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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梦游戏——烂春(50)

    江声看不见秦争的表情,但是莫名地觉得他的背影有些怨念,失笑,突然觉得眼下的慌乱也挺有意思的。
    至少现在他们是追击者。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群恶童的提前到来。
    就像是刻意地要印证他们先前的猜想,他们把林序护在身后,让他先走。只是林序脸上始料未及的神情却不像说谎。
    江声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该感慨马国昌那个人渣的势力还没能强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至少从目前来看,他们在人数上占了劣势。
    可惜天太黑了,江声即使是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对面的教学楼里到底有没有人。
    只是如果没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些恶童不过是设计者用来欲盖弥彰的道具罢了。
    虽然现在正在狼狈逃窜的林序大概率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了。但还是有必要的装装样子给那位设计者看的。
    于是江声故意让几个比较弱的小鬼追着林序,其余的则留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缠斗。
    秦争瞥了一眼眯着眼睛的江声,心有灵犀地给他塞了一张夜视卡,也算是回应他先前的那句问话。
    江声没有推脱,然后几乎是在使用的下一秒就立刻锁定站在三楼的马国昌。
    对方脸上堆砌着的微笑明显地彰显着他此时愉悦的心情。
    很设计者的微笑。江声如是评价。就像是一位坐在绝佳观赏位置的贵宾在看斗牛比赛。
    可惜被当做牛的某些人并不打算和斗牛士较劲,锋刃直指观众席。
    然后马国昌就被一双冰凉的双手勒紧了喉管,瞬间窒息的感觉让他有些使不上力。
    但一个指令到位,底下的恶童也就无意再和那些小鬼们纠缠,企图奔向教学楼。
    只是阻拦容易逃走难。虽然那些小鬼的残的残,伤的伤,数量也远不及设计者手下的恶童,但是抱有必死决心的鬼,总归是比那些仅靠恶意行事的鬼来的难缠些。
    所以直到马国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上的戏谑褪尽,他也没能等来救兵。
    江声用掉了手上的一张道具卡,上面写着刀枪不入。然后拉着另外三个人直奔三楼,其中陈科尽管跑的气喘吁吁的,但也紧跟着队伍。
    在三楼的走廊上,随着咔嚓一声声响,小女孩的手骨已经被掰折了,但她却像是没有痛觉似的不松手。
    可惜小女孩儿终究是小女孩儿,即使有再大的执念,也终究比不上一个成年男子的蛮力。
    她被甩在地上,原本就是拼接起来的关节处开始不断渗血。
    她试图爬起来,却被一个小鬼死死地踩在地上,硬生生地被卸了四肢。
    大概阶级差距这种东西,哪怕在成了鬼之后也是有的。
    只是令马国昌意外的是,她愣是没有逸出半句痛呼。
    相反,她回头看了一眼堪堪跑到楼上的江声他们,露出了一个似是安心的微笑。
    马国昌的目光在江声的脸上定住,冲他抬了一下下巴:你还挺有意思。居然还知道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声挑衅回去:还行吧,比不上设计者您随意一个念头就能决定所有人的人生。
    双方对峙着,几个匆匆赶来的恶童横亘在两方中间。
    要说平时,就是一个小鬼也能吓得陈科抖如筛糠,但此刻的他大概是真的决心孤注一掷了,所以胆子反而大了些。
    他啐了一口唾沫,率先打破了双方的口头交战。
    四个人凭着道具卡横冲直撞,窜到马国昌的跟前。
    然后江声和秦争打了个配合,随后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了马国昌的脖子上。
    江声冰冷的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在他的身上:我以为我已经警告过你,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马国昌摆出一个无赖的笑容:可是你昨天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你怎么就断定今天不是重蹈覆辙呢?
    江声懒得再和他嘴炮,把锋刃压得更低了些,只是由于某个小鬼的相制,不能再近分毫。
    江声注意到马国昌的眼神向楼下瞥了一眼,他顺着他的视线,发现马国昌跟林序对了个眼神,大概是提前商量好的后路。
    紧接着楼下的林序就被捅了一个对穿,像一块软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江声则对着马国昌挑衅似的勾了一下嘴角:现在你的退路死了。
    他无所谓似地笑笑:你再看一眼楼下,或许你就笑不出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喉管还在往外滴血。
    江声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自信,只知道自己在别过头的那一瞬间被一个小鬼拽了一个趔趄,刀在那个瞬间脱手落地。
    身后传来一阵阴风,只是比身上的痛觉更先传来的马国昌的一声闷哼。
    那是江声最后一次看见那个小鬼,他说:那些零食很好吃,纸牌很好玩,以及你的手也很温暖。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像是在那个瞬间失却了喜怒哀乐。
    他用他稚嫩的声音说:我考虑好了。
    第62章 见面
    江声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马国昌脸上还未展现完的不可置信与不甘、那个小鬼脸上溅染的血污和一颗鲜红的滚落的心脏。一切都是那么地清晰,就像是一组电影慢镜头。
    只是慢镜头结束之后,电影也就要谢幕了。
    那些还在缠斗的恶童像是突然失去了进攻了目标,在原地歪着头站定了。
    另外的那些冤魂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向走廊的方向,隔着一片漆黑感受到了如愿以偿的兴奋。
    周围的声色逐渐淡去。他们脚下踩着的水泥地变成虚空,这个游戏中所有存活着的玩家都聚集在了一个方寸之地,放眼望去只有惨淡的白。
    至于那些全程不知情的玩家,躺在原地抖抖索索了一阵才发现耳边的怪笑和咀嚼声都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陈科劫后余生的一声大喝,仿佛原地惊雷,在他们的耳边炸开。
    他们悄么声息地掀开一点眼皮,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之后也忍不住发出几声惊呼。
    只有江声的感官却像是突然间失灵了,不知道系统在嗡嗡地通报着些什么。
    直到被秦争搂了一下才感觉心落到了实处。
    却也只抓到了系统最后的一点话尾:本次游戏因检测到设计者生命体征的消失而不得不提前强制结束,为表歉意,各位玩家在本次游戏中获得的奖励均会翻倍。
    期待和你们的下次相见。
    接着江声就被传送出了游戏。他仰面躺在床上,凌晨三点半的月光透过半拉着的窗帘照进来,清冷的样子看起来和游戏里的月亮并无大不同。
    如果不是四周的景色都变了,他大概会以为先前惊心动魄的那点时光不过是梦中境。
    床头的手机震动两下。江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之后开了免提。
    对面传来了一声试探性的喂,江声应了一声,然后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阻隔了微弱的光源。
    可惜秦争是话题废,连找了几个话题都没能正中红心。最后还是江声自己稳着声线地提议:要不你给我读段故事吧。
    秦争默默地打开电子书,问:你想听什么?笑话集锦?
    江声闷声闷气地回答:读个《三只小猪》吧,带猪哼哼的那种。
    然后他就听着秦争用低八度的声音给他念着:猪妈妈有三个孩子真的配了一呼呼啦啦的拟声词。没有参透他此刻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而已。
    直到秦争读到收尾:最小的那只小猪向他的两个哥哥提议,要把妈妈接来一起住。江声突然感觉喉咙堵了一下。
    他不知道那些终于复仇成功的孩子在最后有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只知道那个小鬼杀死那个设计者的时候脸上带着决绝。
    而江声给的那些承诺终究还是化为了一场空。
    且不说是带他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江声甚至没能带他走出那个小山村。
    江声哑着嗓子问秦争:设计者死了,他设计的世界就真的消失了吗?
    秦争叹了口气,坐在窗边看着一辆晚归的汽车驶入庭院,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些安慰的意味:不一定吧,说不定那个世界会成为一个独立的平行世界。
    江声放下掩着眼睛的手臂,切了个屏幕,一边翻订票页面一边自嘲地一笑:系统这一招厉害啊,用几段数据就能在玩家心里卡一根刺。
    而且我们永远也无法验证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了。
    电话的那头传来一阵转动门锁的声音,一个小男孩闪进来,小心翼翼扑在秦争腿上。后者冲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阻止了一个炮仗精的发声。
    小男孩儿撅了下嘴,委委屈屈地掂着脚听电话。
    然后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阵很好听的男声。和秦争那种低八度的感觉不同,是很清亮的声线,只是此刻染上了一点闷,像是变作了某种高雅的乐器。
    江声也听见了那头门锁转动的声音,于是问:这个点你要出去?
    秦争回答:不出去。
    小男孩儿眨巴了两下眼睛,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用生动的表情询问着电话那头的人是谁。秦争摸了两下他的头,没有解释。
    江声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秦争聊着,直到眼皮有些打架,才主动挂断了电话。
    八点,江声被小一的3D环绕叫醒服务吵醒,抹了把脸,就兀自把周末原定的事情全都推迟了两天。然后在包里塞了几件衣服之后就准备向车站出发。
    这大概是江声理性了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毫无准备地跨省外出,甚至可以说是临时起意。
    直到他坐在火车上,看着车厢里来来往往的人,才突然感觉自己的滚烫的冲动冷却了一点。他托着腮看向窗外倒退的景色。卖瓜子花生方便面的小推车从他的身边经过。
    因为他居住的城市不是该趟列车的起点站,所以在他上车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躺在床上酣睡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在车厢里回响。
    江声默默地戴上了耳机,也闭上了眼睛,企图在迷迷糊糊的瞌睡中捱过那三个半小时。
    可惜对铺的孩子像是在耍猴,把几辆不过一指长的汽车模型开得哇哇响,愣是要在毫无阻碍的空气中玩漂移和超车,你来我往的样子像是在秋名山上开奔驰。
    江声抬了一下眼皮。他本来并不算什么好说话的人,尤其是对这种在公共场合不管不顾地吵闹的小孩儿。如果是搁往常的话,他大概早就出声让他们安静点了。
    只是他最近大概是遇到了太多懂事又可怜的孩子,终究是没能对着那两张灿烂笑脸说出重话。只翻了个身,把耳机的声音调得大了些。
    中途有收到来自秦争的几条微信,最近联系列表里也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共患难四人组的群聊和两条好友验证。江声怔愣了一下,点进去看了一眼。
    陈科已经在里面哔哔了好一会儿了,江声猜除了他和秦争之外剩下的那个人大概率是孟军。于是私敲了他,按照市场价给他转了账。只是对方并没收罢了。
    孟军的解释是:总的来说我们能平安逃出来还是多亏了你。而且对我来说,双倍游戏奖励已经远远地超过那几张道具卡的价值了。
    江声盯着他发来的消息,没有坚持,只回了一句知道了。
    大概几分钟之后,在江声重新闭上眼睛的空档,对方又发了条微信过来。
    江声眯着眼睛点开,发现对方说的是:如果你现在情绪不好的话,可以和我聊聊。也可以和陈科聊聊,他很担心你。
    那种感觉像是突然收获了两个朋友一样。
    几乎是在同时,江声也收到了来自陈科的消息轰炸。叽里呱啦的一大堆,大多都是什么沙雕段子集锦,看起来像是对方把多年以来的搞笑库存都发给他了。
    江声倒是不知道自己在那个白板一样的异空间里把失落表现地那么明显,只知道他没有和别人谈心的习惯,即使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也一样。
    倒不是因为处于什么信任感的问题,只是单纯的不想而已。
    虽然他现在非常想见到秦争。哪怕两个人只是面对面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他给两个人一一回了消息,没有再搭理陈科后续的知心哥哥一条龙,也没有问他们是从哪儿来的自己的微信号,只闭目养着神。
    希望困倦能帮助他暂时地遗忘掉游戏里的那些琐事。
    中午十二点半,江声在经历了大约三个半小时的火车旅程之后抵达了S市。
    只是火车站离秦争给的那个地址并没有很近,外加上堵车,他到达目标小区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了。
    而他在那个泛着汽油味的空间待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兴奋已经隐隐退去,除了想吐之外似乎找不到别的更领先的情绪了。
    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早已烂熟于心的门牌号,准备发微信给秦争一个惊喜或者是惊吓。
    只是在他按下发送键之前,他就听到了不远处秦争的声音。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是秦争却没有看见他。
    或者说是秦争已经无暇抬头去看他了:他在一个女人的搀扶下艰难地做着复健练习,而疼痛让他根本无法做到抬起头来目视前方。
    即使只是从这个墙根走到那个墙根,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他也咬牙走了将近十分钟。身后只有半人高的小男孩推着轮椅在亦步亦趋地跟着,眉眼之间和秦争有些相似。
    江声在来之前想象过无数种他和秦争第一次在现实见面的场景。
    有秦争特别欣喜地过来抱他的,也有面无表情地怪他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的,甚至连他家里藏着个正牌对象的场景都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眼前的这个场面。
    或许秦争是暗示过他的,但是他却每次都忽视了秦争主动释放出来的那些信号。
    他想,秦争之所以要在未来幻想游戏里和他完成所有情侣约会的行程,就是因为秦争无法在现实生活中给自己那样的一天吧。
    但是又固执地希望别的情侣有的体验,江声也能有。
    毕竟如果两个人要出门约会的话,估计还得劳烦江声推着他。而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脾气不好的人觉得晦气。
    四人群还在哔哔响着。秦争大概是走累了,终于在轮椅上坐下了。那个女人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准备给他擦拭脸上与脖子上冒出的冷汗。
    秦争略微一偏头,不动声色地躲过了。她的手落了个空,尴尬地笑了一下,把尚且干净的手帕递给秦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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