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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治不了,也得治——季阅(87)

    李琛扫了一眼到位诸人,随意问:都到齐了?
    何厚琮上前恭敬道:除了请了病假的宗案管事,其余都在此了。
    病假,李琛问:什么病?
    何厚琮:说是头昏不适,不良于行。
    李琛看了一眼他,又扫一回众人,被他视线挨到的人无一不恭顺低着头。
    能比尚书还不适吗?李琛问。
    池尚书:
    他一边庆幸自己赶到了,一边忠心耿耿道:微臣不妨事,皇上能起的来,臣等必然能起得来。
    在场除了闫真知道他根本还没睡的实情,其他人都跟着池尚书一起应和。
    李琛眉梢略微一动,冷道:告诉他,不良于行就待在家中,往后都别出门了。
    闫真立刻记下:是。
    这就算下了定论。
    刑部诸人无一不庆幸自己能在深夜扛着雨露寒气,顶着满脑袋瞌睡和官帽里头鸡窝一样的头发,颤颤巍巍的站在这里吹北风。
    李琛走进去,众人废话不敢多说,沉默跟在后头。
    刑部大堂比平时更加冷清,想必是因为深夜的缘故。
    李琛坐在堂中靠椅上,随手一翻桌上案呈,乃是荔王案的来龙去脉,正在编辑入册。
    他看了一会儿,头也不抬问:人怎么样了?
    侍郎同何厚琮不明所以对视一眼,眼中猜测出的意思都是同一句话:荔王死了没?
    池尚书上前半步,哑着老嗓子回道:今日过后,若是还不肯就死,明天就着人动手了。
    李琛吸了一口气。
    沉默数息中,啪一声响动,震的数人膝腿一软,耳边听到皇帝怒气冲冲的质问的声音:拖多久了,你们是觉得他罪不至死,想拖个活转机出来吗?
    突如其来的暴怒将众人打的措手不及。
    话中的你们,显然指代刑部所有人。
    一时间落地闻针,也许是深夜脑子转的慢,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李琛在静默中点了点桌上案宗,发出哒的幽微响声,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同大刀磨在石头上,下一刻就该动手砍到脖子上了。
    骇人声中,他道:刑部,不中用啊。
    这下众人扛不住,也顾不得应对,稀里哗啦跪在地上,先劝:皇上息怒啊
    李琛听着,一抬手,敲了敲桌面。
    说说吧。然后,他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
    刑部的人大约摸到了他为什么生气,但是仍旧不明白为何气的如此突然。
    侍郎同何厚琮对视一眼,又一齐去看顶头上司。
    池尚书想了想,认错道:微臣有罪。
    李琛没出声。
    池尚书:前日得了您的提点授意,也吩咐了下去,就将这事搁置了,没有追问,导致拖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他话头一转,立刻问:荔王人呢?
    何厚琮:在里头关着呢,已经起不来身了,只能躺着,每天醒两三个时辰。
    他说完才发觉侍郎盯着他看,见他看过来,便极其不明显的眨了眨眼。
    何厚琮猛然回想池尚书的话,似乎是把锅扔给了自己,他倒没有大错,只犯了没有追问结果一样小错。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池尚书,池尚书对着皇帝,跪在地上捧着手,忠心耿耿、大义凌然。
    再看上头皇帝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他赶在发难之前,说:尚书大人,他大着胆子反驳:您只吩咐了一句尽快处置了荔王,却并没有说何时处置、如何处置,更没有说是皇上的意思。
    何厚琮朝上一捧手,表忠心道:皇上,微臣冤枉啊。
    他冤不冤不知道,李琛倒是挺烦的。
    本来就郁结,听了两句上下扯皮,更加烦躁了。
    闫真适时端上一盏茶,乃是从东宫里带出来的茶叶,过水两遍,洗出淡淡茶色,袅袅虚烟从撩开一隙中缓缓上升。
    李琛睁开眼,将眼皮撩上去。
    从掀开的缝隙中瞥见舒展的春茶叶儿,伸手端起来,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干燥上火的嗓子。
    池尚书见他不予置评,就知道并不是特意来追究责任的。
    于是瞪了何厚琮一眼,话锋一转,到了荔王身上:毒酒已经备好,不如找两个强壮侍卫直接送进去,请荔王喝下。
    他毕竟为官年头长,跟着李琛的时候也长,别旁人略微多了解那么一点。
    凭借三分猜测,三分察言观色,揣测他究竟想要些什么。
    何厚琮并不知道池尚书已经得了皇帝授意,坚持着问:既然皇命交代自行了断,若是有人强迫,怎么能叫自行了断呢?
    结局一样,不就成了?池尚书继续瞪他。
    何厚琮只看了一眼座位上的皇帝,偏过头大着胆子对池尚书说:若是只追求一样的结局,那何必多此一举要他自行了断呢?直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不就成了?
    你!池尚书只觉得脑门青筋直跳,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上前给他两巴掌。
    何厚琮虽然官位不如尚书高,但是好歹是刑部尚书预备员,只等大典过后封赏了。
    再有一样,他新贵上位。
    按照往例,新皇登基后加封的官位,都比平常要显的高一些。
    那昭示着,他们是皇帝登基时的帮手,是出过力,卖过命的衷心臣子。
    比如乌达。
    再有就是何厚琮,从朝中地位来看,即便还没有加封,朝臣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没想到池尚书竟然为了洗脱自己的罪责,将事情都摘到了他身上。
    何厚琮觉得委屈,放在之前,大理寺不受重视,他忍就忍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他站队正确,接连办成几桩大案,终于有了些底气,于是顶了回去。
    既然想要一个宽仁待下的名声,便得将事情做到位,以免事后传出去,叫人诋毁皇上背后搞小动作。他义正言辞的道。
    池尚书气的喘出一口粗气,脸色青白交加,冷冷哼一声,一甩手,看向当今皇帝
    当今皇帝喝着茶,脸上怒气消了大半,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俩吵架。
    第103章
    池尚书: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按理说,真背后搞小动作的皇帝,被人如此光明正大将心思曝光于此,应该暴怒才对。
    他甚至怀疑皇帝根本没听见何厚琮说了什么话,皇上?
    池尚书提醒道。
    唔,李琛喝了一口气,将茶盏端在手里,看着里头浮沉的茶叶,你们继续。
    池尚书:
    池尚书不敢多说,皇帝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可能下一刻反应过来就会要人命。
    何厚琮见李琛脸色转圜,心情比之刚刚好了不少,以为自己踩对了关窍,想了想,继续□□:尚书大人若是不能亲自执行圣意,就别顶着忠心耿耿的大帽子,然后又将事情都推到旁人身上。
    池尚书气的手都要抖了,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你懂不懂看人脸色!
    说着,眼睛看了一眼旁听的皇帝。
    何厚琮左右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大义凛然捧着手,面朝皇帝。
    池尚书气急败坏道:难道大牢里执行刑罚这种事情,竟然要我一个文官亲为吗?!
    何厚琮:那您也该交代清楚
    好了。李琛终于开了口。
    他打断争执,觉得无聊的夜晚有趣了些。
    叮
    青瓷描金的茶盏被他随手搁在桌上,碰撞出清脆声响。
    他站起身,锦缎织就的华丽常服包裹住结实的肩膀和顺畅的腰身,也包裹住了巨大的力量和气势,去看看。
    池尚书同何厚琮对视一眼,谁也不服谁,同时转开了视线。
    侍郎觑着形势在前开路,一路往前迎着李琛行至最里边那间房。
    荔王睡得昏昏沉沉,听见声响,似乎是想睁开眼起身,但是挣扎半晌,都没有从沉重中醒过来。
    毕竟太晚了,他身体实在不好,一旦陷入深睡,就不大容易惊醒。
    李琛打量数眼他消瘦下去的身体。
    凭他这么拖着,能拖几天?
    许灼一直跟在最后头,看到沉睡的荔王强忍着没打哈欠。
    闻言他上前半步弯下腰,回道:已是末弩,强加干预才活到现在。
    李琛问:之前不是说你能力不够,活不了这么久吗?
    这话叫许灼太没面子了,但是此时保命要紧,还要面子做什么,他答:是,本来几日前就熬不住了,但是听说您要其自裁,又吊上去了一口气,硬撑到现在。
    意思是,他故意的,李琛看了一眼他,问:故意同我作对,我要他活,他就活不了,我要他死,他又不肯死了,是这个意思吗?
    许灼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李琛眉梢一提,无声哦了一句。
    然后他伸出脚,咚!
    一脚狠狠踹到了铁栏杆上,震的在场数人心中狠狠一跳,眼可见的都跟着一哆嗦。
    年纪大些的更是心惊肉跳个不停,险些吓出了心脏病。
    整个栏杆嗡嗡抖个不停,顶上不时掉下来些许碎屑。
    荔王听见那震耳欲聋一声响,立刻睁大双眼,顷刻满脸挂上了许多汗珠。
    显然被吓得不轻。
    他惊恐看着房顶半晌才反应过来,神志略微回笼一些。
    李琛看着他受惊模样,低低咳嗽了一声。
    荔王艰难转过头,待看到是他本人的时候,眯起眼睛来仔细打量几个回来,似乎在确定是不是真的是他。
    李琛一动不动任他打量。
    是你!荔王看清来人,换了一副恶狠狠的愤怒模样,但是他面容灰败,眼眶深陷,装在里面的眼睛白的不白,黑的不黑,都成了一团乌突突的灰败颜色。
    即便如此,他竭力厉声道:不管你又想什么法子来折磨我总之,我不服!绝不就死!
    李琛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对着身旁群人问:谁折磨过他吗?
    尚书平日不常来,侍郎说:无人敢滥动私刑。
    何厚琮:都是按照祖制对待,因为皇亲的缘故,还多有照拂。我等不得皇命,都是战战兢兢,绝不敢私自惩处犯人。
    犯人一词引得荔王不快,他眉眼拥挤到一起,艰难想爬起来,但是失败了。
    挣扎数次又倒回了木板床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你想叫我自杀,博一个宽厚贤良名声
    他休息一会儿,缓了缓力气,笑了数声,呲着牙道:我偏不遂你的意!
    没有皇兄的旨意,绝不就死!他恶狠狠道。
    皇兄?李琛低笑一声。
    池尚书斥责荔王:太上皇已经退位,当今皇帝在此,你敢放肆!许你自尽,乃是恩赐,你竟如此
    李琛一抬手,打停他话。
    池尚书愤恨一甩袖袍,朝天喷出一口气。
    还奢望能得到兄长的垂怜,指望他心软饶你一命吗?李琛遗憾的说: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就算饶了你,你又能活多久?
    荔王怒视他。
    哆嗦几次,他咬着牙:任你如何说,我偏不自尽。
    有本事,你直接处死我,他瘫躺在地上,咧开苍白满是沟壑的嘴唇,看天下人会怎么说你!冷血无情,对亲叔叔都下死手!
    叔不亲侄不孝,往来而已。李琛嘴角一动,露出一个嗜血笑意,如此,别怪侄儿不顾念情谊,叫你看看,到底有没有本事。
    一夜过,又一日夜。
    京中白日天高气爽,晴朗的十分好,夜晚也敞亮非常,月亮大的像个圆盘。
    整夜照着,一点乌云都没有。
    子夜时分,刑部大牢却灯火通明。
    当朝皇帝在此,谁都不敢下班回家,兢兢业业守在一旁。
    闫真第三次凑到皇帝身边,低声禀告:还没有回来。
    李琛闭了闭眼,脸色十分不好看。
    明日可要去太医院给宋太医续请一天假吗?闫真问。
    李琛没说话。
    于是闫真闭上嘴,也不敢再问。
    沉默中,池尚书拉了拉闫真,拽到了无人处。
    皇上怎么了?他不解的问道:怎么看上去心情不好?
    闫真叹了口气,可不是,皇上等着里头那位断了气,好同太上皇交差呢,您知道皇上的脾气,这天下可没几个人敢让他等这么久。
    池尚书抿紧唇点了点头,又问:怎么不回东宫等,也舒适些。
    闫真:东宫已经搬迁完了八成,空荡荡的。
    池尚书看着他,他看了看李琛方向,您没看见连奏折都带过来批了,唉。
    他叹完气,又对着池尚书鞠了一躬,您忙着,小人得出去一趟。
    池尚书:你每半个时辰跑一趟,做什么去了?
    乌达统领近日带回西北战报,皇上挂心,叫我多多留意着。他回道。
    这算是重要事,池尚书不敢拦他,快快去吧。
    闫真又朝他一弯腰,疾步走了出去。
    二更天。
    闫真第七次进来,这回脚下匆匆许多,一进来直奔李琛。
    李琛听着他不同以往的脚步声,抬起眼来,眼中带着些许不明显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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