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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爬墙那些年——芳菲袭予(12)

    女子点头:先前兄长在京中营生,我随去住过一段时日,只知他以贩卖干果为生,只那时与现下一般,他不令我与他同居一处,亦不许我轻易在外露面,至于缘故,但我问起,他皆敷衍而过。言罢似怕他不信,又加追述:我兄妹父母早亡,兄长为撑起一家生计,多年前便出外营生,我因年幼未能随在左右,遂他在外诸多所为,吾委实不知。
    知她所虑,穆昀祈宽慰:吾等并非疑你。缓踱两步:但你兄长在京中时,绝非以贩卖干果为生,而是受人差使,为些不可告人之事言间细察女子面色,见之诧异之状不似强作,便心中有底,迅速收势:罢了,此些内情,你知晓多了也无益,想来你兄长当存所苦衷,并非有心作恶。
    李巧儿感激福身:多谢官人体谅!兄长绝非大奸大恶之辈,若曾犯事,也是受人要挟,身不由己。当下若我能与他谋面,自设法劝说他投案,将内情如实禀上,将功抵罪,彼时还望官人网开一面,轻判令其改过,奴家感激不尽。
    穆昀祈颔首:此亦是我所愿。言罢留意到身侧递来的目光,一笑藏讪:罢了,今日也不早了,你先去陪着阿暖罢,若得你兄长消息,自会令你知晓。
    阿暖嗫嚅般道出二字,女子竟露愧:我无脸见她。
    穆昀祈好言劝慰:当日你并非有心抛下她,彼情彼境,乃是身不由己,况且那时她已被我带走,既至下皆安,你又何必多心?
    看之摇头:无论如何,我不应一走了之,至少,也应入内瞧一眼。当初我曾亲口允诺阿姊,会不惜性命护这小儿周全,然终究竟带哽咽,如今兄长失踪,阿姊撒手人寰,本是留我与阿暖二人相依为命,而我却言未尽,硕大一粒泪珠已扑簌而下,滴在手背,无声静谧,然于在场者,却不亚于巨石入水,震得正人君子们胆战心惊。
    你莫哭啊!先回过神来的还是吕崇宁,忙将手中的豆糕往前送了送,有心宽慰,却语无伦次,吃罢莫说我们欺侮你。自然适得其反。
    这邵景珩欲言又止,无奈的眼神看向穆昀祈:不是说,捋顺毛就可云开见日?
    强压讪色,穆昀祈忽略去两侧聚来的目光,轻咳一声:崇宁,去将阿暖抱来。
    片刻,方才睡醒的小婴儿就被裹得严严实实送到。李巧儿泪眼婆娑,伸手又缩回,着实是想见不敢见,触目伤怀。
    穆昀祈只得接过婴儿。短短几日,婴孩一张小脸圆润不少,被哄时便张着小嘴咿呀出声,着实惹人爱。穆昀祈正低头逗弄,忽觉头顶暗影压下凑来的那张寻常在外不苟言笑的脸,此刻竟挂着显而易见的温存意。
    伸手摸摸婴儿粉嫩的小脸,那人似随口:这小儿倒是有趣,鼻子且有几分像你
    穆昀祈一愣,即换上副纳贡般的虔诚笑脸:给你抱抱?
    落在婴儿脸上的手闪电般缩回,彼者嘴角难为察觉一抽,直身冷脸:我不擅安抚小儿。
    穆昀祈脸上的讪色还未褪尽,又闻他道:此儿生母既逝,生父身份不明,舅父又或牵涉罪案,姨母不愿抚养之,如此,她已等同孤儿,只有交福田院抚育了。
    福田院?李巧儿杏眼圆睁,那不是专收养弃儿之处么?阿暖并非弃儿,为何要送去那里?
    穆昀祈音色平寂:你不愿抚养她,你兄长负案在逃,更无从照护之,如此,她不是弃儿又是什么?
    谁说我不愿养她?李巧儿情急,眼看吕崇宁已上前,竟先一步抢夺般抱过婴儿护在怀中。
    穆昀祈抬头,目光审慎:你愿抚养之?看她使劲点头,音色又严正三分:你可想好了,决意为此,便要立书为据,今后断不可随意抛弃之,否则,以国法论罪!
    我认!女子声出响亮,掷地有声。
    那好,穆昀祈转谓吕崇宁,带她下去立据书押。
    啊?吕崇宁一脸茫然,然见家主嘴角隐露一丝玩味意,即叉手:是!
    打发走李巧儿,穆昀祈才舒口气端起茶盏,便听寡淡的声音自侧入耳:李巧儿颇存心机,方才之言,未必可信,以免节外生枝,近时你还是莫见她为好。
    啜口茶,穆昀祈一副听之任之之相: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并非那意,那人蹙眉,只是李巧儿毕竟是李通的亲妹,她亲近你孰知是否有所图谋?言罢又似怕他不悦,退让一步,你定要见她,也须有侍卫伴护在侧,且不可令之走近你十步之内。
    百无聊赖的目光扫量过之,穆昀祈往椅中靠了靠,慵态毕显:如你所愿。
    第14章
    晨光熹微,偌大的院中残雪几已消尽。
    吕崇宁懒洋洋跨进院门,无须抬头便知对面檐下,那双淡漠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有时他还果真纳闷,无论何时前来,都能见到其人,难道,这曾木头也如那些药人般,服下了什么灵丹妙药,就此无须歇息饮食?
    他缓步踱前,那人也迎面走来,二者庭中相遇。
    郎君未起。
    我知,就在外待候。
    你不必每日皆来这般早。
    你们兴州的床太硬,我睡不着。
    随意。
    看彼者大步走回的背影,吕崇宁嘴角勾出一抹得胜的微笑,缓步随前。
    上了台阶,闭目抱臂倚靠廊柱,耳中一片深寂无趣啊!若能寻个人说说话也好脑中灵光一闪,睁眼看向阶下直身正立之人:曾将官,你的脸,是否受过伤?
    未曾!前人果断,转回的脸上却闪过一丝疑虑,何故发问?
    未曾啊一扶额,吕崇宁笑意牵强,我还以为是受过伤,致脸僵硬,才令你看去总一个表情呢。
    才知受他戏弄,曾无化握剑的手一紧,回身深吸了口冰冷的晨气,音色重归淡漠:莫要寻衅。
    有恃无恐,吕崇宁笑得肆意:咦,你原来还会瞪眼啊!看来倒是活人无疑了。
    未尝搭理之,曾无化踱前几步。
    果然是块沉木,所谓食古不化,名如其人!身后传来吕崇宁自语般的呢喃声。音才落,忽闻怪异动静,循声,竟见东面墙上冒出一人头!
    周遭一阵拔剑声。
    看清那张脸,曾无化示意众人稍安,自踱到墙下:李娘子,昨日曾某已告知过你,郎君不曾有请,你不可擅自前来。
    手肘撑着墙头,女子自袖中摸出把瓜子:我并非来见你家郎君的,况且我也未踏入院子啊,你昨日可没说不许我倚墙。
    墙下人眉梢微动:敢问娘子今日为何而来?
    她还能为何!吕崇宁大步随前,话音半是轻蔑,半是戏谑:自是恼你不放她入内,一早赶来寻衅啊!
    吕官人此言差矣。女子竟未见恼,反之,面上尚露一丝讨好的笑:昨日之事是我之过,二位官人从命行事,怪不得你们。我想了一夜,难为过意,今日特来赔罪。
    赔罪?吕崇宁眉峰一跳,似不信自己的耳朵:如何赔?
    吐出嘴里的瓜子壳,李巧儿一笑颇显诚心:照常理,应上酒楼置办一席款待二位,然可惜如今形势不许;又想送些什么表意,却可惜我身无余财,重礼送不得,轻礼你又未必放在眼中,如此一指勾起挠挠额角,思来忖去,唯有投人所好!遂我便想,似你这等青年才俊,终究喜好什么,亦或缺些什么呢?
    缺什么?吕崇宁上前两步,兴味盎然。
    眸子一转,女子嘴角的笑意愈发殷勤:想寻常似你这等有为之士,当早成家立室、子女绕膝了,而二位官人至今独身,想必是公务缠身、无暇论及,遂我斗胆自荐为汝一牵红线目光离开吕崇宁,落在一旁无动于衷之人身上:曾官人沉稳端重,自要配一娴静佳人,我方好知晓有此一女子,与汝乃是天造地设!
    眼见被言及者嘴角一抽,吕崇宁心下莫名爽适,故作讶色哦了声,追问:此女是何来历?
    女子托起下巴,津津乐道:我们村头做豆腐的刘家,两老育有一女,年方二十,姿容秀丽,而最难能可贵是,这家人终日埋头苦干,从无一句闲话,自更无从争执吵闹,岂非正合曾官人心意?
    从无闲话?吕崇宁摸摸下巴,此言过其实了罢?成日一处屋檐下相处,哪有不生龃龉的?
    女子一笑掩口:并非不生龃龉,而是生不得,因他一家人,皆是哑子!
    未尝忍住笑,吕崇宁幸灾乐祸的目光扫过身侧。
    面色冷滞之人开口:李娘子,凡事皆当适可而止,你是自行下去,还是我派人出来请?
    女子识趣:下,下,话说完了自然下,我也不能整日趴在这儿吹冷风啊!示弱过,转向一侧报臂满脸戏谑之人:既是好事,自不能厚此薄彼,说罢了曾官人,我还须一碗水端平,再与吕官人牵牵线!话说
    面色一凛,吕崇宁厉声:李巧儿,你适可而止,公门中人岂能任你随意调侃?再不收敛,定教你懊悔不及!言罢拂袖而去。然行不多远,便闻身后随来的脚步声:吕侍官,留步。吕崇宁正在气头,回身一哼:曾将官不去处置那闯入者,唤我作甚?
    目光越过他肩膀落向远处,那人淡淡:劳烦吕侍官,将李小娘子劝走。
    教我去吕崇宁自觉荒诞:她又非我招惹来的,为甚要我劝她走?
    来人收回目光:此女清早在此喧哗,难免惊扰郎君,然邵相公只道不许她进此院,她若在墙外,我不便强驱。
    吕崇宁气极反笑:这般,就要我去?凭甚?
    目光微垂,彼者面上竟起一丝极其浅淡的笑容,轻声缓慢:否则,我便只能禀知郎君,道她是你招来的。
    吕崇宁急恼:我何时招来过她?你此为恶意构陷!
    此女随在你后而来,且你二人一唱一和,对我随意戏谑,乃是众所周见,我由此推断你二人为共谋,却有不对?言者不急不缓。
    你吕崇宁哑然。默自一通思前忖后,终是悻悻拂袖:曾木头,此仇我已记下,你等着。言罢转身即去。
    绕出院门,拐过东墙角,便瞧见那个似乎百无聊赖、正倚靠木梯吃瓜子的罪魁元凶。
    吐出瓜子壳拍拍手,李巧儿面染春风:哟,吕官人,回心转意了?那我给你细说说那女子?
    忽略过其人其言,吕崇宁冷色:你不必照看阿暖么?莫忘了你可是立据画过押的,再对之置之不顾,国法论处!
    若说前时李巧儿被穆昀祈那番话震慑到,乃因心存敬畏,加之对阿暖关爱出自真心的话,则此回,面对这个素来在她眼中只会强做正经的吕崇宁,如何还会上当?一时竟漫不经心:阿暖才吃过奶睡下,我趁隙欲出门与她买布做两件小袄,也算犯过?
    吕崇宁冷哼:出门还须扛梯子?且说由你居处出门,也无须绕到此罢?
    换来一眼回瞪:我外出被守门的将士拦回,只得寻你们讲理,却又不许我进这院子,万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
    买块布而已,吕崇宁睥她一眼,也须亲自前往?
    那是自然!女子理直气壮,难不成你去买?你会挑么?看其不为所动,转身一脚跨上梯子,罢了,我知你也是做不得主,便不为难你,就自上去待着,什么时候见你家郎君出来,向他求许即可。
    你下来!吕崇宁情急,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拽下。
    身形不稳险些跌倒,女子露恼:男女授受不清!你不放手,我便叫了!
    你一怔,也才意识到自己莽撞,吕崇宁忙松手,咬牙怒瞪之。
    拍拍被他拉过的袖子,女子理理发髻,眸子一转,竟收敛了怒意,嘴角滑出一丝狡色:你方才之举,说是刻意轻薄不为过罢?想我若告到你家郎君处,会如何?
    眸光一沉,吕崇宁强压怒气:你欲如何?
    不如何啊!笑面人作无辜,只方才之事若被人瞧见,我清誉难保,你总要做些什么以行弥补罢?
    信口雌黄!吕崇宁不忿,我不过碰了碰你衣袖,何谈毁誉?
    你说是拉衣袖,然旁人未必这般想,到时众口铄金,凭你空口白牙,却能说得清?话是这般,女子倒是不急不臊,且绕他踱半圈:不过,事也并非定会至那境地,只要
    你究竟欲如何?吕崇宁不得已让步。
    好说!女子一跃到他面前,你带我出去逛逛,此事,就当全未发生!
    闭目一叹,吕崇宁无奈:你可知外间多少人想要你性命?
    看她一笑无畏:知道啊!但我在此也会闷死,同样是死,死于安乐,才不枉此生!拈拈垂到侧颊的青丝,又转乞色:我也不走远,就去闹市的店铺买两块布,午前定回,那干刺客也不至青天白日当街行凶罢?
    静默半晌,吕崇宁面无波澜:回去换身男装,稍作装扮,半个时辰后门前待候。
    喜色跃上嘴角,女子猛一点头,正要转身,又被彼者唤住,向侧一指:梯子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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