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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俞夙汐(40)

    实则梁军敢冒进,原是寄望于吐蕃与回纥出兵西路,一道对羌桀形成夹击之势,如此可保梁军北进时不至腹背受敌。孰料事偏坏在吐蕃身上:吐蕃各部常时分裂,此回为抗羌桀,赞普乌灵狄南好容易将各部召集起,孰料攻入河湟后,却又重起纷争,乌灵狄南安抚不暇,北攻甘州一事,已然心有余而力不及,无奈下草草集结护驾亲军在内的数千人马北上,可惜此刻军心早已涣散,甘州城外不过一战之失,便纷纷作鸟兽散!这才与了羌桀军喘息之机,继而又回师夹击梁军得逞。
    功亏一篑,如今羌桀又有卷土重来之势!众人扼腕之余,人心难免有所起伏。
    为安人心,吕谘当殿斥那请奏议和之辈:胜败乃兵家常事,当下吾尚未失一城一池,何须现怯,此岂非助长贼寇气焰?
    杜允之亦上疏称奏,西关将士众志成城,誓平戎狄!
    越凌闻之,多少也得些欣慰!然于吐蕃敷衍其是、临阵溃逃一事,却盛怒难平!依照圣意自当降罪乌灵狄南!幸得吕谘在旁苦劝才作罢。
    吐蕃既退,回纥本就三心二意,这厢孤掌难鸣,自连稍作抵御都免了,只在肃州城外匆匆游走一遭,便撤兵而去!
    如此,羌桀便全然消了顾忌,只待三军集齐,便发兵南下,夺回失地,再血洗梁境!
    仲秋一过,西风乍起,本是赏花垂钓皆宜之时,然于孑然之人,到底无趣。
    思念之人无暇相见,倒是令其口中那避不及之人却常往来!想来也是,西边变故一起,宫中连仲秋宴也免了,而王公大臣们便是存那闲趣,寻欢作乐却也须看时机,因而当下皆落个清静。
    要说来,颜三郎也果真风雅之士,在那依山傍水的静谧处,竟还置有如此清雅一小宅!恰金桂飘香时节,偶来花下伴月小酌,确是美事。
    又是个良夜。
    酒过三巡,南宫霁忽而拍案笑起。
    颜润奇问何故。
    闻其曰:今日得弟相邀,张令其那厮一整日皆在耳畔叨念,阻我前来,愚兄还着实为难了一阵,当下看来,今日若果真听了他,岂非懊悔不及?!
    颜润面色一滞,眼中似有何物闪过,然转瞬又笑意如常,举杯道:令其乃是护主心切,说来你我也确是尴尬,弟今日虽诚意相邀,心下却难免存些忐忑,然兄坦然赴约,着实令弟欣喜!
    南宫霁已有了三分醉意,摇晃着起身,道:你我亲近,还言甚顾忌,既诚意相邀,今日便不醉不归!言罢举杯一饮而尽。复坐下,又道:且说来,吾倒无妨,乃是三郎,与我走这般近,果真不怕你家殿下急恼?
    颜润知他酒后之言,全做打趣,然依旧挥退一干婢子,才道:实则,大王私下并非心胸狭隘之辈,仅是心气高傲些罢了!再说,大王尚年青,若偶有与兄为难,想必也是受人蛊惑,兄本心胸宽广之人,又何必耿耿于怀?
    南宫霁苦笑:如今并非我不肯退让,而是。。。哎,罢了,且不瞒你,今日实是愚兄生辰,又难得良宵好度,说那些作甚。
    颜润抚掌:这倒巧了,今日九月初二,竟是兄之生辰!殊不知弟之生辰乃是八月初二,整整相隔一月!兄怎不早言?弟竟连份生辰礼也未尝备下,着实失礼!
    南宫霁挥手笑道:何须费那事,你若有心,那一身绝技,今夜但施展些教愚兄一开眼界便好?
    颜润笑道:此是应当!小弟这便献丑了。
    颜润的琴与琵琶,南宫霁已见识过,确是精湛,至于最后一绝,亦是教坊间传得出神入化的舞绾,但只听闻,据言自他被豫王收在身侧,便绝少在外献技,南宫霁因而尤觉新奇。
    乐声起,那人一袭紫衫而至,翩然似落九天,已然好个惊才风逸!谓他长袖善舞,乃飞袂拂云雨。果真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柔处不堪婀娜,炫起影婆娑。一曲向终时,凌空一跃,竟似要逐飞鸿去。
    一曲罢,南宫霁鼓掌大赞:花念一曲,果然倾国!
    那人一笑莞尔:只要君流眄,君倾国自倾!
    言罢二人皆大笑,又挽手入席。
    这一夜,三更恐是不能归。
    酒酣耳热,南宫霁却有些人事不省了。因已是下半夜,又未带近从,颜润便留其在府上歇了,且将两个马夫打发去而已。
    酒筵已散,院中惟余一抹孤影花前月下,徘徊不去。良久,似出一声轻叹,缓步踱入内室。
    榻上之人睡意正酣,开门闭门,甚待那紫色身影踱至榻前,也全然不知。
    昏黄的烛光下,入内之人一脸戚色,躬身朝榻上作了一揖,自语般喃喃:弟悔不该当初不听人言,一意孤行,尤今果真害人害己!既为此不耻之事,也惟以命抵之,望兄见谅!
    言罢拔下头上的碧玉簪,披散长发,又扯开胸前衣襟,露出玉璧般的胸膛。。。
    微一闭目,手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了把匕首,作势便往心口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破20w了吧?!
    第74章 陷害
    千钧一发之际,原本酣睡之人却忽而跃起,一把制住了那正欲自残的手。
    颜润一惊,倏忽睁眼,失色道:南宫兄,你、你竟。。。!
    那人扬眉一笑,意气风发,眼中已看不出丝毫酒意:张令其那厮虽聒噪,然有时逆耳良言还须得一听!贤弟这是何至于?
    鸟雀开鸣,东边的天色已然泛白,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南宫府的车马已静候在外。
    望了眼那呆坐之人,南宫霁叹了声:豫王今日出此举,可见于三郎并无情义可言!三郎并非贪慕权势之人,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天下之大,你又何必定要傍他身侧?
    那人恻然一笑:多谢南宫兄提点,然而大王并非要我死,是颜润自以为无颜存活世上!当下事既败,更是愧对大王,待天明吾便回宫向大王请罪。当下也只叹与兄相交一场,可惜寥寥数日这情分便要断绝了!
    南宫霁看着眼前这木然而又决绝之人,心下无限惋惜,却也只得道了句珍重,便径自出门去了。
    方跨出院门,便见一黑影扑将上来,倒是将南宫霁惊得后退数步!定睛一瞧,竟是张令其!乃笑骂了句:你这厮,作甚乱窜,似个野猫般,惊了吾一跳!
    但见家主平安无事,令其这才放下那颗悬了一宿的心,笑道:龙潭虎穴郎君今夜也已闯过了,却还怕甚野猫子!
    南宫霁叹了气:过是过了,然甚险!一挥手,罢了,路上再说罢。
    听闻豫王竟命颜润以自残之法陷害家主,令其自惊出一身冷汗,连叹凶险。
    南宫霁苦笑:若他得逞,此刻吾不定便已是在押往大理寺的囚车上了!
    令其忿然:可恨那颜三郎,人前倒还似个正义君子,却不料私下这般不齿!
    南宫霁摇了摇头:他也是个可怜人,只身不由己罢了!吾当下尚忧心,他回宫吉凶难测。
    令其无奈道:郎君果然菩萨心肠,自己方才脱险,却已在为他人忧虑了!言虽如此,然一转言,便又宽慰起他:那颜三郎如何也是宫中乐官,又声名在外,而此回事败,郎君尚且未起追究,豫王便是看在此,也不至苛责他。
    南宫霁轻颔首:惟愿如此!
    此刻马车似拐过了个转角,却卒然停下了。
    令其撩开车帘,见道上立着两黑衣汉子,正挡住了去路!心中不由一紧,道:何人挡道?
    其中一人上前抱拳:今夜事已了,官人若无其他吩咐,吾二人便先行离去了。
    令其正莫名,却闻家主隔帘答曰:去罢!
    二人闻言浅作一揖,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马车继又上路,令其满面惑色:这?。。。
    南宫霁一叹:所谓前车之鉴,你素来叨于耳畔,吾又如何敢轻忘!这颜润无端与我亲近,你以为我果真不存疑?且说今夜他无故相邀,诚然,吾可推脱,然想来他若一计不成,终还会再酿他策!因而不妨遂一遂他的心意!只是只身前往,确是犯险,因而,才命此二人随在暗处相护。
    令其道:这二者,是何来历?
    南宫霁道:李琦荐来的,你方才也见识了,身手甚是敏捷。
    令其不禁露出些忧色,道:然这来路不明之人,郎君也可轻信?
    南宫霁沉吟道:所谓用人不疑,倒也无谓亲疏,且说有时身侧之人,反最负我!
    令其一怔,垂下眸去。
    车中一时静默。
    不知多时,车外渐闻喧哗人声,看来已入闹市。
    令其探头向窗外,见天色愈发亮了。放下车帘,沉吟道:郎君既知颜润心怀不轨,却缘何还不令小的跟随在侧?况且说来,当时千钧一发,万一郎君不及阻止,岂不是。。。
    那闭目养神之人淡淡一笑:汝这般机敏,却还想不透其中缘故?今夜不教你跟随,是怕颜润有所提防;而那二人一直守在暗处,颜润自残,若我不及阻止,他二人亦会出手相救;二则,他二人正是与我无瓜葛,才最妥当,今日颜润若果真有何长短,他二人便会自称是入宅行窃的贼人,教官府一道拿去,到时自可作证替吾开脱!
    令其听罢此言,缓缓出了口长气,倒似了却了桩心事般,笑道:郎君前番那些磨难确是未曾白受,如今非但防人之心已起,连心机亦日益纯熟,看来从此,再无须小的在侧念那醒心经了!
    南宫霁哂然:听这口气,你倒有归山之意?
    闻此一言,那人面色却倏忽暗淡下去,垂眸轻道:郎君说笑了,小的这身份,来去并由不得己!果真说来,也只图个将来,垂垂老去时,若小有积蓄,便可早些请辞,隐退乡间过些清淡日子也好。
    南宫霁闻下倒也为之黯然,心下不禁有些懊悔勾起他那伤心事,便宽慰道:李琦上回不是有言已打听到你家人下落,你却不欲再多提,乃是何故?难道不想有朝一日归乡一聚天伦?
    令其一时不答言,却似有所思。良久,抬袖拭了拭眼角,道:先人有诗曰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而吾当下,却是连乡音是何味也忆不起了。。。且待日后再说罢!
    回到府中时,旭日方才东升。跨入泓安堂,便见桌上整齐叠放着数个锦盒。
    令其一拍额:瞧小的这记性,昨日您出门后,宫中便赐下了生辰礼,看去今年又不乏些稀罕物。
    南宫霁随手开启一盒,见内中卧着不大的一团墨绿色物什乃是茶饼!便笑道:求了这许久,今年总算得了个整的。
    令其也伸长脖子来瞧,一面称叹道:郎君真是有福!这小龙团(1)素来惟下赐两府大臣,且听闻是数人分一饼,今年吕相公也才得了半饼而已!
    移开目光,南宫霁脸上虽笑意犹在,心下却隐隐还觉存憾:到底,如何难得之礼,也不及与他良宵共度来得好!
    又开另一盒,乃是对镶金玉如意,令其凑道:称心如意!
    赐礼终是一一瞧过了,南宫霁揉了揉眉心,吩咐道:且收起罢!
    令其道:然这还非全部呢!郎君尚有一物未尝见得。
    南宫霁实是难掩倦意,挥手道:那便速去取来!
    令其笑道:此物可非常人能拿得,还须郎君移步过去。
    南宫霁奇道:去何处?
    答曰:马圈!
    后园中,看着那瞟肥体壮的枣红马,又看了看其容身的马圈,处处透着股寒酸之气,南宫霁嘴角不禁淡露一丝讪笑:他府上哪容得下这等娇贵之物?!倒是令其,此刻围着那马左转右看,时不时还啧啧赞叹出声,倒俨然将自己作了相马伯乐。也难怪,高昌所贡汗血宝驹,纵是王侯之家,洒下千金亦难觅。
    令其曰:官家必是以为金秋时节,策马游猎正当好,方赐下此物与郎君凑兴!
    南宫霁舒眉一笑:无论如何,他但还对自己上心,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小龙团:宋代的一种小茶饼,专供宫廷饮用。茶饼上印有龙、凤花纹。
    第75章 不甘
    豫王宫中。
    看着面前伏地不起之人,越植冷峻的面色中又隐含三分不忍。起身踱了两圈,道:看来,经由前事,南宫霁如今也已起了戒心,轻易倒是难将他奈何了!
    身旁侍立之人一声冷哼:臣看未必,此计本是万无一失,乃是颜润行事不力罢了!乃近侍张舜水。
    地上之人身子一颤,微红的双目抬了抬,却一言未发。
    越植挥了挥手,道:罢了,此也非他所愿,张翁便莫苛责了!言罢踱开两步,忧色轻显:只是此事既败,惟今倒是教他拿住了吾等的把柄,若去圣前告状,废后林氏便是前车之鉴!
    闻此,颜润急道:当日南宫世子已当颜某之面应诺,不将此事外泄。断不至食言!
    张舜水嗤道:其言也能轻信?
    颜润道:世子素来坦荡,其言自然可信!
    舜水冷笑:巧诈诱你败露,也叫坦荡?
    颜润面色涨红,争道:此事,本就是吾有失磊落。。。
    越植本就心烦,当下愈发意乱,挥手打断他,问舜水道:此事,张翁以为南宫霁果真会将吾等抵出么?
    舜水摇头:他若欲告发,自要有凭据,然当下并无实证指向殿下,因而无需忧心!语罢看向跪地之人,以不容辩驳之口气道:万一他要对质,你颜三郎自知要如何做!
    颜润倒坦然,俯首一拜:此事既是颜润一人所为,自也应一人担之!
    舜水点了点头,似为满意,道:是此理!
    事既言罢,舜水也已告退。
    豫王抬了抬手,地上之人却似乎不为所动,看去并无起身之意。
    殿中方掌灯,通明的烛火下,尤显他樱唇雪肤、秀鼻灵目,加之此刻的凝眉若思状,更有六七分类那人!也是此故,当初才不得已许了舜水,命他以身相诱,乃是料定南宫霁难抵此惑。
    轻咳了声以掩尴尬,越植径直踱到案前坐下,才道:吾未尝怪你行事不力,汝倒还与吾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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