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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其外[出书版] 作者:起雾

    王只不过想要你……」他有意拖长了调子,白辰安心中一跳,不知怎么的,脸上刚褪下去的热意似有慢慢涌上来的徽兆。

    「当我的国师而已。」半句话说完,听的人惊讶的张大了眼,「咦?」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所谓的下聘?」

    「礼『下』于十八部族,说服长老们,答应让孤王『聘』你当国师啊!」

    「那爹为什么要送仙气当回礼?」

    「十八部族有人不赞成你入世,白长老怕有人来捣乱,暂时渡了一点,改日要还的。」

    「名分什么的?」

    「总不能一直无官无职的处理政事啊!」

    「……」白辰安不知为何的竟有些泄气,「其实,你从头到尾都是在耍我的吧?」

    「这倒不是!」

    「真的不是?」

    「绝对不是。」

    「否认得太快了,哼!一听就是假的。」

    「这话真耳熟啊!」临昼感慨着撕下了贴在怀中人额头上的定身符。

    符纸刚一撕下,怀中半透明的人影就迅速的化成了有血有肉的实体,从他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后,手忙脚乱的一连倒退了好几步。

    直到与他拉开了足够安全的距离,方才略略恢复一点镇定。

    「臣先告退了!」草率的行了礼,算是兑现了「不会立刻跑得不见踪影」的诺言,白辰安转身,头也不回的踏出了东皇的寝殿。

    细细的嘱托了殿前的守卫留神周遭动静后,他敛了敛长袍,神色严峻的朝着宫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到边上,宫门角落便亮起了晦暗的火光,倏忽一闪,瞬息烟没,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禁军们在白辰安的示意下,如临大敌的加强了戒备,守门官拎着锁匙,在紧张的气氛中,战战兢兢打开了朱红色的宫门。

    宫门一开,鼻息间就嗅到了淡淡的烧灼味道,只见朱红色的门面上,临昼亲手所画的安门符不知何时,竟已被烧得只剩一点残渣。

    白辰安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烧焦的一角,轻轻一搓,手中的残片悉数化作了灰烬,逆着风,朝着东南方飘散而去。

    「这安门符可是吾皇下令要严加看管的啊!就这样被烧没了?」看门官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随即揪住了门外的守卫,「你们怎么看门的?」

    「大人,属下等一直站在一旁,这会子没有什么人来过啊!」守卫们对着片刻间还完好无损的符咒,惊慌的辩解着。

    「现下说什么都没用了,怠忽职守可是掉脑袋的大事。」看门官跌坐在地上,呼天抢地了起来,「我怎么就找了你们这两个不中用的留守在外头呢?」

    「不碍事,这符容易画,我再补一张贴回去就是。」

    把瘫下来的看门官扶到一旁,白辰安从袖中取了符纸,沾着池水画了几笔,栩栩如生的看门兽就再度回到了门上。

    「我的肩还在痛,痛得有点想剥下你的皮!不如打个商量,我不计较你上次抓出来的伤口,你也不将这回发生的意外事故告诉东皇,如何?」

    狰狞的看门兽害怕的缩了缩,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我有事需要离宫,吾皇已就寝,暂时不要惊动于他。」

    威胁完看门兽,又吩咐了感恩戴德的看门官,白辰安神色匆匆的朝着方才灰烬飘散的那处疾奔了过去。

    先前东皇的定身符刚一揭下,他就嗅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烟火气息。

    临昼再懂得画符,到底也不过是个凡人,只当这烧灼味是京城百姓燃放烟花爆竹所致,也就未曾多加在意。

    但白辰安在十八部族中,从小与螭吻一同玩耍,龙族使咒时特有的烟火味道,怎么可能瞒得了他?

    刚刚那一张烧焦的安门符,显然是龙族意图潜入宫中所造成的破坏,只不过他赶来得太快,负责潜入的人来不及应变,这才先行离去。

    那灰烬上残余的法术尚有迹可寻,白辰安即时化作了无声无息的清风,循着施术者沿路来不及散去的烟火气息追了过去。

    不远处的柳树下,果然有几个身影或站或坐,聚在一处,其中的一名少年倚靠着树干,像是跑了很长的路,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金猊,你说辰安似乎发现了你的踪迹?这是真的?」方脸阔唇的青年有些担心的搭着弟弟的肩,「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幸亏我走的快,他一出现,我就觉得不对,趁他来不及动手,就赶快跑了过来,这会儿应该把他甩掉了吧?」

    「那就好,之前螭吻在山上偷袭那次,已经遭到了长老们的警告,是嘲风求情,才免去了处罚,这次的计划绝对不能露出马脚。」

    「不错,睚眦能不能得救,就全看这次的计划能不能成功了。」大嗓门的蒲牢嚷嚷着,「真不明白长老们为啥这么护着一个外人。」

    「是啊,当初连好好的辰心嫂子都险些嫁给了他!」最小的椒图愤愤不平,「睚眦哥会走火入魔,都是那昏君害的,长老们还对他这般客气。」

    「不要紧,那昏君到底是个凡人,等我们取到了他的心尖血,他也就跟着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弄成刺客暗杀的样子,谁都想不到我们头上。」

    善水的蚣蝮妖妖袅袅的靠着柳树技干,轻松的笑着,化为清风隐没在一侧的白辰安却在这低低的笑声中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他们说的,不过是些只字片语,但已足够让他弄清其中的前因后果。

    想来是临昼少年时入山寻觅十八部族,那一番敲锣打鼓的做什么水陆道场,惊扰到了不少族人的修炼。

    睚眦本就杀性甚重,这一惊扰便因此背离正道入了魔,要将他的神智唤回来,便需要拿临昼的性命来换。

    龙族素来兄弟情深,数日前在山上偷袭不成,便相约下山铤而走险,却在冒险潜入宫中探路之时被他识破。

    说起来,临昼也的确是惹人讨厌至极,真的很不想去管他。

    白辰安在心中喃喃咒骂着,想起了父亲郑重其事的叮咛,『为了十八部族的存续,不惜一切要保护好东皇。』

    这下好了,一帮子人要杀,一帮子人非要他好好保护,就这么硬生生把他夹在其中,他要如何是好?

    正思索着,原本斜靠着树干的蚣蝮却忽然站起了身,直直的朝着他走了过来。

    以为行藏败露的白辰安顿时吃了一惊,尚未想出应对之法,那妖袅的身影却绕过了他,径自走到了不远处的石桥下。

    「扑通」一声,纵身跃入水中的姿势从容而优雅,知道他爱水的龙族人早已对此司空见惯,依旧自顾自的继续商讨着。

    「他们有这么多人,凭我一己之力,多半也阻拦不了,若是传信到赫连山脉,又恐不慎走漏了消息,逼得这些人提前动手。」

    反复衡量了各种解决办法后,白辰安还是决定见机行事,先混入他们之中,打探清楚虚实再说。

    这么想着的同时,也就跟着瞥了一眼泡在河水中,隐没在桥梁下的蚣蝮。

    轻轻悄悄的飞到了桥墩的一侧,桥下那爱玩水的龙族正闭着眼,摊开的双手掬着一捧河水,慢慢的浇在自己的头发上。

    偷偷的对着那毫无防备的身影说了声「抱歉」,白辰安随即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微弱的白光一闪,前方玩水的少年瞬间就被封在了石桥栏杆顶端的雕饰中。

    白辰安既是通晓天下万物的神兽白泽的后人,对于幻化自是驾轻就熟,眨眼间,就化作了蚣蝮的形貌,湿淋淋的从水中一跃而出。

    滴着水走向商讨的龙族兄弟之时,转头来的金猊友好的朝他喷出了一口烟火,不多不少,正好将他衣上的水气彻底烘干。

    学着蚣蝮的样子,妖娆的朝帮忙的龙族小弟笑了笑后,白辰安状似悠闲的靠回了树干,不动声色的加入了龙族的讨论之中。

    「既然要做出凡人刺杀的样子,就势必要收起所有的法力,像个寻常人一样混入宫中,这倒不是个难事。」

    「不错,就麻烦在怎样才能瞒过整日里在东皇身侧的辰安,他们白族最熟悉的就是化形术,只怕我龙族粗浅的幻化多半是骗不过他的。」

    「啧,辰安还真是碍手碍脚的,偏偏嘲风大哥又娶了他姐姐,我们倒也不好同他撕破脸。」狴犴伤脑筋的嘀咕着。

    其余的龙族人跟着点了点头,看得白辰安老大欣慰,暗暗期盼着这些人能看在他姐姐和姐夫的分上,打消了与他为难的刺杀计划。

    可惜他到底小瞧了龙族间浓厚的兄弟感情,对面的螭吻在思索过后,很快的就有了主意。

    「不如这样,我想个法子,先将辰安引开,找个地方,偷偷的暂时将他封印起来,待到事成之后,再行解开,到时木已成舟,辰安也不好跟我们为难。」

    他一说完,在场之人便相继表示赞同,白辰安跟着点头之时,心里头却是暗暗好笑,螭吻真不愧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想出来的办法都和他如出一辙。

    幸好他先一步下手,预先封印了蚣蝮,混入了他们之中,不然,他若不在,临昼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随后,众人便跟着商讨起了详细的行事之法,一致觉得朝堂守卫森严,要行刺,最好还是选在夜间,扮作最为靠近东皇的那一个人。

    夜里临昼身边靠的最近的是谁?

    毫无疑问,必定是不知哪儿选送上来的美人。

    可见,色字头上一把刀,绝对不只是一句戏言。

    默默的在心头感慨了一番后,白辰安假装不经意的询问着,「那这美人,到底由谁去扮?」

    话刚落,那边十来道目光就很有默契的齐刷刷看了过来,白辰安被看得毛骨悚然之余,不可置信道,「难道是我?」

    「当然是你,这儿除了你,大伙儿都是五大三粗的,扮个侍卫还行,要扮美人,只怕还没取到心尖血,那东皇就先被吓昏过去了。」蒲牢嚷嚷起来。

    众人皆摆出了一脸「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神情,集体微笑点头,动作整齐划一。

    「吓昏过去不是刚刚好,正好方便取血。」被选中的人惊吓过后,垂死挣扎的想要推脱。

    多年来待在宫中,又常半夜跑去借玉玺,不知道见了东皇多少次欢爱,临昼在床笫间对付枕边人的手段,只怕没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他,他才不要没事跑去当那砧板上的肉呢!

    正待出口拒绝,所有人却都殷切的望了过来,一旁的椒图哭得天愁地惨,「蚣蝮哥,你怎么忍心看睚眦哥他,呜呜呜……」

    随着他的哭声,众人原本殷切的目光立时都成了责难。

    众怒难犯,迫于形势,白辰安只好有气无力的答应,「好吧!我去!」

    第四章

    满月的清辉淡淡的铺洒在皇宫寝殿的白玉石阶上,像是给光滑的台阶镀上了层层闪耀的银光。

    石阶上,正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博带束腰,广袖如云,漆黑如瀑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前,与那宽大的袖摆一起,在夜风中安静的飞扬。

    常言道,马上观壮士,月下看美人。

    连专门负责接引美人入宫侍寝的内侍总管都不得不在心头承认,比起那些妆容精致,矫揉造作的庸脂俗粉,今晚的这位,确确然然,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年迈的他数十年如一日的服侍过两代君王,要说这宫里头别的不多,就是姿色妍丽的妃嫔,真可谓一等一的多。

    见的美人多了,再好的姿容便也视同等闲,瞧都懒得多瞧一眼。

    可眼前这位,却愣是与众不同到让他这位见多识广的内侍大总管,不只多瞧了几眼,更甚者,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仔细打量了一番。

    素面朝天,雪白的长袍比起上一位的浓妆艳抹,珠钗环,霓裳羽衣,自是朴素得过分了,这且不去说他,毕竟有些人天生便是唇红齿白,涂脂抹粉只平白的污了颜色。

    更何况,这位美人虽是一张魅惑的面孔,却似乎生来便有种高贵的气质,只俏生生的在台阶上立着,手一抬,殿前的守卫便下意识的躬身开门,半句盘问都不敢。

    他在这宫中待得久,总管的位子坐得稳如泰山,靠得便是那双识人的老眼,见这气势,便已知晓,这位美人只怕来头不小。

    出于混迹宫中多年养成的谨慎,正要上前拦住细加询问,那妖妖uu的身影,却在右脚跨过门槛时,冷不防的左脚绊在了门槛之上,头朝下,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于是,那片刻前尚是一副诱人状的美人,就这样以极为不雅的姿势趴在了地上,仿佛没脸见人一般,纤细指头蒙住了眼睛,一条腿蜷曲着,另一条腿犹自挂在门槛上。

    寝殿的正中央,东皇正斜斜的靠在软垫上,歪着头,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面前这位亮相方式绝对惊天动地的绝色。

    「参见吾皇。」倒在地上的人低着头,神速的收起了羞愧,顺势拜伏于地,从容的仿佛他就是这般正正经经的跪下来行礼,而不是尴尬万分的被门槛绊倒,才会四肢着地。

    所以他才会说,这位美人,绝绝对对是与众不同的嘛!

    跟在后头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内侍总管,满脸的皱纹都拉成了遄中危在东皇的示意下,沉默的关门退了出去。

    殿中静悄悄的,扮作蚣蝮模样的白辰安拜伏于地,看似温柔顺从,内心深处,却正进行着极为惨烈的天人交战。

    临昼就在他正前方三步开外,按照龙族的计划,此时此刻,他应当主动上前投怀送抱,柔若无骨,媚眼如丝的勾引得东皇意乱情迷后,便即动手。

    一旦得手,在侍卫赶来之前,在外头负责接应他的螭吻和蒲牢就会掩护他躲到没人的角落,三人一道化作火光逃逸出宫。

    这计划并非完美无缺,然而实行起来,却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然而此时此刻行事的,却并非妖娆毒辣,一心一意替兄报仇的蚣蝮,而是他这个倒楣被赶鸭子上架的冒牌货。

    白辰安心里头酝酿了千万种说辞,想要告知眼前这个老爹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的男人,『快快收起你色眯眯的眼神吧!有人要来杀你了!』

    可碍于门外担忧着兄弟安危,正竖起了耳朵努力窃听殿内动静的螭吻和蒲牢,他还是默默的收起了出言示警的念头。

    要提醒临昼,只能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附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才有可能瞒过殿外那两人的耳目。

    只是眼下,临昼完全没有叫他起来说话的意思,换了别个美人,这会儿,大约也就挑逗的半解了衣衫,主动的贴了过去。

    他当然也能依法炮制,做出引诱的姿态,别的暂且不去管它,先靠近点儿,把有刺客之事说出来再说。

    毫无疑问,说话的时候,靠在临昼身上,被他动手动脚,绝对是免不了的。

    问题就在这儿,他可是辛辛苦苦的赶来救人的耶!为啥要牺牲小我的跑上前,主动让这家伙吃豆腐呢?

    白辰安就这样趴在地上,犹豫,犹豫,再犹豫。犹豫了很久,始终拿不定主意,最后自暴自弃的决定就这样趴到天亮。

    到时候螭吻他们问起来,就说东皇没有出声,他不好自己凑上去,以免打草惊蛇好了。

    打定了主意,顿时就安心了许多,他就这样理所当然的趴伏着,盘算着被人伺候惯了的临昼多半会等得不耐烦,说不定一怒之下把他赶了出去,那就万事大吉。

    毕竟他来不及动手,就被人赶了出来,没有办法行刺,龙族也不好埋怨什么。

    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劈里啪啦的响,不过既然扮作了个侍寝的,那身姿态好歹还是摆得恭恭敬敬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过恭敬的缘故,竟引得那一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人来了也要人家自己爬上床的东皇纡尊降贵的从软垫间站起身来。

    「抬起头来,给孤王瞧瞧。」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其中的情绪,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却有种山一般的压迫感。

    白辰安半立起身,仰起了蚣蝮那张妖异邪美的脸,勾魂的美眸轻轻一眨,低垂了眼睑,就等着临昼被美色所诱,再靠近一些些。

    只要靠得足够近,就能偷偷的告诉他,寝殿的门外正守着两个要他性命的人,到时候临昼出手打发时,暗暗的阻挠一下,吓走了螭吻和蒲牢,再做打算。

    想归想,可临昼这样缓缓的靠近,还是不由自主的让他生出了一点儿胆怯和紧张。

    寝殿中的烛火半明半灭,正俯视着他的东皇剑眉微扬,神情似乎与白日间同他嬉闹的男人有一些不同。

    临昼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掺着怀疑和审视,像是打量着一个来历不明,又身分可疑,不值得相信的人那样。

    是的,他怀疑他,这份怀疑让他走到了离他不到半步的距离,就停下了脚步。

    不过就是半步的距离,白辰安跪坐在地上,仰首看着他,心里头却忽然莫名的生出了一丝委屈。

    做什么呢?他扮作龙族的样子,偷偷跑回来,想要保护他,却还要平白无故的这样被他怀疑?

    对了,他如今是扮作了蚣蝮的相貌,且为了不被临昼一时兴起贴个鬼画符化出原形,特地舍弃了幻化,改用了易容术。

    『我果然是个天才啊!几年前无意中在藏书殿里翻到的易容术,临时抱佛脚,还能扮个八九不离十。』

    这么一想,顿时就不觉得委屈,反而为着自己的聪明智慧高兴了起来。

    这沾沾自喜的神情一露,临昼看着不禁微微一笑,霎时心目中所有的怀疑都飞去了九霄云外。

    他就说嘛,那些个精桃细选的美人见了他,哪一个不是衣衫半露,摆足了诱惑的姿态?

    哪像这一个,不但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走路的样子还跟个僵尸似的,抬了右脚,就忘了左腿,会被门槛绊倒,也不是那么奇怪的事情。

    到这里,他还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新来的美人倒是挺可爱的,有点像他家的辰安。

    那会儿他去赫连山上作客的时候,小小的辰安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因为误穿了过长的女装,不小心被衣摆绊倒,也是那样捂着脸看起来要哭的样子。

    连绊倒后,迅速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都很像。只是辰安一年一年的长大,神情一日比一日淡然,渐渐的也就不好玩了。

    也许小时候摔倒的多,长大了他走路总是慢慢吞吞的,加上那一身的宽袍广袖,看起来便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现下里看到了这样一个人,实在是让他觉得蛮亲切的,连疲懒的趴在地上行礼的姿势,都让他觉得和前几天的那只大乌龟很相像。

    所以他一时好奇,便想走过去看看这侍寝的美人,到底还有哪些地方,与他的辰安有相似之处。

    然而那张过分妖美的脸抬起之时,却暗暗的让他生出了警惕心。

    人说相由心生,这样一张脸,是无论如何,怎样都不能掩饰住他的拥有者那种阴狠的心性的。

    可偏偏,脸孔的主人,却有着过于坦率无辜的眼神,连本该是诱惑人的媚眼抛过来,都生硬的有些惨不忍睹。

    他会看不出来这张脸孔是假扮的才怪!

    尤其这人显然对他甚为了解,他的怀疑不过微露端倪,那张脸上就露出了很委屈的表情,看得他也跟着心疼起来。

    对了,就是心疼,他从小到大,很少会有为什么事物心疼的时候,除了那个被他打扰了修仙,拎下赫连山脉,总是跟他作对的小鬼头。

    只是,小鬼头没事扮作别人,跑到他面前来干什么?

    难道是终于想通了,要来跟他自荐枕席,又不好意思,所以煞费苦心的扮作了别人来搪塞?

    g,既然小鬼头都那么主动的送上门来了,盛情难却,他就不客气了啊!

    临昼弯下了腰,近在咫尺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眸中酝酿了不同于以往的认真神色。

    可惜正担忧着门外动静的白辰安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一心只等着前方的俊颜慢慢的靠拢过来。

    近一些,再近一些,嗯,还差一点点,不过,这没有关系,他有法子解决。

    白辰安迅速的伸出手,正要揽住那凑过来的男人,告诉他留神殿外的动静,不料对方有力的食指却先他一步,将他的下巴微微的勾了起来。

    然后,临昼俯下身,趁着他微张开嘴正要说话之时,灵活的舌尖迅速的窜了进来。

    「唔……」原本要揽住脖子的手当机立断的放到了男人的肩上,唇齿纠缠间,白辰安努力的试着拉开两人的距离。

    推拒的双手不可谓不用力,只是这点气力,对于正吻着他的男人来说,却如同螳臂挡车一般,全然激不起丝毫的波澜。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若是撇开道术仙法,单就凡人的资质来说,临昼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应付的对手。

    虽然近些年来沉迷于温柔乡,朝政大半丢了给他,但不可否认的,这个男人一直都有着清醒的头脑,以及不同于常人的,极为可怕的蛮力。

    现下,白辰安就在那一身讨厌的蛮力下尝到了苦头。

    『混蛋,快放手,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快放开,让我说话,我要说话!』

    他在心中大骂,拳打脚踢,推得双手发酸,以这种力道,哪怕是一块大石,也该给推得移个位置了,可临昼却依然纹丝不动。

    不但推不动,啃咬着他的唇瓣时,仿佛担心他逃跑一样,有力的大手毫不迟疑的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头发被抓住,他想化成一阵风逃逸都不行。

    最可恨的是,这个吻从头到尾都非常的温柔,窜动的舌尖勾缠住他,隐隐带着一种迫切的侵犯渴望,却仍旧强自的按捺着。

    耐心的引导,诱惑着他,甚至不着痕迹的等待着他的回应,却也强势的,完全无视了他所有的挣扎,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持续深吻着。

    『算了,』白辰安无力的在心中呻吟了一声,『等他亲个过瘾后,总会放开的吧!到时候一定要抓紧机会告诉他。』

    心神一松,推拒的动作便也跟着缓了下来,制住他的男人很快察觉了这一点,按在他脑后的手掌一紧,得寸进尺的加深了这个吻。

    唇舌翻搅着,鼻翼间呼吸着,满满的,都是临昼的气息和味道。

    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被人亲吻,甜蜜而温和的吻,像是正被人深深的疼爱着,感觉居然相当的不错。

    白辰安迷迷糊糊的想着,慢慢的伸手搂住了临昼的肩头,暂时忘记了门外正有人窃听的事情,只一心一意的享受着甜美的深吻。

    不知不觉间,临昼的唇已经缓缓的落到了他的脖子上,轻轻的一点点解开了怀中人的衣襟,在白皙的肌肤上轻吻着。

    从神情,到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温柔的疼惜着。

    专注的目光流连在胸前粉红微小的突起上,随即温热的唇印了上去,轻轻的舔过,带来了美妙的,无以言喻的颤栗感。

    白辰安仰起头,低低的喘息了一声,装满了浆糊的脑子有了片刻的清醒,有什么事,要说出来,要告诉他。

    但很快的,胸前就传来了令人猝不及防的轻咬,爱抚的双手从背上滑到了腿间,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他。

    「嗯……」唇齿间泄出了一丝甜腻的呻吟,握着他的手不安分的动着,时轻时重,时快时慢,细碎的吻不住的落在敏感的身体上。

    快感犹如潮水,一浪一浪的涌了上来,转瞬间,就彻底席卷了神志,他在那毫不停歇的爱抚下,低低的呻吟着,不能自控的在那双手中泄了出来。

    高潮过后,终于微微的恢复了一些神志,白辰安微红着脸,不好意思将脸埋入抱着他的男人怀中。

    要告诉他,要赶快告诉他,龙族意图行刺的事情。

    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临昼跟他靠得那样的近,半解的衣衫下,他的肌肤正紧贴着他的。

    可是,要怎么开口告诉他?

    在这全身衣衫尽落,刚被他抚遍了全身,还在他手中高潮的当下?

    要如何跟他解释,平日里避之唯恐不及的自己,刚刚紧紧的黏着他,轻易的,就被他唤出了欲望?

    这样尴尬的时候,要亲口说出来,他是白辰安,还是让他死了吧!

    尤其抱着他的男人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饥渴的唇轻咬着圆润的耳垂,沾了体液的手正不安分的探入了他的腿间。

    『不知道现在化作一阵风跑掉,是不是还来得及?』心里头实在万分的后悔,干嘛要没事答应这色诱的蠢主意?搞得如今不上不下的尴尬万分。

    满脸通红的抓住了那只几乎要探入体内的狼爪,白辰安微仰起脸,很小声很小声的跟明显要拿他大快朵颐的男人商量,「可不可以,今天先不要?」

    临昼的气息粗重而急促,贴在他身后的欲望更是坚硬如铁,全然一副不肯轻易善罢甘休的模样,也不知道肯不肯放他一马?

    决定了,如果能逃过今晚,他明天就去把封在石桥里的蚣蝮放出来,大不了龙族们一拥而上的时候,他再跳出来阻挠一下好了。

    计划突然被打断,龙族人总要再凑到一处重新商量如何行事的,这当口够时间让他回赫连山脉搬救兵了。

    就、就是临昼也许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手,这会儿他正在兴头上,只怕告诉他所有的事情,他也会一门心思先「做」完了再来思考。

    『怎么办?虽然真的打起来,他多半不是我的对手,可是到时候螭吻他们跑进来跟着动手,麻烦就大了。』

    『而且这个样子,被螭吻他们看到了,真的好丢脸啊!告诉临昼真相也很丢脸!』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太过紧张之下,洁白的贝齿几乎咬破了粉嫩的唇瓣。

    他自己尚不觉得疼,可所有精力都用来关注着他的男人看了,却早已心疼的低下头来。

    不同于方才的细腻绵密,再次落下的唇带着极为强烈的征服欲,霸道的舌头在他的口中肆虐着,迫不及待的要他再度燃起未灭的热情。

    他就知道,临昼绝不是那种肯委屈自己,在半途停下来的人!

    白辰安深深的在心中郁闷着,只是出乎他意料的,那狂烈的吻从他的唇边慢慢的移到了颤抖的肩上后,却在他极力忍耐的啜泣声中停了下来。

    「乖,别哭了。」小鬼头一向处事镇定,临昼怎么都想不到,今日竟然有幸把他吓哭,心疼之余也有些好笑,可当真要他就这么放手,却也多少心有不甘。

    「今日不做也行,只要你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他有些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身下蓄势待发的地方。

    白辰安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有靠泪水蒙混的一日,别扭了半天,总算想起此刻顶着的,是一张别人的脸。

    『没关系,不要紧,反正丢脸的是蚣蝮……』他努力的在心中安慰着自己,飞快的瞥了一眼东皇,随即垂下头来装可怜,「我,我会紧张,过、过几天好不好?」

    过几天,还是换真正的蚣蝮上场吧!

    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种事,还是让专业水准过得去的蚣蝮来做就好。

    冒牌货是怎样都没法和专业的比拼的,像他,如今就尴尬得恨不得立时三刻跳窗逃走。

    身后的男人沉默着,在他可怜兮兮的祈求的眼神下,耽搁了半天,那只手总算是善心大发的从他的腿间抽了出来。

    可一眨眼,临昼却反过来抓着他手掌,按在了身后那灼热的硬挺上,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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