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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我竟成了个工具人了。
    还是得罪人的那种。
    虽然这几个老人家在殷先生面前不算是什么角色,但放在本城却都是人物。又因为原本要紧的长辈都没了,他们几个便趁势上了位,在家族里都成了角色了。
    好比坐在中间的那位小胡子老伯,就是这家会所的大老板,黑白通吃,是个很有办法的人。
    要是辛桃馥得罪了他现在他还是殷先生眼前的红人,自然无事要是辛桃馥一朝失宠呢?人家要落井下石可是比放个屁都容易。
    更有一句话,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这几个老家伙看着就不是什么大气的君子,怕都是有心机的小人。就是辛桃馥一直得宠,也怕被小人惦记啊。
    这样的人,辛桃馥这等草根轻易得罪不起,更别提一下得罪五个了。
    若说辛桃馥真的那么运道高,能在殷先生这儿长久,那就意味着,他和这些长辈们相见、互动的日子就更长了,现在初见就得罪光了,以后还怎么处?
    辛桃馥要是说好,那就是得罪殷先生自己的米饭班主。
    要是辛桃馥说不好,那就是一口气得罪了五个有权有势的小人,以后会惹麻烦。
    这殷先生是图自己的方便,却把辛桃馥往火上烤啊!
    但又或许是情势越急、脑子越快,辛桃馥眨眨杏子眼,顷刻间,竟也有了主意。
    第24章 满分答案
    辛桃馥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才缓缓说:先生问的是东西,还是人啊?
    殷先生大约觉得这个反问有意思,便难得的露齿笑了,转头对旁边几位叔伯说:这倒是个好问题不是?
    叔伯们大概也没想到辛桃馥看着文文静静的,竟会突然打直球。
    倒是一个大伯反应够快,性子也是较直的,便径自说:人和东西是一起的,打包!说着,他还哈哈大笑起来,好像觉得自己很幽默,买一送一嘛!其他几个叔伯也默契又配合地跟着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辛桃馥跟着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唇,一边用眼角瞧着殷先生。
    殷先生也瞧着辛桃馥,嘴角含笑,但显然不是因为叔伯那莫名其妙的笑话而笑的。他又对辛桃馥说:那你看呢?
    这不,殷先生又把球扔回辛桃馥身上了。
    辛桃馥心里已有了计较,自然气定神闲,将球儿稳稳一接:他们问的是先生喜欢不喜欢,又不是我喜欢不喜欢。一句话,又把球抛回殷先生怀里。
    殷先生却只闲闲道:你喜欢,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
    先生这句话犹如一束镁光灯打在辛桃馥身上,使得全场人的目光都把他聚焦了不仅是坐在沙发上的叔伯们打量他,连着捧礼物的几个小美人也都忍不住偷眼将他端详。
    乍看之下,辛桃馥长得极漂亮;仔细看来,辛桃馥还是长得极漂亮。
    有的人是霎眼娇,意为第一眼看下去很好看,但看久了就审美疲劳的美人。
    有的人则是耐看型,则是第一眼并不夺人,但看久了就越看越耐看,越看越漂亮。
    辛桃馥这当是属于二者结合,霎眼娇,久看更娇。
    众人见辛桃馥生得那么好,本就存了几分忌惮,又听见殷先生与辛桃馥的对话,更觉得辛桃馥无比受宠,是最炙手可热的了。
    叔伯们才又掂量了一下辛桃馥的地位,而几个被称为打包送礼的小美人更感此去道阻且难。
    别人看辛桃馥是炙手可热的那种热,辛桃馥才觉得自己真的热,是被放火架上烤的那种热。
    辛桃馥冷眼看着,殷先生现在在旁人面前跟自己秀恩爱,不过是一种表演形式罢了。但归根究底,辛桃馥又不能不配合他的表演作视而不见。
    唔辛桃馥做出一个扭麻花似的撒娇样,自己都被自己恶寒一通,但仍硬着头皮做出娇样,叔伯们才不在意我喜不喜欢呢,从进门到现在,他们甚至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这话又是一记大直球,弄得几个叔伯再次尴尬得不上不下。
    说完,辛桃馥又知道不能让场面太难看,便退一步说:我要上个洗手间,先失陪一下。
    说罢,他便起身离去。
    辛桃馥去了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还在隔间里打了一盘游戏,这才慢悠悠地回到里间,撩起水晶帘后,见几个叔伯和殷叔夜仍坐在那儿,但礼物们都不见了。
    辛桃馥才说:我才去了那么一会儿,他们呢?
    原本辛桃馥是想说礼物呢的,但话到嘴边就噎下了。他实在不愿意以礼物来称呼他们,他知道,自己若物化了他们,也等于物化了自己。
    只是在场的人上人们都没有注意辛桃馥的措辞,其中最开朗的那位大叔只笑道:怎么叫那么一会儿,你去了这么许久,我们差点以为你掉河里,要派人去捞你了。说着,他仍自感幽默地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笑起来,一边说对,怎么去那么久,可让先生担心坏了。
    这是他们相见以来,第一次直接跟辛桃馥对话,就像是回应刚刚辛桃馥那句从进门到现在,他们甚至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这是他们服软、愿意稍微把辛桃馥暂时当一个人来对待的信号。
    辛桃馥也不摆谱,亦笑着相迎:哪里话。
    说着,他再次坐到了殷先生身边。
    殷先生一手勾住辛桃馥肩膀,道:你刚刚没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把礼物都收下了,你看怎么样?
    辛桃馥就知道,自己刚刚那一套转移话题+借尿遁未必能躲过这一问,但却因为转移话题+借尿遁改变了气氛,他现在说什么都容易些。
    他便答:先生喜欢就行。
    这话听着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说是吃醋也像,说是没吃也像。
    殷先生仍是笑着:小辛倒是懂事。
    可不是,小辛看着就是个好孩子叔伯们也都乐意多夸这位识相的红人几句。
    辛桃馥但笑不语,心里却咯噔了一下:这是殷先生第一次唤自己做小辛,平常他喊自己可亲热了,不是少爷就是辣桃子,一句句甜似蜜,跟谈恋爱似的。平日说少爷倒是娇贵桃子脾气大,倒是比这一句看似夸奖的小辛懂事更亲热百倍。
    殷先生一句小辛懂事,立即把二人从疑似谈恋爱的氛围打消,显出一阵地位高下之别来。
    待宴席散去,殷先生便与辛桃馥一起走。
    看着他们仍是一对,但氛围与来时已有微妙差别。
    辛桃馥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是惹到了殷先生了。
    他思忖,殷先生带自己来,说是长辈们想见你,那是假的。真的是要带着辛桃馥来秀恩爱,然后顺理成章地拿爱吃醋的辛桃馥当挡箭牌,拒绝长辈们的礼物。
    狄钰钰的事开了一个坏头,殷先生当时不知道狄钰钰被送来是干这个的,否则断不能答应。然而,他已答应了,事情便无法更改。要他收了大叔送的男孩子,却不收二叔送的男孩子,那就是很一个失礼举动。
    失礼的事情,殷先生可不能做。
    但辛桃馥也不想做。
    再说,辛桃馥心里又有一层私心算计:总不能一直顺着他。
    先生虽然喜欢掌控一切,但对于小打小闹的抓挠却是很喜欢的。
    辛桃馥在狄钰钰这件事上吃过醋了,算顺了先生的心意一回,再来一群人,辛桃馥又顺着他的期待表演,这样一直来,也挺无趣的。
    辛桃馥与殷先生坐在车上,一路无话。
    司机马哥都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但他也不敢说什么,也就默默把车开回紫藤雅苑。
    辛桃馥从车子上下来,回头见殷先生不动,便问:先生不来雅苑坐坐吗?
    殷先生淡笑:今天就不去了。
    辛桃馥并未忽略今天这个关键词,但他认为殷先生这是放狗屁,别说是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殷先生也不会来的。
    殷先生现在是不爽了,就跟上回司延夏的事情一样,他不爽了,但他不说,只是微笑着开始不理人,把他一个小猫儿晾在豪华大别墅里,一阵子不见他,使他慌、使他乱,使他自我反省、使他努力改变,作为矫正宠物错误行为的惩罚。
    辛桃馥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了解这个狗男人了。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但辛桃馥总觉得不太得劲儿。
    辛桃馥甚至将不得劲写在脸上,摆出一张不高兴的脸色。
    马哥在旁看到辛桃馥居然对殷先生甩脸子,马哥立即退后三步、抬头望天,表示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殷先生看到辛桃馥的脸色,反而多了几分兴味,只是淡淡笑着看他。
    辛桃馥道:刚刚在外头不方便,你先进来。我有话跟你说呢。
    殷先生脸上的笑容没那么淡了,便道:有什么话,你在这说也行,小马也不是外人。
    马哥听到这句话,当然不敢把自己当自己人,忙说:我正犯了烟瘾,先生容我先去抽口烟。
    殷先生便挥挥手:去吧。
    辛桃馥倚在车门边,看着坐在后座上的殷先生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站着俯视殷先生。这高高在上的角度让辛桃馥添了几分气势。
    辛桃馥只说:先生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呢?
    殷先生听这话有趣,问:什么他们?
    辛桃馥不知道那些男孩子的名字,也不愿意称他们为礼物,便只装出个怒容,说:先生知道我说的是谁。
    殷先生笑了,道:刚刚要收的时候你不说,现在已收下了,你才要闹,这是什么道理?
    我在叔伯们面前可不敢造次。辛桃馥道,我是什么身份呢?
    殷先生似不以为然,道:这是哪来的话?
    辛桃馥再次甩出那句:他们甚至不肯我和说一句话,也不用正眼瞧我一下,我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说着,辛桃馥鼻头一酸,眼眶泛红这泫然欲泣的委屈,半是演戏,半是真情。
    殷先生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伸手将他一拉。
    辛桃馥便从车门边跌坐到车子里,殷先生身上的古龙水味扑了他一脸,他仰起头,从刚刚俯视先生的角度又变成了仰视的熟悉视角。
    殷先生似无限怜爱地抚着他的青色的鬓角,说:有我在,你不用忍气吞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谁都不能看轻你。
    先生辛桃馥满脸感动,心想:这狗男人又放狗屁。
    他现在要使我当枪,当然要鼓励我跋扈些呢。
    殷先生又道:你既然这么不痛快,早该跟我说不过现在也不晚,你既然不喜欢,我把他们都打发了去吧。
    辛桃馥却说:那他们也太可怜了,送来了又即刻送走,他们没脸,叔伯们脸上也挂不住。
    殷先生似稀奇地说:少爷倒是好心胸,够慈悲。
    少打趣我!辛桃馥心里想的却是:现在立即送回去,这笔账肯定也是算在辛桃馥头上的。大家不说殷先生出尔反尔,只说辛桃馥不懂事,耍脾气,心里没点数。
    辛桃馥却说:我这也是为先生想。我虽然不懂得你们这些大家大族是怎么回事,但我也是有亲戚的。亲戚往来之道都是要顾全脸面、大家和气,都是周全之礼。我怎能让先生为我做出不周全的事?
    殷先生听着颔首,说:那你说怎么办?
    辛桃馥道:您之前不是就收了狄钰钰么?
    殷先生忙撇清道:那是没有的事,只是叫他来实习。
    那不就是了,辛桃馥说,您也照样叫那几个男孩子去实习,而且是和狄钰钰一组实习,这也显得公道啊。
    殷先生一下子就明白了辛桃馥的意思,不觉失笑。
    辛桃馥自顾自说下去:先生不是说了,狄钰钰一个人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正愁没个室友吗?现在正好,就安排他们这些人全住在一块儿,待遇都是一样,最公平公道。要是他们出了什么摩擦,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长辈们也没话说了。
    殷先生笑道:好、好,倒不知道少爷还有这样的好算计。
    殷先生倒是肯听辛桃馥的话,翌日就让班子书安排了那几个男孩子来上班,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项目,让那几个男孩子与狄钰钰一起加入。他们凑在一起,立即就是烽火台上冒狼烟。狄钰钰是一个攻击性很强的绿茶,其他几个也不是吃素的,关在一起,同吃同住还要一起工作,哪儿有不起摩擦的道理?
    但他们互相掐架,只会记恨对方,却不会想到恨辛桃馥。连带着,他们背后的送礼人也不至于想到辛桃馥头上去。
    辛桃馥也不必露脸,只在紫藤雅苑里喝喝茶,偶尔听两耳朵他们的趣闻就够了。
    所谓化解不了矛盾那就转移矛盾,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辛桃馥这天便坐上私家车,正要上学去。
    马哥倒是个耳报神,笑眯眯地说:辛少爷,那个礼物群出事了!
    马哥用礼物群来形容他们,辛桃馥虽然听着有些物伤其类,但也不会出言纠正。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立场就罢了,却不指望旁人站在他的立场与他抱持一样的想法。
    辛桃馥便笑笑,问:哦?出什么事了?
    第25章 你可以选择不听
    其实事情倒也挺简单的,完全没有超出辛桃馥的预计。
    五位新来的小美人连同狄钰钰一起被安排到一个项目组里。组长叫他们做事,他们也肯干,但心思都不在干活上,经常是抢到殷先生办公室汇报的机会,为此真是智计百出,阴招阳谋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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