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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的警号》(22)

    《太平洋战争的警号》 作者:天狼

    回到留青小筑,程和生只好把吴纪光的意见对中西功说了。由于中西功一贯考虑党的当前重大需要,所以,他总是采取不惜任何代价地坚持工作岗位的态度,听过以后,当然地同意了。于是,由程和生安排,第二天,老吴和中西功在“三福楼”会了一次面,结果,两人意见没有分歧。于是老吴更加坚定了“等等,看看。”的方针。

    这是个程和生只能勉强接受的决定。中西功看出他的情绪,轻声细语的劝了他半天,最中心的意思是:作为共产党员,就应该为革命事业作牺牲,明知道有牺牲的危险,也应该为革命的利益去工作,去坚持。中西功说:“我们现在就是这样。也许某一天的早晨或者夜里,我就被日本宪兵抓去了,那么,我仍旧要坚持我的誓言,我不会吐露有关组织的任何秘密。你也应该有这个思想准备。说不定哪一天,你突然被捕了,你也应该坚持一个共产党员的誓言。”

    程和生的眼眶潮湿、红润了,轻声说:“先生,我可以对你说,一旦我被捕了,我不会泄露一点有关你的情况。”就这样,两人都默默地相互点头,算作结束。话是这么说了。但是,程和生总觉得老吴这个决定有违原则。中央对隐蔽工作早有明确的指示:“长期埋伏,深入隐蔽,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并向全党发过文件。这十六字方针中,若不能保存自己,怎么长期工作?所以,今天张明达要求他回答南京站的问题,他只说:“等等看看”,带着情绪。

    他的情绪当然瞒不过张明达,但是,作为联络员,他不能说什么别的话。

    更不能把他的疑惑、纳闷、莫名其妙全说给张明达。张明达看出他的情绪不对,笑道:“我俩这样坐饭吗?”程和生笑一笑;“你不吃嘛,还怪我!这么说吧,我们是党员。”

    “对。”

    “要服从组织决定,还要自觉地服从。”

    “好了,作为组织决定,说出来吧,我服从。”

    “等等看看。”张明达想跳起来大叫,发火,但是强忍住了,他没精打采地站起身,冷冷的说:“我如实传达,不过,你要知道,责任重大啊。”“知道。”程和生轻声说。张明达走了,剩下程和生一个人,不知怎么,心里不是滋味。.. 第二天,张明达回到南京。当他走进李得森诊所时,见有个老太太在向李得森絮絮叨叨述说腰痛难熬。陈一峰坐在椅上等“看病”。李得森向他点个头:“请坐。”陈一峰忙用眼光询问他,他明白问的是什么,扭过头,在椅上坐下。陈一峰向他笑一笑:“您哪里不舒服?”这是病人候诊时间常见的聊天话。可是张明达知道,他问的是上海怎么答复的。他向陈一峰摇摇头,叹口气:“现在我还说不清呢,得等先生给看过才能明白。”“噢,哪儿难受还说不清?”陈一峰奇怪了。“就是。头痛眼花耳朵聋,鼻子不透气,全身难受。”张明达烦恼地说。李得森瞟了他一眼。向他点点头:“稍安勿燥,稍安勿燥。”陈一峰脸色却惊疑了,忙问:“几天了?”

    “好几天了。”

    “噢。”陈一峰吃惊凝神地看着他。

    陈一峰是个才华横溢、充满浪漫情调的文化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材,白净面皮,衣着随时,行动举止都是一副高级记者107 的派头,潇洒大方。又有魏晋文人的遗风,好喝酒,这位无冕皇帝生活作风颇有点真皇帝的随意气息,不拘小节,常有心不在焉、大大咧咧、丢三落四,因而时有失误的毛病。但是在情报方面却从未出过差池。噢,不不,有过一次,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误了大事。

    那是张明达刚到南京开小杂货店的时候,陈一峰从西里龙夫手里收来一份情报,看了一遍,共有十来行小字:

    “汪精卫在东京拜见近卫文麿、杉山元,恳谈日本承认新政府事项。

    “日军现在满洲分布情况:

    “关东军司令部,新京;

    “铁道守备队(各铁路沿线);

    “直属特种部队(公主岭机械化部队);

    “蒙疆派遣军(司令官,东条少将);

    “三个方面军(司令部在牡丹江、哈尔滨、齐齐哈尔)”

    他知道,这是上级索要的日本在东北驻军新近组编调动的情况,太重要了,便到朱雀桥去找那家小杂货店。领导交代过,以后他的专线联系人就是那个小店的老板。那人很年轻,圆脸,个不高。他把情报交给小老板,就是完成任务。

    走进小杂货店,果然见一个小青年趴在小小案板柜台上拨拉算盘。他认定,无疑联系人就是他了。

    小老板抬头看了看他,笑容可掬地问道:

    “先生,您要买点什么?”

    如果,他接着说:“我想买一条手帕。”小老板再问他:“带花边的吗?”他再说:“不,在当中有花的。”那么,接头暗语就算对上口了。但是我们这位大大咧咧的无冕皇帝,把这么几句简单的暗语早忘个一干二净了。现在经小老板一问,竟不知如何回答了。但是他毕竟见多识广,机智灵活,仰起头,看货架子,一边说,“先看看。”一边开动脑筋回忆。

    小老板张明达也有领导交代,说将有个文化人,挺潇洒,专给他送情报,接头暗语是,他要“买当中带花的手帕”。并且他要提议给张明达“供应日本进口的当中带花的手帕”。只有到此,才算接上头了。今天进门来这位,挺潇洒,着装打扮和举动神态像个文化人,他便发出暗语,孰料,他竟说“先看看”,而且真的仰脖子抬头傻眉瞪眼地看架子上的货色。张明达小心观察他,忽听他又说:“货挺全嘛。”

    “啊,小店虽小,可是日用百货,能置办到的,都尽力置下了一点。您先生要买点什么?”张明达第二次向他发出了接头暗语,这句话适用于任何人,只看他怎么回答了。

    我们的无冕皇帝还是没想起该接着说什么来,但是他急于和小老板接上头,便只好用亲热话拉近乎,笑着,轻声问道:“顾客多吗?”

    “呃——生意还好。”张明达虽然看他像交代的那个来接头的人,但人不可貌相,从这个毫无来由的关心看,说不定是个来打秋风的地头蛇。

    “听说过我吗?”陈一峰向他笑一笑。

    张明达暗吃一惊,忙陪笑道:“开张没几天,街坊邻里都还未来得及拜访,不知先生贵姓大名?贵府住在哪条街?门牌多少号?”

    陈一峰心里自笑糟糕,但再也无计可施。本来,他想,如此问一声,如果这位小老板笑一笑,然后说:“听朋友说起过,但不知是不是您。”那么,往下,凭他的记者采访本领,是会慢慢说到一起的,谁知这位小老板那警惕的目光使他失望了。没法,他说:“不必问了,以后我还会来。”说罢,眼光含笑地注视小老板,心想:“你还不明白?”

    可是,看样子这位小老板就是不明白。山穷水尽,他只好转身出门去了。在街上转了一圈,心里有点气恼,怎么也想不起那几句简单的接头暗语了。记忆里好像是要说买一件很普通的什么日用品,是买什么来着?忘了,忘得干干净净。情报今天非交出去不可,不能捏在手里在街上乱逛。他又回到了小店。“您要买什么?先生。”小老板用微笑掩饰着吃惊。“呃,就是很普通的日常用品。”陈一峰可怜已巴地皱起眉,半晌,才说:“先给我拿两包香烟。”

    “好的好的,请问先生,喜欢什么牌子的?”

    “白锡包就行了。”小老板从货架上拿下两包白锡包香烟,轻放在柜台上,口称“先生”,把香烟向他推一推,同时张起眼,仔细端详他。陈一峰笑了:“再仔细看看,记住了吗?”

    “记住了,先生,希望您多多照顾。”唉,唉,堂堂无冕皇帝,被这么个孩子般的小老板难倒了,街上太阳晒一阵,心里火又大,急出一头汗,伸手裤袋里摸手帕。这下突然想起来,用手拍了一下柜台,低声叫道:“想起来了。”吓了张明达一跳,忙问:“什么?先生?”

    “你有手帕吗?”

    “有的,先生,您要什么样的?”

    “有什么样的?”

    “品色很多,先生。纯白的,带花的,麻纱的,您喜欢哪种?”

    “有带花的吗?”

    “有,先生,您看这样的可以吗?”张明达从货架上取下一摞印花的手帕。陈一峰翻看着手帕,皱眉回忆,忽又轻声叫道:“噢,我要当中有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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