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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棠市逃出来的男人/要你寡[穿书]——莲鹤

    辩解已经没有用了,初春消融的残雪都未必有此刻的申辩这么苍白无力。这里成了生死厮杀的战场,而对战的双方,是易真、容鸿雪,还有整个阿佐特帝国。
    易真唯一庆幸的,是他和舍心事先就交代过可能发生的最坏打算,他才能及时带走李有灯,在德斯纳星系,他们的处境会比自己安全太多。
    瓦妮莎朔望看到了匆忙离开的舍心和李有灯,作为主犯的队友,他们亦有从犯的嫌疑,她必须拦住他们。只是她还没动身,塔卡梅耶就抢在了她的身前。
    我来,他简短地道,你不要插手。
    典礼现场限制了机甲的使用,这为容鸿雪的离去提供了莫大的便利,他的肩头缠绕漆黑的羽翼,用精神力将易真笼得密不透风,但是身后已经掠来了十道人影!
    应对S级的围剿,唯有S级才能参与进去。他们之间战斗的早已超脱了人类的范畴,一旦发作,无论敌友,都只能沦为绞肉机里的一片碎肉。
    哀弥夜率先发难,他的机甲是裹挟瑰丽天|衣的虹之爱丽丝,他的精神力具象化,也是一头散发光晕的独角银天马。这种骏骁的生物看似梦幻,发力狂奔时,头顶的螺旋状尖角却足可以把三头重达九吨的厚皮犀牛活活串起来顶死。
    它的独角已经对准了容鸿雪的右臂臂弯,那里有它最终的目标。
    人们常常用白驹过隙,来形容时间的飞快与无可奈何,此时银天马踏开四蹄,速度当真能够与时光比拟。它的足下踩着星光,身躯则徜徉成一道银河,一条流转的闪光丝绸,落在人的眼中,委实美不胜收,好像能从这条河里掬出一捧月色般的晶水。
    但没有人敢这么做,它奔跑起来的速度与动能,完全可以使人体和骨骼都变成轻巧脆弱的泡沫。
    现在,哀弥夜要让易真也变成这样的泡沫,然后轻松地撞断他浑身上下的骨头,以此成全自己曾对皇室发下的誓言。
    容鸿雪头也不回,双翼鼓动气流,一头梦魇般的黑马从其中悍然跃出,头顶一模一样的尖角,朝银天马发起反冲,犹如出鞘一柄漆黑的长刀,刀锋瞬间逼至银天马身前!
    墨迹肆意淋漓,梦魇马的攻势亦是淋漓淋漓,它的身躯被银天马的尖角割开,血如墨色炸开,然而银天马未能把它完全切成两半。梦魇马的血肉伤口中,突出万千丛生的棘刺,它就像一个打开的袋子,猛地包裹住了银天马,哀弥夜的面容霎时扭曲,银天马同时发出痛苦的长嘶。
    轰然巨响,一如来时那样,银天马化作倒转的流光,被裹挟的墨色撞回哀弥夜体内,哀弥夜唇齿溢血,远远退出追击的队列。
    天雪白鹦没有召出精神体进攻,容鸿雪在天空疾驰,于是她跟着踏在白凤鹦鹉的脊背,握紧了手中的高震动粒子骑枪。她一如古来的天空骑士,装备着能够在分子层面将敌人一分为二的兵刃,朝劲敌发起冲锋。
    大黑天!她舌绽春雷,怒喝响彻云霄,放下凶手,不要负隅顽抗了!
    容鸿雪确实很强,他能够单杀童子鬼切,连七海诛王这样的强者也死于他的手下,但这毕竟是十名S级共同组成的追击战线,难道他还能逃脱么?
    枪出如龙,天雪白鹦和松鹿共同织成了上下交错的攻势。天雪白鹦持骑枪,松鹿持大太刀,刀光如贯天长虹,枪尖发出的蓝光则磅礴似海,狂暴如雨雪喷涌的凌厉光影中,苍穹之上的云层也被摧枯拉朽地撕碎出数十里的天壑!
    面对此等天诛般的进攻,容鸿雪的身影似乎散开了。
    他变成了雾气,变成了雨丝,变成了微风般流连不定的东西。刀锋能斩开龙鳞,但它斩过雾气,雾还是雾;枪尖能点碎山崖,但它点过微风,风还是风。
    假如易真能透视到这一幕,他就会惊讶发现,容鸿雪的身法,竟然像极了摩罗幻身。
    只是他发动摩罗幻身,是运用了典籍的秘,使自己化为虚无;而容鸿雪则是用纯然的速度,用肉眼无捕捉的超高速,达到了他用摩罗幻身才能达到的境界。
    仿佛与七海诛王的战斗重现,群山般巍峨的剑刃自容鸿雪的精神力中环绕展开,如花盛放!一霎千万次的斩击,他的精神力完全浸染了对方的兵器。
    几乎同一时间,松鹿的大太刀猝然崩碎,天雪白鹦的骑枪猝然崩碎,吹雪溅开一样的金属残片把两人的虎口割得支离破碎,即刻便被容鸿雪扫下天空。
    阿佐特帝国公示的所有S级,只剩提丰和金错刀还在边境驻守,一直不曾归来。到了这届争霸赛的颁奖典礼,许久未曾露面的S+级机甲大灾时刻的驾驭者,阿尔德墨菲,终于从自己的领地星球抵达帝都。他使盾,而怠惰六剑瓦妮莎朔望的身后,当真轮转出六把长短不一的巨剑,风雪客黎泽宇的手中,也提起一把半透明的唐刀。
    三人紧随其后,刀枪的组合一经打退,六把巨剑便无缝对接,在盾牌的间隙疯狂切割向容鸿雪的后背,快得撕裂空气,以至于发出刺耳的啸声。
    从头到尾,容鸿雪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的嘴角甚至连上扬的弧度都欠奉。
    漆黑的羽翼再次变形,犹如某种粘稠的胶质,或者契合的齿轮,它们猛地卡进六把巨剑的间隙,于是巨剑的锋刃便像突然被拔掉了发条的玩偶,僵滞得一动不动。
    那些卡住巨剑的胶质中,忽然刺出长达数米的尖锥,巨剑是从盾牌的空隙中插出来的,于是那些看起来可以刺骨吮血的长锥也突进了盾牌的空隙,直切阿尔德的眉心。
    与此同时,迅疾如电的唐刀也到了容鸿雪的肩颈处。一旦刀光完整地落下来,容鸿雪的手臂,还有他怀中抱着的易真,都要变成一摊碎肉的横截面。
    然而刀光没能落下。
    容鸿雪后背展开的羽翼已经不像羽翼了,它就像史前生物盘根错节的肢体,深渊种蔓延出的密麻触须。以他为中心,青空有如张开了一面怪诞、扭曲,噩梦般的乌黑蛛网,它粗细不一的蛛丝,像是可以一直延伸到宇宙,延伸到真空和星光之间。
    黎泽宇的唐刀飞旋着反切,六把巨剑倒着四散飞射,盾牌哗然裂解,阿尔德狼狈地连连后撤
    战斗一触即发,又像开始一样迅速地结束。仅在瞬息之间,十名S级中的七名已然败退。
    他们为了追杀弑君者而来,但到了这一刻,他们不光没能抓住易真,甚至连易真的脸都没有见到!
    ☆、第118章
    退后。容鸿雪终于吐出两个字。
    他不曾披挂王袍,顶戴冠冕,手中也没有号令天下的玺与金剑,然而所有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后仰了身,像是踏入了他们无权涉足的领域。
    大黑天,你何必呢?瓦妮莎低声道,皇帝的死确实有蹊跷,但易真的嫌疑也最大,更不用说他还杀了爱凡阿佐特!你想包庇他,也不是现在。
    要是皇室像大白菜一样,由着你们大杀特杀,那还要我们做什么?阿尔德忌惮地望着容鸿雪,爱凡阿佐特也就算了,你杀了他,自有赤红龙和霍尔这两家为你作保。可你居然连皇帝都敢动
    松鹿淡淡说:真相还没有查明,易真未必就是弑君者。
    那大黑天为什么护这么要紧?既然不是弑君者,那就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接受调查!除非他就是
    你的假设毫无意义。天雪白鹦截断对方的话,转向容鸿雪,大黑天,即便我们拦不住你,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也无法和一个帝国,一个星系对抗
    或许是断人话者恒被断之的真理,她的话同样被人打断了,一道刀光从半空中横跨天际,朝着容鸿雪的身斜斩!
    容鸿雪的眼皮一颤,易真置身于黑暗之中,手里忽然被塞进了一个吊坠,而后眼前蓦地大亮。
    他被容鸿雪使劲抛出了精神屏障。
    手中的吊坠发出启动的金光,缠绕着他的全身,逐渐构建出精密的零件、繁杂的骨骼,而后爆发出驾驶舱的框架,将他整个人囊括其中。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环形处理核心上,感到无以伦比的力量流通全身这居然是大黑天,容鸿雪把自己的机甲给了他。
    S级是有对危险的预知力的,这种力比三尾跳鸽更为尤甚,进化出的强大精神力,令他们的感知足以敏锐到超越时间。
    其实他们的追逐战早已超出了禁用机甲的范畴,但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因此谁都没有率先启用自己的封号机甲。
    但现在,容鸿雪成了第一个开动机甲的人,只是为了让易真快点逃离战场。
    他预知到了危险,比十名S级的围剿还要凶恶几十倍的危险。
    太阿的声音急促到像是尖叫:[快告诉容]
    易真的脑海中,忽然嗡的响了一声。
    他的身在小幅度的摇晃,他的目光恰好落在自己按住处理核心的手背上,在他的视线里,自己的手都在这种诡异的摇晃下带起了残影。
    可是,这不是出于生理或者心理上的不规则颤抖,而是另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情形。
    他的思维僵硬地凝滞了,语言和呼吸同样变得断断续续。
    易真察觉到一种极快的东西,从自己极慢的生命中交替掠过、反复重叠。仿佛一天中的黄昏与日落,在一刹那轮转了成千上万次。
    他感到自己的大脑,也在这种未知的拉扯中重复着回忆失忆的过程,灵魂和精神亦产生了撕裂的幻影。他飞快地想起什么事,又飞快地忘记什么事,世界的时钟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玩弄,它来回拨弄秒针、分针,乃至是时针。
    易真只是凝视着自己的手背,瞳孔深处的光亮熄灭再复燃。有那么一刹那抑或是延长到永久的期限,他完全忘了时间的概念,它是向前还是后退,是运动不止还是凝固不变,是永恒奔流还是冻结为冰,易真无法思考任何事,也感知不到任何物。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万年,他的耳边终于传来刺耳响亮的一声,易真下意识抬头,透过大黑天的视镜,他看见了容鸿雪。
    他看见黎泽宇一刀劈下,这一击无视精神力的防御,赤色四溅,在容鸿雪的胸前砍开了巨大的血花!
    易真瞳孔骤缩,他的呼吸也停住了。
    这个瞬间,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唯有太阿尖锐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来回震荡,发出穿云裂石的回音。
    快告诉容快告诉他什么?
    是告诉他,刚才的异象唯有裁决十二席方造成,你面前只可是一位裁决者,诸世的至强;还是告诉他快走,不要留在原地?
    要告诉他这些吗?
    我只告诉他这些吗?
    易真梦游般地张开嘴唇,嘶哑地吐出四个字: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从前你说相信我,愿意将你身为主角的权限,将所有的筹码统统心无旁骛地押在我身上,我因此得以击杀雷音鬼龙,见证自我的愤怒和尊严。
    现在我也愿意相信你,我深知你所有令人嗔目的高傲和强大,只要你还立足在这个世上,是帝皇你也割下他的头颅,是神明你也捏碎祂的喉骨,我相信你!
    鲜血自容鸿雪的唇齿间溢流,溅开的盛大血花,同时染红了他狰狞如魔的面容。
    实际上,S级的性格都很极端,只是在长久的战斗中,走出了年少轻狂的光阴之后,他们都清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极端的性格作风,或许可以将他们托上这个世间的顶峰点,却不保证他们长久地坐在上面,还不从顶点上摔下去。
    所以,有许多S级都无法理解容鸿雪的行事心理。在他们眼里,这个男人就像一颗随时处于爆炸边缘,却不知为何迟迟不炸的核弹,他不仅极端,而且还喜欢尽情放纵自己的极端。那股天生狂诞的戾气,使他成为了最不易战胜的对手,没有之一。敌人越强,就越生出他的猎奇之心,偏要试试自己和对方到底谁会死得更惨。
    他活到现在,足以证明他过去的对手全是死得更惨的那一方。
    容鸿雪已经猜到了,黎泽宇应该就是隐藏的最强外来者之一,他利用皇帝的死,抓住了重创世界主角的机会。七海诛王手中逆转时间的道具,应该也是他提供的帮助。只是比起黎泽宇,七海诛王的手段就像刚上幼儿园的小崽子一样毫无威胁力。
    刚才静止的刹那,光是容鸿雪够发觉的闪回时间次数,就高达一万一千四百三十四次。
    这是他平生仅见的拉锯战,黎泽宇重置了所有失败的可性,最终抓住了万分之一的可和破绽,出手重伤了他。
    战场上无需多余的语言,容鸿雪深知自己不后退,此刻他唯有前进,用抛弃生死和时间的方式前进。
    他身上的伤口裂开再愈合,黑衣上濡湿的血迹也弥漫再收拢,控制时间的力不是没有缺点,如果黎泽宇无法将他一击毙命,那么下一刻,他的精神力触肢就要整个贯穿黎泽宇的胸膛。
    易真的眼前,再次展开一片缭乱的光影,他知道面前的战斗早已超越了肉身与武技的极限。他被禁锢于静止不动的时空,每一个记忆和神志短暂恢复的间隙,易真唯有在心中坚持一个念头,把全部的希望,赌在虚无缥缈,然而又确实存在的世界规则身上。
    我所有的一切权与力,我都愿意交给他,换取他的胜利,或者生命。
    眼前的景象终于再次动了起来。
    易真死死盯住大黑天的视窗,两个人第二次的交锋,在现实世界中只过去了寥寥数秒,但在全部的时间线中,已经过去了数万次的重置。
    黎泽宇的长刀穿胸而过,刀锋自容鸿雪的后背破出厉芒,容鸿雪的精神触肢同时洞破了对方的胸骨,攫住了内的血肉,发力撕扯。
    血肉破碎的声音犹如裂帛,黎泽宇的唇边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手中唐刀刚要疾转,给S级的身躯剜剐出难以痊愈的致命伤,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容鸿雪满脸满身的血,终于笑得露出了森白的犬齿。
    怎么忘了我老婆是干什么的了?
    概念,某种狂暴恶毒的概念正在他的内大肆流窜!
    他要么就当机立断,像阿什泰尔一样,把感染的部分作为一个独立的个抛弃出去;要么再次重置时间,放弃给容鸿雪留下致命伤的机会,转而专心应对这种剧毒的概念。
    黎泽宇选择了前者,而容鸿雪等的也是他选择前者的时间。
    他的身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霎时蹿向大黑天,一个迁跃的虫洞几乎是在同一秒钟形成的。顶级机甲载着它的两个主人,马上消失在了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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