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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庭秀骨[修真]——落月无痕(61)

    余秋远道:当人很好,我何必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去变一只鸟呢?
    容庭芳沉默许久:当人果真很好?
    余秋远反问他:你不觉得?
    岁月无声,星河万里。容庭芳不觉得。
    人太敏感,也太脆弱。生不来,死不去,寿命那么短,却非要执着于情情爱爱。几十年也只一个眨眼,等到死时,才发觉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得到,有什么好的?容庭芳道,大道无垠,只有站在大道之巅,才有实力去得到想要的一切。届时跳脱轮回,喜怒哀乐都与你无关,你我既生而为妖,比人强不知多少倍,应当感到荣幸。
    这番言辞未免过于狂妄,但很是容庭芳的性子。余秋远微微摇了摇头,但没有出言反驳。
    生灵都是一样的,强大如龙,仁慈如凤,脆弱如草,皆是平等。自降生在神木上起,余秋远在那里度过了无数个春秋,看过一只只鲜活的凤凰不安于荒火的孤寂,非要去人间看看所谓的红尘,最后就留在了那处红尘泥泞里。他也没听说舍弃了永恒的凤凰有什么后悔。
    说到大道与权势,容庭芳津津有味,一时胸中豪情顿生。但他没忘记先前问的问题。容庭芳是因为先做了那个梦,又在炼狱谷时见余秋远也是一身红衣,这才鬼使神差,念念不忘。但当年若果真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随他到了无尽崖,容庭芳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容庭芳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但他问这个已不是一回两回。余秋远道:你非要问这个,莫非是要找什么人?说着想了想,哑然失笑,是什么重要的人,能叫堂堂魔尊难以忘怀。
    没什么。容庭芳觉得若说这只是梦见的就有些不大好意思,便不提。只含糊道,我同你说过的,以前我在炼狱谷时呆了三年。那人就是那时见到的,远远只看了一面。只是炼狱谷实乃人间地狱,我便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会去而已。
    除了容庭芳这种想不开要去堕魔的,谁会去那里。
    既然话都说了出来,容庭芳摸着下巴,突发其想:你说,会不会是喜欢我?因为不舍得我,从幽潭中追出来找我?还是天上那帮砸铜卖铁的,瞧见我跑了,不服气,非得追到炼狱谷来再给我打几道雷,好回去交差。
    余秋远道,你就这么好奇?
    也不是好奇。
    只是,容庭芳分明记得在梦中时,因他一跃而下,追来的人瞧着又失望又悲戚。他不觉得有什么事能叫一个人追到火海之中也不肯放手。除了爱就是恨了。爱这个字眼,容庭芳从来不会写,恨他倒是写得挺多。
    容庭芳道:你还认识什么红色的凤凰么?
    天下哪有这么多红色的凤凰。
    红色的狐狸倒是有,你要么?
    容庭芳:他摆摆手,罢了罢了。
    余秋远倒是有些好笑:从未见你对什么人如此上过心,百般寻问,连只狐狸也不放过。好吧,倘若日后我见了谁是穿红衣的,就替你问一句他有没有去过炼狱谷,是不是认识容庭芳,若认识,到底是仇人还是朋友。这你可满意了?
    容庭芳摸摸鼻子:倒也本想说不必。想想也好,也行。
    若是老朋友,大洲这么小,早就能重逢。若不是老朋友,这么多年过去,怕是已经化成灰烬入了轮回,即使相逢亦不识。
    从私心来说,其实容庭芳心中是有些希望那个红衣人是余秋远的。偏偏余秋远最讨厌红色。且他堂堂一只天凤,尊贵祥瑞,又怎么会去人间地狱。梦由心生,也许本来就是一泡幻影,倒是叫他执着,反成了迷瘴。遂洒然一笑,不再多想,只闭上眼。胡乱打岔道:总比你这一身衣服好看。
    其实蓬莱银衣卓绝,仙气飘然,望之如流沙覆贝,是多少人心之向往。容庭芳说不好看,那就是在纯粹的胡说八道,睁着眼睛说瞎话。余秋远知道这个人说习惯了瞎话,自然不当真。
    今晚是特别的。在这里,他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知交,总不必再互相怨怼,叫两个人就算分了开来,心里头也不好过。月是故乡明,但魔界不是容庭芳的故乡。他自回魔界,也没睡过几个好觉,本来脾气就差,遇到点事更是暴躁。蓬莱本也不是他的故乡,但大约是风也好,水也好,身边的人也好,容庭芳竟然闭着眼睡着了。
    不但能睡着,迷糊之中,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星河水就在他的脚下,他随便伸个脚就能搅动一池星光。月亮离他很近,伸手就能摘下。飘然之中他觉得周身无比舒适,再低头看去,星河水中盘了两个身影。
    容庭芳凝目望去。
    却是香榭小筑,灵泉清亮,别院被罩在一层淡淡的金光阵法之中。而龙身凤体,交缠在一起,是天地都要为之羞色的鸿蒙之景。好一处真真切切的水上别情。
    容庭芳如蒙雷击。
    他蓦然一睁眼,一翻身就落了个空,摔进了水里。
    被惊动的锦鲤四散奔逃。
    而容庭芳怔怔坐在水中,衣裳湿了大半,却比它们受惊更甚。不远处,余秋远坐在一侧打坐假寐,晨曦映在他的眼睫上,罩了层淡淡的金粉。容庭芳只看了一眼,还未消退的龙啸凤吟之声就在脑子里又打起架来,还特别缠绵那种
    冷情了千把年的一条老龙,竟然大早上地滚沸了一池的水。
    作者有话要说:  芳芳:你穿过红色吗,你为什么不穿红色,红色很好看啊,你真的没穿过?那你试试穿一下嘛。
    秋秋:
    妈哒。
    第67章 礼尚往来
    容庭芳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在滚沸了一池水, 把那些锦鲤都烫地从池子里蹦出来后。
    余秋远原本在打坐,乍然听得水声,刚睁开眼, 就被溅了一头一脸。还有一条鱼跳到他怀里甩着尾巴拼命蹦哒。
    蓬莱的掌山真人捧着条差点熟了的鱼, 差点掏出千机剑来。几个意思?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给他吃鱼, 所以特地报复回来, 把他的鱼全都煮红了吗?
    吃了不给钱, 闯了祸就跑,合着是来气他的。
    余秋远莫名其妙之余, 竟然还气笑了。
    苏玄机一进来, 就见到他师兄捧着条红鲤鱼,眉间发梢都滴着水。如果不是因为他面色凝然,一时之间苏玄机都要以为余秋远终于开荤了。他走上前:师兄, 弟子说, 昨日郝连凤找过你。言罢顿了一顿,戳了戳死命张着嘴喘气的鱼。你这是?
    余秋远冷着脸道:容庭芳弄的。
    魔头弄的?他眼光真好, 这条鱼苏玄机眼馋很久了。那要不要煮剩下的半句话消失在了余秋远的视线里。苏玄机咳了一声:果然是魔头,连条鱼也不放过。
    余秋远哼了一声,上前一步, 将那条半死不活的鱼重新放回了水里,满眼心疼。这池里的鱼啊, 他养了那么多年,少说不能成精吧,也挺喜人的。怕是要死一小半。
    苏玄机也很心疼, 多好的鱼啊,嘴里都没到就又跑了。他左右没瞧见容庭芳,又见余秋远这个神情,心里猜测可能是这魔头惹完掌门师兄就跑了。心里不禁又是埋怨又是高兴。埋怨在魔头果然心怀不轨,成天惹余秋远。高兴在,还是早点走了的好。
    余秋远将鱼放回池中,又略施小计,这才令这池中的鱼又活泛起来。
    他道:你说谁来找我?
    苏玄机回过神:郝连凤。
    郝连凤余秋远想到了他手中神木做成的弓,凤翎做成的剑。如果他再来,就叫他在小灵峰等我吧。正好,他也有事要问郝连凤。话是这么说,可是郝连凤并没有来,他只是招待了晏不晓,后便一直呆在了玉玑峰,随在白绛雨身侧。
    因为符云生要结丹了。
    蓬莱弟子皆有丹。符云生却是最慢的那个。毕竟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师弟,整个蓬莱中,也就符云生和他的关系最好,两相一权衡,郝连凤还是选择留在了玉玑峰。同族情分重要,同门情分,却更重要。
    却说容庭芳。一路回了魔界,如同风一般掠过渭水,就算南海有值班的弟子,也根本反应不过来这飞过去的到底是谁。魔他们能分辨,这个人身上气息却十分纯净。
    阿波额那的水清澈透亮,因着湖边长满了蓝色的小花,倒映在湖水之中,就透了微微的蓝。就像是美丽的少女,对着洛尔沁山舒展着曼妙的身姿。可惜情话未出口就遭人破坏了个彻底。容庭芳进了魔界,直奔圣湖而去,一头就扎了进去,化成了原型,盘在水底。
    就算阿波额那真的有灵,再美妙的情话她也说不出口了。
    魔界的水流很好地缓解了容庭芳眼下的情状。龙本性是贪恋欲望的,不论是哪一种欲。但容庭芳以前很少会有这种感觉。幽潭的水太冰太冷,也可能是他天生冷淡,叫容庭芳从来没那方面的想法。就算有,以前忙着应付沸腾的魔血,消耗了极大精力,能好端端活下去都来不及,哪里有空去想些别的。
    但他是一条正常的龙,会滋生出欲望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在容庭芳看来,欲望只是一个人空虚的表现,私欲完全可以用别的东西来代替,比如珠宝、明珠。他瞧着亮晶晶的明珠,心里便十分愉悦。或者就去蓬莱找余秋远打一架,发泄掉了体力,自然也不会再有那些虚无的情绪滋生出来。
    世间情爱本就缥缈,而没有情爱的欲望,更是庸俗。容庭芳从来不愿意自己陷入这种庸俗之中。但如今这种源自内心生出的焦躁还是生平头一回。
    容庭芳当然不会知道,他从前情绪寡淡,是因去了龙骨所致,又魔血压抑住了龙正常的本性,这才随便换种方式便能消化掉了。而如今他骨骼齐全,又心底对余秋远滋生出了不一样的念头,自然一念生而兴起他是忘了鹤兰轩那档事,身体却还记得。
    待在水底泡了不知多久,容庭芳才出来。这回再多的明珠也不能令他归于平静。
    为什么一个梦会如此具体,他在鹤兰轩修养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后来他功成后,胖鸡却一睡不醒呢?难道他们真的容庭芳一个人怔怔坐在大殿之中发呆,看门的小兵哪里敢上前打扰,趁容庭芳不注意溜得贼快。但在走之前,倒是忘记提醒容庭芳,傅右使还在房里呢,又一想,算了,反正大王自己会知道的。
    自容庭芳回了魔界,被公文扰得不胜其烦后,他便想了个办法。魔界有魔尊,有十二城主,仅有这么些怎么够。他设了左右两个副使。这在魔界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了。副使不用打架,他得有些水平有些,处理文书的水平。
    偏巧魔界两个人正好合适。
    傅怀仁和厉姜。
    都是世家公子,都文质彬彬,最起码写的字并不狗爬。
    容庭芳直接一纸文书下去,就将两个人定了身份。厉姜是很高兴,他早就想在魔界定下来,能有这么一个亲近的身份和魔尊共事岂非最好不过。至于傅怀仁反正没这名头,该干的活还是得干的。如果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容庭芳救的这条命还真是替他赚回了本。
    傅怀仁站在那里,幽幽道:容大尊主。
    陷在自己心绪中的容庭芳一惊,差点跳起来。一只手已经摸上了鞭子,差点就把身娇体弱的傅怀仁给削了个神魂俱灭,幸好眼睛还算亮。他一眼看过去,止住了抬鞭的手。傅怀仁?容庭芳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吓人么?
    傅怀仁很无语。
    是容庭芳把他关在这里,叫他查了满屋的书,自己却溜溜达达不知道去了哪里。眼下搞得失魂落魄回来就算了,竟然还忘记了奴役人的苦差事。亏他日夜不停,翻书翻得眼睛都要瞎了。傅怀仁声音里带着怨气:你忘记叫我查玉盘的事么?
    啊啊?哦。
    容庭芳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试探道:好像过了很久了?
    傅怀仁的怨气更重了,他冷冷笑道:不知道容尊主是去哪里逍遥快活,才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竟然这么久了呢?
    容庭芳:他起身替傅怀仁倒了一杯茶,送到傅怀仁面前,傅老板,消气。
    乍然一杯茶,傅怀仁简直受宠若惊。他竟然不太敢接。
    容庭芳的茶,喝起来很贵,纵使有钱如傅怀仁,也怕自己还不起。
    然而容庭芳却是真的给他倒了一杯茶,面带微笑地看着傅怀仁喝了,这才道:傅老板这么辛苦,本尊谢你也是应该的。说罢话头一转,那你这一日三秋,可有找到什么?
    傅怀仁一口茶含在嘴里,不知是该咽还是吐。若咽了,似乎找不到什么,也得尽力找点什么。若不咽,他凭什么不咽?就算眼下没成果,先前的辛苦便算白费了么?何况也不是完全毫无收获。虽然眼睛都要看瞎了,但傅怀仁当年搜罗天下名药秘方时,也没少看书。
    他将口中茶水咽下去,道:找是找到了。
    容庭芳面露喜色,又替他斟了一杯茶:说来听听。
    这可不能只用说。
    傅怀仁站起身,走进卧房,容庭芳紧随其后。
    满案皆是摊开的书籍,连地上也没放过。容庭芳走进去,甚至是要抬着脚。
    傅怀仁倒是轻车熟路,每一步抬脚都有如无物,这两日他闭门不出,就卧房这么小一块地方怎么走,他早就熟悉了。
    这里。傅怀仁将一本书递给容庭芳,还有这本。说罢又塞了两本,这里和这里。他道,零零散散记得不全。但拼拼凑凑,大约有点意思。容尊主既然是龙,想必对妖界很熟。有些东西我看不懂,你瞧瞧能不能懂。
    容庭芳接过三四本翻着页的书。一行行字过目下去。
    其中一本是《荒火志》,写的是地情地貌,年代已很长。傅怀仁一开始以为这是白式微故弄风雅,摆着当情致,想想也不可能,他那样急功近利的人,没用的书摆着做什么。故而耐着性子翻页看下去,总算被他瞧到些名堂。
    北地有荒火名炼狱,天石砸落所致。人进化成灰,神入堕成魔,可远观不可靠近也。但另一篇目却写,荒火藏妖灵,圈地为幽谷,尾如银龙,身似彩凤,面容姣好如神人焉。傅怀仁道:这里写的应该是炼狱谷,但我觉得后面的东西,大约是写的人随兴而为。这世上哪有什么物种,是尾如龙,身如凤,脸还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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