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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直男——园有星(14)

    大家干了个杯,懒得客气,筷子在桌上飞舞。
    没办法,太香了。
    江昀对鱼一般般,但这道剁椒鱼和鱼片汤都相当有水平,不愧是柳文潇的独门秘技。
    他本来话就少,这会儿更是只听不说,一个劲儿的吃。
    羽茜和陈恋恋可算逮到话题,和柳文潇聊护肤品成分,什么玻色因浮玻因的,江昀听得头大,心想你们高中化学老师看到现在的你们或许很是欣慰。
    赵严为了追人研究过这个,就连瑞秋也插得上话,毕竟他一床头柜的瓶瓶罐罐不是白买的。
    整桌竟只剩贺征和江昀一脸茫然。
    直男!羽茜笑着指他们:一看就是直男,还是讨不到老婆那种。
    贺征默然不语,江昀欣然接受。
    瑞秋急了,开始就我怎么就不直了发表论文式演讲,还押韵。讲到后来他发现再不吃就没了,忙闭嘴夹菜。
    陈恋恋吃得不多,很快放下筷子,撑着下巴看赵柳两人吃饭。
    赵严把鸡皮撕掉,鸡肉夹给柳文潇。
    后者给赵严挑鱼刺。
    陈恋恋羡慕道:你们感情好好哦,比我认识的异性恋都好诶。
    柳文潇挑挑眉,无奈说:因为我们不容易吧对感情更珍惜一点。
    柳文潇没开玩笑,他俩还真是约|炮软件认识的。
    因为同在北京上大学,很快好上了。
    没进入社会前无忧无虑,毕业以后突逢重压,又不小心出柜,赵严差点被父母打死。
    我还好了,赵严说:我家人反对得激烈,但那阵过了也就认命了,起码对我不坏。潇潇父母更狠,不声不响地跟他断了联系,连儿子都不认了。
    柳文潇笑了笑:刚毕业钱少,我俩租了个三十平的房子,勉强能在家做饭。外卖的鱼贵到吃不起,但赵严喜欢,我就去市场买了回家学着做。做着做着手艺就练出来了。还不错吧?
    坚持着,坚持着,小家也就撑起来了。
    他俩说得轻描淡写,大家却知道不能这么听。瑞秋叹了口气说:搞对象挺不容易的。
    都一样。贺征表情冷淡:不管什么性别,组建家庭都不容易。
    瑞秋呆愣地看桌子,叹了口气。
    贺征忽然笑了:瑞秋叹什么气,你有对象了?
    偶像谈恋爱是要杀头的,瑞秋拍桌而起,大声念保证书,恨不得指天发誓自己一身正气,清清白白,绝对没有跟任何一个女孩子搞暧昧。
    江昀被瑞秋逗出了笑意,半晌又靠坐着,出神地想,贺征刚刚的表情不太对他是想到什么了吗?
    耳房门口铺了一堆稻草,小羊羔正窝在上面睡觉,忽然感觉到震动,细声细气地叫起来。
    赵严这个老父亲扔下筷子就去抱羊,大喊:怎么了宝贝?别吓我啊宝贝!
    这时,外面远远传来汽车引擎声,轰隆隆的,应该是个大车,听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朝他们静水客栈来的。
    瑞秋兴奋了,嘬了一口筷子就往外跑:我去看看!
    我也去!陈恋恋跟着他。
    不过一分钟,两人就飞奔回来,话卡在喉咙里,哑巴了似的指手画脚的比划,脸上写满震惊。
    怎么了?江昀皱眉,唰的站起。
    却听瑞秋喘匀一口气:有台钢琴!超大的钢琴!被卡车运来了!
    江昀懵了,左右看看,确定自己没听错。
    怎么会有钢琴?节目组这么好心?
    但他脑子冒泡,也顾不上追问怎么回事了,和瑞秋一起跑到外面。
    那竟然是一台施坦威三角钢,不是最大的型号,却已然价格不菲。
    工作人员和卡车司机齐心协力用工具把它卸下,众人打着手电,生怕在黑夜里不小心磕了碰了。
    尽管主人说实在磕了碰了也没事,但他们仍然十分小心。
    江昀一双眼睛粘在琴上,都不敢摸。
    屋里得到这个消息,已经把餐桌搬开,讨论出一个适合放置它的空地。等这台名贵钢琴安稳落地,大家才松了口气。
    江昀围着钢琴转,傻傻地看,忽然听到导演高声喊:贺老师!给你安全送到了!
    贺征应了声:哦。
    江昀猛地转头,震惊地看贺征。
    怎么?高兴傻了?贺征手痒地捏住他的后颈,还揪了揪:喜欢吗?
    不是为什么江昀语无伦次,憋了半天,脸都红了:这是玩具琴吗?
    贺征一噎:你脑子里整天想的什么?
    他气地直拍合着的琴盖:你自己看看自己摸摸,是真的吗!?
    别瞎拍!江昀很凶地打他的手。
    贺征:
    瑞秋在一旁用卧槽卧槽打节奏,贺征烦死了,让他一边去,解释说:六百块当然买不到施坦威。
    江昀茫然:是不到六百块,你还买了瓶老干妈。
    我还能再买一瓶老干妈。贺征用一种你们都傻了吗的语气,喜滋滋道:但我出得起五百多的运费。把这台钢琴从我北京的工作室搬过来了。
    瑞秋:
    瑞秋原地蹦起来:还能这样!???
    贺征得意:那是,我跟导演磨了好多天呢。
    怪不得前几天总看到他们吵架。
    江昀兴奋得手都麻了,呆呆站在钢琴边上。
    他半晌才听到贺征不满地问:问你好几遍了,喜欢吗?
    啊。江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再三确认:真的是给我的?
    是啊,这钱不是礼物基金吗。贺征往沙发上一坐:你的礼物这就送到了。那几个的等我再攒攒。
    江昀简直要哭了,耳畔什么也听不见,背景也虚化了。
    他眼睛里只剩下这台钢琴,脑子里不断重复,是礼物,给你的,是礼物,给你的是给你的礼物。
    为什么啊,他简直想揪着贺征的衣领尖叫,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好啊。
    弹一个呗?看看有没有走音啊。贺征说。
    琴凳没跟来,瑞秋献殷勤地把椅子搬过来。
    江昀揉了揉眼睛,努力控制情绪,把后盖支起,前盖掀开,坐下。
    弹什么?
    他声音有些抖,瑞秋想嘲笑,被羽茜打了一下。
    你喉咙好了吗?这两天说话基本听不出来了。贺征问。
    嗯,没什么感觉了。
    那就你以前在剧组弹的那个吧,贺征笑着说:下雨那次。
    江昀愣神片刻,很快露出个短暂的笑,说:好。
    掰了掰手指,江昀坐正,按下几个琴键。
    因为大学室友常听他歌,柳文潇很快辨认出来,小声说:《Teenage Dream》。
    原曲是首很有节奏感很强的歌,江昀改用钢琴伴奏,风格大变。微哑的一声出来,温柔缱绻。
    一下抓住人心。
    一场春梦。
    You make me feel like Im living a teenage dream
    你让我觉得自己生活在少年之梦中
    The way you turn me on, I cant sleep
    你让我如痴如醉让我夜不能寐
    Lets runaway and dont ever look back
    让我们远走高飞不要回头
    Dont ever look back
    永远不要回头
    My heart stops when you look at me
    你看向我时我的心跳仿佛停止
    Just one touch, now baby I believe
    只需轻轻一触 亲爱的我便相信
    This is real, so take a chance
    此为真实所以请把握机会
    And dont ever look back, dont ever look back
    不要回头永远不要回头
    江昀长得很好。
    贺征靠在沙发上看他侧脸,如是想。
    他嘴唇一开一合,睫毛随着视线颤动,多少年过去,还像个少年。跟以前一模一样。
    第20章
    还是《桃酒七》剧组。
    开春后,他们全体转战某偏远地区影视城。那边天天下雨,白天晚上连着下,洗的衣服得用吹风机烘干,戏服潮得贴在身上。
    贺征记得那段时间他烦的要爆炸了,看谁都不顺眼。
    有天女主跟他拍吻戏,最后一场,总NG。
    那小花长得不错,柔柔弱弱的,贺征一开始挺喜欢。
    直到发现她的毛病总笑场。
    偏偏她特别爱对贺征笑,一场吻戏,还没亲上就笑,亲上了更要笑,剧组不得不拖拖拉拉,拍到所有人都生无可恋。
    论审美,贺征自认喜欢小鸟依人这挂。女强人不行,自命不凡的不行,总爱争个番位,拼个上下的不行。
    但脑子不好使的更不行。
    女主像个弱智一样笑到第十五次,贺征受不了了。
    你以为你很可爱是吗?贺征额头上冒出汗,眼神凶恶,冷冷说:再笑一次,我让你未来一周都笑不出来。
    小花吓哭了。
    小花自出道以来从没被人说过这种重话,整个人失魂落魄。
    那一场本来就是霸道男主强吻心意不定的女主,亲得泪眼涟涟也不是不可以。全剧组都疲惫不堪,懒得陪她耗,感觉差不多就过了。
    小树林的戏拍完,大家收拾东西转场,小花想找他说什么,被他一眼瞪到后退,不甘心地走了。
    放平常他不至于这么不绅士,但这天气搞得他火大。
    就当小花运气不好吧。
    贺征东西多,收拾起来也麻烦。等两个助理都弄完,他收起手机站起来,下意识环视四周。
    没见江昀,已经回去了?
    这时江昀那个不靠谱的女助理匆匆跑来,见到贺征眼睛一亮,求助说:贺老师,你看到江昀哥了吗?他人不见了,手机又关机
    又来了。
    贺征心里暗骂。
    贺征撑了一把黄伞,随便选了个方向直走。影视城什么风格的区域都有,穿过小树林,穿过民国街,一座欧式小花园里有栋蓝色的玻璃房子。
    房子外面摆着一架钢琴。
    雨下得细密,经过玻璃散射,成为灰蓝色的雾。
    江昀像个傻子一样,半个身子伏在缺了琴盖的琴键上,双手高举,好像是在给琴挡雨。
    他什么也没做,没哼歌,没动作。
    比女主还特么像个弱智。
    愣是给贺征气笑了。
    你手机有电吗?贺征在他身后出声,他故意的,果然看到江昀吓了一跳,全身骨头都缩紧了。
    手机?江昀听出贺征的声音,呆呆抬头,想了想:应该有电的。
    有、个、屁。贺征说:你先起来,我撑着伞。
    啊江昀站起来,大概是淋迷糊了,或者不知道之前想什么哲学命题,反应仍然慢半拍。
    贺征看他一系列动作,比如对着黑屏的手机按开机键,发现开不了机之后渐渐发红的耳朵和脖子,还有他迟来的尴尬眼神。
    贺征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江昀:
    江昀解释说,这台钢琴是这个花园布景的一部分,这几天他常常到这儿来弹,音色尚可。
    本来琴盖是好好的,今天他一来,已经不翼而飞,找了一圈也没有。
    他又不是场地的管理员,也没什么办法,忐忑地弹了几个小时,下雨了。
    他极力解释,想证明自己不是个傻逼,但越解释越混乱,最后无奈说:我真不知道手机没电了。
    雨水打在鲜亮的黄色雨伞上,把这片蓝灰色的空间映亮。
    贺征好笑说:这琴天天在外面风吹雨淋的,早不行了吧,你挡着一下有用吗?
    它挺好的。江昀不高兴了:能弹。
    那你弹个我听听。贺征说。
    We drove to Cali
    我们开车到卡利
    And got drunk on the beach
    在沙滩上酩酊大醉
    Got a motel and
    找到了一个汽车旅馆
    Built a fort out of sheets
    在床上共度一夜春宵
    I finally found you
    我终于找到了你
    My missing puzzle piece
    我遗失的那片拼图
    I'm complete
    我完整无缺了
    客栈里,江昀唱到这句,单手按住喉咙,还是有点破音了。
    停了两秒才开始下一段。
    一曲结束,瑞秋疯狂鼓掌:好听啊!贺老师这六百块花得不冤!
    众人连声称赞,江昀笑笑说谢谢,心里有点紧张和失落。
    还不够好,吃力。不够圆融。
    很棒。贺征拍他的肩,声音沉着温暖,像有无限力量:慢慢恢复,喉咙会好的。
    江昀用力点了点头。
    ***
    旅行家们做这行已经三年了,去过不少地方。
    晚上江昀一直坐在钢琴前,弹点轻音乐,听他们天南海北的聊,只觉得胸襟无限开阔自由。
    第二天他们带着相机在叠溪镇走了一整天,贺征和羽茜全程陪同。不愧是野外冒险过的人,竟然从林子里摸了一窝野鸡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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