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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普通的鹿(33)

    让他和谢栗去聊这些,就像把一个城市最污秽的一面翻出来给外国来的贵宾看, 如何能做得到?

    谈恪一言不发, 只是半强迫地按住谢栗的肩膀要给他擦眼泪。

    谢栗见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于是使劲推开了谈恪的手:我要知道理由, 你不能告诉我的理由。

    谢栗铁了心要得到一个答案, 如果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是回去连觉都没法睡着的。这样带着隐瞒性质的回避, 仿佛他不是一个值得谈恪交心的对象。

    但谈恪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把手里的纸揉成团, 重新坐回驾驶席里, 才开口:栗栗, 你只凭着这件事就认定我是不喜欢你, 那之前我喜欢你的那些事情就都不算数了吗?

    但谢栗并不吃这一套。

    那不是一回事,  他红着眼睛反驳谈恪,根本不是一回事。你不要哄我。

    喜欢和喜欢之间也有区别。

    对小猫小狗的喜欢和对人的喜欢当然千差万别。

    谢栗以为谈恪至少还要再说些什么,然而谈恪只是重新拉起安全带,发动了车子,打着灯重新融进车流中。

    谁也不说话,车里除了胎噪,只剩下谢栗时不时吸鼻子的声音。

    从快速路下来拐两个弯就到兰大正门。

    从长鲸到兰大的这段路谢栗已经走过好几次,非常熟悉了。过了这个红绿灯,再在下一个路口左转,十分钟后就能看到兰大那栋颇有年头的汉白玉雕筑的石牌坊门楼的大门。

    这段路既长又短,沉默像一堵立在两个人中间的石墙,连空气都被阻隔了。

    谢栗忽然觉得离他不过一臂之隔的谈恪其实非常遥远。

    兰大到底近在眼前了。

    谢栗抓着自己的包,心里涌起了无限的绝望。

    谈恪回避的态度只是坐实了他的想法。

    谈恪不会和他分享,也许是因为觉得他不能理解,又或是即使告诉他也不能改变什么。

    这样的心态之下,他对谈恪而言,就是一个小朋友,或者更难堪的说法,一个消遣解闷的角色,只是这样而已。

    但谢栗想要的定位,在谈恪生活中的角色,远远要比这个多得多。

    谢栗感到绝望。

    也许是年龄的差异,也许是他和谈恪本来就来自毫不相关的两个世界,偶然的巧遇将他们连在了一起,但总有一天会被巨大的差异隔开。

    火星上有过水存在的痕迹,土卫六的巨大冰盖下也有产生生命必须的甲烷。

    但这些偶然的存在非但没有迎来命运的巨大馈赠,反而在精密运转的宇宙中被一一剔除出局。

    不是每一颗曾经有过水和甲烷的行星最后都孕育出了生命。

    大概他和谈恪就是这样。谈恪对他的喜爱不足以消弭他们之间的分歧,而他也不能就此让步,接受谈恪给他的角色。

    车在兰大门口停下来。

    谢栗抱着书包,迟迟没有动作,垂着眼睛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愤怒了。

    谈恪解开安全带,隔着中控俯身过去要抱谢栗。

    谢栗却在他凑过来的一瞬间,突然拉开车门,抱着书包连半边身体都探出去了:你别碰我。

    坚定得像个贞洁烈女。

    谈恪愕然地眼看着谢栗抱着包从车里爬下去,然后才扶着车门,表情悲伤又坚定,好像九月一号开学时在幼儿园门口告别父母的小朋友,还强忍着泪意: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冷静一下。

    谢栗说罢,关上车门,转身就走了。

    谈恪要下车去追,肖助理的电话恰好打进来,提醒他一会还有一个会。

    肖助理听出老板口气不佳,撑着胆子地在电话里履行着职责,提醒谈恪不要被美色误事。

    一个电话几句话的功夫,谢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校门深处了。

    投资部的员工觉得今天的会比往常开得更加艰难。

    大老板从进门就面色不善,之后的脸色更是每况愈下。投资部经理几乎每汇报一句,都会被谈恪叫停,接着被一个个尖锐的问题问得满头是汗。

    散会出来,投资部经理走在最后,悄悄叫住了另一位老板,哭丧着脸:方总,当初这个案子也是谈总点头,怎么现在好像我自作主张一样。您给我个准话吧,是不是我该找找新工作了?谈总这样,是打算换掉我了吧?

    方显沉吟。谈恪今天的表现确实太过了,要只是方案做得不合心,也不至于这样。

    方显摸摸下巴,先安抚下属千疮百孔的心:你跟着谈总也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他的为人?他没说不行就是行,回去照着他提的几点再好好改改,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经理半信半疑地走了。

    方显转身进了电梯,直上谈恪的办公室。

    他敲敲门就进了。

    谈恪正开着窗户在抽烟。

    长鲸这套楼挨着一个人工湖。这块地当初是个香饽饽,好几家都瞄中了,最后是方显长袖善舞,连加码带找关系,才把这块地拿来盖了长鲸。

    承接设计的是个国内的工作室,擅长新中式风格,巧妙地将后面人工湖与建筑融为一体,山水有人,人有山水。长鲸半弧形的建筑如一尾灰白相间海兽,栖息于湖畔。

    谈恪的办公室正对着人工湖,风景极佳。但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站在窗边,显然无意欣赏。

    你今天可把张凯旋吓得够呛。 方显拉了把椅子就坐下,他胆子小,又有老又有小,听说还在温哥华供了套学区房,可经不起你这种激将法啊。

    谈恪灭了烟,手撑在窗台上,盯着在湖边安家的几只灰背白腹的鸟:秦淮制药在这个新抗生素研发上已经耗了六年,亏了四千万,张凯旋视而不见,风险的评估这么低,我看他胆子一点都不小。

    方显靠在椅子里,一边看手机一边笑:可胆大也是被你谈总带出来的啊。再说你骂归骂,也没叫停啊。

    谈恪哼一声,反而不说话了。

    方显收起手机站起来走过去,手一撑,跳上窗台坐下:你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和小男朋友吵架了吧?

    谈恪看他一眼,没有否认,低头又点燃一根烟。

    方显万没想到自己随口胡扯一句竟然就中了,但他百思不得其解:你俩还能吵架?吵什么啊?

    方显的印象里,谈恪的小男朋友乖乖顺顺,谈恪也不是爱搞事的人,年纪又差了那么多,有什么可吵的?

    方显还想追问,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朝谈恪比个手势,赶紧接起来:川川 -- 吃了吃了,放心吧 -- 我记着呢,一会就去打 -- 好好,你快回去吧,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语气之腻歪,态度之谄媚,引得谈恪不时侧目。

    直到方显挂了电话,谈恪才表情复杂地开口:沈之川?

    方显收起手机,嘿嘿一笑,得意的样子掩都掩不住:前两天忙得厉害差点忘了注射,被他知道了。这不这两天快到时间了就来提醒我,怕我再忘了。

    谈恪被猝不及防地塞了一嘴狗粮,还是在这种小男友突然闹着要分开冷静的关头,简直不能更心塞了。

    方显拿掉他手里的烟,又把窗户关上:走走,别在这做神仙了,哥哥带你去一醉解千愁。

    结果两个人刚从地库里把车开出来,就在大门口遇上了来找方显的沈之川。

    方显从车里钻出半个头,隔着半个车道笑得十分亏心:川川来找我,估计有什么事,那什么,咱们改天再解愁?

    谈恪把窗户摇上去,方向盘一转,又掉头回地库了。

    两个拎着包下班的投资部职员从电梯出来,在地库里和下车的谈恪碰了个脸对脸,吓得舌头都打结了。

    谈恪眼皮都不抬,直直错身进了电梯。

    肖助理也在准备下班,刚收拾完东西,就见大老板从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

    肖助理怕出了什么事,赶紧追上去,跟在谈恪后面进了办公室。

    你去找张凯旋把秦淮制药过去十年的财报要过来,包括他们历年提交过的临床试验申请。

    谈恪的包被重重地放在桌上。他随手一按,桌上的显示器应声启动。

    一副准备加班的架势。

    肖助理上一秒还在喜迎正常时间下班,这一秒就要面对老板打算通宵的可能,简直要哭出声了。

    拿过来你就走吧, 谈恪冷着脸,不用在这守着。

    第47章 银河系 七

    回去以后, 谢栗抱着手机等了一晚上,结果信息电话一个都没有。他越等越生气, 一边抹泪一边把谈恪拉黑又放出来,折腾了半宿,最后给谈恪取消置顶, 又设置了一个新消息免打扰。

    谢栗伤心欲绝地想, 他给谈恪五天时间, 要是五天以后谈恪还不来找他坦白,那他们就只能分手了。

    冷战突如其来,像悄然南下的冷空气一夜之间改天换地。

    谢栗好像忽然就从这个世界里噤声了,安静得仿佛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

    谈恪打出去的电话都被转接到留言信箱,不断发出去的信息皆杳无音讯,仿佛那个青蛙头像后面根本不存在一个活生生的人。

    谈恪真的低估了当代大学生线上生活的密度。

    谢栗的微信里, 有同门群, 同级群, 同专业群, 学院群,宿舍群, 小男生可能还间或在豆瓣微博之类的地方加过几个今天我们读书吧微信读书组队群我们都是科研狗之类的野群。日常接收信息高达999 的 n 次方。

    只要谈恪的聊天框被从微信置顶中拿下来, 谈总裁立刻淹没在在茫茫人海中,捞不动的那种。

    谈恪坐不住了。

    他两天没有谢栗的消息了。以前听过一耳朵的什么在偏僻地方发生车祸无人施救,被传销组织软禁, 被人贩子拐卖, 还有男大学生假期留在宿舍打游戏过度昏倒没人知道之类的社会新闻, 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方显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什么人贩子会拐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大学生?真的能卖出去吗?

    谈恪压根不觉得自己的联想有不任何合理之处,忧心如焚:沈之川这两天见到他了吗?

    方显慢悠悠地掏出手机,边给沈之川发信息边说:肯定没事,要真有什么事,川川早报警了。

    那信息发出去石牛入海,方显摊手:估计正忙呢。

    今天高能物理论坛最后一天。

    上午在物院开了闭幕会,中午物院组织了所有与会者在四食堂聚餐,特地安排了有本地传统的特色菜。

    沈之川早上第一节课都没上,被叫去闭幕会作为物院的优秀青年教师代表发言。

    他特地穿了最好的那一身正装,世家宝的混青金石粉面料,萨维尔街的剪裁。平时鸡零狗碎的饰件都被取了,挂了一对不出众不打眼的菱形暗金色袖口,同样暗色的领带被挽了一个老老实实的温莎结。

    唯独领带夹出挑,贝母色闪着莹莹的光。末端是黑玛瑙和黄水晶拼成的普林斯顿校徽,雕工精细,连那本摊开书页与下方绶带上的词句也清晰可见。

    高院长进门的时候盯着沈之川的一身衣服琢磨好久,末了偷偷扭头和旁边的副院长咬耳朵:现在年轻人啊,真是不知道持家啊。

    沈之川站上讲台前,按着前襟轻轻清了清喉咙。玛瑙和水晶微微发凉的手感像一根针扎着他的手心。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清楚,鬼使神差般带上这枚领带夹的用意何在。

    恐慌在那么一瞬间从他的手心里钻了出来,沈之川有些惶惶然,好像和方显在一起的时日只是水星表面的那层薄薄的岩石,宇宙气流一吹,仍旧露出下面厚厚的金属质地的行星核,坚硬冰冷,不可动摇,永难更改。

    的个子很高,棕色卷发在前排惹眼。他看向沈之川,平静的眼神下暗流涌动。

    沈之川站上讲台,一抬头就撞上了 的眼神。

    对视数秒,时间的流速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人声如潮水般突然分让开来,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也没有他们其中的一方忽然抬脚去靠近另一方,抓起对方的手从礼堂狂奔而出。

    生活不是偶像剧。

    沈之川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恐慌只是杞人忧天,无事生非。

    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慌的,也没什么是时间不能磨平的。

    他挽起嘴角,朝  笑一笑,礼貌而温和。接着他的目光慢慢扫过所有听众,像曾经在公共演讲课上接受过的训练那样,徐徐开口。

    音色润朗,吐字清晰标准,语速不快不慢,情感丰富。

    高院长听得不停点头,又和旁边的副院长咬耳朵:咱们院最拿得出手的就数小沈了,你看看,多好,多给咱们学院长脸啊。

    沈之川的发言只有五分钟。演讲结束,他鞠躬走下讲台,从后门出去,才看到手机上方显发来的信息。

    方显说谈恪两三天没有联系到谢栗了,很担心谢栗的人身安全。

    沈之川皱眉,他明明昨天还见到谢栗了,活蹦乱跳得很,挂着两个大黑眼圈。

    他脱了西装挂在臂弯,给方显回信息。

    从礼堂里追出来的时候,沈之川正靠在礼堂走廊的窗台上低头看手机,嘴角噙着一点笑,温柔动人而不自知,和许多年前在灰楼前拖着一个行李箱低着头带着羞涩笑意和人问路的那个剪影几乎要重叠在一起了。

    而现在的沈之川褪去了青涩,一棵完全舒展了身形的树,绿荫迷人,引人靠近。

    Sheen。  忍不住开口,。

    当年学习叫沈之川的名字时,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沈之川倔强而骄傲地不愿意给自己起一个英语名字,逼着所有人卷着舌头用他古怪拗口的母语来称呼他。

    最后找到了一条捷径,Sheen 和沈发音接近,寓意美好,他兴冲冲地去找沈之川,一遍遍地用这个单词称呼他,直到沈之川忍无可忍,满脸通红地把他赶出去。

    恋爱时美好的相处, 刻意回避的那些记忆,像冲破堤坝的巨浪滚滚而来,打得他几乎站不住。

    Sheen。  走近,再次呼唤。

    沈之川终于闻声抬头,看着对方朝着自己一步步走近,嘴角那点笑意慢慢消失,换上了疏离的礼貌:

    在离他只有一步远的地方停住脚,竟然忘了自己追出来的目的,只是盯着这个人,看个没完没了。

    最后是沈之川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想找个地方聊聊吗?

    沈之川不敢走远,怕一会院长还有事找他,只能带着  去离得最近的学生餐厅。路上碰上两个他教过的学生,远远见到他就低眉敛目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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