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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变性第71年[星际]——步帘衣(26)

    顾长安的分析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可他再度看向谢廖沙时,白色巨狼的伤痕已经深可见骨,整个巨狼摇摇欲坠,却依然没有妥协。
    他下意识要去护在白色巨狼身前,却反应过来,此时的自己并不是实体,而是被困在树人中的意识。
    心念电转,顾长安回想自己的分析,察觉到不对。如果说树人完美地应用了它找出的自己的弱点,那么,如今谢廖沙也在这个幻境中,谢廖沙害怕的是什么?树人又想用什么来刺激谢廖沙?
    仅仅是用自己的假身体当诱饵来攻击谢廖沙,似乎并不符合这个幻境的运作规律。它不是喜欢刺激他们的恐惧、弱点,引起他们强烈的感情变化吗?
    还在思索的顾长安,惊讶地发觉白色巨狼停止了攻击。
    它像是放弃了似的,闭上眼,趴卧在地,没有分给树人一个眼神。
    树人木藤纠结的手臂化为一把巨大的木刀,狞笑着向白色巨狼走去。
    谢廖沙厌恶地开口。
    我不怕你。
    这种虚假的场景,不论还要经历多少遍。我都不怕你。
    廖沙还经历了其他幻境,这个事实让谢廖沙担忧。可既然如此,廖沙应当能够猜出树人中的身体很可能是假的,那为什么还放弃攻击?
    顾长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你曾让我以为我杀了他。但我并没有失去与你战斗的勇气。
    白色巨狼睁开眼,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树人重新弄好的冒充顾长安的假面。
    我只是不愿冒任何伤害他的风险。
    你没有赢。
    巨大的木刀劈空而来,深深砍入白色巨狼的脖子,几乎将狼头剁下,白色巨狼死死咬着牙,甚至没有发出半声哀嚎。
    主控室中,化为巨狼的谢廖沙后脖子多出一道像是被砍得半断似深切伤口,伤口很快消失,可谢廖沙还是露出非常痛苦的神情。于是它周身的银沙狂喜翻涌,简直像是围绕巨狼产生了一个漩涡。谢廖沙将牙咬得太紧,从狼嘴里渗出血来。
    幻境中的顾长安这才意识到他想错了。
    这个幻境的最终目的不是刺激谢廖沙。
    还是为了刺激他。
    no you see 。
    在树人无法停止的
    狂笑中,顾长安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抓。
    树人的笑声,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突然截断。它恐慌地挣扎起来,可它无能为力,它的身体在弹指间被撕碎成无数木屑。
    顾长安从中走出,走到死去的白色巨狼身边。
    顾长安将渐渐转凉的狼头抱进怀里。
    他抬起头看向幻境的天空,冷静地陈述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就姑且用你称呼了。
    也许我该感谢你。
    那些记忆,我本来不太记得了,是你强迫我想起来,并且重新体验了一遍。让我不得不意识到一个本该早点发现的事实。
    白色巨狼的血蔓延开来,染红了大地,染红了随风飘零的漫天木屑。
    顾长安抱着狼头,娓娓道来,明明是在对始作俑者说话,却更像是自言自语地整理思绪。
    我是为了保护人类而生的。保护人类,是我存在的意义。养育我的人这样将我教养长大。
    也许,我就像是地球传说中,被狼群养大的孩子。狼群中的异类,人群中的异类。狼孩。
    我的身体是人类,我的心是人类。我就是人类至少现在还是。
    我害怕变成非人类吗?我怕。我害怕被廖沙当作异类吗?我怕。这两点,你都没有猜错。
    我更怕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你也没有猜错。
    我不知道做这些事,是你的爱好还是生存必须,你到底是一颗怎样的星球?顾长安环视一周,打量着整个幻境,最终视线落到怀里的狼头上,温柔地笑起来,坦白来说,我不在乎。
    你伤了他,也许还伤害了我的其他队友。
    你伤害了人类。所以,到此为止了。
    幻境的天空和大地开始颤抖。而在幻境之外,整个银色的2星球,连带着那棵银色的超级大树和几乎将征服号缠遍的银色藤蔓,都停滞了一瞬,随后略显犹豫地往回到2星球的方向缓慢撤离。
    顾长安伸出手,在空中,漫不经心地向下一抓。
    幻境崩裂。
    顾长安在主控室中醒来。
    第35章
    顾长安眼前的主控室,积满银沙。
    谢廖沙以巨狼形态被银色藤蔓紧紧束缚, 大半个狼身都被银沙埋葬, 它的嘴角还有未干涸的血迹。白色巨狼从嗓子里发出低吼, 十分不安的模样。
    唐和张伯伦也被银色藤蔓牢牢绑着, 张伯伦奇异地身穿一件主教教袍, 唐则被打扮为了西方十六世纪国王的模样,他们脸上的表情混合了错愕与痛苦,想必也是在幻境中遭遇了银沙的折磨。
    从银色藤蔓伸出的尖刺穿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脏,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也没有血液流出。它像是一个无害的读取器, 但它究竟是什么,顾长安并不明白。
    他本以为自己睁开眼就能够看清,然而事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顾长安越发想要尽早结束这一切。
    可究竟要怎么做?主控室中的银沙似乎在缓慢减少, 顾长安试图将自己从银沙中弄出来, 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他看得还不够清楚。
    他还不足够强大。
    所以,要怎么做才能够救他们?
    顾长安右耳一痛,在瞬息间那疼痛就指数级增长,超出了以往每一次。太痛了,顾长安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有关omega分娩的描述,说是那痛苦就像是从鼻孔挤出一个西瓜, 不知道现在的疼痛程度能否与之比较。
    耳道中无法描述的声音也愈演愈烈,唐在昏迷中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于是顾长安尽力忽视那诡异的声音,伸手鞠起一捧银沙观察。
    我的孩子。
    一声轻柔的呼唤打断了顾长安的思索。
    这个声音是
    我的孩子。
    顾长安惊愕地循声望去。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子突兀地出现在主控室中, 她并没有穿鞋,银沙却像是畏惧她似的,根本不敢接触她的脚踝。
    她拥有柔软的头发、漂亮的眼睛和温柔的笑容,她身穿白领浅红色内裙,外裙是深蓝色。她坐在控制台边,就好像寻常航行时顾长安会做的那样。
    她看上去像是西方油画中美丽安详的圣母,她的长相,分明是年轻时的伊芙嬷嬷。
    她在发光,这不是什么夸张的赞美,而是她真的字面上散发着柔光,她不可能是人类。
    人类不会发光,很简单的道理。
    但让顾长安惊愕的,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她。
    而是越过她的肩膀,顾长安才发现同样被银沙入侵的主屏幕,也许银沙已经侵入了征服号的核心系统,因为顾长安看到的不是章鱼先生。
    光屏上,是一个昏睡着的高大的金发男子,他拥有刚毅的外貌,身穿上将制服,没有一个先锋营士兵会认错这个人的身份前代上将弗里德里希。
    不是柯麦。
    是弗里德里希。
    如果弗里德里希上将
    是章鱼先生的原材料,那么迎娶omega夫人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弗里德里希上将与祖克星人究竟达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交易?
    这样那样的疑惑在顾长安的脑袋中纠缠在一起,他一时竟说不出话。
    我的孩子,年轻的伊芙嬷嬷没能获得顾长安的专心关注,再度温柔地开口,像是母亲教训贪玩的孩子,你不该把脏东西抓在手上。
    脏东西?
    顾长安对上她的视线,他很难对这个过于年轻的伊芙产生亲近,她看上去和他是同龄人,这感觉就像一个人发现他过世的祖母并没有死,而且还恢复了青春年少。这任谁都无法立刻沉浸于祖孙情深的吧?
    何况,这个祖母基本可以确定其实根本不是人。
    脏东西?
    可队友还在痛苦的昏迷之中,顾长安实在没有闲聊或装傻的心情,他重复着年轻伊芙的用词,将手掌摊平,看那细小到没有人类度量衡的银沙从指缝间落下,直截了当地问它们在你眼中,就只是脏东西?那么,可以请你救助我们吗?
    顾长安话语中的疏离,让年轻的伊芙面露痛苦我的孩子,你是否觉得我欺骗了你?我的身体的确是亡故了。
    她信誓旦旦地补充我的人类女性身体,是的,它的确是老朽不堪,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并没有欺骗你。
    顾长安揉了揉额角,打断她的话抱歉,我的队友还陷在
    年轻的伊芙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整个时间和空间都凝固下来,银沙、唐、张伯伦和谢廖沙都一动不动,其中,唐不知在幻境中遭遇了什么,他的脖子渗出了一圈血迹。
    她像是能够直接读出顾长安的思考一般开口那不是幻境。
    什么?
    顾长安这才又看向她。
    年轻的伊芙满不在乎的对着满室银沙挥了挥手,漫不经心道这些把戏东西,随便怎么称呼吧,不是人类所想的幻境。
    她挑选了一下自己的用词,似乎想要尽量表现得不那么轻蔑,但这样轻忽的态度足以证明2星球在她眼里不值一提,她继续解释道不过它不是幻境,按照人类的说法,也许该称作平行空间。
    也许她看上去太过年轻,太不像是记忆中那个伊芙嬷嬷,年轻伊芙给顾长安的感觉,既有熟悉,又有几分那位魔术师曾让顾长安见识到的优越感。
    她和仍然是人类的伊芙嬷嬷言行有很多细微的不同,其中,语气上的改变是最大的,她不再掩饰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也放弃了部分往常的温柔。似乎终于摆脱人类皮囊给了她回归本性的自由。
    越是相似,不同就越是突兀。所以,顾长安越发觉得她陌生。
    她显露出的冷漠,令她看
    上去更为怪异。这让顾长安不禁回想起自己刚才在幻境中对待树人的绝情。
    当时自己为什么对树人那么冷漠?就算对方不是人类,最终也确实暴露了真面目,可自己冷漠的表现更让顾长安后怕。而且那个自己的口吻,竟有些像是眼前的伊芙。
    顾长安心头一紧,不受控制地转头去看谢廖沙,口中反问你是说,我们在幻境中的经历是真实发生的?
    在某个时间空间,是的,但它们并非这个世界一样持续,你已经走出来,那么你经历的那些平行空间就消失了。
    年轻的伊芙肯定了他的说法,并安慰道也可以将它们当成不愉快梦境。毕竟人类的大脑和身体,承受能力有限。
    片刻沉默。
    顾长安轻声接口你说得好像我不是人类。
    年轻的伊芙笑起来我的孩子,你从来不是个笨孩子,为什么要学他们人类明知故问?
    那我是什么呢?
    顾长安深深凝望着眼前这个发光的人形生物的眼睛,冷静地重复问道我是什么?
    张伯伦所经历的,是与顾长安、唐、谢廖沙一样的经历。
    首先是以一段又一段的梦境回顾了自己的人生,然后,是身临其境的体验激起感情波动的重点片段。
    这是主的试炼或考验吗?张伯伦并不确定。
    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少年。
    尽管少年依然年幼,但谁都无法否认少年的美貌,尤其是在白色罩袍的衬托下,少年简直像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长相,谁见过还能轻易忘掉,不说欣赏水平堪忧,若是能够欣赏,那恐怕是没有心。
    张伯伦并不缺少欣赏美的眼睛,也并不缺少真诚的心。
    如果张伯伦是在做礼拜时,看到少年在唱诗班中虔诚的歌唱,又或者是在路过少年们扎堆的草坪时,看到少年在和同伴们快乐的踢球,那么,后来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当揭发奥尼尔神父的行为被忧心忡忡的父亲训斥时,当接到父母意外身亡的噩耗时,当奥尼尔神父摇身一变成为英美语系文化族裔代表党议员,他的慰问居高临下的传达到自己耳中时,张伯伦确实想过,如果他没有过分虔诚,如果那天他没有留在教区看书,如果他从来没有见到那一幕
    可人生没有如果。
    就算有,张伯伦多年思考的结果是,当时的行为没有错,他不会改变他的信仰、他的思想、他的行为,也无法改变其他外在因素导致的惨重后果。
    解救那个少年,没有错。
    揭发奥尼尔,没有错。
    错的不是他,不是主,是那些借用信仰的名义行恶,对天主失去了敬畏,堕落并腐烂在人性泥潭中的那些人。
    更不幸的是,这些人在人类联盟高层大行其道。
    但这不是他的错,更不是天主的错。
    如果说他在原地球的祖国历史教会了他什么,那一定是随机应变。正是因为不愿意被腐朽的罗马教廷统治,才有了他信仰的新教,正是因为人类一步步走向更文明的方向,他的信仰才渐渐接纳了不同国籍、种族、肤色、性别、性向的信徒。
    主是宽容的,是爱人的。这是张伯伦坚信的一点。
    所以,当有人借着主的名义而行恶,当有人借着主的名义维护腐朽和堕落,他们背离了人,就再也不配为代行天主的意志。
    那么,就到了该改变的时候。
    可是该如何改变?他不过是一介凡人。而且还是没有资本,没有游说口才,更没有武装力量的凡人。
    如果做不到改变,那就做力所能及的事,至少他还能进入军校,还能进入先锋营,保卫类地球的人民。
    张伯伦自问尽职尽责,尽心尽力,捍卫着人民和自己的信仰,他不曾一日懈怠,不曾一刻畏死,不曾说一句谎言,不曾行一桩恶事。
    直到那个灿金色头发的紫眸少年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他开始说谎,开始以言语为刀刃拒之千里,开始不敢正视自己的心。
    真是个祸害。
    可唐有什么错?错的明明是他,是他张伯伦的胆怯、迁怒和谎言。
    张伯伦又一次看到征服号中的平安夜,他看到用精打细算的食材做出的可口美食,他看到那双怀着希望又被他亲口浇灭亮光的漂亮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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