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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鸟朝男枝 作者:坟头一根草

    花板处垂下的长长的红色帷幔一直铺到了地上,窗外湖水微动,一股清风徐徐而来,在这片红色的安静中荡起层层涟漪,此起彼伏,轻柔婉转,七彩流苏,随风翻飞。

    透过扬起的幔子,赤濂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一人。

    孔曜凝先一步上前行礼,像是怕惊扰到床上那人般,轻轻的道:“殿下,江堂主他们来了。”

    风又大了些,帷幔里突兀的传出两声剧烈的咳嗽声:“咳咳――”顿了顿,那人继续道:“苍儿,你带孔大人去花厅尝尝安溪新上贡来的铁观音。”

    苍儿答喏,带着孔曜凝离开了,并且贴心的将门带上,赤濂似乎还听到他吩咐外面侍候的人全部退下,没有传唤不准进来那颇为严厉的声音。

    赤濂不由的怀疑,床上这位肺痨鬼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如此放心他二人!这怎么也不像一位皇子拥有的安全意识。

    待周围都安静下来后,清墨才走过去将帷幔掀起,似笑非笑道:“感觉如何?我亲爱的连成教主。”

    赤濂大惊,原来他的预感没有错,果然,只有一人最适合这如梦幻般的红色圣莲。

    连成悦的脸色苍白如纸,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当真十分可怜,他竟然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淡淡道:“你那相好下手也忒重了,老子差点挂在大景。”

    这话不知为何,赤濂听来无比刺耳。

    连成悦似乎挣扎着想坐起来,试了两次却都失败了,便干脆放弃,四肢大敞的瘫在床上,清墨一把掀开被子,在他胸口下三寸处狠狠按下,连成悦紧咬下唇,面部五官扭曲到最大的限度,浑身轻轻颤抖,看的赤濂一个哆嗦。

    按压持续了三次,每次三十秒,连成悦的表情却没有之前那么痛苦,在清墨掌下,红衣教主被一层青光所笼罩,悬浮在空中数十秒,待一口浊气自天灵溢出,被清墨化解在空气中,连成悦身上的痛苦才彻底解除。

    将虚弱的连成教主重新按回床上,盖好薄被,清墨无限轻松的问道:“感觉如何?”

    连成悦吸了口气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不但所有伤势痊愈,就连经脉竟也从未有过的通畅,最神奇的是连御医都坦言无药可医的肺痨,竟也神奇般的治愈了。

    连成教主满意的睁开双眼,就看到清墨倚在床角冲他特灿烂的笑着:“怎么样,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如何报答我了,龙殿选中的传人?”

    第三十八章欺骗

    连成悦试着动了动身子,轻巧灵敏的翻身下床,对着窗外微弹指尖,一簇火苗横飞了出去,熄灭在清澈的湖水中,连成悦满意的点点头,暖红色的睡衣轻轻舞动:“想让我做什么,我的盟友?”

    是了,赤濂忽然想起与龙殿达成的协议,在东熵的这一段时间竟前所未有的平静,让他渐渐淡忘掉了这个约定。可显然,有人没忘。

    清墨抱拳道:“连成教主好气魄,本来想等您将伤养好再来的,可是,情况特殊,事有紧急,不得不突兀来访。”

    “到底什么事?能让江堂主急到亲手为我疗伤,感激不尽啊。”连成悦优雅的转身,活动着身体的各个部分。

    清墨抬起右手,自左掌中缓缓化出一水蓝色的小晶球,其内波光涌动,光芒万丈。赤濂惊讶的看着这个熟悉的水晶球体,在眼前慢慢展开,雏凤展翅祥鸣,舒展成一把锋利而熟悉的宝剑,竟然是凤栖剑!他还以为,清墨早就为悠王留在大景皇宫了呢。

    伴随着左掌的落下,清墨的右掌又缓缓抬起,一颗毫不起眼的土色珠子自他掌中化出,赤濂也认得这一颗,凤眼石。

    原来这两样,一直都在清墨身上,他是怎样从悠王手中得到的这两样宝贝的呢?赤濂疑惑。

    连成悦脸上的表情充分的表现出了他的惊讶:“怎么?当初无论如何都要保全的东西,现在准备交给我吗?”

    清墨淡淡的道:“那要看这剑属不属于你了,接着――”清墨将凤眼石朝连成悦丢去,连成悦一把抓住,拿上仔细看了又看,却怎么看怎么普通,真是一点特色都没有,随便一抓一大把。

    清墨继续道:“你试着将这石头放到剑柄上的空槽里。”

    连成悦照做,三人摒气凝神等待半晌,还是没有反应。

    清墨琢磨着:“不应该啊,你是龙殿承认的传人,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连成悦仔细又看了看石头,对着太阳绕了半天,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肯定的开口:“这块石头是假的。”

    “假的?”两人皆是一惊,听连成悦继续道:“这不过是一颗没有经过打磨的宝石,你看我这莲花殿外镶的都是这种石头,后院还有些未经打磨剩下的,我带你们去看看。跟这个一模一样。”

    连成悦披了件外套,穿过珠光宝气的亭台楼阁,将明显震惊过度的二人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后花园,院子地上大大小小堆着一堆石头,连成悦随便捡起一块扔给清墨:“你仔细看看。”说罢,又扔给赤濂一块。

    假的!竟然是假的!清墨脱口而出:“怎么会,怎么可能是假的!难道是谁掉包了不成?”

    连成悦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聪明的江堂主,您聪明一世,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透?这全天下能骗的到你的,恐怕只此一人吧。还是说,到了现在,你还在维护他?”

    赤濂也看着清墨道:“雁子,天庭没那么多闲人,能从你手中掉包的还没下来呢。”

    赤濂非常开心,开心于悠王的欺骗,他乐于此时清墨的伤感,更乐于帮他看清现实,这样,他觉得自己才有机会。

    在现实面前,清墨不得不承认,或许他是真的被骗了,那个孩子已经可以不在乎的欺骗他了。

    终于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大景,因为他知道,他们一定还会回去的,他们不得不回去。东熵此行,竟变的如此可笑。

    回到寝宫,苍儿伺候连成悦换了件正式些的服装,配上温润的玉佩,头顶金冠,其隐隐散发而出的凌冽气质,威严肃穆。

    连成悦道:“前两日听闻我那亲爱的皇兄从大景接回一人,不知两位可有兴趣。我倒可以引荐一番。”

    “谁?”

    “太子敏念。”

    清墨有点怀疑:“敏念怎么会在东熵?”

    连成悦轻笑:“敏念是来我东熵寻求政治庇护的。啧啧,说到心狠,你那心头肉还真不是盖的,连亲侄子都下的去手,更何况就宫敏念对宫桀思那点心思,连我东熵都妇孺皆知了,正好被他拿去利用。真是可怜了这个孩子啊,白白成为皇权的牺牲者……哎……到了现在还不肯相信竟是他亲爱的皇叔背叛了他呢……”

    “够了!”清墨打断连成悦的喋喋不休,神色一连数变。他其实不比敏念强多少,他接受不了在他面前对那个人的侮辱。

    “那小孩不是在给先帝守灵吗?”赤濂横插一句,他记得在大景的时候悠王是这样说的。

    连成悦笑的更欢实了,看向赤濂的眼神无限怜爱:“江堂主,在我们的世界里,这种孩子真是少见,我都有点喜欢了呢。”

    “你喜欢那是那的事。”清墨不耐烦的顶回去,对于连成悦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什么好感,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到现在,则是更加讨厌了。

    连成悦走过来,拍了拍清墨的肩膀道:“江堂主还真是情种啊,一提到悠王就丧失往日的镇定了吗?这个毛病我劝您还是改改好些。”

    清墨定了定心神,自觉失态在先,便也不多做言语。倒是赤濂听不下去,打断连成悦道:“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连成悦奇怪道:“怎么,二位不见见宫敏念,叙叙旧吗?还以为你们有很多话要说呢,都差人去请了。”

    赤濂道:“跟那小屁孩有什么旧好叙的,我们在大景无话可说,在东熵就更无话可说了。”

    清墨忽然淡淡的开口道:“还是……等等吧,我想……见他。”

    赤濂呼吸一窒,这是第一次,清墨竟然如此犹豫不决的做出决定,而且竟是软弱恳求的语气。

    他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吗?还是因为那个人吧,其实,你想见的并不是宫敏念吧,你后悔了,你想他了,你想大景了,你想回去了,你真正想见的其实是悠王,对吗?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小太监通报道:“二皇子,宫敏念到了。”

    “快请――”

    “喏!”

    第三十九章敏念

    赤濂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竟是敏念!

    想起初见时的意气风发,策马扬鞭,桀骜不驯的气势,现在这个瘦骨嶙峋,目光呆滞,面色苍白的人,真的是那个拿着马鞭得理不饶人的皇族少年?

    怎么会……

    少年的目光在接触到二人后静无视般的闪了开去,径自寻了张椅子坐下。

    清墨走过去,牵起少年的手替他号脉,少年竟也不挣拨,任他抓着,清墨又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虚晃两下,少年还是没有反应,空洞的大眼没有一丝神采。

    赤濂心下微震,悠王还真下的去手。

    清墨高声在敏念耳边道:“殿下,草民江清墨见过太子殿下。”

    少年在听到江清墨这三个字时,身体明显一震,忽然伸手向前一阵乱抓,清墨接过他的手,敏念忽然开心的笑了出来:“清墨,是不是皇叔让你来寻本宫的?他们都是骗人的对不对,父皇不是皇叔杀的,皇叔才不会背叛本宫,皇叔其实是喜欢本宫的对不对?”

    “喜欢你?”连成悦尖刻的笑声忽然以非常不和谐的音调斜插进来,诡异的扬起一抹不甚明了的笑意:“我亲爱的太子殿下,你可知你问话的这人是谁?你可知他与你皇叔的关系?如果你那位亲爱的皇叔喜欢的是你的话,那他可怎么办才好啊!”

    “什么?”敏念抓着清墨的手瞬间僵硬下来,茫然的大眼不知看向何方,连赤濂都觉得此刻的敏念显得是那么无助可怜。

    清墨放开敏念的手,缓缓直起身子,一脸平静的转头去看连成悦:“你信不信我治得好你,也打得残你?就算你是龙殿选中的传人又怎么样,也不过区区一介凡人,这里还论不到你来说话,虽然我不是龙殿的人,但我照样废的了你!”

    这是清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气,赤濂感受的到他的怒火,虽然他在拼命的压抑,但毫无疑问的,那种铺天盖地的怒意正在他的心里熊熊燃烧,他甚至恨不得一把地狱业火烧死连成悦。

    连成悦被清墨散发出的那种颇具威严的威慑力震撼道,强自干咳两声,看向别处,似乎在说,与我无关。

    “你们在说什么?”敏念在虚空中又抓了两把,清墨接过他的手,轻轻的道:“没什么,太子殿下在东熵可住的习惯?”

    敏念摇摇头,幽幽道:“不习惯,我想回大景,可是崔太傅无论如何都让我一定要待在东熵,是不是他们想对皇叔不利?我要回去,我要确定皇叔的安全。”敏念越说越激动,几乎站了起来,却被清墨一把又按回椅子里。

    清墨幽幽道:“是崔太傅把你带到东熵来的?”

    敏念点头。

    清墨半晌无语。连成悦又嘻嘻哈哈的靠了过来,拍着清墨肩道:“崔老爷还脱我给您带个话,问您还记得与他老人家的约定否?“

    赤濂越听越迷糊,清墨和那崔夫子达成什么协议了吗?

    清墨轻轻的笑开来,将连成悦搭在他肩上的手抹下去问:“我可不相信东熵会这么好心的给大景的太子提供政治庇护,那老头答应了你们什么条件?”

    连成悦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然扬起三根手指:“三百年。”

    敏念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满脸倔强的喊道:“那是崔夫子答应你的,我可没有!”

    连成悦睨了敏念一眼:“小朋友,这是你那位愚忠的夫子为保你一命不得已而为之,你怎么如此不知体恤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啧啧。”

    “才没有,是你们逼迫崔夫子的。”

    “逼迫,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们东熵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怎么会干那种事情。”

    “就是你们,土匪,强盗!”

    “小朋友,这白字黑字有你的画押笔迹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那是你们逼我签的!”

    看连成悦与宫敏念二人对仗,赤濂不禁感叹,同为最繁华文明的延伸,同为最繁荣的国度,同为尊贵的皇子,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们东熵才不会强人所难!”

    “就是你们逼的。”

    “才不是!”

    “就是!”

    “不是!”

    “就是!”

    “不是不是就不是!”

    “就是就是绝对是!”

    “不是!”

    “就是!”

    “不是不是不是……”

    “就是就是就是……”

    赤濂决定收回前言,同为最繁华文明的延伸,同为最繁荣的国度,同为尊贵的皇子,看来本质没有什么差别。

    “你们俩够了!”清墨喝道,两人同时住嘴。

    气喘嘘嘘的二人,看上去气色不错,就连敏念双颊都一片绯红,连成悦就更不必说了。

    “三百年什么?”赤濂小小声的问。

    连成悦与宫敏念一起翻个白眼,原来这儿还有位比他俩更白痴的。

    只有清墨可以保持着旺盛的耐心,瞬间收敛怒气,心平气和的解释道:“大景向东熵称臣三百年,年年上缴税款贡品,作为东熵的属国存在,没有独立完全的行政资格。对于大景,这是一种侮辱,是一种兵不血刃的掠夺。”

    赤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清墨摸摸他脑袋说:“没关系,这种事你不需要知道的太清楚。”

    连成悦不满的嘟囔道:“别说的我们东熵跟趁火打劫似的,我们要帮这小子夺回大景的政权也是要损失不少的,稍微收取一点利息又怎么样?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我东熵又不是做义工的。”

    “好啊。”清墨接道:“既然如此,那你东熵还是别插手此事了,敏念我带走,大景的内政你们就不要干预了。”

    连成悦一拍手道:“哎呀,这个主意不错,只是您要是早来两日就好了,本来是我去接太子殿下的,可惜重伤在身,只好拜托我那亲爱的皇兄,我亲爱的皇兄人品极好,只是有一个缺点,什么事都喜欢嚷嚷,这大景太子来我东熵做客的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了父皇的耳中,这不,早上刚下的令,晚上要在麟德殿为远道而来的贵客接风洗尘呢。你说我要是现在让太子殿下走了,晚上可拿什么给父皇交差呢?”

    清墨一手拉过座椅上的宫敏念,一手拽过赤濂,脚蹬祥云,看都没看连成悦一眼就要腾云而去。连成悦却也不急,只默默念了一串赤濂听不懂的咒语,更像是一首民谣:“我家住在东山上,东山顶上去采花,采的都有什么花啊,羊栀子,藏兰花,扑扑草,向阳菊,月下桑,扶蓝樱,最难采的是腊阴伞,严寒冰冻三九天,悬崖峭壁难攀爬,终得一颗乐开怀,铜炉里面炼仙草,仙草燃香传百里,每日三柱醒心脾,日经越久极必反,十年一限终暴毙。”

    清墨带着二人刚刚飞出皇宫,却刚好听到这一句,赤濂还来不及反应,忽然被清墨一阵旋风般,又带回连成悦那火红火红的宫殿里。

    清墨松开二人,一把揪住连成悦的衣襟,咬着后槽牙道:“原来是你。”

    羊栀子,藏兰花,扑扑草,向阳菊,月下桑,扶蓝樱,最难采的是腊阴伞……

    十年一限终暴毙……

    第四十章谈判

    连成悦也不挣扎,完美的露出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轻轻点头:“没错,是我。”

    十年一限终暴毙……

    清墨抬起拳头毫无章法的一拳揍到连成悦那张姣好的脸上,紧接着如雨点般的拳头纷纷落下。

    赤濂眼看清墨双眼渐渐蒙上一层血红,暗叫不妙,赶紧上去从背后一把紧紧抱住发了疯一般的清墨,连成悦趁喘气的空,裂开被打成猪头的嘴脸,淡淡吐出两个字来:“解药。”

    狂乱中的清墨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终于平静下来,狠狠瞪着连成悦,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连成悦支起身子,脸上的笑容如鬼魅般让赤濂心头一颤,竟不敢与之对视,只听他淡淡的道:“马上又到十年的期限了,这次你准备怎么办呢,江堂主,你真的能做到放任不管吗?”

    清墨没有回答,整个殿内安静的可怕,清墨双眼圆瞪紧紧锁住连成悦,那让赤濂畏惧的笑容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清墨眼中的浓浓恨意。

    连成悦从地上爬起来,优雅的整了整衣摆,又拿张镜子仔细照了照,赤濂看到镜子,面色又白了几分,扶着清墨的手不着痕迹的松开了。

    确定脸上的伤无伤大雅之后,连成悦倒也没有计较,捡了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然后又说:“江堂主是个聪明人,虽然我连成悦不够聪明,但我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这么多年了,江堂主一定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咱们一物换一物也算公平。更何况,您是我名义上的盟友,就算不帮我也不能去帮我的敌人,对吧?再者,我只允许你们见上一面,可没让你们将太子殿下带走啊,怎么好心竟遭如此报答?”

    清墨嗤笑一声:“你会好心?你不过是想看戏,看我们怎么内斗而已,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既然十年前我有办法,十年后就不会受你所制。”

    “哦?”连成悦轻笑:“江堂主果然不同于凡人,可惜啊,难道您忘了十年前的解药是谁送给您的吗?说起来,咱们也算老交情了,您怎么可以如此冷漠,真让我伤心啊。”

    “你!”清墨的思绪飘回十年前,原来就是这个人改变了宫桀思的一生,将他喜欢的那个梦中少年扼杀在了十年前。

    连成悦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回荡:“其实我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只要不干预我就行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我不管你们为什么而下凡,你们也别管我的千秋霸业,更何况,大景是什么气数你二人比我清楚,我最多看在你二人与龙殿同为上仙的份上,留悠王一条命,否则,十年期限一满,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清墨忽然笑了,缓缓抬起头来:“没有那么简单,连成悦,就算让你统一了大景与东熵,你成为了传说又能怎样?只要我想要你的命,不过勾勾手指而已,你还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冷不防的,赤濂突然插进一句话来:“我记得书上说到过,凤眼石有解毒保命的功效,只要将凤眼石吞下,不管什么伤病,立即就可痊愈。”

    赤濂转过身看着清墨道:“我喜欢你,看你如此为难我也难过,虽然我不希望悠王影响你,但倘若他真的死了,我想我会心痛的,还有,美人。”这句是对着连成悦说的:“我们即为盟友,就一定会尊重你的提议,如果能不插手大景与东熵之间的事物,我自然非常高兴,留太子殿下在此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们有条件。”

    “什么?”连成悦问。

    “敏念必须活着,你们不能伤害他。还有,他身上的毒,你们必须要想办法给他解了。”赤濂明白为什么清墨坚持要将敏念带回去,怎么会看不出,他现在的情况与之前的宋文才何其相似,悠王当真下的去手啊。

    “没问题。”连成悦回答的非常豪爽。赤濂又走到敏念跟前,拉起他的双手,降了个福咒,才回头去看清墨:“这样可以吗?我们不要管他们的事了好不好?我想,悠王那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我们现在只要找到真正的凤眼石就行了。”

    清墨是被赤濂拉上马车的,孔曜凝带着几人缓缓离去,行至院门外,赤濂又回头望了一眼这惊世的红莲圣殿,赫然发现高高的宫门两侧也同样立着两个汉白玉的雕像。其形其貌与连成悦屋门上雕刻的那两只异兽一模一样,其形似龙,怒目圆瞪,其情如豺,凶悍暴戾。

    宫门的正中央挂着巨大的牌匾,用只比皇内院小一号的字体写着三个鎏金大字――睚眦院。

    车上,清墨又是一路沉默无语,赤濂不知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将连成悦恨个半死,那十年一限又是什么?现在的清墨非常容易激动,最好不要惊扰他,终于,也到了他来照顾他的时候了……

    拜别孔曜凝,二人回到小院,清墨径直进屋收拾包裹,只给赤濂留了一句话:“回大景。”

    赤濂望着紧闭的房门,五味陈杂。

    他还是不能放着悠王不管吗?他甚至都没有发现宋文才不在家,只是要回大景,他的心恐怕早就飘回了大海的那边了吧。

    那些话,赤濂说的冠冕堂皇,只不过是为了稳住清墨而已,但真要回去的话,就另当别论。

    思考的瞬间,清墨已经从屋里拉开门,背着个不大的包裹,皱眉紧盯赤濂:“你怎么还愣在这里,快去收拾东西啊。”

    赤濂忽然扑进清墨怀中,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

    清墨一愣,抚摸着他的后脑:“傻孩子,怎么可以不回去,我们要去找凤眼石。”

    赤濂继续在清墨怀里磨蹭着他的脑袋道:“不回去了,不找了,反正凤眼石一定在悠王手中,你修书一封,让他吞服就好了。”

    清墨扶起赤濂,很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眼:“找凤眼石不是为了悠王,是为了你,我的殿下,凤眼石是属于你的,没有人能从你这里夺走,悠王那边我会另想办法的。”

    “为了我?”赤濂喃喃道:“为我什么?”

    清墨道:“为了一个完整的你。”

    这一刻,赤濂发现被清墨那双漂亮的眼睛直视的自己,心,几乎就要跳出了嗓子眼,他选择了相信他,相信他喜欢的这个人,因为这句话真的非常美好,美好到让他愿意赌上一生去相信。

    “只是,我们现在还是走不了。”赤濂道。

    “为什么?”

    “刚刚下人们说,宋文才早上出门还没回来,我们不能把他一人留在这里。”

    番外 十年一限

    十年前。

    普天之下,谁不知大景有三宝,一宝开疆凤栖剑,二宝护国周铁骑,三宝祭天神子悠。

    这凤栖剑说的就是建立大景的功臣凤殿的神剑;

    周铁骑指的则是护国公周苍波周将军,周将军实为一铁血武将,治军严谨,一生没打过败仗,在军营中,百姓里口碑极佳,更有传言,周将军是白虎星下凡,守护着这方圣土;

    要说传的最神的,在百姓中最得人心的那便是神子悠――悠王爷宫桀思了,传说中他是生来便有神识的神之子,从五岁起就负责大景所有的祭祀活动,带领朝天的子民,念诵咒语,祈福雨水,求得福气。而只要有悠王带领的祭祀没有一次是让百姓失望的,因此,悠王的名声在百姓中则越传越响亮。先皇驾崩时,悠王年纪实在尚幼,才传位给了病体孱弱但德才兼备的大皇子。

    那一年,神子悠年及弱冠,因为先皇逝世已久,祥安帝溺爱亲弟,举国之力要为其举办一场隆重的加冕典礼,一切都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清墨那时正在西域行走,他答应过宫桀思要为其寻找到一个世间珍宝,作为他的加冕之礼,他喜欢看到他明朗干净的笑容。

    加冕典礼举行的那天早上,万事具备,宫女太监与往常一样去侍候小王爷起身,那个安静的人躺在床上,看上去就像睡熟了一般。

    忽然,惊叫声响彻整个皇宫,祥安帝赶来,看着熟睡般的幼弟,胸口一窒,一口鲜血狂涌而出。他就那样躺在那里,平静到没有呼吸。

    准备了五年,耗费了国库一半积蓄的加冕典礼,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清墨是那天夜里赶回尚都的,宫桀思还在床上安静的睡着,祥安帝下令,不许任何人碰触。清墨焦急之下,本想去找老君寻仙丹的,刚飞出皇宫,就被一阵歌谣吸引“我家住在东山上,东山顶上去采花,采的都有什么花啊,羊栀子,藏兰花,扑扑草,向阳菊,月下桑,扶蓝樱,最难采的是腊阴伞,严寒冰冻三九天,悬崖峭壁难攀爬,终得一颗乐开怀,铜炉里面炼仙草,仙草燃香传百里,每日三柱醒心脾,日经越久极必反,十年一限终暴毙。”

    一个穿着斗篷的女人挎着小篮,边走边唱,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这无人的青石板路面上,回声阵阵。

    羊栀子,藏兰花,扑扑草,向阳菊,月下桑,扶蓝樱,最难采的是腊阴伞……

    原来如此,悠王所住的景阳宫中有个小花园,不多不少,正种着这七种本不应出现在大景的花草。那个披着斗篷的女人回头看了眼房顶上的清墨,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继续向前走,清墨则紧随其后。

    拐了不知多少道弯后,在一个旮旯角落里的小茅草棚外,女人缓缓停下脚步回头看清墨,终于笑了,他伸出肮脏的双手,连指甲缝中都沾着泥土,将一颗裹着金箔的药丸递到清墨面前。

    清墨没接,而是问:“你要什么?”

    女人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黑黄黑黄的牙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清墨拿着药丸回到皇宫,犹豫半晌,最终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将药丸在掌中碾碎,全部送进他口中,就这样,宫桀思才算捡回一命。

    只是,活过来的宫桀思身上没有了那至高无上的神力,再也接受不到那直接由神指引的意识了,他的双眼不再干净澄澈而是另一种的妩媚妖娆,颠倒众生。

    醒来的宫桀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只不过一夜之间,就将跟随他的景阳宫所有太监宫女一百三十六人全部赐死,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有意识的去讨好那溺爱他的皇兄,在天下人面前装出一副忠臣良将的模样。祭祀从那时起就取消了,因为他说,每祭祀一次都是消耗他的生命,次数一多,就会出现那天的情况,或许有时能醒,或许有时就醒不过来了。皇帝一听,这还得了,不但废了祭祀制度,就连天坛地坛也一并舍弃掉了,连民间正常的祭祀活动也被下令禁止。或许是神子悠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这项以神子之名而出台的禁令,竟也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

    从那天起,清墨发现,他的孩子丢了,他喜欢的那个孩子再也找不回来了。那么干净纯粹追随着他的目光早已不见,如今的妖艳,是如此的另人心疼,或许没人知道,从那之后,那孩子就迷上了研究毒物,对天下奇毒的追求已经到了狂热的地步。他曾深深的自责过,都是他没有保护好他,如果他一直在他身边,或许就不会这样了,或许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他还是那么喜欢白色,一如他还是那么的喜欢着自己。

    曾经,景阳宫百花园中,万紫千红,一少年迎风而立,宽大的白色衣袖,迎风猎猎而响,风华绝代。

    那个孩子痴迷的抚摸着他的脸庞说:“清墨,只有你是唯一一个不会背叛我的人,我只相信你。”

    十年,又一个十年过去了,眼看大限将至,不知还有没有下一个十年。

    第四十一章看门狗

    月上柳梢时,小巷的尽头才出现了宋文才步履蹒跚的身影,他低着头默默的向前走着,腿脚有些不灵便的样子,待到院门口时,才缓缓抬起头,咧嘴傻笑。

    值夜的小厮透过门缝往外一看,赶紧开门迎了进来,赤濂本就操心着宋文才,一听有动惊,急忙跑了出来。

    宋秀才傻呵呵的抬起头来,打了个嗝,竟酒气冲天,他将一包东西塞进赤濂手中,口齿不清的含糊道:“今,今天去集市上买来的,我想,想你一定爱吃的。”

    “你,竟然喝酒?”赤濂惊讶道,他认识宋文才这么久,可从未见他沾过酒腥,今天不但喝了,还喝的酩酊大醉。

    这时,清墨也一把拉开房门朗声道:“是宋文才回来了吗?”

    小厮赶紧上前答话。

    赤濂接过宋文才手中的东西,将他扶到清墨面前:“今晚可能走不了了吧?”

    清墨看赤濂扶的吃力,将宋文才接过来,吩咐小厮去沏上一杯浓茶来。

    宋文才刚靠到清墨怀里,呜呜的小声哭起来,好不容易把他扶进房又改成了嚎啕大哭,此时,小厮端茶上来,清墨一把接过,捏着宋文才的嘴就往进灌,宋书呆本就喝醉了酒,一张脸涨的紫红紫红,水顺着嗓子眼不小心流进了气管里,呛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赤濂心下有些看不过去,夺过清墨手中的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宋文才,终于,宋文才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改成无声的抽泣,眉头紧缩到凸起一个小鼓包,似乎非常难受的双手抓着衣领挣开清墨的钳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没一会儿,又全身痉挛起来。

    赤濂放下杯子,小心的按了按宋文才眉心处凸起的小股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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