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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藉(GL)——干余(63)

    刚到军营那年她九岁,是个不受宠的将军府第四个儿子,娘不亲爹不爱,在军营里没人瞧得起她,不拿她当主子。有一次在远一些的地方坐着看风景被混迹在外的悍匪抓去,军营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救她,因为不远处就是悍匪的据点,悍匪抓了她想换些银子,许是想不到一个小孩子能有这样的勇气,靳语尘掏出了身上藏着的匕首,捅死了悍匪,独自一人逃回了军营,然后大发雷霆,按照军令将这天守夜的士兵全部处死,一个都没有留下,自此军营里再没有一个人敢瞧不起她。
    那时候靳语尘就已经变了,她本来沉默而又懦弱,可对死的恐惧让她在最危险的一刻改变了自己,在将军府没有的狠戾和气势,她在这里全找到了。
    她好像又梦到了那一天,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动用了自己的身份和权势杀人,她偷偷在帐子里吐了好久,做了一夜的噩梦。
    再次睁开眼睛时,屋子里是很暖和的,她身上的不适全都消失不见,连衣服也被人换掉了,身子也被擦洗过。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正巧房门被人推开,那人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进来,看见靳语尘乱动后急忙的进来说了一句:你别再折腾了,大夫说你血气亏损,得多休息滋养着才行。
    靳语尘不理会她,继续艰难的想要爬起来,看样子是想要下床离开。
    都说了你不要这么着急。赫连明珠放下汤药,走过去扶着她,却被对方一巴掌狠狠拍开。
    别碰我。没有想像中的雷霆大怒,但却毫无感情,满满的寒意和厌恶。
    赫连明珠僵硬了一下,后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强行拉起来坐好:那你就乖乖坐好,我给你端来了汤药,喝完它。
    靳语尘不听,已经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了。
    见她还是不愿意同自己说话,赫连明珠只好自言自语道:你想走走也可以,但你先把药喝了,大夫来给你看过,说你的身体很
    别再跟我来这些假仁假义的,赫连明珠,我们之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了,我是什么东西?靳语尘冰凉的讽刺,我是你一个随随便便玩腻了就会丢弃的宠物而已,但我和宠物不同的是,宠物只能在床上讨你欢喜,而我,却是能帮助你解决很多没能解决的事,怎么样赫连明珠,想不想和我做比交易,我有信心能解决困惑了大梁几十年的难题。
    赫连明珠听她这句话刺耳:别说的我那么不近人情,你不是我的宠物,至少我养宠物不会让她睡在我的床上,更不会让她喝我亲手熬的汤药。
    我想我们该回到这样的关系上来,本来当初来大梁便是为了当公主你的伺宠而已,是我自己太天真了,以为公主不会真的那样做,我这样说不是在怪罪公主,一切都只能怪我自己想法过于天真,不就服侍了一个晚上吗,身为质子的我有什么资格难受痛苦?靳语尘自嘲的笑了笑。
    赫连明珠向她靠近了些: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
    不,赫连明珠,不要恶心我,我愿意去睡最恶心最下等的马房,甚至是难民大棚,都不愿意和你呆在一个房间里,你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恶心。做为交换条件,我会竭力找到解决大梁物资的办法,我能找到它,时间问题而已,而你,我真的不想看见你的脸。靳语尘说着,情绪有些失控,剧烈的咳嗽起来。
    赫连明珠看了,端起桌上的汤药递到她面前,有些心疼的说道:想骂我的话你先把药喝了再来骂我。
    靳语尘打翻赫连明珠手上的汤药,瓷碗碎成好几块,汤药也流了一地,靳语尘恶狠狠的看着赫连明珠的眼睛:我不要你的药,我很好。
    这样几回合下来,赫连明珠固然脾气再怎么好也实在不能忍下去,她跪到床沿上的一角,抓住靳语尘的两只手腕,将靳语尘扑倒在床上压制住:你别不知好歹!我是强迫了你,但你不也要了我吗?现在我主动拉下脸来讨好你,你就不能看到我的用心良苦?如果你对昨天的事不能忘怀不能原谅我,我可以用我后半辈子的时间补偿你,你何苦想方设法的远离我,我们已然是密不可分了!
    你闭嘴!我跟你不可能再有多余的交情!靳语尘试图摆脱她的钳制,我说了,我有办法可以解决大梁的物资问题,你只要答应我别再拿我当伺宠,我可以为了大梁出谋划策,哪怕当个低贱的下人我也愿意。你别老缠着我,我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
    那你想跟谁在一起?赫连明珠不放,压着她的手腕,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脸凑的极近。
    靳语尘不再挣扎,而是咧开嘴嘲讽的笑了笑:还能是谁,当然是我最爱的女人了,你连她一根指头都比不上,赫连明珠,你是个公主,这样缠着一个有了夫人的男人,传出去可不好,大梁的人会怎么看待你?会瞧不起你。
    她已经不是你的女人了,靳语尘,你回不去了,你忘了她吧,在大梁有什么不好?赫连明珠显然被她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失落,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轻一丝。
    靳语尘最烦的,就是赫连明珠这一点,她就像个黏人的牛皮糖,死死的沾在自己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她越是这样,她的厌恶就越发的浓厚。
    可是留在大梁又有什么好的?我不喜欢这里的一切,我的心只在沈轻别身上,我想再次见到她,哪怕要我的命来换,我也想见她,看见她,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说起沈轻别的名字,靳语尘心里是温暖而又柔和的,就连嘴角都会不自觉的上扬。
    这一切在赫连明珠眼里就是刺裸裸的挑衅和讽刺,对沈轻别这个女人的认识一开始是十分模糊的,她不怎么在意过沈轻别,因为觉得她心思很深,所以一开始便不愿与她做过多的往来,可现在她越发的想要知道沈轻别的一切了。
    那你最好也告诉她一下,你过的好不好,一定要好好跟她说说,你是怎么伺候我的,靳语尘,你昨天的表情我真的很满意,你在我身下的样子真的很美,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所以赫连明珠凑到靳语尘的耳边,我要把那个时候的你画下来,留着。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和某个人一起观赏,你觉得呢?
    赫连明珠!靳语尘瞪大了眼睛看她,你敢!
    这是你对主子说话的态度吗?赫连明珠起身,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安庆的质子无视本公主,给我拖下去,打,打到她吐血为止,要是有人敢去看她给她送药,重罚!
    是,公主殿下。外面闻声进来二个士兵,将靳语尘架起来,往门外走。
    赫连明珠,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否则,否则靳语尘已经气到无法组织言语,巨大的愤怒冲进着她的头脑,让她做不到想往日那样的冷静分析和思考。
    否则就怎么样?赫连明珠笑得人畜无害,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赫连明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发誓!我不会放过你的!靳语尘挣扎着吼道,你要是敢把画拿给沈轻别看,我杀了你!放开我!
    放肆!还不快把人拖下去。赫连明珠一声怒吼,一旁的两个士兵连忙将让带了出去,拖到外面用刑。
    房里只剩下赫连明珠一人,盯着地上摔碎的碗发呆,大夫说了,靳语尘身子底子不好,还吃了过多无用的补品,全身的血脉都是堵着的,若是不将淤积在胸中的瘀血吐干净就会活活病死,她现在这个身子再进不得补品,再补就会要了她的命,只能喝一些沁心的香茶,也不可在过度劳累和抑郁,她端进来的那碗其实不是补药,只是一碗能让人舒服一些的清茶,看靳语尘这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照顾,那她就只好用这个办法帮靳语尘治好身上的病。
    她觉得靳语尘不是一个很愚笨的人,现在对自己的怨恨是因为昨天的事,等她们长久相处下来,靳语尘也会冷静思考自己的立场,知道自己在以自己的方式对她好,定是能接受自己的。
    可她还是不了解靳语尘这个人,她在恨意里面长到大,她爱的是沈轻别不顾一切对她的爱恋和在意,世界上再没有人像沈轻别一样将她当做自己的天,她并不理解温柔的虐待和谎言。她嘴里含着一大口血从嘴角流下去,指甲抠进木质的长板凳下,对赫连明珠的恨意和厌恶达到了最大。
    一记记重重的板子落下,她疼得快要失去意识时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就好像给自己念着什么保命的符咒那般支撑着她坚持下去。
    轻别,等我轻别等我等我
    第96章 转变
    大梁的冬天真的好冷啊,靳语尘一个人睡在下等房里,里面没有火炉,没有铜柱,甚至也没有暖和的布料。
    她身上应该是伤痕累累了,衣服也贴在后背上撕扯不开,不能动弹的同时还要忍受剧痛,浑身脏兮兮的被随随便便丢在了无人问津的黑漆漆的房间,已经三天过去了,外面的人不进来看她,只是将饭食放在门外,但她从来没打开那扇门吃过。
    赫连明珠就是要告诉她,在大梁若是没了赫连明珠做靠山会是怎样的落魄,靳语尘怒极反笑,忍痛从地上爬到椅子上,眼睛呆了很久后也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中她好像能找到椅子在那儿。
    艰难的下床摸索着寻找椅子的方向,狠下心坐了下来,伤处传来的疼痛更加强烈,她咬着下嘴唇不叫出声来,胸口剧烈的呼吸起伏代表着她慌乱而又愤怒的心情。
    这个时候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愤怒了,怒火足以烧掉一个人的所有理智,任何愚蠢的行为,都是在嫉妒和怒火中诞生的。
    她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抬起食指缓缓的敲打着,这样缓慢而又清晰的敲打生,在夜间蛊惑性的回荡着,冲击着她的思考,她慢慢忘掉了伤处火烧一样的疼痛,半睁着眼看向前方的一片黑暗。
    房外的寒风吹得屋檐上的砖瓦掉落下来一二,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呼啸的风声用力的拍打在门窗上,充满恶意的从缝隙中侵蚀进来,靳语尘悠闲的敲击桌面,看着窗外被雪照的发白的黑夜,以及对面房间未熄灭的灯火掺杂着的暖黄,这三天她除了苟延残喘的活着,除了忍受着无休无止的寒冷和疼痛,她还保留了几分清明的恨意,由一开始疯狂的恨意,逐渐被她包好收进心里,毕竟谁都不会喜欢一个一天到晚只会怨声载道恨意满满的疯子。
    胜者路上是要流很多血的,没人说过胜者的路上必须是伟大宏伟的,她自己不也从来没认同过么?
    大梁的冬天还真不是让旁人吹出来的,是真的很冷啊。靳语尘呼出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去,打开了那扇门。
    外面的风雪很大,又是在夜间,比白天还要冷,靳语尘穿着单薄的衣服,直直的走向赫连明珠的房间,敲响她的房门。
    赫连明珠这几天一直没怎么睡好,靳语尘被打的皮开肉绽她是知道的,但她说过不许人管她,更不准有人帮她治疗,可她想着靳语尘一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后身边每一个照顾的,心里又软下来,担心的同时又不愿拉下脸去照顾她。
    她明明是个身份尊贵的公主,这般对待一个敌国送过来的质子,已经是有辱了她的身份,但没想到靳语尘竟然当着大庭广众之下不给她面子,她就算想护着她,也不能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丢了所有的威严。
    想着让靳语尘吃几天苦头也好,到时候再免去她对自己不敬的罪名,再弄过来对她好一些,本来这样权自己终于可以睡着的时候,房门被人叩响了。
    你睡了吗?竟然是靳语尘的声音,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恨意,和三天前她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赫连明珠以为自己可能是出现了严重的幻觉,没有理会。
    睡了的话我明天再来找你好了。靳语尘没有非得现在跟她聊天的急迫心情,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的,只是现在聊的话她能少挨一会冻。
    外面想去细细碎碎的声响,赫连明珠没能忍着,打开门叫住了她:我没睡,你有事找我?
    靳语尘回过身,苍白的脸上挂了一丝笑意: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外面这么冷。
    赫连明珠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现在站在自己跟前的是靳语尘没错吧?不是她做梦,更不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臆想出来的,她对着自己,笑了?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事,在棋盘上她对自己温和的一笑一样。
    你
    咳咳咳咳赫连明珠,我真的很冷,真的不让我进去?靳语尘的笑没有一点破绽,她在里面看不到三天前对自己的滔天恨意,她的表情就好像前几天发生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能这样跟自己心平气和说话的靳语尘是难得的,她应该高兴才是,但为什么觉得也很可怕,靳语尘的恨是随口说说的吗?
    可是听见她单薄的身子被剧烈的咳嗽折磨的摇摇欲坠的样子,她心里生出不舍,让开了一道口子说道:你快些进来吧,别冻伤了身子。
    多谢。
    靳语尘一点不含糊,说着就进了赫连明珠的房间,里面果然很暖和,赫连明珠点了蜡烛,房间里亮堂起来。
    怎么,不恨我了?赫连明珠坐在椅子上看她,前些天听到的靳语尘狰狞的表情和语气怒吼着要杀了自己,饶是她一直以来坚信的自信,在那一瞬间也受到了动摇,她不得不怀疑,靳语尘是真的很厌恶自己,且不可能会原谅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无论她付出多大的努力,无论怎么讨好,靳语尘都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靳语尘大大方方的直视她的眼睛,摆出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你说的什么话,我恨你什么?恨你多次救我,恨你冒着危险保我,恨你尽心尽意的照顾我?赫连明珠,我不恨你,真的。
    撒谎,赫连明珠内心深处这么说,可嘴上却服了软:你也知道好歹,现在开窍也不晚,这三天你在房间里都在想这些事吗?想着怎么来对付我?
    靳语尘露出了熟悉的那抹深不可测的温和的笑意:我想了很多,赫连明珠,是我招惹的你,如果发生的这一切都必须有一个人来承担的话,那就是我。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们有的只是结果。
    结果赫连明珠反覆念叨着这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那样,许是想的有些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很是失神,是什么结果呢?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结果当然是你我之间的任意一个人来给,靳语尘苍白干裂的嘴唇一直没能沉下去的笑容和弧度,眼睛里印着的占据了她瞳孔满满的赫连明珠,赫连明珠,你想要的东西你真正知道吗?你觉得你得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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