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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受他一生又何妨 作者:玉案青

    贴身随从的么?如今连见上一面都难,这个“贴身”不是贴到水里去了么。

    钱小八心里有些空的慌,如果凌凤语真是觉得他没用赶他出去钱小八也想得通,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将他当作空气一般不予理会,想问原因却又不敢开口,就怕真地惹怒凌凤语将他逐出麒麟山庄。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钱小八到麒麟山庄有了小半个月。

    某天午后,当钱小八连续三天三夜没见到凌凤语、问人也是一无所获后,他再也按耐不住了,自行出了紫蘅院。

    凌凤语曾经交待过他,若没有他的许可,不准他在麒麟山庄乱说乱动,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紫蘅院以及距离紫蘅院百步距离的饭厅一带不大的地方。可他忍不住了,实在很想他,想看看他究竟好不好,问问他每天有没有按时吃饭。

    他很想他。分隔八年时不觉得,如今重逢了生活在一起就想日日见到他,一天不见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何况现在有了三天。

    钱小八心想,凌凤语即便没回紫蘅院,也应该在麒麟山庄里。即便不在麒麟山庄,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切安好也会踏实一些,所以他就出了紫蘅院去找他。

    至于凌凤语会不会追究他擅自离开的责任,他现在懒得去想――其实他还是怀着一分侥幸心理的,无论怎样,凤语对他都不会动真格的,不会真的翻脸赶走他。

    麒麟山庄占地颇广,钱小八最初来的那天时辰已晚,只是走马观花经过一些地方,现在大白天置身其中才不得不再次惊叹于它的华贵大气。

    紫蘅院外的人有小部分见过钱小八,没有见过的也基本都听说过这么一个人物,现在看到他即使不会打招呼,也不会将他当作不守规矩者抓起来。

    要知道凌凤语素来不喜人近身接触,就连穿衣洗漱一类事情从小也是自己动手,不管现在钱小八具体做了些什么事情,他是凌凤语“贴身随从”的名分还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获得这个殊荣。况且凌凤语并没有对外吩咐下去钱小八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所以只要钱小八不明目张胆的搞破坏,麒麟山庄上下人等都不会去找他的麻烦。

    钱小八慢吞吞地在麒麟山庄里走马观花转悠了半天,并没见到凌凤语,问了几个人要么讳莫如深要么一问三不知,他也就放弃了。想想凌凤语不愧是世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果然神秘莫测。

    将近傍晚,钱小八打算返回饭厅,说不定凌凤语今天会回去吃饭,不料在途中竟然遇到带着一群侍从的顾兰舟。算起来自从进入麒麟山庄后,这还是钱小八第二次见到这位大管家。

    钱小八对顾兰舟有心理阴影,见到他就想绕道走,而顾兰舟见到钱小八倒也没有与他为难,只是扫了他一眼就匆匆往山庄大门而去。

    钱小八颇有些好奇,因为顾兰舟在他印象中的做派一直是优雅从容不紧不慢的,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的笑容都是悠闲随和得有些过分,然而刚才他斯文俊美的面庞上竟然带上了一丝急切。

    什么人的到来能让顾兰舟如此重视?难道是凌凤语从庄外回来了?钱小八这么一想就有些激动,就不由自主也拖着步子朝大门迈过去了。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钱小八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中年男子的朗声大笑,声音醇厚气息丰沛,极具感染力,令人还未见面就为之心折。

    定睛一瞧,山庄外并排大步走进两个人,一个正是钱小八三日未见的凌凤语,另一个则是个陌生男人,约莫四十上下,身材高大精壮,古铜色的方正脸膛,五官深遂英挺,浓眉如刀利眸似剑,只是神态间有些漫不经心的慵懒与千帆历尽的沧桑,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穿一身皱巴巴松垮垮的青布长袍,看上去有些邋遢不修边幅。

    凌凤语自然是极其出色的,犹如一颗光华四射的璀璨宝石,无论何时何地,就算身处一万个人中,也会让人第一眼看到他,而那男子的魅力竟也不遑多让,第一眼或许会让人错过,但若是看了第二眼,就很难不被他吸引住目光了。

    凌凤语与穆青山把臂同行一路交谈,言语神态十分敬重,不自觉流露出一分少年人对长者的恭顺与亲热,少了一分平时的深沉与老成。

    钱小八的好奇心又被高高吊起,这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凌凤语如此郑重以待?

    顾兰舟已经先他一步迎上前去,先朝凌凤语行礼:“属下恭迎少主回庄。”转而就向那男子揖首道:“青山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穆青山笑着抱拳还礼说得率性:“托兰舟你的福还没死,还喝得动酒。”

    钱小八挤在迎接少主回庄的侍从队伍里,惊讶地看到顾兰舟脸上绽放发自内心的欢畅笑容,眉梢眼角风情流转愈发妖娆,向穆青山嗔怪道:“你说话怎么总是没个顾忌,既然还喝得动酒,那等下一定要罚你三百杯了。”

    穆青山仰天长笑,“好得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凌凤语微皱了下眉,似是有些不悦,“师父,你说了不再贪杯的。”

    原来这人是凤语的师父啊,难怪这么不同凡响!钱小八心中暗赞。与对顾兰舟假仁假义的感觉不同,他见到穆青山第一眼就觉得他和蔼可亲,值得信赖。

    穆青山闻言拍了拍后脑勺,言语间颇为遗憾却又有些无赖道:“你看我这记性,你不提醒我倒忘了。不过今日不同,大家好久不见,喝上两杯庆祝一下也不为过吧?前些日子霜沁还派人给我送了两坛女儿红呢,她都不反对我喝一点,你也就不要太计较了嘛!”

    钱小八听得眼珠子差点脱眶,霜沁小姐居然给穆青山送了两坛酒?难道那天她和凌凤语闹脾气就是为了此事?真真不可思议。

    凌凤语对穆青山的装傻充愣与强辞夺理颇为无奈,有些没好气道:“反正你每次总有借口,我再计较你不听也是枉然。”

    穆青山打个哈哈干笑道:“对了,霜沁呢,怎么没和兰舟一起出来?我得好好谢谢她还记得我这个老家伙,比你这个做徒弟的有人情味儿的多。”

    凌凤语无言以对,他那个有人情味儿的好姐姐现在肯定在自己闺房内忙着梳妆打扮,哪里有空跑出来迎接……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说:“快到晚膳时间了,她可能在饭厅里等着。也罢,等会儿允许你喝两杯,算作为你接风洗尘。”

    穆青山听他松了口,竟欢喜得差点手舞足蹈起来,舔着下唇一脸的馋相,笑眯眯道:“凤语,半年不见,你好象比原来可爱一些了!你藏的酒肯定是好东西,等喝了酒吃了饭师父要好好指点你一下。”

    凌凤语闷声道:“多谢。走吧,去饭厅。”然后就与穆青山和顾兰舟一同往山庄里行来,锦衣侍从们分站两边列队恭迎。

    站在一座假山后的钱小八正在犹豫是偷偷溜到饭厅去候着,还是上前与凌凤语打招呼时,凌凤语已经冷目如电向他这里扫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钱小八知道凌凤语见到他在这里不高兴了,赶紧转身就朝饭厅的方向跑,谁知心慌之下被地上一块石头绊了一跤,一下子扑倒在地上,踢到石头的左脚痛得钻心,冷汗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凌凤语虽然还在跟穆青山边走边说,眼睛却还忍不住往这边瞟两眼,恰好就看到钱小八摔跤的那一幕,当下心里就上了火,这世上还有比这小子更蠢的人么?走在平路上都能把自己绊个大跟头!早就告诫过他不要在山庄里乱跑,他竟然敢当耳旁风!他这三天出门在外,搞不好他犯下的过错已经一箩筐了!

    凌凤语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但因为身边有穆青山和顾兰舟不好抽身,只好暂时咬牙忍耐。谁料往前行了几丈远,还是不见钱小八从地上起来,只是蹲在那里脸色煞白,不由心中起疑,难道这小子突然得了什么重病不成?

    这么一想他竟有些着急,也顾不得穆青山和顾兰舟怎么看了,只说一声“你们先去饭厅,我有事去去就来”,然后就快步朝钱小八所在的位置奔去。

    第二卷 落花时节又逢君 抽风

    钱小八见凌凤语绷着脸来到自己面前不免心中惴惴,赶紧强忍痛楚从地上爬起来,不等凌凤语开口就做自我检讨:“我错了!我不该到处乱跑!我,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你别生气,我马上就去饭厅伺候!”

    说罢他抬脚就跑,结果才迈出两步又撑不住摔了下来。

    凌凤语发觉不对劲了,沉声道:“你的左脚怎么回事?”

    钱小八刚才摔倒的经过他看得一清二楚,就算不小心踢到石头,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才是。

    钱小八心虚不已,坐在地上拼命将左脚往后缩,强笑道:“没事没事,估计就是脚趾头的皮踢破了一块,等下我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凌凤语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在撒谎,当下恼极,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他纤细的左脚踝拉到自己跟前,然后在钱小八的惊呼声中将他的鞋子揪了下来。

    尽管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凌凤语还是被那只左脚的惨状刺得心头猛然一紧,那只脚上还穿着白布袜,但袜上一片斑驳血污,脚部皮肤大半与袜子粘连在一起,脚趾处的血色十分新鲜,当是刚才添的新伤。倘若他刚才连袜子一并扯下,势必会带下一大片皮肉。

    略顿一下,凌凤语又飞快地除下钱小八右脚的鞋子,不出他所料,右脚情况与左脚相差无几。

    钱小八两只脚踝都被凌凤语紧紧抓在手中根本挣脱不得,只能以一种别扭的姿势仰坐地上,眼见他目中厉光一闪像要吃人,不由得瑟瑟发起抖来。

    凌凤语强忍直接拧断钱小八脖子的冲动,从齿缝里一字一句缓缓质问:“为什么拖着脚伤不治?我给你的伤药每日用心涂抹一遍三日伤势就能痊愈,所以除了第一天,你后来根本就没好好上过药,对不对?说,你跟着我进入麒麟山庄究竟目的何在?若有半字虚言,我会有一百种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此刻钱小八哪里还敢撒谎,只得结结巴巴据实以答:“我,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在你身边留得久一点……你在玉水镇收留我的时候,说,说我如果在养伤期间表现不佳,伤好后就会让我离开……我,我到麒麟山庄第二天你就不理会我了,后来更是想见一面都难,我怕你会很快赶我走,所以……”

    凌凤语心口一滞,竟觉得呼吸都困难,原来,钱小八甘愿拖着脚伤不治,日日忍受袜子与伤脚剥离的锥心之痛,只是为了留在自己身边么?竟然只是如此简单?

    他久久地审视着钱小八的眼睛,那里已经泛起一层泪光,有惶恐、痛楚、懊悔与卑微,却没有丝毫狡黠与欺瞒。

    心情难以言表,除了震撼还觉得不可理喻。半晌,凌凤语低声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跟着我?你要明白,以你的条件和资质,就算留在这里也只能做一名普通下人,或许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作为,你真就甘心吗?”

    钱小八羞惭不已,苍白的脸颊渐渐浮现一抹绯红,小声嗫嚅道:“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从小就知道。我也没敢想这辈子有什么出息,爷爷去世前说我爹娘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期望我能够赚点小钱可以糊口,一生平安不必颠簸罢了,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想跟着你,是因为你曾经对我很好啊,我们无亲无故的,我又一无是处,你还救我、关心我、帮助我,当年我就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还说过要好好报答你,所以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也希望自己多少能够为你做点事……”

    这番絮絮叨叨听得凌凤语冷硬的心肠渐渐升起一股暖意,他看得出来钱小八说的都是实话,这个世上想要对他好、一心想要巴结他的人不计其数,钱小八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与旁人稍有不同的是,钱小八的愿望更单纯,心思更通透,不带世俗的功利与目的。但尽管如此,凌凤语总觉得还缺了一点什么。

    他下意识问道:“只是因为这些吗?因为我曾经救过你,你觉得我对你好,你要感谢我,才想跟着我?”

    钱小八有些愣怔,这些还不够么?他说了那么多,几乎要挖心掏肺给凌凤语看了,难道还有欠缺不足?他想不明白,只有老实答道:“是啊。”

    凌凤语不知怎的有些失望,但究竟为什么失望他又理不出个头绪来。

    想到穆青山还在饭厅等着,他不便再与钱小八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于是果断挥散心中泛起的莫名情绪,对钱小八迅速道:“这件事我回头再跟你算帐。你现在给我回去躺在床上不许下地,等会儿我会让人把晚饭送到你屋里,晚点我再回来给你上药,你要再不好好养伤自作聪明动些歪脑筋,我也不赶你走了,我会直接拧断你的脖子。”

    这番话凌凤语用的是惯常的命令口吻加毫不留情的生命威胁,钱小八却如听到天籁一般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他瞒着凌凤语拖着脚伤一直不治,今天还违抗他的命令到处乱逛,凌凤语居然对他这样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哦,他说要回头再算账,但是他还说会送饭给他吃、还要亲自给他上药啊啊啊啊!

    钱小八咧着兔牙一边笑一边拼命点头,“好,我等你回来算帐。”

    见他笑得如此傻气,巴掌小脸皱成一团,凌凤语忍不住在他脸上拧了一把,骂道:“笨蛋!你能活到十八岁真不知道是老天开眼还是瞎了眼!”

    钱小八不知道说什么好,否定不是肯定也不是,只得继续嘿嘿笑。

    凌凤语败下阵来,起身对路边两名侍从吩咐道:“把钱小八送回去,看着他不许他下地乱跑。”

    两名侍从应声而来,正要一左一右将钱小八从地上扶起来,凌凤语忽觉别扭,于是行动快过头脑,在两名侍从的手接触到钱小八的胳膊前已经弯腰将他从地上抄了起来抱在怀中。

    面对满脸震惊不可思议的侍从与同样目瞪口呆的钱小八,凌凤语懊恼不已,他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这一瞬间他几乎要松手将钱小八丢回地上,然而转念一想还是忍住了,那样怪异的举动会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有抽风之嫌。

    他冷着脸对两名侍从面无表情道:“不用你们了,我要回房取些东西正好顺路。钱小八于我有救助之恩,我对他礼遇些也是应该。”

    说罢也不再管那两名侍从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抱着钱小八扬长而去。

    钱小八已经失去所有语言与思考能力,只是瞪大眼睛呆呆仰望凌凤语。

    不到一个时辰,少主凌凤语亲自将脚伤未愈行动不便的钱小八送回他的住处一事在麒麟山庄内如风一样迅速传遍,至此人们才恍然大悟,难怪少主半个月前会将那个来路不明、自由散漫的寒酸少年带回来充作自己的亲随养着他,原来他是少主的救命恩人啊!

    凌凤语在人心目中一直是冷面无情铁石心肠的,众人敬他、重他,却也怕他、畏他,这次他会对一个贱民如此厚待,即便有救命之恩一说,仍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毕竟两人的身份高低之别有若云泥。

    麒麟山庄上下人等自此事以后忽觉他们犹如天人在上、不食凡间烟火的高贵少主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那么冷漠,多少还是有些人情味的,于是对他越发崇敬仰慕起来――这个结果同样出乎凌凤语的意料,他本来已经做好被人猜疑的准备,如果有任何人胆敢背地里妄加揣测议论,他一定会让那人死的很难看。如有必要,哪怕将整个麒麟山庄的仆从全部处理更换一遍也在所不惜。

    第二卷 落花时节又逢君 情爱如浮云

    今晚麒麟山庄难得摆了一道酒宴,入席者四人:凌霜沁与凌凤语姐弟俩,麒麟山庄的总管事顾兰舟,以及凌凤语的师父穆青山。

    凌凤语酒量虽然不错,至今未有喝醉纪录,但是若无应酬,平时在山庄里基本滴酒不沾,今日为了招待难得被他请到山庄来、有大半年未曾谋面的师父,他总算破例一回,将窖藏的一桶世面罕见的御酒取来谢师。

    这酒乃数月前西边某国进贡宫中又被皇帝凌盛赐予凌凤语的,全用葡萄酿造,色泽暗红犹如血液,味道馥郁醇香而不辛辣,对于嗜酒贪杯而身体状况不宜饮酒过多的穆青山而言无异于一个上佳的选择。

    穆青山见到透明琉璃杯里盛着的暗红酒液就笑逐颜开眼珠子转不动了,做为无酒不欢之人,他自然是听说过这种番邦特产的红酒,只是一直无缘品尝罢了。今日终于见到了实物,不免兴致高涨,十分好学地向顾兰舟请教其来历出处及酿造方法,顾兰舟博学多识,介绍起来自然风雅流畅详尽周到,二人自顾说自己的,连从厅外款款行来的凌霜沁都没注意到。

    “穆叔叔,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见穆青山只是凑在桌边与顾兰舟兴高采烈专心致志地研究一杯红酒,本来信心满满一出场就要艳惊四座的凌霜沁只得清咳一声后主动上前招呼。

    她今日用了几乎整整一天的时间悉心打扮,焚香沐浴精修巧妆,本就是无双国色,这样用心打扮下来更是芳华绝代恍如天人,只可惜穆青山眼里只有美酒而无美人,一颗芳心势必要飘零成瓣逐了流水。

    听到凌霜沁的声音,穆青山这才抬起头来,眼前倒是一亮,然后笑呵呵地大力夸赞道:“小丫头半年不见又漂亮许多啊,穆叔叔都快认不出来了。你来的正好,刚才还跟凤语说要好好感谢你呢,要不是有你那两坛女儿红解瘾,只怕我这老家伙根本没力气爬过来了!”

    凌霜沁蛾眉轻颦正色道:“穆叔叔,你这番话有两个错误,其一,我早就不是小丫头了;其二,你也不是什么老家伙。”

    见她如此认真,穆青山倒不好再嬉皮笑脸了,也摆出一本正经之色道:“是是是,凌大小姐所言极是,穆青山受教了。”说罢竟抱拳朝她行了一礼。

    凌霜沁几乎要翻个白眼,迅速闪身避开了他这一揖,不满道:“穆叔叔,你这样让霜沁如何自处?”

    穆青看她真生了气,终于收敛了顽笑之意,放低姿态道:“叔叔知错了,霜沁你就饶了我吧。凤语呢,这小子说有点事去去就来,现在你都到了他还没见到人影,真不像话,这哪里是待客之道……”

    “师父,背后说人长短是要长口疮的。”

    凌凤语迈步而入,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穆青山的抱怨。

    穆青山难得老脸一红,向他打个哈哈,然后摸着胡子拉渣的下巴附在身旁始终笑而不语的顾兰舟耳边小声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知道有什么忌讳的,怎么这姐弟俩都跟我过不去?”

    顾兰舟眼波流转魅然一笑,同样小声答道:“或许他们只是跟自己过不去罢了,这阵子他们一直都这样。呆会儿你只管放心吃喝,让他们别扭去吧。”

    一句话说得穆青山开怀大笑,“兰舟,还是你善解人意最得我心,来来来,咱们哥俩好好喝上两杯。”说罢携了顾兰舟的手径自入了席,竟将那对姐弟丢在了一边沉着脸大眼瞪小眼。

    一顿饭吃了足有一个时辰,凌霜沁越吃心越凉,哀怨地看着穆青山或与凌凤语和顾兰舟无所顾忌地纵情谈笑,或兴致盎然绘声绘色地描述他某时游历到某地听闻的奇人逸事,或抱怨这葡萄酒看着吓人实则太不够劲道还不如烧刀子来得痛快……

    葡萄酒喝多了也是会醉人的,何况是酒入愁肠。不知不觉一杯杯下肚,凌霜沁渐渐觉得有些晕眩无力,只得将手肘支在桌上扶着额角。

    凌凤语看在眼中不由皱起了眉头,将她手边的酒杯拿了过来,低声道:“怎么喝这么多?不舒服就早些回房休息吧。”

    凌霜沁倔强地昂起头,一把将酒杯夺了回来,“你别管我。”

    “你刚才说了,你已经不是小丫头了,既然如此就该有所担当。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失态了,我现在送你回去。”凌凤语站起来身,不由分说将凌霜沁从椅上扶起,然后对依然谈笑正酣的穆青山与顾兰舟道:“师父,抱歉,我要先失陪了,霜沁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

    穆青山起身正色道:“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商议不迟。”

    凌凤语点点头,将犹自挣扎不愿离去的凌霜沁强行搀扶着出了饭厅。

    到了静谧无人的花园深处,凌霜沁终于挣开了凌凤语的束缚,愤然道:“凌凤语,你搞清楚,我是你的姐姐,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都由不得你这个做弟弟的来管!”

    凌凤语沉声道:“不错,我是你的弟弟,还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不是要管你,只是为你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无论再怎么纠缠也不会得到他的回应吗?”

    凌霜沁脸色一白,眼泪渐渐从美丽晶莹的眼睛中流出来,仿佛浑身被抽去力气一般软软道:“可是我喜欢他,我凌霜沁这一生只会喜欢他一个。”

    凌凤语心中不忍,低声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很难过,可是真的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不想看你再这样痛苦消沉,白白蹉跎了自己的美好年华。师父的心里除了故去多年的师娘,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而这世上除了他之外,必定还有许多出色的男子能与你相配,值得你喜欢。”

    “不,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凌霜沁狠狠将眼泪抹去,脸上露出决然之色,“我不甘心,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心意,会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凌凤语有些生气,脸色也沉了下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明知不会有结果,何必还要再强求?情情爱爱这些不过是羁绊是浮云,没有它的束缚你可以活得更自由更洒脱更开心。”

    凌霜沁猛然抬头瞪着凌凤语,脸上除了愤怒、委屈、倔强还有些怜悯与嘲讽,“凤语,你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你从未真心喜欢过一个人,等有朝一日你也情有所钟,像我一样为一个人魂牵梦萦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能理直气壮说出这番话来。”

    凌凤语想也不想,断然道:“我不会,我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凌霜沁冷笑不止,悠悠道:“你说的话我记住了,老天保佑你不会自食其言,我会拭目以待的。”说罢转身快步出了花园。

    凌凤语长叹一声,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本想返回饭厅,却又没什么心情再去与穆青山和顾兰舟说笑,略一思索便朝自己的紫蘅院行去。

    ……

    钱小八傍晚被凌凤语送回了自己的房间,临别时凌凤语没再警告他,也没叫人来看守他,只是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开。

    即便没人监督,钱小八吃过晚饭仍然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哪里也没去,因为他犹自沉浸在凌凤语亲自抱他回房的震撼中回不过神来,满脑子里都是他在凌凤语臂弯里看到的那张冷峻深遂的完美侧面。

    不知发呆到几时,凌凤语突然推门走了进来,行动间有淡淡的馥郁酒香弥散开来,十分好闻。

    二卷 落花时节又逢君 入魔

    钱小八一见到凌凤语本能地就要上前迎接,凌凤语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行了,没那个能力就别逞强了。”说着将一包治伤药物与工具摊开来放在桌上,捉了钱小八的一条小腿就要为他上药。

    钱小八赶紧推搪:“不不不,还是我自己来吧!我这脚又脏又臭的,哪能劳你亲自动手呢!”

    凌凤语皱眉道:“少罗嗦。我说了要给你上药的,你当我是言而无信的反复小人?”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钱小八哪里顶得住,当下噤了声不敢再拒绝,老老实实地由着凌凤语摆布。

    凌凤语又道:“会有些疼,忍着。不过疼死你也活该,都是你自找的。”

    钱小八咬着下唇连连点头,将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凌凤语先用剪刀将与皮肉粘在一起的布袜剪开除下,再用干净白布将伤处的血污烂肉一一拭去,然后用小木勺从紫色瓷瓶里挖了药膏细细涂抹整个脚背,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尽管痛得五官扭曲,钱小八自始自终不吭一声,只是盯着凌凤语的面孔使劲瞧,如此方能减轻一些痛楚。

    唔,凤语长的真好看,怎么会这么好看呢?怎么会越来越好看、让人越看越爱看呢?他的神情这么认真专注,看的人心都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呢!但其实,他手里摆弄的不过是自己的一双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烂脚……

    期间凌凤语抬眸看过钱小八一眼,不由刹那间失神,钱小八两颗兔牙死死咬着下唇,唇色如血鲜红欲滴,而脸色又苍白如雪几近透明,神情也不知是痛苦还是享受,一副如痴如醉如梦如醒的迷离模样,合在一处令那张清秀干净的脸庞显露出一抹令人惊心的绮丽艳色,令他的心脏瞬间漏跳一拍。

    该死的!这小子是男人不是女人!才喝了多少酒你就昏头了?要发春也搞清楚对象先!凌凤语在心中狠狠咒骂了几句,旋即摒弃杂念迅速垂下眼睑继续给钱小八上药。

    一柱香的功夫后,钱小八两只伤脚全部包扎妥当成了两只又白又胖的大粽子,根本穿不了鞋,他不禁为难不已:“这,这怎么办?”

    或许他可以躺在床上洗脸吃饭,但总会内急上茅房吧,总不能拉屎撒尿都在床上解决吧?让人背他去茅房也不妥,实在让人难为情。

    凌凤语自然明白他的顾虑,本想叫人来在他养伤期间照顾他的吃喝拉撒饮食起居,转而又有些犹豫,这服侍的人手要用男还是用女?按理说日常的琐碎活计一般均由丫环来做,但钱小八的情况有些不同,吃喝倒罢了,主要还有拉撒,未婚少年男女如此近身接触,想想就觉得不堪。

    不知怎地凌凤语突然想起圆脸杏眼的锦画来,当下毫不迟疑地否定了由丫环来照顾钱小八的可能性。

    不用丫环就得用男仆了,中午那两名侍从的手将要触及钱小八身体时的异样感再次浮上凌凤语的心头,尽管仍然觉得荒谬,他依然迅速否定了这一可能性。

    怎么办,难道还要他亲自出马来照顾钱小八不成?这个念头一动凌凤语就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不对,是要一掌拍死钱小八!

    呸!钱小八是哪根葱?当得起他堂堂世子的服侍么?没的折了钱小八的寿,还让天下人耻笑于他。

    突然,一个合适人选在凌凤语纠结的大脑中闪现出来,陈妈!他无意中注意到陈妈看着钱小八的眼神慈祥和蔼得有如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对,就是她了。陈妈办事向来稳重妥贴,从他生下来就一直在他身边伺候,是他可以完全信任放心的忠实老仆,由她来照顾钱小八最合适不过了。

    终于想定人选的凌凤语松了一口气,对仰脸看着自己巴巴等待回答的钱小八道:“这几日我会叫陈妈过来帮你换药包扎并且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你脚伤痊愈之前都不许下地,否则我会连陈妈一起责罚。”

    钱小八吐了吐舌头,连连作揖:“多谢多谢!不敢不敢!凤――呃,少主,你真是太好了!小八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啊!”

    这个改口听在凌凤语耳中分外别扭,尽管最初钱小八更改称呼时他就不适应,但想着时间长了慢慢就能接受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依然听着刺耳。

    凌凤语向来不与自己为难,当下不容置疑道:“从现在起你还是叫我凤语。”

    眼见钱小八眼睛一亮喜上眉梢,他赶紧正色补充道:“仅限于你我二人单独相处时。如果你在外人面前也这样称呼我,我会马上拧断你的脖子。”

    这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对于一名下人,他已经做到了极致。凌凤语这样认为。因为无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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