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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

    天轨 作者:雾容

    故平不安地压下上身把乔觅护在怀里:“喂,我们不逃吗?它们人……怪多势众呢。”

    没有人回答他,反倒是他以为会发起攻击的怪物却突然转身,带着那群干尸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只留下遍地尸骸在寂静的森林里诉说它曾经的惨烈。

    直至此刻,黑犬和托雷才默默地转身,从原来的方向离开。

    刚回到原来的小镇旅馆,乔觅就醒来了,赶在姜故平意外惊喜的声音发出以前,他平静地问:“他呢?”

    [走了。]黑犬回答,小心翼翼的态度,就怕乔觅承受不住打击。

    “哦。”乔觅坐起来,脸上不见悲切,也不见焦虑,脸上像戴着面谱似的平静。他转头拿起床头枕边的匕首和一对全然陌生的阴阳鱼玉坠塞进兜里,翻身下了床,也不顾身上脏污就对黑犬提出:“我们回家……回院子去。”

    “发生什么事了?”托雷身为贵族吸血鬼,能力高强的他敏锐地从乔觅身上感觉到一丝异样,不由得眯起眼睛,试探:“你不去找你的情人吗?你身上多了些什么……又或者少了些什么。”

    乔觅却不回答托雷,反而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这一次,你帮我找夏津,他是一个最喜欢在别人绝望的时候给出选择,为难别人,看别人痛苦,既恶趣味又充满各种哲学性|研究精神的思想家,半神。”

    “……”

    黑犬狠狠出了一口气:[呆乔,直到现在我才相信你真的没事,果然,你的钛合金神经绝对不会轻易被现实打倒,即使是孟少变成了妖怪的事实也是无法击败你。]

    “什么?!你说妖怪是孟靖源那流氓变的?!”姜故平后知后觉地尖叫。

    [蠢货,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要不是他,刚才我和呆乔就要交代在那里了。想来他变成那样,我们是应该回去想办法解决,找姓薛的道士吧,他应该有办法,钱不是问题,阿花知道孟少的银行卡密码。]

    黑犬积极地提议,乔觅却没有回应,他盯住托雷,淡淡地问:“托雷?拉撒姆博,你会找到夏津吗?”

    托雷的眉头堆起皱褶,他感觉无形的压力从这人类身上扑来,让他不由自主就点头承诺:“我会找到他。”

    乔觅点了点头,脸露感激:“谢谢。”

    [呆乔,要不我现在去找找孟少?姓薛的透过马桶联系就可以。]

    “不用。”乔觅摇头:“我知道他会回去,回a市。”

    [咦?]

    “它说,靖会回去出生之地,寻找根本。”

    [它?]

    “真正的剑灵。”乔觅平静地抛下一枚炸弹,把黑犬炸呆了,又若无其事地接着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记起了白巫一些事情。”

    [什么?]黑犬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胀成两个一样大了,它呆呆地瞪住乔觅,沙哑着声音问。

    “白巫天生为救赎世人净化世间邪恶而存在,他的心中除了对世人的悲悯,并不具备七情六欲,它说我对靖的不是爱情,是怜悯。”乔觅耷着脑袋,低声说,话语中带着深深的疑惑困苦。

    李颖虽然是局外人,但身为女性的她深深感受到乔觅的痛苦,不禁插嘴:“那你认为呢?你真的是怜悯孟靖源吗?怜悯到要跟他谈恋爱?”

    乔觅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光亮,他看向李颖,反问:“你认为我不是怜悯靖?”

    李颖摇头:“我不知道,你问自己,我只是认为怜悯不是你们那样的情况,可是我的想法并不能代表你的意志,最重要的是你认为那是什么。”

    “对。”乔觅终于除去平静的脸谱,绽开苍白的微笑:“我认为这就是爱情。”

    “那它就是。”李颖朝着乔觅微笑,鼓励他:“如果你还有怀疑,那就抓紧它,让它变得更加符合你理想中的爱情,只要你想。”

    对呀,只要我想。

    乔觅笑了,真心的,温柔的,愉快的,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巨石,他心中轻快,只想尽快把孟靖源带回来,好好经营爱情。他不是白巫,他是乔觅,他不会乖乖呆在由使命感筑成的围城里,什么都不敢争取,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黑犬,我们回家。”

    黄昏的霞光逐渐减褪,天边淡淡的墨色晕开,若不细心察看,没有人会发现划过夜空那两道比流星还要迅捷的黑影。

    凌晨时分,他们回到了大院,托雷答应要帮乔觅寻找夏津,立即便带上李悟等人离开了,乔觅在没有孟前源的院子里逛了一遍,在主屋里打开笔记本电脑,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写好一封两千多字的信,列印出来,让黑犬在孟靖源房间里找出召唤符,召唤出鬼手信差,把信从马桶里寄出去了。

    没过多久乔觅就接到来电,薛思商过分冷静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进耳中,仿佛比夜风还要冷几分。

    “乔觅,你知道殇是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嗷,后半截断断续续地写着,妹纸睡一会醒一会,我哄一会写一会,没用的老公一早就睡了,踩他竟然因为无法适应开着灯睡觉而累坏了,那俺睡了两个多月,是为神马呀(马咆哮状)我都比他睡得少耶,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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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第六十三章

    “殇是由亡魂聚合而成的妖怪,所以它的定性极混乱,历史上最容易产生殇的就是战场,战死的亡魂充满怨恨,它们会互相吞噬,直至达到一定量,就会变成殇,然后在战乱中带来新的灾难。另一种会产生殇的情况,就是天灾,例如疫症、水患、地震等,同样是亡魂互相吞噬而产生,过程就同练蛊一般,只不过蛊练的是虫子,殇练的是人类的亡魂。”

    乔觅轻轻点头,不论对方有没有看见,以此表达自己对殇有了初步了解,然后他提出疑问:“靖是哪一种?”

    “是呀,是哪一种呢?”薛思商语带唏嘘,顿了顿才往下说:“殇是妖,但它们的肉身是由尸练成的,由亡魂原来的身体各部分聚合而成,所以它们极为丑陋。”

    “……靖是人,而且不丑。”乔觅平静地否定丑陋说法:“难道靖不是殇?”

    薛思商仿佛没有听见乔觅的问题,继续说:“而且殇的智商极低下,或许因为它们原本就在永无止境的互相吞噬中麻木,导致殇成为一种纯粹懂得破坏的怪物。”

    “……靖很聪明,没有随便害人。”

    “殇的破坏力很强,同时具有极强的肉体和灵魂,而且只知道杀戮和破坏,所以它的出世总代表着一场人间浩劫,甚至有人认为殇是天遣。”

    “……靖还救了我,他不是天遣。”

    薛思商终于听见了乔觅的反驳,他顿了顿,才说:“乔觅,孟靖源不一样,我比你更早认识他,他分明从幼年时期已经拥有特殊能力,直至今天你告诉我说他变成了殇。乔觅,一个人是不可能变成殇的,但是我看了你给我传的资料,还有那些照片,我有一些想法……我问你,你亲眼看到石台了吗?”

    “那不是石台。”乔觅掏出兜里的阴阳鱼玉坠,指腹轻轻摩挲光滑的玉石:“是一对玉坠,把很多干尸吸在一起形成石台的模样,它……剑灵告诉我的。”

    话筒另一头沉默了,半晌后薛思商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是怎么样的干尸?”

    姜故平一直像影子一样跟着乔觅,刚才竖起耳朵听电话,前面听得毛骨悚然,这会儿见乔觅答不上话,就插嘴:“是孕妇,很多的孕妇,刚刚生完孩子,而且是剖腹产的,但是下刀手法很粗糙,如果孕妇还活着被施了这样的剖腹手术,应该就会当场死亡。不过我没能进一步检查,不确定这是活体解剖的虐杀行为,还是剖尸取胎。”

    乔觅对姜故平点头致谢,而后等待薛思商的回答,话筒里传来了自言自语似的低喃。

    “虐杀才能够产生足够的恐惧和怨恨。”

    “薛道长?”

    “乔觅,我会尽快赶到a市,现在先让阿花带一些资料给你看看,结合你之前说过的梦境,我想……孟靖源的确是殇,不过他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有心人造成的。之前你曾经提及在梦中救下来的婴儿,应该就是初始的殇,制造者恐怕就是黑巫,而孟靖源会以现在的身份活到今天,或许是有心人所为。”

    “什么意思?”

    “乔觅,你记住,殇的结局通常只有被消灭。”

    “你不用回来了。”不等薛思商回话,乔觅挂上电话,对欲言又止的姜故平示意安静,才看向电脑屏幕里似乎等待已久的小女鬼:“有什么要给我?”

    阿花掏出一个压缩文件搁到桌面上,解开压缩就看到大量扫苗文件,乔觅浏览了一遍,它们的原件应该来自各类古藉,大部已经字迹模糊纸张泛黄,有的还留有虫蛀痕迹,内容都是关于殇的一些资料记载。cql有一篇用篆体刻在竹简上的民间传说吸引了乔觅的注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看得懂这种复杂艰涩的字体,虽然他热爱历史,却从来没有机会系统性地去学习,包括这种字体,他应该不懂的,但他看懂了,他大概能猜到是因为白巫的关系,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传说。

    传说讲述一位领主为了长生不老,利用自己的财富和势力从各地购买抢掠初生婴儿,饮食他们的鲜血,吃掉许多许多的婴儿,最终富人变成怪物四处肆虐,被巫师引天火消灭。

    民间传说有不少都以真实事例为蓝本,或许与事实有偏差,但至少令乔觅心里有了一个概念,正因为这个概念触发深层记忆,乔觅跌入记忆的洪流,画面一帧又一帧犹如走马灯般自脑海中闪过。

    他看到白巫被软禁在高墙内,神色悲切,默默垂泪,泪水滴落脚下的小草,后来小草拥有了意识,这就是柳瑾鸢的原形。他看到白巫被带往祭坛,目睹黑巫残忍地虐杀那些即将临盆的妇人,目睹黑巫施法将那些怨死妇人的尸骸以阴阳鱼为核心聚成祭坛,以怨灵作为基础将那些活生生的婴儿炼化成殇。当时其实是正午,但是在那个阴日阴时里,黑巫引尽尸骸的鲜血造云蔽日,那一轮血月非月而是日,黑巫要利用白巫杀死殇,却被突然闯入的他破坏了。

    乔觅明白了,原来那次夏津不是让他们造梦,那三次都是事实,他们经历了穿越时空之旅,救谢锐堂,救姜故平,破坏黑巫的法术。因为有那次穿越才引起后来的事情,才有他和孟靖源的相遇,才有今天的变故,一切都只是因果循环吗?

    可……为什么?

    乔觅不明白,黑巫既然炼成殇,为什么又要杀死殇,乔觅始终想不透黑巫的最终目的。他想起从匕首中出现的女性灵体,不禁问匕首中的剑灵:你是那位夫人吗?

    剑灵飘渺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不,我不是她,我没有性别,她是黑巫托付给白巫保护的亡魂。]

    凭借记忆片断,乔觅大致了解白巫和黑巫的关系,他们同为国君效命,白巫主要负责为皇室祈福和消灾解难,黑巫则反之,主要负责执行皇命下咒,折磨或者暗杀目标等。白巫心胸广阔为人单纯,对黑巫有同袍之谊,而黑巫却贪婪自私,一心利用白巫。

    白巫和黑巫是至善与至恶的两个极端,白巫因为不忍伤害无辜而自戕,黑巫为练殇而残杀数千人。

    乔觅向匕首继续发问:那她是谁?为什么黑巫会让白巫保护她?

    剑灵毫不保留地回答:[她是姜后,被妲己残杀后,黑巫收齐她几乎被打散的魂魄,让白巫保护。]

    “姜后,妲己?”乔觅错愕地呢喃,被这震憾性的答案吓住了。

    “乔觅!乔觅!”

    [呆乔!呆乔!]

    乔觅被狠狠晃了一下,愣愣地看向几张担忧的脸:“怎么了?”

    黑犬这时候是人型的,他脸容忿怒,大手一抄就将乔觅攥在手里的匕首夺过来扔开:[呆乔,你又被这邪门东西控制住,变成石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真要命,别再碰这东西了。]

    姜故平也心有余悸:“对呢,那个什么吸血鬼不是说过吗?你的身体在改变,可能是因为这鬼东西,它之前不是还唬弄你,让你杀孟靖源吗?这东西邪门,快扔掉。”

    乔觅眨眨眼睛,对紧张得绷着脸的两个人微笑:“没事,我刚才在问它一些事情,它告诉我……”

    乔觅将匕首给出的情报娓娓道来,听得姜故平和黑犬目瞪口呆,阿花直接发表感言。

    [我擦,扯上狐狸精了?!]

    姜故平好不容易把嘴巴合上,不敢置信地低喃:“那不是商朝的事情?我们之前去商朝了?咦,我们真的穿到商朝去了……我……”姜故平突然想起自己的梦,想起那场车祸,心中黯然,不禁沉默不语。

    [那,呆乔,你问问黑巫为什么要帮姜后,说不定和孟少有关系。]黑犬赶紧取回匕首递给乔觅,这事情很悬没错,但始终会有答案,黑犬自然是不会落下女幽魂在这件事中间的作用。

    乔觅依言问了,可惜物似主人形,白巫单纯,剑灵也不会多复杂,它知道的也不过就是黑巫原来在派系斗争中属于姜后一党的,猜测是因为这层关系,念在旧情而照顾姜后。

    黑犬对此嗤之以鼻,黑巫既然是那样自私邪恶的家伙又怎会念什么旧情?随即又想着姜后说不定也是在这个巫术里被练化的灵魂之一,毕竟妲己杀害姜后的方式也是极残忍极血腥的,恐怕姜后的怨也不会少。

    这个猜测得到姜故平的支持,但究竟这跟事实有没有偏差,实在没有人能够确认,都只是空谈。至此,就像走到绝路,面前是断涯,再也找不到向前的路。

    “我决定了。”乔觅轻拍桌面,瘦削的脊背挺直,语气决绝不容置喙:“明天,我去‘万寿无疆’。”

    “啊?”

    黑犬和姜故平跟不上乔觅跳跃的思维,愣愣的。

    “我要玩夏津的游戏,即使托雷找不着他,只要我玩完了游戏,他就会来见我。”乔觅眼中闪过希冀,不等黑犬和姜故平应和,转身就离去:“我先去睡觉,你们也早点睡,黑犬,明早你要陪我去‘万寿无疆’的,晚安。”

    看着坚定的背景消失在门外,黑犬和姜故平面面相觑,有点不能适应这风行雷厉的行事方式。

    乔觅原来是这样的急性子吗?

    这一夜黑犬望向渐渐西沉的月亮,想了很久,姜故平留宿院子,趴在客房的床上瞪了一整晚的眼。

    乔觅回到房间打开灯光,扫视熟悉的摆设,突然身体一软靠到门板上,徐徐滑落,双手抱膝蜷缩起来。

    这里是他和孟靖源度过甜蜜日子的爱巢,而现在孟靖源不知去向,剩下他自己才知道没有了那个怀抱,原来可以这么冷。握住匕首的手微微发抖,指节泛白,乔觅埋道双臂间,自暴自弃般问:“如果我现在找黑巫拼命,能赢吗?”

    [不能,因为白巫的能力主要是祈福和净化,而黑巫的能力是攻击。]

    “……我知道了。”乔觅扶着墙壁重新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扔进床铺,埋在满带熟悉气味的床被里,暗暗祈祷希望能做一个有孟靖源的梦。

    夜深,a市的某个高级住宅区内万籁俱寂,一如往日的安静舒适,两人为一小组的保安员正在围墙外巡查,突然一声巨响从围墙内传出,其中一名保安员刚刚打起的哈欠给吓得噎了回去,惊悸的目光四处打量:“怎么?!煤气爆炸么?!”

    同组的另一名保安也神色惴惴:“不知道,回去瞧瞧。”

    二人刚才转身小跑着离开,一道黑影翻出围墙,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上,蹒跚着离开,留下一行血迹。

    如果有人目睹这一幕,说不定会被吓晕过去,因为在惨白月色照耀下能清晰看见这大约两米高的影子拥有非人的外表,还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呢。

    乔觅猛然从梦中惊醒,他全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湿一片,刚才他做了噩梦,梦到自己用匕首刺穿了孟靖源的胸膛,那双熟悉的眼睛是那么的受伤和痛苦,让他恨不得时光倒流,让那匕首先刺在自己的心口上。

    “难道,之前每一辈子的自杀,就是因为不想伤害他吗?”乔觅觉得自己解开了一个迷团。

    闹钟荧光色的时针还指在黎明时分,可是乔觅已经睡不着了,他呆坐在床上发愣,突然一丝血腥味钻入鼻腔,他惊愕地转首看向窗边,那扇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窗台下蜷缩着一团黑影,凭黯淡的光线隐约看到粗犷的线条。

    作者有话要说:嗷,瓦是亲妈,当然不懂得大虐,小虐小虐啦,对于虐点极高的筒子们,这看着就是不虐……果然,亲妈只能写甜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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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第六十四章

    “靖?”

    乔觅猛地跳起来,但屈膝跪坐的时间过长导致双腿发麻,这个动作使得他直接摔下床,骨头狠狠磕撞地面的声音令窗边黑影呼吸一窒,欲上前又犹豫不决地退回去。

    乔觅却等不及对方行动了,他咬牙忍住痛楚,磕磕绊绊地扑过去死命抱紧孟靖源的腰,痛得脸都扭曲了,仍然压抑不住狂喜的笑意,哑声呼唤出烙印在内心深处的名字:“靖。”

    [谁?]

    兽类沙哑的声线充满惑犹豫,显得惴惴不安,但终究没有推开乔觅。

    乔觅微怔,眼眶泛酸却执拗地收紧双臂,低声呢喃:“是我,乔觅。”

    [乔觅……]粗哑的声音细细咀嚼这个名字,仿佛有所触动,它反手回抱乔觅,一反刚才的警惕,剩下依赖和无助:[痛。]

    “咦?”乔觅猝地让开,凭借微弱灯光打量依然是妖兽形态的孟靖源,他双手在那胸膛上抚扫,果然摸到大片血迹,不禁大惊失色:“是之前的伤吗?是被我刺伤的地方在痛吗?”

    歪头想了想,它仿佛无法理解过于复杂的问题,重复:[痛。]

    “你……”乔觅终于察觉到不妥,自从发生变故以后他与孟靖源的接触不多,如今惊觉孟靖源行为举止有异,似乎不只有外貌上产生变化,神智竟然也不同寻常了。乔觅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只是害怕孟靖源受惊吓,他只她噎下已经溜到嘴边的话,强定心神:“这里有医生,我找他给你疗伤,好吗?”

    [不。] 不安的妖兽断然拒绝,排斥任何除乔觅以外的事物。

    乔觅尽量挤出安抚的微笑,像往常抚摩青年发顶那般对待妖兽,温言诱哄:“靖,让医生给你疗伤就不痛了,我会陪在你身边。”

    大个子似乎陷入困难的抉择中,犹豫不决,妖兽化的俊脸布满挣扎。乔觅正要加把劲游说,环抱住他的双臂猝地绷紧,下一刻他就被强横的蛮力扛起夺门面出。乔觅身穿睡衣,脚上甚至没有着鞋子,给夜风打得直哆嗦,只好搂紧孟靖源的脖子贴近热源取暖。

    出了房门与黑犬擦肩而过,早已警觉异样的黑犬现出兽形挡在门前,准备大干一场拯救乔觅,却在看见妖兽熟悉的脸容以后,差点一头撞墙上去。就那么耽搁了一下子,院子里哪里还有人影,乔觅早被扛住翻墙带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姜故平被破门的声音吓醒过来,急忙趿上拖鞋出来了解情况,见到大妖怪几乎有房子高的身影杵在那里,吓得倒退一步:“怎么啦?”

    [嗯……]黑犬抬爪醮上一点地上的血迹,嗅了嗅,神色古怪:[孟少回来把呆乔带走了。]

    “赫?!”姜故平立即傻眼,他忘记了害怕,跑过去盯住狗爪子,摸了摸肉球上的血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瞪大眼睛盯住夜空,不太确定地问:“那是什么?”

    黑犬闻言扭头一看,一双狗眼瞪圆了:[我擦,怎么一窝蜂的来。]

    “什么东西?它们想干什么?”姜故平脸色微变,用脚趾想也知道那在夜空里大群黑漆漆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命的东西,走。]黑犬一把叼起姜故平甩到背上,凭气味朝孟靖源离开的方向追去。

    “啊!”大概是给叼习惯了,姜故平反应并不大,就是拖鞋掉了一只的时候也就轻轻叫了一声,还有闲暇关心挂在树上的小梅:“那女鬼不逃吗?”

    [那些东西只吃肉,没事。]黑犬边说,边拔足疾驰,黑亮毛皮在夜风中扬动,犹如行云流水,离他们不远的背后有一团黑云紧追不舍,黑犬攀住大厦玻璃壁不断爬升,那团黑云也紧咬不舍,极近的距离终于让姜故平看清那团东西是一颗又一颗风干的人头,白花花的牙齿不断咬合,发出咯咯的响声,不难想象被这团东西包围以后会是怎么样一副境像,姜故平给吓得捏住嗓子怪叫:“我靠,这是什么东西?!”

    [鬼头降。]黑犬奋力奔跑中气急败坏地埋怨:[我知道的不多,但这种东西该要用活人练的,而且成功率极低,平常这种降头能出来一只或两只就够了,准把目标啃个干干净净,连骨屑都不剩。这东西难缠,但你看这个数目,要怎么个杀人狂才够,竟然把这团东西放出来啃孟少,不知道他哪惹来的脑残粉,可真热情呐。唉,说起脑残,咱们碰了他的血连带中招,也挺脑残的。]

    “脑残你妹!现在怎么办?!它们也会吃乔觅吗?”

    [你倒真是个情圣,这时候还想着呆乔?先保住小命再说,咱们追上孟少吧,呆乔那家伙说不定能解决。]

    “你能找到他?”

    [我的鼻子很灵。]

    黑犬果然没有讲大话,以速度取胜的它果然迅速寻着孟靖源和乔觅的踪迹,鼓起劲追赶,不一会就拉近了距离。

    “乔觅!!!!”姜故平双手圈在嘴边高声喊。

    乔觅正搂住孟靖源肩颈靠趴在那厚实的肩上,发现了黑犬和姜故平,首先很愉快地朝他们挥手,而后才发现追在他们身后那串粽子:“你们后面带着的是什么?”

    黑犬差点没摔死,气急败坏,:[要命的东西!呆乔你让孟少到我背上,我背你们走,它们的速度很快,你们跑不掉。]

    “哦。”乔觅也发现孟靖源因为紧张而身体僵硬了,大概就因为那团东西,他抚了抚那绷紧的脖子,轻声说:“孟少,黑犬要载我们走,跳上去吧。”

    这一回孟靖源没有思考,立即跳上黑犬的背,一记低吼吓退要靠过来的姜故平,以护食的姿态把乔觅护在怀里。

    乔觅淡定地忽视姜故平哀怨的目光,拍拍黑犬:“好了,走吧,我们回去。”

    [哪里?]

    “回院子。”

    [擦,为什么?!]

    “玉坠我戴着,可匕首还在家里……枕头下。”

    [……]

    接下来就是与时间赛跑的戏码,大概没有考虑到被追赶的人竟然会往回走,下鬼头降的凶手竟然没有在沿路设下陷阱或埋伏,顺利溜回大院,黑犬把乔觅放下来,乔觅淡定且迅捷地从枕头底下捞出匕首抓起床头上的手机,不忘捞住充电器,又跳上黑犬的背,整个过程没花几秒,以至于把乔觅定位为天然呆的黑犬心里给乔觅加了一个前缀――‘迅猛的’天然呆。

    赶在鬼头降扑下之前,黑犬后腿一蹬又跃上半空,迅速攀高,地面的人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大妖怪踏着夜色奔向月亮的矫健身姿。

    [呆乔,接下来怎么办?]黑犬也注意到孟少不妥,于是跳过主人直接问管家。

    “去万寿无疆。”

    [啊?]

    “柳老板不是地仙吗?他或许能帮忙。”乔觅有根有据地答道。

    柳瑾鸢自然是有能耐的,黑犬思来想去,在a市还真是除了柳瑾鸢就没有别的人物能投靠了。孟靖源这家伙当了二十多年人,能数得上朋友的就只有薛思商和唐梦杰,可一个财迷另一个又老不靠谱,而且他们现在不在国内,指望不上他们了。那个义父更不靠谱,黑犬的直觉一直将那个义父列为高危一类,相信就是让鬼头降啃得只剩骨头,它也不会想到要找那义父帮忙的。可是看看乔觅,这天然呆才上万寿无疆几次?竟然就能使唤人家老板了?黑犬转念一想,自与乔觅相遇以来,这家伙就好像对各种非人类具有特殊吸引力,要么恨不得啃了他,要么就对他没辄,就如它堂堂的魔犬也只有低头的份,黑犬仔细想了想,觉得既然连地仙都给呆乔使唤上了,那自己总算没有太逊,心里竟然有些飘飘然的。当来到万寿无僵门前的时候,黑犬得意忘形地破门而入,踩着一片狼籍嚷嚷:[柳瑾鸢、虎邪!快穿上衣服咯,爷来了。]

    一抹寒光射过划破黑暗,迅如电闪,幸亏黑犬身手敏捷才险险躲过,那东西夺的一声打在墙上,黑犬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柄古剑,随刚才投掷的力度入木三分。黑犬打了个哆嗦,恢复人型将乔觅推了出来,又差点没给妖兽化的孟靖源撕了,只好和姜故平一起缩在角落里哆嗦,哥俩好。

    店员虎邪裸着上身,匆忙间只来得及套上睡裤,头发凌乱和神色不豫的他把不爽写了满脸,阴恻恻的目光在扫到孟靖源以后,怔住了。柳瑾鸢随后从阁楼下来,瞪大眼睛打量破洞的门户,黑眸透过夜色看到远方即将袭来的黑云团,轻轻啊了一声。

    “鬼头降。”

    乔觅一路上问过黑犬,也知道这个东西厉害,就直截了当地问:“能解降吗?如果不能,我们马上就要走。”

    “能解,但过程比较复杂,现在先缓缓。”活了几千年,柳瑾鸢虽然不是有野心或者特别好学的精英型神仙,但至少殷殷勤勤过日子,为讨生活没少钻研。只见他跑到柜头后鼓捣了一会就拎出一只铁桶来,鬼头降刚才要从缺口扑进来,他迎头一泼,腥红色液体像大网一样罩上黑云团,鬼头发出痛苦的尖啸,竟然瞬间逃得一干二净。血泊中,单薄清秀的老板拎住铁桶回过脸,笑容可掬:“那么,它们暂时都不能回来了,我们再来慢慢解降,对了……白巫怎么惹来的这东西,数量好多哦,好厉害的降头师。”

    黑犬和姜故平望向孟靖源,后者对目光十分敏感,龇着牙发出警告的低吼,像一头野兽。

    乔觅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臂膀,然后对瞪圆眼睛的柳瑾鸢说:“靖变成这个模样了,柳老板能帮忙吗?”

    虎邪眯起眼睛,态度冷漠,目光阴鸷:“真会强人所难,你们当这根呆草是万能的吗?滚。”

    “虎邪,别这样。”柳瑾鸢走向乔觅,热情地牵住他的手:“白巫,你的要求有些难度,不过我可以试试,但不保证有用。”

    “你……”虎邪气得说不出话来,深知柳瑾鸢虽然憨厚但犟起来就是撞到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性子,他很无奈,只有咬牙切齿用目光刺杀罪魁祸首的几人。

    孟靖源本能回应这份挑衅,立即摆出备战姿态朝虎邪低吼,蠢蠢欲动的斗意终于还是让乔觅冰凉骨感的手拂走了,大个揽住乔觅,警惕地注意虎邪的一举一动,提防自己的所有物被抢夺。

    姜故平给虎邪带魔性的眼睛瞪得差点跌倒,幸好黑犬扶了他一把,见他这孬样,黑犬也很有同伴爱地安慰:[别怕别怕,这是头吃草的老虎,只要咱不去抢它的食物,都没问题。]

    那根呆草正笑得天官赐福般各谐,状况外似地歪了歪脑袋,才热情地请大伙到阁楼上去休息,还好心情地哼着曲儿主动收拾起那满地狼籍来,气得虎邪边咬牙切齿边帮忙。

    “我也帮忙。”乔觅很有自觉,而且收拾和家务什么的,他很擅长,立即就加入劳动,还拉上妖兽化的孟靖源一起,后者似乎脸带不豫,却还是低腰帮忙了,虽然笨手笨脚的。

    黑犬和姜故平面面相觑,最后只好挽起袖子一起努力了,后来黑犬才想……身为地仙,柳瑾鸢为什么不挥一挥衣袖咻一声把店铺复原呢?

    结果某呆草听到这疑问竟然一脸惊奇地反问:能这样么?

    黑犬直接抽了。

    在打扫过程中乔觅偷偷观察孟靖源兽化的一举一动,看着它回过脸绽放犹如稚子般单纯的粲笑,一颗心隐隐抽痛。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的新年快乐,龙马精神,龙精虎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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