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许你放肆 > 许你放肆
错误举报

许你放肆——给我两杯茶(10)

    江成意于是懒洋洋地站起身,从会议桌上拎起手机,礼貌道了声再见,就朝门口走去。
    对了。周海忽然叫住他,犹豫着望过来,明天,陈玉荣陈导要来公司选角,你过来看一下吧。
    江成意顿了顿,嗯一声,转身出了门。
    拎着外套从正厅门口出去的时候,前台小姑娘连忙地拦住他,脱口而出:江少!
    江成意脚步一顿,侧脸望过来:嗯?
    那个前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腼腆地笑笑,转身从一旁的高阁柜上拿出一捧包装精致的百合花来,递过来,这是江副总寄来,让我转交给您的。
    她口中的江副总就是江棋,他进公司比江成意早得多,已经当了两年多的副总。
    一听见这个名字,江成意迅速眯了眯眼。
    前台眼看着他神色冷了下去,一时间捧着花收也不是递也不是,尴尬地呆在了原地。
    好在江成意并没有为难她,一手接过来,甚至还勾起唇礼貌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开。
    等人消失在玄关门外,前台才松了口气,听同事开始嘀嘀咕咕地讨论。
    哎,听说太子和江小副总有点不太对付啊,怎么还送花呢
    那谁知道,人家俩又不是亲兄弟,争家产不是很正常。
    可是我听说,太子好像是私生
    嘘!别他妈乱说话!想被开除吗你!
    等出了门,江成意才低下头,慢吞吞地拿起花左右看了看,一眼就瞥见中间那张爱心型卡片。
    他皱皱眉,抽出,拆开。
    祝哥哥生日快乐。
    江棋。
    江成意垂眼盯着这简短的一行字,停了脚步。
    夏日炙热的阳光下,他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指尖冰凉。
    一瞬间,夏日里粘腻的糖精味道、裹着闷热的风,层层叠叠地将他包裹了起来,密不透风。
    江成意攥着这张卡片,沉默了许久。
    半晌,才慢吞吞地撕碎了,朝前走了十余米,找了个垃圾桶,连花带碎纸,一同扔了进去。
    生日快乐。
    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四个字。
    花送到了?江棋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语气温和。
    对方说了句什么,他弯了弯嘴角:谢谢啦,改天请你吃饭好不好呢?
    好啊,那明天见。
    等对面传来嘟嘟的忙音后,他才漫不经心地收了手机。
    江棋站在落地窗前,垂眼望着公路上喧哗的车流,低声呢喃:江成意。
    江少您今天就自己一个人吗?服务生犹豫着端着托盘走近了,小心地将酒递过来。
    江成意眯起眼:嗯。
    男生顿了顿,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又把托盘上的那颗奶糖推过来。
    江成意注意到,抬起头看他一眼,这才感觉到来人似乎是有些熟悉好像每次来都是这个人会送自己一颗糖。
    他慢吞吞地拿起来看了看,这才拆开,含进嘴里。
    酒味和奶味充斥混杂,勉强将他的神智从混沌中剥离出片刻:谢谢。
    男生没出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我听说江少爷是
    他咬了咬唇:同性恋。
    听到这个词,江成意似乎沉默了片刻,眯起眼,笑了:是啊,怎么了?
    包厢里很安静,将外面喧闹隔得干干净净。
    江成意今天穿了件宽松简单的黑色短袖,灯光是浅浅的紫色,映得他眉眼瑰丽动人。
    男生像是受了蛊惑,突然走近来,趴跪在他身前,目光炙热而紧张地仰视着他,一手慌乱地解着领带,低声道:如果您想要的话,我随时可以
    他咬咬牙,似乎觉得羞于启齿,于是闭了嘴,加快速度解起了扣子。
    随着领带的抽离,领口敞开,露出少年白净的皮肤,以及因急促呼吸而清晰起伏的血管。
    期间,江成意只飞快地拧了下眉,却始终没动,面无表情地垂下眼,一只手里仍然端着酒杯。
    男生望着他的目光已经灼热了起来,见他不为所动像是有些急切,一把抓着他的手,按向自己的脖颈:江少爷。
    冰凉的指尖触感细腻,他几乎已经能够预想到下一秒,江成意会以怎样一种姿态将自己压在身下,或许还会以那种最煎熬的带着欲望的眼神眯眼望着自己,再漫不经心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衣的扣子
    疼痛或是饱涨,都让他甘之如饴。
    然而下一秒,身前的男人抬起了眼,看着他,缓慢,却强硬抽回了手。
    不好意思,江成意抽出张湿纸巾,一根一根、仔细而用力地擦着手指,没什么笑意地弯起眼睛,漂亮又冷酷,我对你,提不起兴趣。
    耳中一阵嗡鸣后,男生的脸色顿时刷白。
    门突然被叩响了。
    江成意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已经听到了不应而来的开门声。
    江棋推着蛋糕进来时,刚要开口,笑意却在触及地上跪着、衣衫凌乱的服务生时,迅速沉了下去。
    半晌,他才慢慢抬起眼,和江成意对视上,温和地笑笑:抱歉有打扰到二位吗?
    江成意眯起眼,也笑了起来。
    他因醉酒而半垂眼睫,在灯光下显示出一种缠倦的温存来:你猜?
    江棋没出声,许久,才垂眼盯向地上的男服务生,声音不高不低:滚出去。
    男生大概是已经清醒了,咬咬牙,甚至没敢抬头看一眼江成意,低声道了句对不起,然后狼狈地起身出了门。
    等门重新关上,江棋才重新微笑起来,仿佛是忘了刚刚的场景,语气愉悦道:哥哥要关灯吗?我插了蜡烛。
    江成意没说话,半靠在沙发扶手边,懒洋洋地眯眼看着他。
    那我关掉了。江棋自言自语。
    视线里的光陡然暗了下去,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继而,一阵轻柔的电子音响起,随之盛开的,是一朵简陋艳丽的塑料蜡烛生日花。
    炙热的火将粉色的花瓣灼烧得发黑扭曲,绿色的根茎上被滴上了泥泞的蜡烛痕迹。
    摇曳的烛光下,江成意侧脸弧度的轮廓清隽安宁,却垂着眼,看不清表情。江棋站在阴影里,不错眼地盯着面前的人,语气缠倦而温柔:哥哥还记得吗你被丢弃的那一天,也是我给你过的生日呢。
    第十六章
    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多年,那天炙热的阳光、腻得出汗的身体、以及头顶上吱呀作响生锈了的风扇声,依旧清晰得历历在目。
    听话,妈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女人的神情兴奋,声音压得极低,目光精亮,江家有那么多的钱,足够咱们娘俩挥金如土地过一辈子!妈妈的后半辈子就靠你了!
    小男孩一身洗得发白的破旧短袖短裤,因她的话一脸懵懂,却又为母亲极少有的关切亲昵而感到开心,点头。
    画面融化颠倒着陡然一转。
    什么?!女人神情癫狂,尖锐地朝来人骂道,他妈的凭什么不让我过去!这孩子可是我肚子里掉出来肉!
    她一把攥着小江成意的胳膊拖过来,狠命摇晃,红着眼尖叫:你以为老娘带着个拖油瓶饥一顿饱一顿过了六七年、被人指指点点是为了什么!今天不把我过去你们信不信我带着儿子当场撞死在这里!
    江成意被她晃得踉踉跄跄站都站不稳,睁大了眼本能得觉得害怕,眼睛却空洞洞的,仰头愣愣看着来人。
    夏日闷热得不透气,他额间沁出汗水。
    一身西装的男人低头看着他们娘俩撒泼,眼神里满是轻蔑和鄙夷,看了眼腕表:对不起陈女士,您的要求我会转告给江先生,但今天我只负责带走孩子。
    他说完,弯下腰,强硬且用力地一把拽住了江成意的另一条胳膊,将人夺了过来。
    女人又哭又喊,趴在地上,攥着小孩儿的脚腕,被他一同拖向门口,神经质地尖叫道:不行!你要把我也带去江家!孩子是我生的!凭什么不能让我去!
    男人被她叫不耐烦了,一脚踢开她的胳膊再把人踹开,拎起江成意,转身就要开门出去。
    女人眼看着挣扎无用,突然尖锐地喊了一声:等等!
    男人回过头,皱眉看她又要做什么。
    却见她依旧坐在地上,半褪下宽松的上衣露出雪白的一片,手指麻木地伸向裤子慢慢解开,头发凌乱,神情恍惚,只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的美貌:我跟你做个交易。
    她目光中仿佛燃着火光,神经质地咯咯笑道,咕哝道:我跟你做一次,你把我也带回江家,怎么样?
    男人一震,喉间滚了滚,眼神贪婪地黏在那一片雪白上,不知不觉就松开了手里的小孩儿:不行
    他顿了顿,舔了舔嘴唇:不过,我可以把你的话转告给江总。
    女人一咬牙:行。
    不用把江把你儿子弄出去?
    女人喘着气,空隙里轻蔑地笑了起来:他才几岁懂个屁,从小就又呆又蠢你快点进来
    小江成意被堂而皇之地丢在角落里,睁着眼,茫然地目睹了这一切。
    七岁的孩子,早已在黑暗中窥探了脏污。
    江家很大,很漂亮,一间卧室就已经比他们蜗居的整个家都要宽敞。
    他躲在门后,蹲在地上,安静听着门外玻璃的破碎声,以及歇斯底里的哭声。
    你好。身后忽然有个声音。
    他猛地回过头。
    漂亮干净的小少年正看着他,手里捧着一朵粉绿的塑料花朵,烛光摇曳中他善意地笑着:我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江成意看着他整洁的衣服,往后躲了躲,垂下眼:谢谢。
    我叫江棋,小少年走上前,好奇地问,他们说,你叫江成意,是哪个成意?
    江成意脸色泛红,低声道:我没上过学
    啊。小江棋愣了下,很快又笑了起来,没关系,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了,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教你呀。
    穿过十余年的时光,回忆的碎片依旧拼凑得整齐,镜面上的斑污清晰可见。
    江成意已经回过神,酒意散得一干二净,神情也变得清明。
    他起身,走到朝面前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了一些的男人面前,和他对视了许久。
    继而垂下眼,慢慢将那朵烛光稀微了的生日花拔了出来,拎在指尖转了转,语气平静道:说实话,我以前还挺喜欢你的。
    江棋一顿,抬起眼盯紧了他,似乎他再多说一句就要夺门而出、或是要做点别的什么。
    但江成意却没再开口,只垂眼再多看了眼生日花,就干净利落地将它倒扣、按熄在了蛋糕上。
    花瓣泥泞烛光被淹没,视线也归于黑暗。
    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是我的亲弟弟就好了。江成意在他身上擦了擦手,语气淡淡,可你不配。
    他转身,朝包厢的门口走去。
    江棋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混沌的黑暗,一动未动。
    他听到了自己忽而急促的呼吸、以及身侧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半晌,深深吸了口气。
    九点钟左右,附中晚自习大概刚刚放学,路上学生很多,背着书包踩着滑板打打闹闹,十四五岁的年纪像朵花一样。
    江成意收回视线,伸手叩出根烟,咬在嘴里点着了,眯起眼。
    他十分有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在校门关上之前,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滴
    薛燃从漠然发呆中猛地回过神,顺着刺耳的鸣笛声音来源望过去。
    是那辆熟悉的银色玛莎拉蒂。
    它的主人大概是良心发现去洗了车,车身终于恢复了漂亮又张扬的状态。
    自从上次两个人吵过一架,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没再见过面了。
    薛燃皱皱眉,不想理,只当做没看到准备快步离开。
    这位小朋友,车里的人侧过身来,趴在车窗上眯眼笑着,见到熟人都不打声招呼的吗,很没有礼貌啊~
    薛燃停下脚步,拧眉看了他一会儿,冷漠地道了句你好。然后转身就走。
    江成意一愣,然后笑个不停,慢悠悠地驱车跟在他旁边,啧一声:走那么着急干什么,你上次打完我还没有道歉呢。
    薛燃被他的蛮不讲理激得又皱起眉:你当时明明都躲开了,再说了我也没
    他顿了顿,别开脸。
    也没什么?江成意故意捉弄他,也没准备真要揍我?
    薛燃抿着嘴不出声。
    他当时确实是有冲动想把这混蛋揍一顿来着,虽然当时是被江成意躲开了,但是他下手时也早有意识地偏了许多。
    只是他以为江成意没发现自己却说漏了嘴。
    薛燃有些懊恼,回过神时才发现,两个人离得很近。
    江成意身上的酒气蔓延了过来,不浓烈,是好闻的红酒香味。
    薛燃忽然想起之前见他时疼痛的脸色苍白,以及那盒刚开封的奥美拉唑,下意识地皱起眉。
    回家吗?江成意很有耐心地哄着他,我送你好不好?
    他见薛燃满眼警惕鄙夷地望过来,也笑了,挑眉:这次不收车费。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