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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恋人[未来]——里德先生(14)

    作为特级研究员,他有极大的个人自由,时常自这群人眼前消失不见。又因为他鲜少和他们接触,这群同事实质上并不知道乔纳森手上有什么研究项目。
    而现在乔纳森看着一篇关于昨天白塔总医院内的事故报道,背脊神经质地微微耸起了,竟然将还渗着血的拇指又一次放在了齿间。
    这条新闻里用了化名,事件的经过也被模糊得失去了原本的样子,但乔纳森知道这件事的当事人就是帕尔默。翻遍全文,他试图确定那个生化人在这场事故里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却依旧无法得到结论。
    要是该死的约书亚愿意和他讲话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视线停留到了一行字上。
    被意外触发的警报系统促使警方在第一时间赶至了现场。
    意外吗?
    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监视镜头里的画面有着浅金色长发的生化人在蓦然间回过头,仿佛隔空向他看了过来。随着对方一步步向监视器走来,他刚刚才接管的视野也因此中断。
    强烈的失控感令他分外焦虑不安。
    研究室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空无一人,乔纳森胸口处的皮肤在此时传来了一阵被灼伤的感觉,让他整张脸变得煞白。
    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之后,乔纳森自衣领中翻出了一枚正发着烫的军牌。
    银色的金属表面在此时显示出了数条交错着的红色电子纹路,像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淹没这座城市。
    阴沉的天让白昼看起来像是黑夜,病房里今天早早地亮了灯。
    躺在病床上的尤金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在小声而急促地呼吸着。他身侧的右手臂仰面朝上放着,莹蓝色的液体正在被缓慢地注射进他肘弯处的静脉。
    护士担心地看着他:帕尔默先生,您真的要注射双倍的剂量吗?这会在短时间内造成太大的负担,而且您
    看起来很痛。
    她忍住了剩下的话没说。这种促进组织自行再生的药物不是什么新鲜的发明,一般的病人却极少会用,就是因为副作用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其他的外用药膜也好内服补剂也好,能在完全无痛的前提下舒舒服服地达到近半的效果,正常人自然不会选择去受罪。
    尤金睁眼看了看护士姑娘的表情,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勉强地笑了笑。他并没有受虐的倾向,但是医生说如果他不接受这样的给药安排,便无法在后天的20号出院。
    他心知对方这样的话术是为了将他劝退,然而他实在没什么别的选择,只能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随着注射器的推入,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液体的药剂在他的血管里游移到了哪一处因为药剂流经的地方,都像是被生生撕扯割裂一般的疼。
    护士很不忍心地看着他,在完成注射后快速地离开了病房。尤金原本觉得她的那个眼神并无必要,却在药剂随着血液扩散到伤处附近时明白了对方态度的含义。
    这种疼痛更甚于他被一刀刺穿的时候,让他整个人都在瞬间反弓了起来,臀部抬高,膝盖曲起,脚趾蜷缩着陷进了床褥。他的双腿无意识地蹬踹了一次,左手死死地攥住了身下的床单,右手却因为疼得麻痹而无法动作。在仅仅几秒钟内,他身上的汗水如瀑布一般流了下来,在他麦色的肌肤上留下了被浸润的潮湿痕迹。疼到极致,他甚至无法呼痛,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种含混不清的喘息,像是有谁掐住了他的脖子。就连他身上的病服都被他的动作拉拽着变得凌乱起来,上衣的下摆移了上去,露出了因为疼痛而虬结的腹肌。
    一直安静站在他病床旁边的生化人看着他,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实在疼的话就咬我吧,不用忍着。
    尤金只能睁开一只眼睛,生理性的泪水让他看不清此时肖的表情。在他张开嘴的瞬间,快速呼吸的气息擦过声带,发出了一种非常微弱的,形似哭腔的声音。
    锐利的牙齿深深地陷入了肖右手的虎口。生化人闭了闭眼睛,然后抬起左手,按下了让房门上锁的按钮。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尤金现在的样子。
    作为一个有着高共情能力生化人,肖的胸口因为感同身受着尤金的痛楚而一阵阵地疼。但是于此同时,他的禁制也在一遍遍地作用着,反复压抑着他那些肮脏的,不合适宜的欲/望。
    静静地感受着手上尖锐的痛楚,生化人弯下腰,靠近了尤金的颈弯。他一边低声地喃喃着会没事的,一边用鼻尖安抚般的在尤金的耳侧蹭了蹭。
    在这温情的动作中,肖感受着他身周强制性的冷静,然后想:如果真有冲破禁制的那一天,面对着这样的尤金,他大概会想把对方紧紧握着,再慢慢地撕碎。
    第二十一章
    如果明天是你在科尔诺瓦的最后一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尤金倚坐在病床上,一边看着窗外,一边问肖。在强行催促着伤口愈合的几天里,他不疼的时间里总是容易困,现在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散,让人想到休憩中的豹子。
    肖没有马上回答。下一场如果尤金输了,明天的确是他能存续的最后一天,但是他非常不喜欢这个问题的前提。
    请不要说这种话。
    尤金被肖握住了手,这才发现自己的话听起来有点不祥。
    我没有那个意思。尤金看了看被握着的手,慢慢地重新组织了语言。我只是想说,你如果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我们明天可以去看看。
    虽然是这么说着,肖却没有从这个语气里听出什么期待的成分。
    这让他的胸口像是被轻轻蛰了一下。
    在参加角斗之前,尤金总是会问类似的问题,然后策划着带他去不同的地方。
    那时的他们就像是一对最普通不过的,约会中的恋人。尤金会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而手足无措,也会因为他不起眼的礼物而轻易地变得开心。那段短暂的时间里,肖几乎能够完美地判断自己的举止会给尤金带来怎样的影响。就仿佛尤金的心脏装在了玻璃的胸膛,他连这个人的心跳都能看到。
    但是那样的尤金,并不是他眼前的这个人。
    在尤金报名了角斗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便逐渐地改变了。在肖意识到的时候,尤金已经筑起了一道墙在墙的背后,尤金单方面地为他付出着,也会温柔地对着他笑。但是在肖想伸出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快要碰不到这个人了。
    肖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过去的两天里,随着尤金快速地痊愈,他能够自然地触碰尤金的机会迅速地减少。这让他发现,清醒而自主的尤金好像并不怎么需要他,或者他廉价的亲吻和拥抱。
    这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一件事情呢?
    在他越来越想把尤金攥在手心的同时,尤金竟然在慢慢地走远了。
    肖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在收回了思绪之后,他开始考虑给尤金的回答。今天的月光格外的亮,白色的荧光落在眼前,让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让他一直有些在意的地方。
    我想去看看白塔。他说。
    白塔?肖的回答让尤金有些意外。白塔除了政府机关就是贵族们的后院,还有什么?
    他只是思考了一瞬,就马上想到了答案。
    阿尔宁家的宅邸就在白塔,那是迪德和他母亲的家。
    虽然这几天肖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是有些东西注定了不会变。
    尤金低下头笑了笑。时至今日,他几乎已经不会为了这种东西再觉得难受了。
    是吗。正好我也有去那里的打算。
    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提到白塔,所以无法理解尤金为什么会附和他。
    翌日。
    尤金和肖站在了阿尔宁家的宅邸前。大门对他们敞开的时候,尤金拔腿向前,却发现肖一动不动地停在了自己的身后。
    怎么了?你昨天不是说想来?
    肖这才察觉尤金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我说想去看的,是那座名为白塔的建筑。
    他的确忘了有这个可能性。尤金想了想,说:但我想进去看看迪特里希和母亲。你确定不要一起来吗?
    我确定。
    生化人的语气少见的肯定,尤金便任他去了。
    迪特里希听到通传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尤金极少会回来这里,每次都是在他再三的恳求下才会露面。这回尤金来时并没有骑他的摩托,而是用双脚一步步地踏进了庭院。在迪特里希跑到二楼的阳台时,正好可以看到他的兄长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那个笑容把迪特里希瞬间拉回到了很久以前。
    在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他曾经在每个周五,站在这同样的地方,等着他的哥哥从公学放学回家。他站在阳台上,大声地叫着对方的名字,而像是太阳一般的少年会朝他招招手,从背后的书包中掏出他最喜欢的曲奇罐子。
    迪特里希忽然觉得一阵眼热。他飞快地向楼下跑去,在尤金踏进门厅时用力地将对方抱住了,眼睛里跳跃着快乐而激动的光。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可以让人去接你的你吃过早餐了吗?说起来我前些天还弄到了些不错的酒
    尤金抬起手,带开了一些距离,也制止了他吩咐仆佣的动作:没别的事情,我只是想来看看母亲。
    迪特里希的动作顿了一瞬:她还是老样子,在楼上。我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很快就好。尤金摆了摆手。在准备抬脚上楼前,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又转身对迪特里希道:如果你这里有威士忌的话,我们等下一起喝一杯吧。
    这当然没问题。迪特里希因为这突然的邀约而开心得手足无措,反应过来之后,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的笑容:还是你喜欢的那个牌子,不加冰对吗?
    尤金点了点头,然后走上了通往楼上的阶梯。
    明明是日头正好的时间,华美而宽敞的主卧却是昏暗的一片。厚重的床帘拉上了大半,阳光从间隔处射了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了近乎于刺眼的一条光带。阿尔宁夫人坐在一张软榻上,正从窗帘的缝隙中看着窗外,膝上在夏日里也盖着厚厚的一条毯子。
    母亲。尤金来到妇人的身前,拉过一张天鹅绒面的矮凳坐下了。
    妇人缓缓地回过头来。
    你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
    尤金低下头,看了看身前的双手:很抱歉。
    一室沉默。
    但是我不来看您的话,您也完全不会来联系我呢。尤金笑了笑。
    妇人看了看他,又把头扭向了窗外。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什么能对你说的话吧。
    也是。
    这母子二人间的气氛格外的冷硬,就仿佛是一对陌生人一般。然而对话虽然艰涩,两个人却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互动。仿佛例行公事一般,尤金讯问了对方的生活起居,却没有提及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
    末了,看到妇人变得越来越沉默,尤金站起了身。
    我要走了,母亲。
    这句话微妙地触动了软榻上的女人。她回过头来,眉头微微蹙着:你要去哪里?
    尤金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这个女人她掺了银丝的棕色卷发,瘦削的脸庞,在阴影里看起来像是黑色的眼眸,和他三十多年的人生中,鲜少看到笑意的唇角。
    他认真地看着她,看着有她存在的这个场景,像是在看一副黯淡无光的油画。
    祝您健康安好。
    他这么说着,转身踏回了卧室门外有阳光的走廊上。
    迪特里希正在门口候着,见他出来,急忙将手上装着琥珀色液体的水晶矮杯递了过来。尤金看了看杯壁上面凝结了的水珠,知道迪特里希一定早早地备好了酒等着他。
    兄弟两人一起去了庭院里坐下。夏日的风轻轻吹过,黑发的男人坐在年轻的贵族面前,耐心地听着对方所讲的每一件杂事。
    时间飞快地过去,迪特里希刚刚聊完他之前新买的那批马驹,正想拿起酒杯润润嗓子,却发现尤金在分外温柔地看着他。
    这让他的心脏微微地蜷缩一下。明明是被阳光普照的感觉,他却止不住地恐慌起来。
    仿佛要验证他的预感,尤金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对着他笑了一下:肖还在等我,我要先走了。
    迪特里希慌忙地向前探出手去:不留下来吃午餐吧?他你让他来也可以的
    他的兄长向他伸出手,手掌落在他的发顶,轻轻地抓乱了他的头发:保重,迪德。别总是让妈妈担心。
    在阿尔宁宅邸的大门外,肖还保持着尤金离开时一样的姿势。
    久等了。尤金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去看白塔吧。不过在那之前,我要顺路去个地方。
    去往白塔的路正好经过罗斯柴尔德家。尤金特地在那里停了停,因为约书亚不在家,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盒子,交给了对方的管家。
    在那之后,两个人慢慢走到了白塔前。
    相对于这座建筑的高度来说,它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从远处看,直直插/入云霄的塔身显得过分纤细,似乎能被暴风瞬间摧折。
    在距离白塔数百米的地方,有一圈透明的屏障将塔身严密地包覆在内。在被行人试着触碰的时候,屏障的接触面会微微地凹陷下去,显露出些许电子晶体的纹路。旁观者这才能窥见屏障的轮廓,却无法判断这屏障究竟延展到了什么地方。因为这个原因,尤金和肖也将脚步停在了几百米之外,没有再进一步。
    大概是因为整个白塔区域都极为清净肃穆,前来观摩白塔的观光客虽然很多,却依然保持了安静的氛围,互相只用很小的声音交谈着,并不吵闹。
    两个人静静地抬着头看了一会儿,肖听见尤金问他:你为什么会想来看这个?
    我不知道。肖诚实地回答。但是我很想去塔顶看看。
    谁不是呢?大家都觉得那里的风景一定很好。尤金低低地说着。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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