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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他一生又何妨 作者:玉案青

    凤语的声音有些喑哑。他刚才脑子里七想八想一片乱糟糟,不确定自己是否听清了钱小八的回答。即便他听清了,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什么叫对女人没感觉?但凡是个正常男人,谁会对女人没感觉?

    虽然,他自己对女人也没有太多感觉。事实上,无论男女,他都觉得无甚分别,可以用来发泄,除此之外,再无更多功用。

    钱小八心慌意乱,眼睛一个劲儿地在地上乱瞄,连连摇头道:“没没,我没说什么。”

    明显睁着眼睛说瞎话!凌凤语怒了,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狠狠道:“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头虽然被迫抬起,钱小八的眼睛依旧不敢看凌凤语,长长的睫毛如蝶翅一般颤个不停,半晌才呐呐道:“我说,我,我对女人没感觉。”

    “为什么?你有毛病?”凌凤语毫不心软地再次出击。

    钱小八模样越窘迫,他心中就越感快意。

    钱小八的声音也开始哆嗦,“我,我不知道……反正,反正就是没感觉……”

    凌凤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讥诮道:“对女人没感觉,难道,你对男人有感觉?”

    钱小八本来红得如同喜布的脸当下白了一白,他没有回答,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凌凤语的声音又沉了一分。他知道自己此时追问钱小八这些问题荒唐而又无聊,但他忍不住就想一探究竟。

    “否则我把梁冰冰和她儿子请到山庄来做客,你什么时候回答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他们母子离开。”

    钱小八浑身一个激灵,凌凤语这句话比死亡更具威胁力,他知道他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得到。无路可退了,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梗着脖子拼尽全力道:“是的!我对女人没感觉!我不喜欢女人,我只喜欢男人!”

    不!他不是喜欢男人,他只是,碰巧喜欢一个叫凌凤语的男人罢了。

    但是,这话如何能够说出口?他在凌凤语面前向来没有尊严,低微得如同一只蚂蚁,却也不想因为这个痴心妄想的可怕念头被他唾弃鄙夷,那会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这个念头他只能烂在自己心里,一辈子也不能让凌凤语知晓。

    他等着凌凤语更为尖锐的讽刺或者直接一个耳光掴在他脸上,骂他不知廉耻,骂他变态,骂他下贱,可是等了半晌,他脖子都仰得酸了,依然没等到凌凤语的任何回应。

    实在撑不住了,横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他还怕看凌凤语不成?钱小八将牙一咬,猛然睁大眼睛,却对上凌凤语皱眉抿唇、表情极端复杂的脸。

    听到钱小八近乎宣泻似的大喊,凌凤语心中是不无震撼的。钱小八在他面前向来唯唯喏喏胆小如鼠,如这般高声冲他叫嚷还是头一回,或许,他刚才的连番逼问真地把他逼急了。

    钱小八回答的内容更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一刻他心中有一万种情绪在翻涌,而他却连一种都分辨不出来,只是觉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但却不知道怎样回应才是正常。

    如果钱小八真的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那不是意味着他两年前可能误会甚至错怪他了?或许那晚他不是主动去玉晶河寻花问柳,只是迫于无奈才去应酬敷衍的?

    不,不对,他没有这么无辜,那晚他进屋子的时候钱小八已经和那两个近乎半裸的妓女走到床边去了,若是他到的再晚些,看到的就必定是三人大被同眠颠鸾倒凤的淫乱场面了。

    但是,以他这两年游遍花丛的经验来判断,从钱小八两年前那夜完全无措僵硬生涩的表现与反应来看,那次必定是他的第一次。这个认知既让他内心深处感到由衷欢喜,却也是禁锢在他颈中的一道厚重枷锁,每每想起就觉得心中窒痛不已。

    罢罢罢,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现在再来计较没有什么意义,他已经狠狠折磨了钱小八,自己也在随后的两年间饱受精神折磨,就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吧!

    换一个角度考虑,钱小八喜欢男人就说明他接受自己会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些,按说他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可是,新的问题接踵而来,钱小八曾经对他象狗一样极尽巴结讨好之能事,难道就是因为他对男人天生有好感?既然如此,他却又为何不喜欢自己?以他的条件还不能达到这个人的目标、满足不了他的需求么?

    当然,以某人心高气傲内敛闷骚的怪异脾性,像“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这种话是断然说不出口的,更何况,他也没有信心问出这个问题。两年前他那样不堪地折辱了钱小八,他不恨他就是好的,又哪敢奢望他现在会喜欢他?

    于是,凌凤语越想心里越堵得厉害,钻入了一个思维的怪圈里怎么都无法脱身。

    不过,来日方长,小子,总有一天要你死心踏地地喜欢上我!某人暗自咬牙。

    此刻纠结于“喜欢与不喜欢”这个问题的凌凤语先前对钱小八的旖旎联想与体内欲火已经消退了个干净,双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荒唐!”

    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个不疼不痒的词,钱小八实在搞不清楚凌凤语沉默了半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既没挨骂又没挨打就值得庆幸一番了,他这回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第三卷 相思与之谁短长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接下来有些冷场,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钱小八嗫嚅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吃晚饭了吧?如果没什么事,我,我是不是该走了?”

    凌凤语想也不想就予以否定:“走?天都要黑了你能走到哪里去?山庄附近方圆一百里内都没人烟,你这个时间出去是打算给豺狼虎豹当晚餐?”

    钱小八缩了缩脖子十分应景地作了个怕怕的表情。

    其实他没那么差劲,好歹也是练过几年拳脚功夫的,两年前与凌凤语重逢之前他也时常露宿荒郊野地,如果没本事自保,他早被野兽啃得渣都不剩了。不过凌凤语现在既然这样说,他自然会就坡下驴,今晚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留在麒麟山庄了,何乐而不为!

    见他一脸惊恐表情,凌凤语斥道:“没用!”说罢转身朝园外行去。

    钱小八在他身后咧嘴一笑,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出了园子,凌凤语的行走速度毫无放缓迹象,钱小八跟了一段忍不住问道:“我,我今晚睡在哪里?”

    凌凤语脚步一顿,似乎这才想起这个问题来,头也不回地冷道:“还想睡觉?美得你!今天你给我看一晚的门去!”接着朝紫蘅院的方向大步而去。

    看门,那是狗才会做的事,这是惩罚,是教训,但钱小八听在耳中却如闻天籁一般晕陶陶。给凌凤语看门,那不是又可以近距离接触他一晚了?这趟麒麟山庄果然没白来啊!

    到得紫蘅院外,凌凤语没进门,只朝钱小八扬扬下巴,“你给我老实呆着,和陈妈他们一起吃晚饭,不许乱说话,更不许离开这里,要敢踏出院门一步,迈出哪只脚我砍你哪只脚。要是两只脚都出去了,你就等着梁冰冰来给你收尸吧。”

    钱小八忙不迭地摇头:“不敢不敢!打死我也不敢!”然后哧溜一下跳进了院门。

    凌凤语哼了一声,转身自行去饭厅用餐。

    重新踏入紫蘅院,钱小八一时间竟有些鼻酸,这个不算太大的院子曾经见证了他最为开心幸福的一段时光。在过去的两年中,他无数次午夜梦回重返这里,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梦想成真,哪怕只是短短的一晚,也足够他以后回味很久了。

    他在院里感伤发呆时,紫蘅院的仆役们见到他自然反应激烈,只是碍于山庄的规矩和少主的威严,不敢过于大惊小怪高声喧哗,只是仍然稀奇地围拢上来小声地问东问西。

    钱小八有些招架不住,不止是凌凤语刚才警告过他不许乱说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再次回到麒麟山庄,只得哼哼哈哈随口应付两句。

    陈妈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见钱小八眼泪就流了出来,“小八,你回来了?”

    钱小八也是眼中一热,迎上前道:“陈妈,两年不见,你还好吧?”

    陈妈举起袖子擦眼泪,埋怨道:“我自然没什么不好的。倒是你,怎么两年前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不见了?害陈妈为你担心这么久。”

    钱小八欠疚道:“对不住,我,我也不想的。只是,只是那年有个朋友突然出了事,不得不离开去帮忙。”

    陈妈理解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这次回来不会再离开了吧?”

    钱小八为难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得看,得看少主怎么安排了。”他只能这么回答,说不定明天一大早,他就会被凌凤语丢出麒麟山庄了。

    陈妈了然,不再就这个问题询问钱小八,转而道:“来,两年不见了,让陈妈好好看看你。啧啧,不错不错,好象又长高了些。不过,你怎么还是这幅邋遢样子,几天没洗过澡了?身上这么大一股汗酸味儿!”

    陈妈说着捏着鼻子扇了扇风。

    钱小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笑两声,来山庄前一直在拼命赶路,他的确有三天没好好洗过了。

    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刚才与凌凤语在园中见面时,凌凤语并未对他身上的异味提出质疑,奇怪了,他那么挑剔有洁癖的人,怎么能容忍一身汗臭的他靠近三尺范围以内?难道,他鼻子不太灵光?如果真是如此那就遗憾了,那么完美无缺的人原来也有小小瑕疵……

    钱小八正胡思乱想间,陈妈在他脑门上“啪”地打了一下,训道:“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你人是大了两岁,怎么性子还和原来一样迷糊?”

    钱小八只得摸着脑门赔笑:“还不是因为见到陈妈太高兴了呗。”

    一句话说得陈妈笑逐颜开,“死小子嘴巴倒甜!赶紧去洗洗吧,这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儿!”

    钱小八有些犯难,他倒是想洗,可没衣服换啊,下车的时候粗心,将装了换洗衣物的包袱丢在雇来的马车上了。

    陈妈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放心好了,你走之前少主又吩咐针线处给你做了三套新衣的,只是没来得及给你,我一直给你好好收着呢!你稍等会儿,我现在去拿一套给你。”

    钱小八一时间怔住了,突觉心酸不已。

    两年前他随同潘德海出差去广平府之前凌凤语又给他做过新衣?这么说他后来不要他了并非提前就计划好的,只是个意外?是了,凌凤语一直都对他很好,直到那晚他稀里糊涂被人从玉晶河的知春舫带回旅馆。

    凌凤语质问他知不知错,他老实认错了,却还是惹得凌凤语雷霆震怒,不单强要了他,还在事后无情地丢弃了他……

    他知道自己的确犯了大错,可是为什么他受到的惩罚与潘德海、林长安等人完全不一样?难道他在不经意间还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

    他不怕凌凤语打他骂他,即便被他那样毫不怜惜地破坏身体他也毫无怨言,他只是怕他不要他,可是,他最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实……

    陈妈取了一套衣服回到院中,见钱小八又在发怔,当下抬手又给他脑门上来了一下,“你这孩子得了失心病还是怎么的,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真是越大越没出息了!去,自己打水好好洗洗,你原来那间屋子还空着没人住。”

    钱小八挤出一个鬼脸来,从陈妈手上接过衣物后自去打水洗澡。

    第三卷 相思与之谁短长 未遂

    一进饭厅,向来迟到的凌霜沁已经等在桌边,见到凌凤语劈头就问:“小八回来了?”

    凌凤语淡淡“恩”了一声,示意丫环盛饭布菜。

    见他表情如此淡然,凌霜沁难以置信,“两年前你无缘无故突然就打发他走了,怎么现在又突然让他回来了?你究竟在搞什么?”

    凌凤语看她一眼,道:“你为什么对他的事情这么关注?不过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罢了。”

    凌霜沁对他无所谓的态度极端不满,一脸狐疑道:“无关痛痒么,我怎么觉得事实正好相反?我怎么觉得两年前他离开后你才开始变得荒唐颓废不可理喻的?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凌凤语夹菜的手略顿一下,再次反问:“那依你看,我和他之间应该有什么样的过节才对?”

    凌霜沁气咻咻道:“你问我我问谁?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我只想知道,你这次又是以什么名义让他回来的,又打算让他留多久?”

    凌凤语挑挑眉,淡淡道:“我也不知道,看心情吧。”

    凌霜沁被噎得不善,瞪了他半晌,见他一脸再问也无可奉告的表情,终于败下阵来,愤然道:“不管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你独断专行惯了,反正我这个做姐姐的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凌凤语心头一刺,忍不住低声道:“抱歉,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这句话类似于一个承诺,一个能够让凌霜沁安心的承诺。这也是他第一次放低姿态承认过去的两年是荒谬错误的两年,虽然态度并不十分明朗,但已是他能够做到的极致。

    他知道这两年凌霜沁过的很不好,自己始终无望的感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全是为他担忧操心,以致这个以往总是笑靥如花的女子现在总是愁容满面。

    说不愧疚肯定是假的,只是他对过去两年的自己无能为力。如今,是时候改变了吧。

    至于钱小八……不好说,不能说,不可说。

    “你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你从未真心喜欢过一个人,等有朝一日你也情有所钟,像我一样为一个人魂牵梦萦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能理直气壮说出这番话来。”

    凌霜沁针对他的“情爱浮云论”做出的结论,以及他自己不假思索的否定回答,每一个字每一个词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如今做不到的是他,自食其言的是他,饱尝相思之苦的是他,得不到回应的也是他,他有何面目再将此事重提?

    凌凤语的承诺让凌霜沁瞬间湿了眼睛,两年来她苦口婆心规劝了这个弟弟无数次,架也吵了无数回,可凌凤语始终我行我素,为此她还哭过好几次。她不明白凌凤语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几乎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而不是从小与她一同长大、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亲弟弟。她曾经绝望地以为凌凤语被魔鬼附体了,否则无法解释他的堕落。

    此时她依然不明白凌凤语为什么会做出这个承诺,对于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也没有丝毫把握,但这种反省的态度本身让她无比欣慰,她熟悉的弟弟又回来了,为此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先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就此缓和下来,姐弟俩难得找回昔日的默契感,并不就刚才那个承诺继续深究,只是轻松随意地闲谈几句,或为对方夹一筷子菜。

    饭厅里伺候的所有下人一同在心中长出一口气,这种温馨宁和的氛围,久违了。

    ……

    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洗了三遍澡,胰子都用掉大半块,恨不得连皮都搓下一层来,钱小八总算穿好衣服出了原来的屋子。

    天早就黑透了,仆役们也都各自回了房,院子里十分安静。

    凌凤语的房门虚掩着,书房亮着灯,暖黄的光晕透过窗纸洒出来,照亮了窗外一小块空地。

    钱小八霎时觉得安心无比,走到那块空地上站好,蹲下。既然凌凤语说了让他看门,就得有个看门的样子不是。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钱小八腿脚酸麻得如同针扎一般,不得已只好向后靠在墙上借点力。

    赶了大半天的路实在是累的很,靠着靠着倦意袭来,他竟就维持着蹲立的姿势睡着了。

    过了片刻,房门轻开,凌凤语走了出来,看着墙根下抱着膝盖蜷成一团、打着细小的呼噜、睡得毫无形象的人,肃冷的眉目间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等到凌凤语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他已经上前将钱小八从地上抱在了怀中。

    两年前的钱小八就瘦,如今更是瘦的不像样,凌凤语抱着他只觉得轻飘飘的没什么份量。

    这两年,想来他过的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风光滋润。

    这本来就是两年前他惩罚他所要达到的目的,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确认他过的的确不好,他的心反而痛得好似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可悲的是,捅他这一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钱小八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朦胧中看到一张再熟悉也不过的脸庞,无比俊美,无比温柔,他只当自己又在做梦,低低呢喃一声“凤语”,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唤听得凌凤语浑身一震,他有多久没听过钱小八这样唤过他了?往事如潮在眼前历历闪现,一时间他竟然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钱小八无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凌凤语醒过神来。怎么办?如何处置?

    算了,看他可怜,看门一事就暂且记下吧。凌凤语这样想着,将钱小八送回了他原来居住的房间,将他轻轻放在床上。

    钱小八累的够呛睡的够沉,并未因为凌凤语的动作醒过来,一沾到床上脱离了温暖的怀抱,整个人就自动蜷缩成团,眉头也皱了起来,似乎对环境的转换表示不满。

    凌凤语看了片刻,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按在那纠结的眉心间。稍顷,那眉头真的舒展了开来。

    凌凤语的手却没有及时撤离,只是不受控制般沿着那清秀的轮廓虚虚游走,间或轻触一下光洁细腻的肌肤。片刻后,手指来到钱小八唇边,停在那里不再滑动。

    钱小八似乎很享受,像猫一般转转脸,在凌凤语手掌上蹭了两蹭。

    凌凤语心头一热,将手滑至他颈间托起他的脸庞,情不自禁想要俯下身来吻上去,钱小八这时忽然扭动着哼哼唧唧道:“凤梧,别闹……痒……”

    凌凤语一下子就僵了,心中刚刚升起的热情霎时降至冰点,冷哼一声后拂袖而出。

    ……

    钱小八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一夜无梦到大天亮,醒来打着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他发觉有点不对劲。

    咦,这是在哪里?

    他使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努力分辨了一下,发现他竟然躺在原来他住过的屋子里。

    奇怪了,他昨晚不是蹲在凌凤语的窗根下给他看门么?怎么醒来却是在这里?难道,他半夜梦游自己走了回来?

    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没按凌凤语的命令行事,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

    这么一想,他就有点慌了,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已经日上三竿,凌凤语自然不在院子里。

    怎么办,去找他听候发落,还是自己识相点直接离开麒麟山庄?钱小八有些拿不定主意。

    正踌躇间,陈妈走了过来,将两个温热的包子塞到他手中,板着脸道:“小懒鬼,这么晚才起来,赶紧吃了打扫少主的房间去。”

    钱小八有些愣怔,他还有资格给凌凤语打扫房间么?凌凤语昨天并没有这样交待过他。

    他试探性地问道:“陈妈,少主早上有没有说过什么?或者吩咐我去做什么事?”

    陈妈疑惑道:“没有啊,少主卯时起来就直接出去了,什么也没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按她的理解,既然凌凤语重新让钱小八回到紫蘅院,那一定是让他像原来那样再做亲随了,所以清洁整理凌凤语的屋子这类事情自然还是由钱小八来做最恰当。

    钱小八忙道:“没事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好啦,你去忙吧,我马上吃了去干活。”

    陈妈点点头,又叮嘱一句:“仔细些,别又惹恼了少主把你赶出去。”然后自去做自己的活计。

    吃完包子钱小八也想开了,既然凌凤语暂时没有吩咐,他就心安理得留在紫蘅院里好了,于是取了清扫工具去凌凤语屋子老实干活去。

    此时的凌凤语对如何安置钱小八也颇为犯难,人他现在是不会随便动的,可也绝不想放他离开。至于不让他离开的理由,他看不到他就会吃饭也不香,睡觉也不安,活得有如行尸走肉一般,行不行?当然行,只不过这个理由是无法诉诸于口的。

    所以,用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他自己乖乖留下来呢?

    正犹豫不决时,天香居的暗掌柜管富来了,禀报称明掌柜朱如山数日前不慎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了腿,后来虽然勉强接好了,但以后行动肯定不便,而且要养好伤还需要数月时间。现在天香居里没人坐镇局面有些混乱,生意也因此受到不小的影响,故而前来请示凌凤语如何应对。

    凌凤语眼前一亮,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立即做出指示,让管富先回天香居尽力做安抚工作,不出大的问题就行,新掌柜不日即将上任。

    管富闻言定了心,迅速回转天香居。

    钱小八正在凌凤语屋子里洗洗擦擦的时候,有名小厮来紫蘅院把他叫了出去,然后带到凌凤语在麒麟山庄平时处理事务的大书房。

    钱小八还是第一次到这里,书房内外都很安静,还没进门就能闻到书籍的独有墨香,院子里简简单单种着数丛翠竹,轻风过处沙沙作响。

    杜风仍如铁塔般立在书房门外,见到钱小八过来依旧面无表情目不斜视。钱小八对他却是颇有好感的,忍不住呲牙朝他笑着打招呼:“几日不见杜大哥又威武强壮了好些,小弟佩服。那什么,杜大哥吃了午饭没有?”

    杜风眼角抽了一下,答非所问道:“还不赶紧进去,不要让少主久候。”

    “哦哦,我马上进去。”钱小八加快步伐进了书房。

    门外的对话自然一字不落地被凌凤语收入耳中,让他心都抽了几下,这小子还真是轻浮随便,这个毛病一定得好好治治!还有,让他当天香居的掌柜,会不会是他有生以来做的最大的赔本买卖?

    第三卷 相思与之谁短长 约法三章

    不过想想钱小八把一个本地人闻之色变的好吃楼都能维持不倒经营一年的时间,凌凤语心里又好过了些,此人虽然蠢笨,可能运气还算不错吧。

    钱小八一进来就被三面墙下顶到天花板的高大书架和书架上堆的满满的书籍给惊到了,这么多书,别说看了,挨个摸一遍也要几天时间吧?难怪凤语那么聪明,看了这么多书当然是满肚子的学问了!

    钱小八对凌凤语顿时由仰慕变为崇敬。

    “傻站那里发什么呆?还不快点过来。”

    凌凤语对钱小八一进书房先注意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书架极其不满,难道他还不如那些木头架子好看?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现在装的哪门子好学嘴脸!

    钱小八应了一声,赶紧来到凌凤语书桌对面,规规矩矩站好了等他训话。

    凌凤语朝书桌旁边一张凳子抬了抬下巴,“坐。”

    这待遇让钱小八有些受宠若惊,他迟疑道:“我,我站着就好……”

    凌凤语皱眉,“叫你坐你就坐,哪来那么多废话!难道你还等着我来给你搬凳子?”

    “不敢不敢!我坐我坐!”见他生气,钱小八赶紧抬了半边屁股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凌凤语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他一见到此人忍不住就想发火,他明明是冷静如冰的人,他明明想对他好的。他定了定神,将语气稍为放缓,淡淡道:“今天叫你来是想请你帮我做些事情,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钱小八一听就瞪大了眼睛,凌凤语请他帮忙,他没听错吧?

    凌凤语懒得理他瞪眼张嘴的蠢样,自顾自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天香居的真正东家,前些天掌柜朱如山摔伤了腿需要休养一段时间,现在酒楼无人坐镇打理,如果你目前没别的营生要做,不妨考虑到天香居暂理掌柜一职,薪俸与提成我会按朱如山的待遇给你。要不要做这个代理掌柜你自己决定,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一下。”

    钱小八想也不想,喜笑颜开道:“不用考虑了,我做!”

    开玩笑,凌凤语不打不骂不为难他,还要他重新回到他身边做事,他求之不得,哪里还需要考虑!

    凌凤语瞥他一眼,果然是利欲薰心,用钱财来引诱他断然没有不上钩的道理。

    他不紧不慢道:“别答应的那么快,我还要和你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对外透露我的真实身份,不许私吞酒楼利润,也不许再随便招待不该招待的人,像潘德海那种事情我不想再看到,除非费用你自己掏腰包。”

    这一条很容易,钱小八当然不会挖凌凤语的墙角,对潘德海等人大吃大喝、白吃白喝损害凌凤语的利益也本来就有很大意见,所以这一条他绝对可以做到。

    只是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想不大明白,此时凌凤语既然提到,他忍不住壮着胆子说道:“这第一条你不用说我也保证能做到。只是,那什么,以前潘德海他们总去天香居吃白食,你原来知道么?”

    凌凤语不假思索:“当然。”

    钱小八一脸困惑,“那为什么,为什么……”

    凌凤语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面无表情道:“因为水至清则无鱼,在他们那个位置要做到洁身自好清心寡欲除非圣人转世。”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钱小八更糊涂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以前一直不追究,直到他跟着潘德海出外差那次才追究?还一追究起来就是要人命的方式……

    凌凤语眸光一暗,是啊,他明知道潘德海等人出门办差从来都手脚不干净,但只要不是太过分损害到他的根本利益,他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唯独只有钱小八那次让他忍无可忍气昏了头,将素日累积的所有不满在一夕之间全部爆发,不仅狠狠惩处了那一批人,连带着钱小八也受到了更为残酷的折磨。

    为什么?归根结底,只是因为钱小八在他心目中是不同的存在,他对他有着更高的要求,那要求甚至是苛刻得不近人情的,他容不得钱小八对他的情感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存在,这样强烈极端近乎变态的独占欲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两年前那疯狂暴力的一夜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解释得清楚的,他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堪,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又如何能指望钱小八能够理解?

    往事不堪回首,他硬生生避开了这个话题,继续淡淡道:“第二,你有三个月的暂用期,如果在此期间天香居的利润比过去的月均利润下降超过三成,你就直接走人。”

    钱小八的注意力被成功的迅速转移,这第二条嘛倒有点难度,不过,好歹他也是开过一年酒楼的人,经验多少是有些的,以前是不求发大财只求赚点小钱得过且过混日子,再加上好吃楼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所以生意糟糕了些,以后去了天香居他努力些勤快些应该不至于太差吧?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这一条也不算什么了,脸上自然露出了些轻松的表情。

    见钱小八没有异议颇有点小事一桩不在话下的模样,凌凤语哼了一声,小子,你以为天香居是你那好吃楼?每天晒晒太阳睡睡懒觉就可以混下去了?以后有你忙到哭的时候。

    “第三,”他不动声色竖起了第三根手指,“我只雇用你一个人,天香居后面供大掌柜住宿的独院也只许住你一个人,若是把什么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人带进去了,我不止让你走人,还要让你支付违约金。”

    钱小八心中暗忖,这一条倒真有点棘手,听凌凤语的意思,只怕连梁冰冰和凤梧都划到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范围里了。不能继续照顾他们母子他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总好过让他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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