知道,那些人必然是不得善终了。

    “哦?”沉吟了半晌,淑妃浅浅一笑,“如此,本宫倒是要好好拜访一下了,阙华殿,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呢……”

    说的客套,然而她话语中的阴郁却着实吓坏了一旁的小宫女。

    “紫依――依你之见――阙华殿的那位娘娘可能得陛下欢喜?”从软榻上起身,淑妃从紫依手中接过团扇,缓缓地摇着,步入了桃花林中。

    “奴婢不敢妄自揣度圣意,不过,听说皇上这几日都留宿在阙华殿,想是宠着呢吧。”话音刚落,紫依却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倏地惨白。

    “怕什么呀,本宫又不会吃了你。”看见贴身小婢的样子,淑妃忽然心情大好,顺手择下一小枝桃花,轻声笑着,将花枝插进了紫依的发髻。

    “你放心,本宫对自己人可是好的很。”

    “奴婢知道了。”紫依只觉的浑身发软,淑妃的几句话便让她实实在在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是怎样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竟让皇上这么惦念。”淑妃的眼中有一丝精光闪露,她不允许潜在威胁的存在,一个也不行!

    明明是走在温暖的阳光下,一旁侍立的紫依却突然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发冷。

    淑妃脸上挂着可称之为明媚的微笑,慢慢的走着,偶尔闭目轻嗅,似是在捕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长长的裙裾托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惊惧感。

    “哟,真巧啊,这不是淑妃姐姐么。”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赫然是向来与淑妃不对盘的德妃。

    德妃亦是少见的美丽女子,不同于淑妃的清媚,德妃美的张狂、美的冷艳。

    “德妃妹妹兴致真是不错,也是出来赏花么?”淑妃表现的谦恭有礼,然而眼中却带着明明白白的挑衅,这无言的战书让德妃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疏离的冷陌。

    “贵妃”、“德妃”、“淑妃”、“贤妃”四妃,又称“四夫人”,向来是轩辕皇朝后宫之中除了帝后之外级位最高的几个,而轩辕痕目前只封了淑、德二妃,淑妃是宰相家的掌上明珠,德妃自然也不弱,她的父亲正是当朝的司马大将军裴矩,虽然不像凌扬那般与轩辕痕亲近,但因为凌扬于朝政上向来疏懒,故而裴钜在武将中还是名副其实的排第一顺位。

    众所周知,古往今来,文臣、武将之间总是有些争端的,而这样的不合在现今朝廷尤为明显。

    掌印大将军凌扬虽是标准的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他对于这种世家争斗向来是没什么兴趣。

    因此,朝野上下,就有了宰相一派和大将军一派。

    或可说是轩辕痕故意为之,只有几方平衡的势力互相制约,整个朝廷才能相安无事,一方独大的局面正是帝王的大忌,

    因此,就算淑妃和德妃名里暗里再怎么水深火热,轩辕痕都没有理由让她们其中之一母仪天下,然而素来聪明的两人在这一点上永远不开窍,还在为着不属于她们的东西暗使心机。

    花丛中,两个艳若桃李的美人互瞪了许久,方才各自冷哼了一声,同时甩袖离开。

    正当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德妃听到了淑妃似是从鼻子里哼出的一句,“要小心了,君心难测,只怕你这厢跟我斗着,那厢就有人骑到咱们两人头上了。”

    德妃若有所思,淑妃的话显然是有所指,看来,自己最近消息倒是不甚灵通了。勾起嘴角,牵起一抹了然的笑。

    “淑妃……你这是想激我出头么……本宫偏不如你的意!”

    凌落苦恼的欺凌着自己本已乱作一团的头发,怎么办、怎么办……

    卓然那次醒来后未及清醒便再次昏睡过去,轩辕痕见凌落的医术确实高超,便托他医治卓然,甚至还在偏殿理出了个房间,让他暂时住在宫里,免得进出的麻烦。

    可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敢见卓然,虽然上次运气好,卓然没认出自己来就昏过去了,可万一再醒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相见,只怕两人都是尴尬之极吧,更不要说卓然一身情事的痕迹都让自己看了个一干二净,而且看那痕迹的深浅,任谁也猜的出来卓然是被迫的。

    凌落不由得又想起了程府那个微笑着的男子,虽然那时卓然还戴着面具,但那样的风致确实能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只见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凌落也看得出来卓然骨子里的倔强,若是他知道他最狼狈的样子全被自己收在眼内,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皇上啊皇上,你看上谁不好呢……

    却又想起了程予墨,与程予墨相交多年,凌落自然是知道那个外表冷情的男人心底又怎样的温柔,可是他最爱的人却被当今圣上肆意蹂躏,他又该如何自处。

    明明白白的知道程予墨内心的酸楚与痛苦,凌落不敢想这样一个压抑了自己十年的人爆发后会是什么样子。

    而自己,又该如何跟他说明呢,凌落不由得怨恨自己的无能,才在宫里待了一日有余,他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帮不了卓然。

    “唉,若是能为他解去几分痛苦,我心里也能好受些……”长叹了口气,凌落步入内殿查看卓然的状况,却见伺候卓然的小宫女双眼通红的看着他。

    扶了扶额,凌落叫了声苦,这丫头,又来了。

    “凌公子,你说公子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紫音是个天真的过分的小姑娘,因而,在看到卓然惨状的第一眼,她便哭出了声。

    她不明白,皇上看上去其实还挺和善的,为什么对待公子却这般无情,然而,她却不知道,当日她面前的轩辕痕才是少有的温和。

    对于紫音的善良,凌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许,这个姑娘,对于卓然会是一个安慰吧。

    然而,每每看见紫音哭肿的双眼,凌落心里却总有些他自己也说不上的空落落的感觉。

    第十三章 九重帝心

    天色渐晚,临近黄昏的天空,残阳如血,偶尔拂过的一缕清风,引得密集的树叶相互触碰而发出一阵好听的“沙沙”声,时而钻入鼻中的阵阵香气仿佛是群花在强调着自己的存在。

    紫音小心翼翼地用润湿的布巾擦去卓然额间偶尔渗出的汗珠,然后便静静坐在一旁,接着绣起之前未完成的帕子,雪白的缎子上,两只蝴蝶在花间飞舞,很是精致动人。

    紫音有些出神,凌落今日除了一早来探过卓然一次,便再也不见踪影。

    想起凌落,紫音的脸浮上了一抹嫣红,看着那人脸上从未消失过的笑,紫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心动。

    “他可好些了?”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紫音下了一跳,手中那带着箍子的帕子也随着手一松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回头一看,却是轩辕痕,紫音忙不迭的下跪请安。

    “奴婢不知皇上到此……”背上已经出了密密一层冷汗,紧张的心情让紫音的手有些不自主的颤抖。

    曾经以为皇帝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要不是凌落告诉她,她也不敢相信当日对她和颜悦色的帝王原是这么一个修罗般的人物,而自己竟是这般好运的得以亲见皇上难得、的好脾气。

    “好了,朕并未命人通报,你并无过失。”着令紫音奉茶,轩辕痕则是坐到了床边,用手指细细描摹着卓然苍白的唇。

    “怎么还不愿意醒呢……朕知道你在回避什么,但朕还是那句话,你是朕的,永远别想逃开,这就是你的命!”握住那依旧冰凉的手,轩辕痕催动内力,让那真气一股股的温暖卓然的身体。

    轩辕痕没有过过身为一个皇子该有的生活,先皇甚至懒于给他一个响亮的名字,他的母亲想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决定给他“痕”这个名字,是为了让他将皇家的冷漠铭刻在心,因而,内务官便在簿子上天了这么一句,“帝得五子,名痕”。

    充满漠视的童年,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那个人,轩辕痕只怕早已死在了宫廷斗争之中,即使,他当时毫无实力。

    轩辕痕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明明还是精力最为充沛的时期,倒像个老人家一般,开始回忆起了过往的岁月。

    “切……无聊。”

    “皇上请用茶。”

    “嗯,搁着吧,你先出去,朕一个人在这儿待会儿。”

    “是,奴婢告退。”

    轩辕痕端起茶杯,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床上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朕会有这样的触动?”像是在问卓然,又像是在喃喃自语。那般迷茫的话语让殿外的德煜摇了摇头。

    德煜身为暗卫之首,耳力自是卓著,故而轩辕痕的长吁短叹一一飘进了他的耳朵。

    “主子……最终还是动摇了,却不知,是福是祸……”叹了口气,德煜不由掂了掂手中的两个瓶子,散魂和凝魄,用还是不用?

    “朱雀,你怎么看?”话方出口,却见房梁间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属下觉得,动作要快。”依旧是冰冷的语调,像是被抽离了感情一般,干脆而决绝。

    “是么……”德煜看着手中的药瓶,良久无语,朱雀以为他无话要说,正欲离去,却又听到德煜梦呓一般的一句,“可为什么,竟连我也有一丝不忍?”

    朱雀猛地捏紧了双拳,眼中不复之前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默默压下那急予爆发的不快,朱雀定了定神,一如既往的冷淡。

    “当断不断,后患无穷!”从牙缝中抛出四个字,朱雀纵身翻上房梁,迅速的隐去了身影。

    “越来越快了……”有些惊诧于朱雀身法的进步,德煜瞪大了双眼。

    还记得初遇红尘居花魁夕月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多大年纪,有多久了,大概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吧,那是,轩辕痕还只是一个孩子,但他自己却从不敢把他当孩子看,十四岁的轩辕痕早熟的可怕。

    原本只是想在青楼楚馆多置几个探子,任谁也知道,尽管朝廷禁止官员出入烟花之地,可官老爷嫖妓向来是公开的秘密,因而,青楼理所当然的成了收集资料的最好的地方。

    于是,德煜找上了夕月,只因为,他从那如丝的媚眼中,找到了一丝名为倔强的情绪,然而,年仅十七的少女,却声泪俱下的恳求自己带她离开这个金质的囚笼。

    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轩辕痕,德煜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于是,第二天,红尘居花魁不明失踪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帝都。

    “当断不断……当断不断……可是,真的是当断么……”德煜原本平整的眉皱成了两条波纹。

    “皇上,公子的药。”尽管轩辕痕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紫音却不敢误了卓然的药,虽然她甚至没和卓然说过一句话,但生来灵敏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个憔悴若残红的男子必然是个极好的人。

    “你放着吧,我来。”轩辕痕的一句话却惊得紫音大张了嘴巴,半天没想起来合上,皇上还真是……

    “行了,出去吧。”看着紫音的样子,轩辕痕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皇上……”紫音可不觉得帝王有本事喂卓然喝药。

    “好了,朕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你先下去吧。”端过桌上的药碗,轩辕痕便不再理会一旁的紫音,紫音自觉无趣,便也只好乖乖的退下。

    轻轻将卓然揽在自己怀里,捏住他的牙关,让卓然张开了嘴,轩辕痕小心翼翼的将一碗药一勺一勺喂进了那失却了血色的唇。

    拿起一旁的布巾帮卓然拭去嘴边的药渍,轩辕痕正要让他重新躺回床上,却在见到那微微张开一条缝的唇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覆了上去。

    卓然口中还带着之前的药味,微苦却又说不出的清爽。

    开始还只是辗转着亲吻着那有些冰凉的唇瓣,直到卓然无意识的发出嘤咛的声音,轩辕痕再也抑制不住的将跃跃欲试的舌探入了那微微张开的小口。

    灵舌长驱直入,缠住了那条件反射般不住躲闪的小舌,时轻时重的咬噬着那份柔软,而后,细细扫过了那敏感的下颚、牙床,引起卓然不住的颤抖。

    轩辕痕的一双手渐渐滑向了卓然的腰际,却在听到德煜的声音时猛然地止住了那正欲探入亵衣的动作。

    “主子,该用膳了。”德煜并未踏入殿门,轩辕痕也乐得相信那耳力出众的得力助手并未注意内殿中的情形。

    惶惶然的放开卓然,轩辕痕有些失神,自己什么时候这般难以控制自己的欲望,这般忘情的吻上一个人,甚至因为一个吻差点把持不住自己。

    从未有过的失常行为让轩辕痕不由得开始思考自己与卓然的关系,却始终回避着可能成为关键的那一块儿。

    “朕最近……也许是有些欲求不满了……”轻声说着连自己也无法相信的拙劣理由,轩辕痕转身离开了那依旧让自己浮想联翩的寝殿。

    夜色渐深,御书房也上了灯,轩辕痕放下手中的折子,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德煜见状,便也上前为他揉了揉肩。

    “主子,不早了,可要回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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