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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龙养的日子——六安一盏(88)

    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要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你慢慢死。真实的道歉他都懒得接受,更不用说虚假的了,凌溪不愿与他纠结,想到过往,不禁带了几分刻薄。
    你慢慢死,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无患腹肌都要笑出来了。
    我都要死了,你还不肯原谅我么?凌卫国气得仰倒,勉力维持着低声下气。他对凌溪脾气不甚了解,他除了对赌精通外,剩余情感都给了另外一个家。
    再也均不出一分给凌溪,对他的印象仅限于这些年无论多少赌债,凌溪这个儿子都会乖乖给他还,跟个ATM没什么两样,被凌溪毫不留情面的驳斥回来,顿时恼羞成怒。
    都说人死帐消,前世种种一笔勾销,可是那爷爷为什么还要告你呢?闻言凌溪沉默良久,忽的低声开口问道,不像是问他,更似询问自己。
    这就是凌卫国更恨的一件事了,哪家不是老的上赶着贴补孩子,结果他父母竟然不肯管他,回家要点钱都不肯给他花,逼得他要想别的办法。
    他把家里的东西卖的差不多后,在外面也算是自力更生了,想不到父母到了冥界后还起诉自己,害他多了五十年石磨地狱之苦。
    这可是倒数第二层的重典啊,打入石磨地狱,将犯人生生磨成肉酱,先是脚趾、脚踝逐渐向上,连着皮肉骨头,用石磨一点点磨下去,成了一滩肉泥还不算完,重塑人身再磨,无穷无尽。
    凌卫国尚在上层地狱受冰山之刑时就已经受不了了,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到石磨地狱的情形。
    我怎么知道?哪有这么狠心的爹!凌卫国恨的牙都快咬断了。
    因为他不原谅你。凌溪望向凌卫国,双眸清亮瞳仁里拂去讥讽与茫然,多了几分怜悯,恍惚间心底大石像是被人搬开,骤然轻松,连呼吸都变得顺畅。
    不用原谅,烂到皮肉深处的肉,哪怕是自己身上的,割掉就是了,没有必要看着它失落难过,觉得少一块肉不能见人,更不必因为它导致自身伤情反复。
    凌溪长舒一口气。
    他逼自己前来要一个交代,其实不是想知道答案,希望凌卫国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诉说着悔恨之情。
    他是想要一个契机,一个能与自己前半生和解的契机让他快活自在,心无旁骛陪在敖泓身边,与他看云舒霞卷,潮起潮落,挟卷在南海海浪中的每一处曼妙牧者笛声。
    只有补上这缺失的一部分,他才是完整的自己,想不到捏着鼻子来见生父,真正为他解开谜底的还是从小护着他长大的爷爷。
    爷爷没有原谅你,我也不必来原谅你,你这一生亲近之人都不爱你,何其失败?凌溪不再失落幼时的事,倒是感叹起来。
    凌卫国手脚已经逐渐透明,心知自己消失在即,心急如焚,顾不得再与凌溪装腔作势,希望能先博得他好感的计划,露出真面目道:儿子,你可不能把我放在这不管啊,你不是找了个龙王么?你让他帮帮我,我不想死啊。
    八点档狗血剧急转直下,变成了医疗剧,无患眉梢一挑,心道若是南海龙王此刻真的被王妃唤来,以龙族特有的磅礴钧发龙力,确实能为凌卫国重新凝实魂魄,甚至能修个鬼仙。
    找他?看他撕开面皮厚颜无耻的提要求,凌溪反而踏实了几分,摇头道:他有事在忙。
    什么事比他老丈人的命还重要,凌卫国的左手已经完全消失,逐渐变成透明,像是被橡皮擦去,又似水汽蒸发在空气中,断口平整,眼见自己真要消失,焦急万分道。
    你不还有两个孩子么,怎么不去找他们帮你。凌溪心情放晴带着几分调侃道,他还有同父异母兄弟的事还是敖泓告诉自己的呢。
    凌卫国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垂首眼角余光撇见自己右手指尖也开始变得透明,额头青筋凸起,刹那间高声哭号起来,连滚带爬挪到凌溪脚下,用右手抱着凌溪的脚踝道:你救救我,求你爹求你还不行吧?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你的心也太狠了。
    诶。你把我们王妃放开,柠黄眉心拧起,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异变陡生。
    趴在地上烂狗泼皮般的凌卫国,右手突然拽住凌溪的腿,侧首用力在他内侧脚踝咬了下去,这一下快若闪电,按理说身边无患柠黄都是有修为在身的,无患更是武将,对上一个普通魂体的凌卫国手到擒来,但凌卫国的上一秒还毫无形象的殷切哀求,兔起鹘落间迅捷对自己亲生孩子下手的殊死一搏,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无患好一些,思绪尚未转过,指尖已经凝成法力迅猛击向凌卫国颞颥。
    比无患更快的是凌溪腕上云零镯,龙吻中衔着的宝珠迸溅出奔若惊雷的耀眼光芒,翻作两道,一道护住凌溪激荡震开凌卫国,让他在地上向后弹飞了两米,另一道绞碎无患凝实灵气,取而代之如满弦之箭,直冲凌卫国面门而去。
    唔凌溪只觉脚踝处一凉,随即剧痛似蚂蚁啃食蔓延而上,凌溪不由俯身想去按住自己小腿。
    哗啦一声轻响,茅屋正中心现出一个冰蓝色光晕,潋滟浮动,愈是中心冰蓝色光芒越盛,瞬息扩大,像个向内坍塌的黑洞般抬到一人大小,身着月白银袍,边角处泛着海蓝色上绘繁复龙纹挺拔身影迈步而出。
    两道灵力在他脚步落下同时如流星划过,挡住击向凌卫国的致命一击,同时封住凌溪腿部筋脉。
    参见龙王殿下。无患迅速翻身单膝下跪行礼,汗珠自鬓角沁出,心猛得下沉,知道弄巧成拙,本是好意通知南海,却让凌卫国钻了个空隙,伤到南海王妃,龙王追究下来他们有监管不力之责。
    敖泓。凌溪痴声喃喃道,下意识把按住自己小腿的手松开了。
    敖泓没功夫同无患废话,快步走到凌溪身边,半跪在他身边,将他腿放在自己膝上,挽起他裤脚怒气冲冲训斥道: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出来么?
    凌溪脚踝伤口处黑紫交织,异常可怖,能看得出伤口处划开了一道极浅的口子,跟纸划开的伤口差不多,却是带着整条腿肿胀起来。
    敖泓看得心疼不已,手虚拢在凌溪脚踝处灵力催动,龙族之力是九重天上最纯正阳刚的,能诛灭消散万邪,百毒不侵,是所有邪物毒素天生的克星,敖泓属于冰龙稍逊一筹,但这毒好像是□□类,正对敖泓的路子,龙力渗入,隐约透着黑气的血液从凌溪伤口出蜿蜒流出。
    还好。纵是敖泓也不禁庆幸后怕,他X,差点阴沟里翻船。
    第122章
    凌溪垂首, 看小腿恢复如初,丝毫看不出之前的肿胀摸头道:刚肿得像猪蹄。说到后面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敖泓神情肃然,紧板着脸, 唇角微微向下,面上肌肉纹丝不动,身边溢散出冰冷气息。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无患维持着单膝跪地姿势垂首视线望着不远处的地面,汗涔涔布满额头, 倒不是担心自己安危,个人荣辱,而是怕此事牵连到冥界, 如果因此事南海与冥界交恶,他当真寝食难安。
    还笑的出来。敖泓看凌溪扬起笑意,不知说他什么好,沉默良久, 在他小腿上一击埋怨道,他王妃以前明明心思缜密,凡事都喜多思多想, 现在怎么变得没心没肺了。
    敖泓起身, 转向众人, 视线落在凌卫国身上,冰冷如霜, 才开口道:无患大统领。
    殿下。无患硬着头皮道。
    你未经本王允许,带走本王王妃,却又让他置身险境,冥界安得什么心?敖泓依旧盯着凌卫国,却怒极反笑沉声叱问一旁无患道。
    怕什么来什么, 无患头垂得更低,立即拱手焦急解释道:无患去南海龙宫求见时,是贝绯大人说您有要事在身,让
    你问他不来问本王,贝绯几时做了龙王?你要挑拨我南海内政?敖泓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阴阳怪气冷哼道。
    说什么都是错的,我看我还是闭嘴吧。
    帽子从天而降,这事太大无患顶不起,哑口无言不愿再辩,他身为武将,本就不善言辞,看出敖泓正在气头上,施展龙族秘籍[乱咬一气],根本不想听他解释,无奈悻悻住口。
    该你说话时又不说了,本王看你是存心与南海为敌。敖泓极度不满。
    殿下息怒。茅屋内陷入僵持,忽有一道清浅声音透过门帘穿透而入,落在众人耳内。
    两人走了进来,门帘掀起,前面的人英俊温和,正是无湛,无湛转身为后面人掀着门帘,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挡着门帘一角。
    后面人从无湛身后转出,身型清瘦,带着几分书生文弱之气,朝他们微笑。身着对襟大袖鹤氅,腰间系着同色衣带,外罩雪狐披风,袖口处用金丝勾勒,绘着暗纹,略一转动,金丝宛若被赋予生命,流转游走,灿然生辉。
    判官。敖泓微微颔首,南海王妃来到冥界,无患一个人陪着不合礼制,出事前无湛与判官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敖泓猜得不错,判官被事情绊住手脚,他修为又不高,来得慢了一些,在外面远远见到云灵镯护主时如流星璀璨船头茅屋时的光华,知道出了事匆匆和无湛过来。
    对方见礼,判官打量了一下茅屋内的情形,推断出之前发生的事,恭敬道:冥界邀王妃前来,与其父见最后一面,本是美意不想弄巧成拙,想不到小小一个普通魂体能在南海与我冥界统领面前逞凶。
    我冥界确有错处,难逃其责,我们绝不推脱,望龙王殿下看在南海与冥界一向交好,几千年来从无纷争,微微抬手,冥界深感殿下无上旷达胸襟。二十多岁模样的清癯判官拢着色泽纯净的雪狐披风开口道,声音里说不出的愧疚真挚。
    凌溪隐隐觉得对方心思深沉,滑不粘手,纵使言之切切,依然像是只捧着毛茸茸大尾巴满眼狡黠的狐狸,还有点非贬义的斯文败类意思,莫名感觉还差副金丝眼镜才合适。
    敖泓眼尾微挑,这话说的,先是点名冥界善意初衷,又暗示事情发生时,南海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无患第一个作出反应,如果凌溪没有云灵镯相护,无患也会从他岳父手里抢下凌溪。
    更不忘提及两方多年来稳定共处,最后两句话还把他稳稳按在品德高尚的位置上,让他不能立刻翻脸。
    敖泓心知他说的是实情,他感受到云灵镯被激发,心急如焚迅速撕开空间褶皱前来,踏入茅屋内,确实只嗅到凌溪沾染毒物伤口的血腥气,和无患尚未散去的法力。
    至于柠黄反应确实慢了半拍。
    敖泓神情微微好转悠悠道:多年不见,判官好口才分毫未变啊。
    殿下谬赞,此次相见,看殿下面色红润,声音沉稳有力中气十足,想来当年为九州大地落的伤势已近痊愈,在此恭喜殿下了。判官不动声色,微笑着真诚感叹道。
    马屁不着痕迹拍得山响。
    凌溪没事,敖泓也没到怒火中烧逼退理智的程度,又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颔首道:也罢,本王等你的交代。
    殿下放心。判官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敖泓将视线挪向凌卫国,指尖微动,凌卫国像是被绳子拽着,在地上摩擦,整个人被平拖过来,落在敖泓面前。
    哎呦。凌卫国低声叫着,他魂体已经在消散了,魂体消逝和痛楚不停的在折磨他:救救我,救救我,你是我女婿吧,龙王救我。凌卫国在旁听到了众人交谈,在地上无力的恳求着。
    无患在心底把事情又过了一遍,他看到了凌溪伤势扩散与逼出的带着毒素的暗红色血液,轻声道:是冰寒虫毒。
    这种虫的毒腺提炼之后能藏在牙齿里,很是隐蔽,又是冰山地狱的特产不能在其他地方生存毒性猛烈,一旦中毒一炷□□夫就能要人命,除了有毒外,没什么作用,外界的人也很少记得。无患顿了一顿,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
    这种毒还有一个特性,就是每只虫的毒腺都是独一无二的,中毒后,只能用同一只虫的胆提取解药。
    外界是没有完全相符的解药的,一旦中毒,即使有人能为中毒者逼出毒素,也会身体孱弱而死,是要挟人的一大法宝,事情明了,无患已经清楚凌卫国想要做什么了,在心底摇头。
    赌徒,他大约是赌龙王不会跟着王妃来,那他就有可乘之机,王妃一旦中毒,他不肯交出解药,冥界的人别说是毒打逼供了,就是搜魂都来不及,大约只能匆匆答应他提出的任何条件,以换取解药包括勾销他所有刑罚,为他重塑魂体,投个豪富之家之类的。
    他没想到的是,南海龙王来得如此快,四海龙王善使什么法术,也不是他一个普通魂体有资格知道的,南海龙王恰是冰龙,这冰山里的毒虫用的冰/毒与他是小溪见江海,才救下凌溪让他毫发无损,不会有后遗症。
    冰寒虫不是什么秘辛,只是鲜少有人记得,敖泓见多识广,阅历丰富,顿时面沉如水,意识到了无患暗指的用意。
    这岳父要来有什么用?不如要块叉烧,别人是儿子坑爹,他倒好反过来坑孩子,坑了他王妃那么久还不够,死了还能坑孩子。
    敖泓心底愤懑,因为他这么个岳父,征信、无犯罪记录审核肯定过不去以后他们的小龙崽,未来的南海龙王,都失去了做一个公务员的资格了,只能回家继承王位,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龙王,掌一方海洋,统千万水族。
    孩子一点选择权都没有,多委屈。
    他心底一万个不满郁闷,怕王妃心忧,都没有在王妃面前流露,他竟然不识抬举,还敢犯到自己手里,以王妃性命相胁。
    敖泓手微微握紧,在地上躺着,不停要敖泓救他的凌卫国,顿时哑声像是被卡住了脖子。
    啊啊。凌卫国按着自己脖颈,不断抓挠着,像是想抓开什么无形卡着他脖子的东西,面红耳赤,双目暴凸,血丝在眼眶内爆裂,说不出的骇人。
    敖泓温柔挡住了凌溪视线,单手掩在他眼睛上,低声道:不要看,我们一会儿就回龙宫。说着,敖泓转首望向不远处的凌卫国,手越收越紧,双眸微微眯起,流露出一丝嗜血的残忍冷酷道:救你是不可能了,但本王倒是可以给你死在本王手中的机会。
    这是你的荣幸。敖泓勾起一侧唇角,声音似被寒冬冰水浸过般,带去彻骨寒意,是从未在凌溪面前展露过的,属于龙族不容挑衅的神祗威严。
    凌卫国远不配让自己亲自动手,这是因他敢打凌溪的主意,自己给他插队了。
    之前不杀他是暂时不清楚凌溪怎么受的伤,中了什么毒,凌卫国还有用,现在王妃身上的毒已经解了,留着他做什么?恶心自己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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