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这病治不了,也得治 > 这病治不了,也得治
错误举报

>这病治不了,也得治——季阅(93)

    宋春景回到座位,站在原地看着院判。
    院判一伸手,你坐,你坐。
    他站着,宋春景不好坐,怕他哪日翻了脸,往外刨他这不顾体统的旧事。
    院判请坐。他恭敬道。
    升职了也不骄,得重视也不燥。
    院判太喜欢这种有眼力劲儿的人了。
    笑容结结实实的长在脸上,扒都扒不下来,嗳呀,宋太医啊。
    宋春景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有话要说,下一刻,院判果然唉了一口气:皇上身体不好,这你应当比谁都了解。
    是,不管是从哪方面,都算比较了解。
    宋春景等着他往下说。
    院判:还有几日登基,皇上的意思,想早早定下随侍太医来,你看
    诚然,他打断宋春景要开口说出来的话,院士确实有些不够资格,但是皇上说了,宋太医医术高,为人诚恳,心性也好,可以破格提拔,你看
    你嘴里说着你看,意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就是非你不可的意思。
    宋春景停顿一下,觉得这夸奖有些像骂人。
    院判:当然了,你手上负责的其他事务,都可缓一缓,交给别人,你只需以皇上为重。
    古来皇帝的随侍太医一般都是院判,再不济也是副院判,平日除了管理太医院事务,只需负责皇帝一人身体。
    宋春景没说话,似乎再考虑。
    皇上说了,满一年后,若是得力,可直接提为副院判。院判不知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但是宋春景日常表现太两袖清风、不慕权势了,以为他还在犹豫,继续劝:历来院士升为副院判,要满三年的。
    一时间太医院数人都看着宋春景。
    刘子贤好奇居多,许灼则目光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还有其他几个这几日新进来的几位年轻太医眼中多是好奇的打量。
    宋春景无视所有,磊落站着。
    院判面含期待看着他,你看
    宋春景痛快应了:好吧,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院判猛地松了口气。
    随后他意识到太过明显,尴尬笑着环视四周一眼。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恭维声:
    恭喜宋太医啊!
    宋太医前途无量。
    往后多多照顾啦
    吁叹声中,只有许灼偎在角落里,怯怯看着众星拱月面带微笑的宋春景。
    宋春景对恭喜声点头表谢,然后对着院判低声询问:院判,那我的月银是按照院士的发,还是按照副院判的发?
    院判:
    院判咬了咬牙,觉得他眼皮子说浅就浅了。
    随侍太医是多么能捞油水的一个职位,不说别的,届时后宫诸位想打听皇上身体状况的嫔妃,就得隔三差五送些金银珠宝。
    更别提还有文武百官、商贾富豪们了。
    还差这二十两银子吗?
    宋春景眼巴巴看着他,看起来挺差这点钱。
    院判好不容易说动他,太医院所有人都做了见证,即便宋春景不好反悔,可他又是那么不在乎脸面的一个人,万一真的翻脸反悔了
    院判怕节外生枝,咬了咬牙,按照副院判的!
    多谢院判。宋春景感激的说。
    这就算敲打妥帖这回事了,只等着皇上住进宫,每日晨昏各请一趟平安脉。
    院判心满意足的拍了拍他肩,关爱非常的交代:别忘了记档销假。
    宋春景再次道谢,多谢院判提醒。
    院判点点头,看了他落灰的桌子一眼,对外头人招了招手,思行,给你师父收拾一下医桌。
    何思行急步进来,手里拿着洗干净的棉布,是。
    然后对着宋春景弯腰行了恭敬一礼,要喊师父,又迟疑了,最好叫了一声:宋太医。
    宋春景点点头,有劳。
    何思行低着头,将他桌上东西一样一样取到窗台放好,用半湿的棉布擦干净桌子,然后拿出一块干净手帕来,仔细擦干。
    最后再将桌上物品一样样摆放回原位。
    好了。他站在原地,低着头说。
    宋春景没看干净的发亮的桌子,只看着他的发顶,说:谢谢。
    何思行:宋太医客气,不必谢。
    宋春景打开药箱,补给常用药包,又将套针和手刀全部取出,预备全部清洗一遍。
    何思行站在原地没动。
    宋春景自顾做自己的事情。
    何思行抬头看他流畅动作,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宋太医请假十余日,去了哪里呀?
    宋春景看也没看他,唇角一动,笑了笑。
    室内安静如初,各位太医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请脉的请脉,配药的配药,宋春景骤然升官,也不用管其他,无事一身轻。
    片刻后,偌大外堂,竟然只剩下三两个。
    何思行手里紧紧攥着抹布,眼中颤动数回,惴惴不安又问:宋太医说要考虑收我为徒,这事还作数吗?
    宋春景这回仍旧不答,面上不辨喜怒的点了一下头。
    思行啊,他坐下来,看着一眼四周无人的景象。
    他桌位靠里,紧挨着窗,背靠医书室,算是最隐蔽有安全感的位置了。
    我问你话,你如实答。他轻声道。
    是。
    何思行心中犹如放了一块秤砣,沉甸甸一砸到底。
    宋春景点点头,直直问:沈欢当初自请出师门,是因为皇上授意吗?
    何思行只听见沈欢二字就头脑一热,感觉脸上无数血管爆裂,脸轰然一声红了。
    他不吭声,宋春景看着他僵直表现,点了一下头,当日你去我家说过的话,我重新想了一遍,确实没有哪句直指皇上,是我先入为主误会了,现在再问你一遍,这事实情是什么。
    何思行屏气站着,手脚冰凉,只觉心跳要跳出喉咙。
    你可以不说,但是我的徒弟,一定要忠直磊落,即便因时势想要自保,也是不得已而为。宋春景对着他道。
    何思行双手紧紧掐到抹布中,半湿的那块叫他拧出些水来,顺着手节滴到地上。
    宋春景看了看地上水渍,又看着他双眼,缓而坚定的说:可以犯错,但是要堂堂正正承认错误,日后改正即可,君子襟怀坦白。
    第109章
    刑部大牢。
    何厚琮同侍郎商量着写好荔王的案宗,又审查两边没问题,才叫人带着,送去东宫。
    忙碌过后,长长叹了口气。
    何厚琮:钱大人?怎得长吁短叹?
    钱程张了张嘴:我
    他叹了一口气,才落寞的说:你已经升了刑部尚书,名列六部,厚琮啊,庸碌多年,同你的差距越来越远了。
    何厚琮拍了拍他肩膀,也叹一口气。
    你放心,有我一天,一定同皇上多多提你。
    钱程也知道自己没有跟对人,站错了队,听他不觉自己高攀,感激的点了点头。
    正说着,外头进来的尚书府的小厮。
    来人一来就说:禀大尚书吩咐,凡是昨日曾往东宫递过奏折的,要重新腾写一份,最迟午后,统一送过来尚书府,我们大人会派人统一送往东宫。
    二人面面相觑。
    碰巧几位大人都在,小人就不一一去府上另行通知了。那送信儿的人说完急匆匆要走:小人告退,还要去户部通告诸位大人。
    何厚琮同钱程对视一眼,都丈二摸不着头脑:为何?
    来人顿了顿,解释道:早晨东宫里来人,说是里头发了水,将昨日送过去的折子淹了大半。
    东宫管制森严,构造讲究,竟然能发水吗?
    就算发水,偏偏淹了詹事间这种政要之地?
    虽然疑点重重,但是何厚琮昨日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不敢随意揣测圣意,因此按下心中诸多揣测,恭敬应下,是,下官等这就开始复写了。
    钱程已将昨日写过什么奏折忘了大半,仍有样学样,是。
    送走那人,二人回到大堂,对视一眼,都从眼中看到了疑惑。
    叫写就写吧。何厚琮说。
    写吧。钱程点头。
    待到重新写完奏折,交代人送出尚书府,这才终于腾出功夫来。
    刚歇了,大牢深处守卫走出了朝着何厚琮为难的说:大人,小王爷守着尸身不肯撒手,要强抬出来吗?
    何厚琮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皱着眉看着他。
    钱程笑着说:看来这刑部尚书,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话虽如此,升了官总是高兴事,何厚琮一想,心情舒畅不少。
    心甘情愿的朝里走去:我去看看。
    荔王尸身擦洗干净,换上了一身新衣裳,衣帽仍旧是王爷制式,诈然一看,像睡着了。
    李元昆跪在一旁,一动不动怔怔看着,似乎魂魄已经离窍飞了。
    何厚琮看着他,等了一会儿,吩咐人上前去抬尸身。
    侍卫刚一上前,李元昆伸手拽住了他,他也不开口,又变成了不会动的石像一个。
    侍卫进退两难,对着何厚琮为难道:大人。
    何厚琮上前两步,站在李元昆身前,叹了口气,小王爷,他缓缓道:荔王做下错事已经无法转圜,赐自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节哀顺变吧。
    李元昆仍旧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何厚琮拽一下他的手,拽不开,又劝:荔王的身体你之前已看到了,即便不自尽,也是活不过几天的,这样反倒全了身后体面,算是好结果了。
    李元昆僵硬的转了转脖子,终于动了。
    他松开手,转而拉着何厚琮的袖子,何大人,我爹真是自尽吗?
    何厚琮沉默一下,斩钉截铁道:是。
    李元昆看了一眼他,眼中血丝交缠,嘴唇却苍白无血色。
    我知道,他做了错事,该受罚。大人不必劝我,我只是
    他无法继续说下去,张开嘴深深吸了一口气,难受万分的闭上了眼。
    小王爷节哀顺变吧。何厚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这动作有些逾矩,但是放在此情景下,反倒有些温暖。
    皇上宽厚,许按照亲王之礼下葬。何厚琮又道。
    李元昆睁开眼,冷静了些,强忍着悲痛道:臣弟,多谢皇上顾念亲情,全了我父王身后体面
    临近下班,太医院的人又逐渐充盈起来。
    何思行站在桌前,额发叫汗水打湿粘在额上,浑身极其不自然的小幅度抖动。
    院判从外出进来,观察了一眼,走了过来,唷,思行怎么站在这里?
    宋春景没说话,何思行红着眼眶看了一眼院判,也没有说话。
    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师父责罚啦?院判余光看了看宋春景,宋春景仍旧没打算说话,于是院判转过头跟他直说:你请假这些日,思行病着也要来太医院,将晒干的药材领一分放到你的药匣子里头,一日不曾落下,孩子是好孩子,若是为了小事,轻轻责罚就行了。
    宋春景看了看何思行,何思行说了些话,他嗓子有些干,也可能是因为紧张导致的,吞下一口唾液才好受了些,院判,宋太医没有责罚我。
    院判不怎么信,疑惑的看宋春景。
    何思行:我同宋太医交代一些事。
    院判视线在他二人身上走来走去几个来回,宋春景说:已经问完了,若是您有事情要吩咐,可带思行去。
    何思行抿了抿唇,是个将哭未哭的模样。
    院判甚至宋春景这人烦别人插手他的事,赶紧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说。
    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些。
    何思行忍住要哭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就是这样,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远去西北。
    嗯。宋春景回应了一声。
    何思行慌忙抬头,急切的说: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宋太医会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吗?
    宋春景脑中一瞬间过了无数场景,最后不明显的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马车沉稳前行,车厢中的人评价了一句。
    闫真在外头点了点头,虽然里头人看不到他动作,他仍旧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腰,上前说:皇上,何大人这儿子胆子也太大了。
    李琛在里头嗤笑一声,评价道:俩小孩儿过家家。
    险些叫宋太医和您有了误会,要不要派人去何家提点一下?
    不用,虽然由他而起,但是这个局面终究也不是一个孩子能造成的。李琛拒绝了这提议,然后说:倒是宋春景欠打,将这账记在他身上吧。
    闫真带着笑嗳了一声。
    乾先殿一如既往的安静。
    李琛一露面,值守太监立刻通报:皇
    一字出口,李琛一抬手,不必通报了。
    太监张着嘴,跪地应了,看他一步不停的走了进去。
    太上皇正在睡觉,不知是夜里睡到这会儿还没醒,还是醒了吃过早饭又睡了。
    贴身伺候的太监过来行了一礼,轻轻说:早晨进了点粥,去外头散了步,许是累了,回来便睡下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