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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之盛世繁华——非言非默(4)

    卫衍没说话,只是迎上他的视线,笑容更加灿烂。

    景骊虽然满头雾水,不过,这样的卫衍看上去很可口,所以他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又一口。

    卫衍任由他亲着,反手抱住了皇帝的腰。

    虽然皇帝强健有力的身体,时不时在夜间折腾到他求饶,但是,此时抱着他的感觉很安心。

    两个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了半天,景骊才唤人进来伺候梳洗。

    用过早膳,卫衍自去巡视防务,景骊则去议事用的偏殿处理他的政事。

    当日,议了一半政事后,原南夷国的那位太子太傅,息木大人,听了卫衍的建议后,果断从善如流,当众为他们的旧主,向皇帝求起了情。

    听完息木的那段话,所有的降臣当场都变了脸色。

    在场的这些降臣,有些人的确不关心旧主死活,但是大部分人却是不得已。

    不是他们不愿为旧主求情,而是作为降臣,他们地位尴尬,进退两难。

    他们不为旧主求情,别人会鄙视他们性情凉薄,落不下好,但是他们真的求情了,别人又要怀疑他们心念旧主,依然落不下好。

    无论他们怎么做,都不会有好处。

    众人一直企盼着这事能不了了之,或者皇帝将人押回京城去处置,也是一桩事情,只要不当着他们的面讨论,要求他们对此事表态就好,所以根本无人在新主面前提起这事,恨不得皇帝马上就忘了它。

    降臣们心中对此各有打算,此时听到息木提起,就知道这事躲不过去了。

    今日,息木既然开了头,就算他们不说话,也是一种态度,也会落在皇帝的眼里,所以,众人很快七嘴八舌,各种意见跟进了。

    有人为向新主表忠心,认为刺驾乃罪孽深重十恶不赦,绝不该饶恕,有人则以降君年幼无知为由,恳求皇帝能够网开一面,饶他一死。

    这些原南夷国的众臣,各抒己见,种种表现,不一而足。

    景骊一直期待着的好戏,终于在他面前上演了。

    等到所有的降臣,就此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后,景骊还是不置可否,只留下一句朕会考虑,就将此事揭了过去,开始讨论别的事情。

    这件事虽然一开始没人发出声音,但是息木开了头,所有的人都当场表了态,站了位置,接下去,关心的人就变得多起来了。

    无论是支持从严处置的,还是支持从宽发落的,都想知道皇帝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卫衍这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了。

    知情者知道卫衍在皇帝心里的分量,不知情者知道卫衍是皇帝跟前第一宠臣,甚至连景朝的一些臣子,也开始找上他来探听,皇帝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卫衍不知道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希望皇帝怎么做。

    不是他同情心泛滥,而是在局势没有完全平稳下来之前,留着南夷降君,绝对有百利无一害。

    只要南夷降君在皇帝手里,只要降君不死,那些不甘心的南夷人,就没法推出替代品,没法得到大义这面旗帜,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若南夷降君死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倒是可以举旗闹事了。

    不过他的想法,与皇帝的想法未必相同,虽然他会尽量影响皇帝的决定,但是不能保证每次都成功,所以他回答众人的询问时,只能模棱两可,含糊其辞。

    这样的你来我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卫衍很不擅长,很快就变得一个头两个大。

    对于他的可怜境况,皇帝不但不同情他,每每还要嘲笑他,对于他廉洁奉公的做法,更是多加抱怨,让卫衍的头变得更加大。

    陛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京?终于,在一个百般欢好以后的夜晚,卫衍在枕边对皇帝提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想家了?

    不是。卫衍当然不会对皇帝说,他希望早点回京,是因为他被众人烦得怕了,希望赶紧能回京,躲开这些麻烦事。

    在京城,景朝的臣子们始终遵循着外臣不与内臣结交的规矩,为了避讳,为了不让皇帝起疑心,对于像他这样身负皇帝安全职责的重臣,不敢太过亲近,过往甚密,但是一旦在外,所有的规矩就不成规矩,什么人都敢来找他探听消息了。

    再等两日。那些人你不想见就不要见,干嘛要委屈自己?景骊当然知道卫衍在头痛些什么,不过他对卫衍的烦恼,不但不能感同身受,此时,还很有些幸灾乐祸喝茶看热闹的心态。

    第六章 怨念丛生

    景骊虽然存心不良,端坐一旁看热闹,看了个不亦乐乎,不过他心里很清楚,南夷降君的生死,对于这片刚被征服的土地上的百姓,有着特殊的意义,就算要杀,日后也有的是机会,根本不用急在一时,所以他在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特别是卫衍的胃口以后,最后也乐得做出宽厚仁慈的姿态,饶了左思溟一命。

    弘庆四年秋,南夷国正式并入景朝的版图,隶属云州管辖,州治从原来的云城迁往奉城,南夷降君左思溟被封作奉城王,随皇驾一起北上归京,原南夷国太子太傅息木,自请随奉城王一同上京,镇南将军卫泽被留下来总领云州军务。

    当卫衍随皇帝出征在外,被皇帝看热闹的时候,他的儿子正在京城的卫家家学中,看别人的热闹。

    卫敏文,永宁侯卫衍独子,母不详,幼时流落在外,多年后方被寻回,天熙十二年末认祖归宗,随即卫家为其请封世子,翌日就得到了烈帝的恩准,于其父逝后袭爵,富贵安乐至终,一生不曾出仕。

    在景史正册上,河西卫家的永宁侯这支,后来也是人才辈出,有过无数彪留史册的名字,但是对于第一代的永宁侯世子,记载却极其简单。

    鉴于景烈一朝的史册,被两帝篡改过,要么这位永宁侯世子的一生,就是这么简单,要么留下来的记载,这么简单。

    按照景史正册为尊者讳的最大特点,答案通常是后者。

    在野史上,这位永宁侯世子则留下过无数风流逸事,而永宁侯世子与世子夫人的爱情故事,更是在坊间传颂了无数年。

    至于那些传说是不是真相?

    既然正史上都没有留下真相,野史上留下的,当然不可能是真相。

    其实,在很多年前,这位永宁侯世子还有个名字叫景骅,他的身份是幽王遗腹子,他是当今皇帝的堂兄弟,被人称作幽王余孽。

    后来他在永宁侯私纵幽王余孽案的金殿重审中,经过一个曲折坎坷的故事,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永宁侯之子,惊呆了在场的无数朝臣。

    虽然众人在私底下,对这位永宁侯世子的身份真伪,有过无数猜测,虽然对于那场金殿重审的结果,依然还有人心存疑虑,但是这些东西事关皇家秘辛,在弘庆年间就很少有人敢当众议论,更不用说在史册上留下痕迹。

    不管这位永宁侯世子,是不是真的是永宁侯的子嗣,既然皇帝说是真,卫家说是真,那么他就算不是真的,也必须是真的。

    如果有人去问卫敏文,他到底是不是永宁侯的儿子,其实他也不知道真相,他对此事的真伪也有过种种疑虑,但是他很清楚,如果他想好好活下去,那么他就必须是永宁侯世子,除此之外,绝对不可以再有别的身份。

    此时,卫敏文一边喝着书童准备好的凉茶,一边在看热闹。

    那边,卫家的小霸王卫敏时,正和人扭作一团,众人拉都拉不开。

    卫敏时是忠义侯卫泽的幼子,性格有些急躁,脾气上来了连嫡亲兄弟都敢动手,更遑论其他人。

    忠义侯卫泽虽是武将,在军中也有儒将之称,继承了卫家族长之位后,行事更是四平八稳,其夫人亦是知书达理之人,真不知道他们这儿子的脾气,打哪里来的。

    忠义侯在家的时候,对这儿子,当然严加管教过,可惜他常年在外带兵,在京里的日子,一年中统共就没几天,难免疏于管教,而且他这儿子明显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挨打的时候,认错认得比谁都快,过了几日,他的伤口好了,许多事也就忘到了脑后。

    今日份的热闹,最后以卫敏时以一敌三,大获全胜而告终,等他走回来坐定,卫敏文打发人伺候他洗手洗脸换衣服。

    不用这么麻烦,敏文哥哥。卫敏时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示意他全身上下都很干净,没必要这么麻烦。

    卫敏文掏出素帕,给他擦了擦脸,然后把雪白的帕子上黑乎乎的印痕,摆到他眼前给他看:

    你是侯门公子,不是市井无赖,打算这个样子出门见人?还是皮痒了,想回去再挨一顿骂?

    被他这么一说,卫敏时顿时老实了下来,不再多话抱怨,乖乖让人伺候着,把他刚才打架的痕迹全部抹除掉。

    这对堂兄弟年龄相差不大,卫敏文比卫敏时稍长两岁,两人平常在老侯爷老夫人那边住的时日比较多,虽然相处没几年,已经比一般堂兄弟要亲厚许多。

    再加上卫敏时每每在家学里与人打架,起因十之八九都和卫敏文有关,卫敏文虽然对他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习惯颇为无奈,也不能真的扔下他不管。

    至于被打的那几位,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却都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敢怒而不敢言。

    这两位一位是永宁侯世子,一位是忠义侯幼子,都是老侯爷老夫人那边心尖上宠着的人,就算他们要仗势欺人,旁人也找不到说理的地方,更何况他们打架的理由,若被大人知晓,回去恐怕都要再挨一顿打的,所以这亏他们只能吃定了。

    敏文哥哥今日下学了,要回哪边府里去?卫敏时收拾好了,不耐烦地卷着袖子,问他。

    卫敏文偏过身,帮他把袖子卷好,免得他待会儿写字的时候不方便。

    整理好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卫敏时。

    洗干净换整齐的小霸王,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又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只要他不说话不乱动,众人很容易会被他的表相蒙蔽,以为他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这大概也是他性子这么急躁,屡屡闹事,却至今还是被人宝贝着的原因之一。

    还是回祖父祖母那里。

    皇帝不日归京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京里,只是具体时日还不清楚,他的父亲自然很快也要回府了,不过就算他的父亲回来了,卫敏文的生活也和过去没多大区别。

    永宁侯府占地宽广,布置奢华,可惜除了家里的管家奴仆住着外,这座府邸的主人,住在府里的时间屈指可数。

    卫敏文做了他好几年的儿子,真正和他相处的时间,实际上两个手掌就能数得出来,偶尔一起用顿晚膳,还是在祖父祖母那里。

    虽然没人管头管脚的日子,真的很舒服,但是有父亲和没父亲,基本上一个样,也是让人很郁闷的。

    虽然卫敏文自觉他已经长大了,早就过了需要别人紧紧盯在他的屁股后面,告诉他该干什么的日子,虽然他每每告诉自己,不用太在意这些,反正那或许根本就是他的便宜父亲,但是父子两人,相处的时间这么少,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

    以后别再为那些闲话打架。

    这句话是卫敏文在每次热闹结束后必说的话,当然他家的小霸王,每次都会乖乖点头,到了下次又会忘到九霄云外,以至于每隔几日,这家学里面就有热闹可看。

    有些话,大人不敢说,但是孩子们无知无畏,什么话都敢说。

    卫敏文自然听到过无数不好听的话,有关他的父亲,有关他自己。

    卫家对这件事很忌讳,若有奴仆私下议论,都会被重责。

    不过背后论人长短,是人之本性,再严厉处置,也会有漏网之鱼,何况自己家里可以禁,旁人的嘴巴长在旁人身上,又怎能禁得了,若一个个计较过去,哪里计较得过来,所以他也只能当作没听见,不过他家的小霸王通常忍不下这口气,每次都要大打出手,闹个人仰马翻,才肯罢手。

    等这番热闹终于歇了下来,家学里的先生也休息完毕,回来上课了。

    卫敏文一直很欣赏这位先生,每次卫敏时大闹学堂,这位先生永远都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这份装聋作哑的好本事,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接下来,先生在前面之乎者也摇头晃脑,卫敏文在下面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实际上他是在神游太虚,而他旁边的卫敏时,则拿着笔,不知道在涂抹些什么。

    好不容易,先生嘴里下学两字出口,卫敏时迅速把笔往桌上一扔,也不等书童们收拾好东西,拉着卫敏文的手,就往外走。

    卫敏时,你几岁?卫敏文哭笑不得地望了眼彼此牵着的手。

    又不是小娃娃,需要手拉手吗?难道还怕走丢了不成?

    嘿嘿嘿卫敏时傻笑着,不答话,只管往前走。

    卫敏文拿他这无赖模样没办法,最后只能由着他去了。

    当下,他俩一起回了忠勇侯府,去老侯爷老夫人膝下承欢撒娇。

    过了两三日,卫敏文抽了个空,回了永宁侯府一趟。

    世子回府,永宁侯府中的大小管家,各院管事,还有忙完秋收后上来的田庄各管事,统统都候在理事厅外面,等着世子一个个召见问话。

    这也是卫敏文对他的父亲很有怨言的地方。

    不带这么欺负小孩子的,哪家的小孩子会在连自己都管不好的年纪,就需要管起这么大一个家,就需要操心这个家的里里外外人情往来?

    偏偏这么欺负小孩子的事,他的父亲做得出来。

    他们住进了永宁侯府没过多久,父亲就把管家的重任交给了他,美其名曰他公事繁忙,对家事有些力不从心,亟需儿子来帮忙,实际上卫敏文觉得父亲肯定是头痛那些琐碎的事,才会一股脑儿丢给他来做。

    问题是他操心头痛,别人操心难道就不会头痛吗?

    卫敏文也同样头痛,但是他没有父亲甩手不管的好本事,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把父亲的话当做一回事,最后还是被他那万事不管的潇洒姿态惊呆了,再加上后来又发生了许多其他的事,他只能管起了整个家,这一管就脱不开手,一直管到了现在。

    虽然父亲出门在外,他经常住在祖父祖母那边,不过每隔几日,他就要回这边府里一趟,管管事,住上一夜,由着父亲那样甩手不管下去,这府邸恐怕早就被人拆着卖了。

    世子在上面翻看账册,除了大管家卫来站在他旁边低声说两句,下面有头有脸的管事们,都屏声呼吸,小意等候着世子可能会有的问话。

    这府里的一大一小两位主人,住在府里的时间虽然不算多,但是他们的脾气,这些管事们早就摸透了。

    侯爷脾气很好,犯了错通常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栽到世子手里,那是你自己不长眼,怪不得别人,这是卫敏文管家几年,府里众人早就明白的道理。

    特别是侯爷不在京里的时候,大家的皮都要崩紧点才行,免得犯了事,连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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