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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蛮荒时代——万山横(9)

    陆志飞伸手拿起卢志和,呼吸有点急促,说:伤到哪里了?
    卢志和抓着衣领跪倒在地,呛咳了很久,才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喘息着说:还好,没伤着。
    陆志飞不放心,摸了摸他,确定身上没明显伤口,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卢志和躬身在地上捡起菜刀,回头把那人从石缝间拖了起来。那人头上流着血,还没死。刚才陆志飞为留活口,砸他时用的是斧头背。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卢志和刚咳嗽过,声音还有点发颤,他问:镇上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躺在石头上喘息,头上的血糊住了他的眼。他眨巴着眼,看清卢志和后怔了一下,说:是你?
    透过微弱的天光,卢志和也看到了那人的脸,他冷冷地说:是啊,是我。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很意外?
    那人突然歇斯底里笑了起来,笑完了,才说:妈的,当初我就该打死你。该死的小白脸,不过也差不多了,早死晚死都是死。老子死了,你也活不了。
    卢志和朝他脸上抽了一巴掌,拎起胸前衣服,说:少废话,说,营地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冷笑着说:发生了什么?当然是发生了可怕的事!别着急小宝贝,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卢志和还想问,这时陆志飞把他拉到身后,一语不发地抓起那人的手臂,按在石头上,举进斧头砸上去。就听喀嚓一声,那人左手的手骨被斧头背砸成碎片,顿时大声哀嚎起来。
    陆志飞回头问:就是这人打的你?
    卢志和没说话,陆志飞便转过头,冷冷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他眼中盛满阴寒刻毒,即使是逆着光,也让那人毛骨悚然。
    地上的人挣扎着想爬起来,嘴里开始求饶,说:别动手,我投降!我什么都听你的。留我一条命吧,我能干很多活儿
    他甚至边说边哭了起来,而陆志飞站在他面前,森寒着脸恍如未闻。他双手持斧,劈向那人右臂,随着一声闷响,整条胳膊被剁了下来,洞里弥漫起浓厚的血腥气。
    地上的人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响声。陆志飞还要挥斧,被身后的卢志和抱住了。
    别,别这样,卢志和在他耳边轻轻说:二飞,不要让自己变成他那样的人。
    陆志飞喘息着垂下手中的斧头,就见卢志和慢慢走向前,看了那人一会儿,挥起菜刀砍向他的颈侧。鲜血喷溅而出,那人抽搐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没了声息。
    卢志和杀人之后,转身朝坡上走。脚步有点踉跄。陆志飞伸出手牵住了他。就见卢志和抿着嘴,紧紧闭着眼,手撑在石壁上站了一会儿。他脸色白得不像话,陆志飞知道,他正尽力忍耐着一阵一阵涌上来的呕吐。
    陆志飞忽然有点后悔,刚才他不应该在卢志和面前虐杀的,一斧头劈死那人就好了。阿和曾经是别人刀俎上的鱼肉,这种事他见得还会少吗?
    他在卢志和背后轻轻拍着,说:我扶你到洞口那边歇一会,好不好?
    卢志和撑着石壁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说:没事了,走,过去那边看看。
    他们慢慢走向另一边的乱石坡,挨个查看那边的三个人。其中拿枪的那人还没死透,洞顶掉落的钟乳石正砸中他的腹部,石头尖端深深陷进了他的肚子里。那人嘴里耳朵里都在往外渗血,眼睛却直直望向洞顶,仿佛在思考什么。
    陆志飞把他的枪捡了递给卢志和,两人垂眼看着他。
    那人的目光从洞顶缓缓移下来,看向面前站着的两人,又像是透过他们看到了更远的地方。然后他气如游丝地说:丧尸丧尸来了
    说完他头一歪,死了。
    陆志飞和卢志和站在微黑的洞中,互相对视了一眼,再次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丧尸的出现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开始他们引起了极大的恐慌。起初,很多专家学者说那只是变异的狂犬病病毒,假以时日,是完全可以控制和预防的。但随着感染的加剧,更多人开始称他们为丧尸。被病毒感染的人们,在症状发作后会像发了狂的野狗一样,在街市间四处奔跑游荡,嘶咬吞噬一切活物,并感染更多的人。
    那时候,城市是丧尸活动和感染的密集区。刚被感染的人最为可怕,他们奔跑迅捷,嘶咬有力,但这两年随着被感染人数越来越少,丧尸们开始腐烂衰朽,丧失战斗力,已经不足为惧。碰上感染很久的单个丧尸,像卢九月这样的女孩,手里有一把斧头就能对付得了。
    那么让这群人害怕的丧尸,到底是什么?他们有十几个人,还有两把枪,居然怕成这样,难道,这回的丧尸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吗?
    陆志飞把那人的背包从身上扯下来,里面多是衣物和睡袋,他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两匣子弹。这群人带的弹药也并不多,难怪他们不敢频繁开枪扫射。
    他把弹匣装进自己的背包,站起身说:我到前面去看看,你呆在这里别动。
    卢志和摇了摇头,说:不,我必须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脸色还是很白,但神情冷静又坚定,仿佛刚才的脆弱只是错觉。陆志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头说:行,那就一起去。
    他们挨个搜检了那些人,把背包留在原处,只带上了找出来的弹药。陆志飞简单地教会卢志和怎么开枪,两人就继续朝洞外走去。
    高大的洞口处形成了一道厚厚的雪坡。雪坡上还残留着杂乱的脚印。两人钻出溶洞,被洞外的阳光刺得同时眯了眯眼,陆志飞取出墨镜带上,打量着身周的雪林,一切似乎和上次来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在光芒耀眼的雪地里走着,一路警惕着周围的异响。树林里不时传出怪异的吱嘎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笑。虽然陆志飞知道,那不过是枯死的树木缓慢倒下时发出的声响,他的手心里还是出了一层汗。
    镇子这边的房屋,同样被雪覆盖着,只有几幢楼房露出了残破的屋顶。里面非常安静。他们在路口找到一个雪窝子,两人跳进去蹲在里面,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半天一点声音也没有。
    两人从雪窝子里爬出来。陆志飞在前,卢志和殿后,端着枪一步一步走进了小镇。在一片死寂中,他们找到那群人住的房子,是一幢楼房的二楼,一楼被雪埋了。二楼的门是个老式的防盗门,外面的铁皮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得扭曲变形,上面还有红色的血迹。
    陆志飞盯着上面的血看了一会儿,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门口地上散落着弹壳,屋里的火堆还冒着热气,火堆旁凌乱地堆着几床被褥,显然早上那些人离开得十分匆忙。
    卢志和在他身后喃喃地说:奇怪,剩下的人到哪儿去了?
    陆志飞看了一会儿,转身出去了。卢志和从裹成一团的被褥旁边捡起一架小弩。他记得这弩是队伍中一个女人的。那女人是老大的妻子,长得很强悍,能在这年头活下来的人都得强悍才行。但为什么她这次没有跟着走?她又去了哪里?
    他并没有思考很久,就拿着弩站了起来。这架弩虽然小巧,但制作精良,可以拿回去给卢九月用。他在屋里四处找了一会儿,终于在房间角落里发现一个皮制的袋子,里面插着几根配箭。箭头黑黝黝的,黑里透着褐红,一看就知道是见过血的。
    等他拿着弩走出屋时,就见陆志飞正端着枪,在被积雪掩埋的街道上缓缓朝前走。在明亮刺眼的阳光下,陆志飞忽然停了一下,回头朝他说:你就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卢志和越过他的身影朝前看,就见不远处有一大滩血迹,在雪地上十分刺眼。血迹中还散落着骨头和杂乱的内脏。他看了看陆志飞,点点头留在了原地,继续端枪四处警惕。
    陆志飞则走上前去,蹲下身看着那滩碎骨。看了一会儿,脸上神色越发凝重。卢志和犹豫了一会儿,快步走过去,也在旁边蹲了下来。这次陆志飞没有阻止。
    就见地上的血迹已经结成了冰,骨头和内脏也都和雪地冻成了一块。显然这人昨天夜里就已经死了,并且被吃成了这副德性。
    看这个断口,陆志飞用戴着手套的手指了指一根骨头,不像是砍断的。
    不是人吃的,卢志和盯着看了一会儿,抬头看陆志飞,肯定地说:这不是那些人干的。
    陆志飞站起身,回头望着身后寂静的雪地,和雪地里露出的房顶。雪地白得刺眼,反衬得那些残破的窗户越发地黑。就像猛兽黑洞洞的眼睛,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陆志飞背后起了一身白毛汗,他猛一转头,拉起卢志和,果断道:别看了,赶紧走!
    第12章 三窟
    那天他们回到坪子里时,暮色四合,卢九月已经把被套都收进去了,正做好了热饭,站在门口的雪坡上朝溶洞口眺望。
    当哥哥们的身影在坪子那边的雪地上出现时,卢九月飞快地迎了上去,跑得短发都飞起来了。在看清大哥手里的枪和身后沉重的背包后,她明显怔住了,停下来喘着气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二哥从后面越上来,手里也抱着一挺枪,身后的背包看起来更大更沉重。他没有停步,只是在经过她时说:累死了,回家再说。
    卢九月赶紧把大哥身后的背包接了过来,几人回到家中。一进门,卢志和就瘫倒在椅子上,再也动不了了。卢九月给他倒了杯热水,又拧来热毛巾帮他擦脸擦手。卢志和双手捧着那杯热水慢慢喝完,才一点点缓了过来,有了点力气。
    卢九月朝他手里塞了个热水瓶,蹲在旁边,一脸担忧地说:哥你真的没受伤吗?脸上的淤青我给你擦点药油好不好?这条胳膊呢?疼不疼?
    卢志和勉强朝她笑了笑,说:不用擦药,我没事,就是很累。歇一会儿就好了。
    卢九月看了他一会儿,说:那哥你歇着,别动啊,我去端饭,咱们把桌子搬这儿来吃。说着转身出去了。
    卢志和望着她的背影,忧心忡忡地闭了闭眼,想,不行,我太弱了,会拖累他们的。
    卢九月搬来了桌子,又把热粥和兔丝炒土豆从厨房往这边端,就见她二哥在堂屋里蹲着,打开带回来的背包在里面刨,刨了半天,掏出来一个铁皮罐头。他把罐头撬开,拿进来,连着铁盒子一起放到火盆上炖着,没多久,一股水果的香甜在房间弥漫开来。卢九月睁大眼睛凑过去看,在看清盒子里面的黄桃后,不由轻轻地哇了一声。
    陆志飞把热好的黄桃倒进碗里,往小桌上推了推,说:都尝尝,这是今天的战利品。
    卢九月拿筷子夹起一块黄桃,很珍惜地咬了小小一口,慢慢咀嚼着。黄桃滑滑的软软的,咽下去后,特有的香甜还留在唇齿间,她眯着眼笑了起来。
    好好吃啊,她又咬了小小一口,感叹着说:真的好好吃啊!
    她见大哥和二哥都看着她,连忙给他们一人挟了一块,说:快吃,你们也吃!
    卢志和挟起碗里的黄桃慢慢吃了,点头说:确实很好吃,好久都没有吃到过这种东西了。
    陆志飞看着他吃完,便朝他碗里又挟了一块,说:是啊,我记得以前你很喜欢这种味道的。
    卢志和朝他笑了笑,吃着粥没说话。卢九月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在大哥和二哥身上扫来扫去,说:所以黄桃到底哪儿来的?你们跟那些人干起来了?
    嗯,干起来了。卢志和说。
    很明显我们还干赢了。陆志飞也说。
    卢九月眨巴了几下眼。她看得出,两个哥哥都刻意在她面前装出轻描淡写的样子,但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几句话后面蕴含着怎样的凶险?而且,照理讲,解除了那些人的威胁,应该是件大好事,为什么大哥和二哥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她努力把小脸板起来,说: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
    陆志飞一边吃饭,一边把在溶洞里碰到那帮人的事情简单讲了讲。卢九月听得嘴巴都张圆了,又生气又后怕地说:就说早上我应该跟你们一起去的!非要我在家看门!看,差点出事了吧?
    没事,陆志飞说:我们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没事这两个字曾是她大哥的口头禅,现在也被二哥学会了。只可惜这样的保证并不能让人放心,卢九月想了想,又问:照这么说,咱们现在是安全了吗?
    陆志飞看了看卢志和,卢志和犹豫了一小会儿,抬头看着妹子,说:也并不那么安全。那些人虽然死了,但是
    他停住了,卢九月顿时有点急,连忙问:但是什么呀?
    但死的只有六个,陆志飞接口道:其他人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他把在镇子里看到的古怪之处都说了出来,那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那具不知被什么东西分食的尸骸,还有门上的血。他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在小镇里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即使只是平静地叙述了一遍,卢九月还是听得遍体生寒。
    饭桌上一片寂然,好一会儿,卢九月才迟疑着说:难道是山上有什么野兽到镇上去了,把其他人都害了,所以那边才剩了那六个人?
    也有这个可能,陆志飞想了想,说:我们也不清楚,那些人为什么要逃。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遇到了自己根本无法对付的危险,他顿了顿,说:他们至少有六个人,还有两杆枪,仍然感到恐惧,所以才会急着穿过并不熟悉的溶洞,到坪子这边来。
    卢九月的脸色有点发白,垂着眼没说话。卢志和看着妹妹,觉得担惊受怕的小宝可怜得让人心痛,而自己根本就护不住她。他只能把最后一块黄桃挟进她碗里,温声作一些无用的劝慰,说:别害怕。最近大家都警醒着点,但也不用自己吓自己。说不定真没事呢?咱们一路遇到了那么多危险,不也活下来了吗?
    卢九月抬眼看了看他,让卢志和有些意外的是,他的小女孩脸色还是不好,眼神却很坚定。她恶狠狠地说:哥,我才不怕。不管是野兽,还是别的什么,敢来就砍死丫的。妈的,敢惹老子!以前咱们手上只有假枪,我都没带怕的,这回还多了两把真枪呢,我怕个屁呀!
    两个哥哥同时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陆志飞说:妹,以前的枪也不是假的,只是没子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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