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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啃完全家桶,一人工作,两人学习至傍晚,慕伊诺送莘初离开。临走前,用力按住莘初肩膀,慕伊诺说:我会记住这个人情的。
    关上电脑,阮柏宸拉下卷帘门,准备返家。室外气温低于零度,慕伊诺怕冷,拉链拉到最顶端,将羽绒服的帽子一扣,只露着鼻头和一双明亮的眼睛。
    阮柏宸侧脸瞧着,凝白的皮肤配上明净的淡蓝瞳色,精致得跟个瓷娃娃似的。原路返回,立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时,阮柏宸问:Eno,有人夸过你长得漂亮吗?
    眼睫抬起,慕伊诺望向阮柏宸:这词不适合夸男生。
    是吗。阮柏宸熟练地把人揽进怀里,以防慕伊诺被来往的行人撞到,可我第一次见你,就想到了漂亮这个词。
    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穿着同款羽绒服,一齐踏上噪音喧吵的人行横道,慕伊诺品味片刻,重新回答阮柏宸的问题:以前没人夸过,现在有了。
    知春街上大部分店铺都已打烊,唯独breeze酒吧特立独行。灯红酒绿吸引着各路人马前来消费,阮柏宸将出租屋的钥匙交到慕伊诺手中:别耽误你练吉他,我去找贺老板喝两口酒。
    慕伊诺叮嘱:不准喝多。
    阮柏宸道:放心吧,喝不多,我还得给你做晚饭呢。
    回屋换了身衣服,迈进钟恺家时,慕伊诺眼前焕然一新。房屋打扫得异常整洁,硕大的铝制行李箱摊开在地上,里面毫无章法地挤着各类生活用品。
    坐上沙发,慕伊诺抱起自己的吉他,对照着谱子顺了一遍打算在圣诞夜表演的曲目。演奏完成,他问钟恺弹得如何,钟恺诚恳地评价说:绝对能让宸哥惊喜。
    不论学业还是吉他,慕伊诺的骄傲是因为他比别人都要刻苦,但从不狂妄和自负。专心致志地背谱,反复练习不算流畅的部分,虚心请教钟恺,一晃两小时过去,课程结束前,慕伊诺问:老师,你是不是要走了?
    嗯。钟恺斜倚着沙发背,他身上有玩世不恭,也有难得可贵的隐忍与坚守,陪启延跨完年,我就准备动身去景南了。
    慕伊诺不便多问,只点点头,正要将吉他收回琴盒,忽听走廊上传来阮柏宸和贺启延的声音,钟恺疑惑地看着门口,奇怪道:这个时间段酒吧最忙,启延怎么会过来?
    不妙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慕伊诺忘记合上琴盒拉链,径直扯开屋门,穿过楼道走回自己家中,呛鼻的乙醇气味迎面扑来,他本能地捏住鼻子朝客厅望去,登时瞪大了眼睛。
    阮柏宸仰着脑袋,额发悉数上翻,左额角处挂着一条醒目的伤口,皮外渗血,倒是不深,贺启延正帮他抹着酒精棉球。
    好在受伤的部位能用刘海遮挡,本想瞒着慕伊诺,一不留神还是让他知道了,阮柏宸心虚地拿余光圈着人,讨好地冲他笑了笑。
    慕伊诺当即拉下脸,问:怎么弄的。
    贺启延说:有人在酒吧闹事,他们砸了酒瓶当武器,你哥非得逞能,赤手空拳跟人干仗,不受伤才怪呢。
    没察觉到慕伊诺愈发阴冷的脸色,阮柏宸添油加醋道:凶器傍身胜之不武,空着手就能把他们全打跑,以后我看谁还敢来酒吧惹事。
    一般发生这种情况,都是由贺启延出面劝架,阮柏宸这次之所以会掺和进去,是因为他认出其中几人正是之前围堵慕伊诺的小混混们,这才怒意上头,新仇旧恨一块儿解决,又让他们长了回教训。
    话音落下,放松的神经一瞬收紧,笑容缓慢僵在脸上,阮柏宸感觉到慕伊诺要生气了,眼神冷得怪吓人的,他竟不自觉绷直了背脊。
    果不其然,慕伊诺愤怒地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阮柏宸,你是傻逼吗!
    气氛陡然凝固,不止阮柏宸,贺启延同样惊呆了。静默延迟几秒,阮柏宸倏地破了功,他被气笑了,抬手指着慕伊诺,严肃地问:是谁教你骂人的。
    对付一帮臭/流/氓你当什么正人君子啊?慕伊诺置若罔闻,言语犀利,自己受了伤还挺美的是吧!
    阮柏宸忍着火儿道:Eno,我再问一遍,骂人的话你从哪儿学来的!
    慕伊诺目眦欲裂不答话,气得肩膀直抖。
    忽地,阮柏宸心中了然,一拍大腿噌地蹿起身,几步踱到门口,攥住门把狠狠一拉,冲着对门大嚷:钟恺,给我滚过来!
    贺启延拧紧酒精瓶盖,憋着笑,自顾自整理茶几上的一堆零碎。钟恺应声拉门,一脸飞来横祸的茫然,诧异地问:咋了宸哥?
    你还敢问我咋了?阮柏宸厉声质问,你都教Eno什么了?他怎么现在会骂人了?!
    钟恺眼珠子直往天花板上转:这不入乡随俗嘛。
    来,你来,到这儿来,来。阮柏宸让开位置,朝钟恺招招手,宸哥有话跟你讲。
    钟恺警惕地一步一顿足,慢吞吞地靠近阮柏宸,紧接着嗷了一嗓子,迅速蹿到贺启延身边,使劲揉搓着被掐红的胳膊,拧着眉毛顶嘴说:哎哟,我当多大个事儿呢,男孩子会骂人怎么了!
    你他妈站那儿别动。阮柏宸手臂一抬,顺势撸高袖子,敢教坏Eno,老子揍不死你!
    。
    Chapter 52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正文052
    前两晚明明都愿意挨着自己睡了,这会儿又守着床铺一侧,卷成个圆筒不理人,阮柏宸举着手机,没心思刷微博了,频繁地去看慕伊诺的背影,郁闷地对着他的后脑勺叹了口气。
    Eno。摁灭屏幕,阮柏宸的脸陷进黑暗,他从被子下面拿出一只手,讨好地蹭蹭慕伊诺后颈,我跟你道歉。
    今天真的是冤家路窄,又遇到打劫你的那伙人了。阮柏宸放轻音量,解释道,他们想逃单,对贺老板出言不逊,先动手把酒保打伤了,我实在看不过去,脑袋一热,也就没顾及那么多。
    见慕伊诺仍然毫无反应,阮柏宸服软说:我认错了,别不理我行不行?
    焦虑着等了好半天,慕伊诺才给出一丝细微的动静,但还是背朝阮柏宸。小少爷开口道:睡吧,明早我就不生气了。
    阮柏宸放松下来,试图得寸进尺:那不成,怎么能生一晚上气呢?祖宗你行行好,发发慈悲,不如现在就原谅我吧?
    慕伊诺眉心紧拧:再吵吵明早我还不理你。
    阮柏宸随即知趣地闭上嘴巴,侧身悄悄往慕伊诺旁边挪动几分,闻着他的香水味安稳入梦。
    第二天清晨,闹铃没响,阮柏宸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受伤的额角沾着丝丝凉意,他蓦地睁开眼,面前人的脸庞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是慕伊诺,他正用蘸了红药水的棉签为阮柏宸擦拭伤口。
    睡眼朦胧,意识尚未清醒,阮柏宸抬手揉着慕伊诺发尾,小声问:可以理我了吗?
    慕伊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对上阮柏宸的目光,冷漠地撇撇嘴:不正给你换药呢吗。
    撕下两截医用胶带,固定好纱布,阮柏宸抓来床头柜上的手机瞅一眼屏幕,大为震惊:怎么都十点半了!
    你脑袋上有伤。慕伊诺不以为意道,所以我把闹钟关了,想让你多睡会儿,给你放半天假。
    严肃的语气,正经的口吻,颇有一种霸道总裁的范儿,阮柏宸忍俊不禁地看着慕伊诺,笑着说:谢谢慕总。
    退出卧室,进到厨房将电饭煲的电源拔掉,慕伊诺打开橱柜拿下来一大一小两个瓷碗,往里面盛好热气腾腾的白米粥。
    他已经对这个家十分熟悉了。
    我可真是受宠若惊。阮柏宸拿毛巾擦完手,一脸幸福地坐到餐桌前,两碗素粥、一盘凉拌黄瓜、三颗剥了壳的水煮蛋,他惊讶地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慕伊诺连白眼儿都懒得翻,明知故问,家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喝下半碗粥,夹一块黄瓜爽口,阮柏宸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强调一次:Eno,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有多愤怒或者不满,都不可以骂人,听清楚了吗?
    慕伊诺把蛋黄拌进白粥里,无所谓道:你有时候不也骂脏话吗。
    我是什么人啊,你能跟我比吗?阮柏宸无奈地说,要是等你回家了,冷不丁听你蹦出个脏字,你父母
    语声停顿,阮柏宸自知讲错话了,见慕伊诺神色淡定,他便自然地改口接上:你父亲该怎么想我。
    慕伊诺松开勺子,抬眸望向对面,凝视着阮柏宸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反问: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突然被对方牢牢锁定,阮柏宸避无可避,一时忘记咀嚼。恍神片刻,他回答: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了解得还不够清楚吗?
    行,我换个问法。慕伊诺收敛唇角,眸光冷冽,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阮柏宸实在想不明白慕伊诺为何会在这个问题上如此较真。对视几秒,他败下阵来无辜地摆摆手,转移话题说:早点吃完去店里吧,十二点钟有客人来取照片。
    一整个下午,不论阮柏宸是接待客户或是处理订单,脑海里总是闪过慕伊诺质问自己时镇定却又好似闷闷不乐的样子。右手握着鼠标,阮柏宸心神不宁地转过脸,慕伊诺正跟一堆经济学公式大眼瞪小眼,用作消遣的数独题本被他丢在了一边。
    咬着笔帽偶尔不耐烦地扫两下刘海,慕伊诺背书过于专心投入,没能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阮柏宸出声打断他:头发是不是有点长了?
    嗯。慕伊诺分出心思回复道,该剪了。
    阮柏宸拿给他绑照片的橡皮筋,说:扎一下吧,不然老是影响你学习。
    左手利索地将额发上翻、拢住,右手绕两圈皮筋,慕伊诺给自己绑了个滑稽的冲天鬏。光洁的窄额裸/露在外,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五官更加分明清晰,阮柏宸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心道:没想到还挺好看的。
    临近暮色,阮柏宸第N次工作分神去瞧慕伊诺,补充评价:真是越看越好看。
    晚饭过后,慕伊诺洗完澡,发梢滴答了一路的水,拎着毛巾走回客厅,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一屁/股坐进阮柏宸两/腿/之/间。
    又来,阮柏宸不得不往后靠向沙发背,为慕伊诺腾出更多的地方。伸直手臂也难以够到茶几上的笔电,阮柏宸笑着放松肩膀,被迫接过来毛巾,轻轻地盖住小少爷的头发。
    细致地将发丝一点点擦干,垂下手的那一刻,不知为何,阮柏宸忽然感到无法抗拒的困意。满屋子都是慕伊诺身上的气味,阮柏宸眼皮沉重,意识陷于平静与安逸中,脑袋脱力地向前低去。
    从后面枕上慕伊诺的肩膀,阮柏宸加深呼吸,宝珠茉莉香水混合着沐浴露的柠檬香,骨头都要软化了,他悄声说:Eno,我睡一会儿。
    慕伊诺把毛巾叠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块拿在手里,挺直背脊支撑着阮柏宸,侧耳倾听他平稳的呼吸。笔电待机,窗玻璃上交织着路灯光与月光,卫生间内蒸腾的水汽流向客厅,一切都很安静。
    慕伊诺弯曲食指,指尖抵在阮柏宸的大腿上,一笔一划地写着Eno。换个地方继续写,写了一遍又一遍,莹亮的瞳眸逐渐黯淡,回想起中午阮柏宸的那句我是什么人,慕伊诺偏头看向他,心下问道:你一直认为我们是不一样的人,对吗?
    感受着自己持续加快的心跳,慕伊诺稍稍歪了歪脑袋,耳朵碰到了阮柏宸的侧脸,而后抓住他的手,缓慢填满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我究竟该不该告诉你我的心意呢?
    慕伊诺踌躇地垂下眼,薄唇轻抿:如果我向你表白,你会拒绝我吗?
    Chapter 53 运转的大脑直接当机了。
    正文053
    天气预报显示,圣诞节前后有较强降雪,平安夜下午,天空零星飘落几朵雪花,慕伊诺叠好手中的纸玫瑰,仰起头,掌心朝上接住近处的一片。
    一整年只有圣诞节,慕伊诺能感受到热闹的氛围。学校举办晚会,街上灯火璀璨,店铺橱窗摆着圣诞树和麋鹿,慕伊诺回忆起四年前,慕伊言送给自己的节日礼物。
    哥哥,我用橡皮泥捏了一对小鹿角,粘在了妈妈的发卡上。慕伊言踮脚够着慕伊诺的肩膀,举高胳膊,硬要往他脑顶戴,你喜欢吗?
    慕伊诺微弯背脊,由着慕伊言将发卡别在自己的头发上,轻声说:喜欢。
    慕伊言既开心又纠结地下撇嘴角,咳嗦两声,拧巴地问:那弟弟和鹿角发卡,哥哥更喜欢哪个呢?
    慕伊诺抿唇忍笑,两手往慕伊言腋下一兜,将他严严实实地抱进怀里,认真回答:最喜欢弟弟。
    头顶压下一抹阴影,断开记忆回神的同时,熟悉的嗓音响在耳畔:Eno。
    慕伊诺的眼神尚未褪去陷在旧时光中的难过,阮柏宸捕捉到了,担忧地问:在想什么?
    按照慕伊诺的性格,心情不佳时,断然不会回答任何人提出的任何问题,可如今,所有难受与不安,他都不用一个人硬撑了,于是坦白道:在想慕伊言。
    阮柏宸神色微顿,继而担心地叹了口气,伸手卡住慕伊诺腋下,拔萝卜似的,将人从椅子上捞起来,说:贺老板邀请咱们去breeze吃大餐,咱俩跑步回知春街吧,空空胃,争取吃穷他。
    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缓慢朝摄影店转移,慕伊诺倒着走路,身后全是未知,心下却踏实:你应该先把相框板和椅子搬回店里,别让人给顺走了。
    不要紧。阮柏宸故意放慢脚步,幻想着眼前的路能够变得再长一些。抱着慕伊诺,空出一只手去揉他的头发,阮柏宸笑道,你这个最重要的没丢就行。
    平安夜傍晚六点三十分,推开breeze酒吧的门,彩灯在头顶旋转,服务生穿行于躁动的人群中间,舞台上有位乐手正在演奏架子鼓,醒目的大花臂显得整个人凶狠暴戾。
    是Mist乐队的成员尤迷,阮柏宸一眼辨出,随即望向吧台,果然钟恺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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