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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辛桃馥倒是没显出什么忿忿不平的样子来,只是平和地笑着,和殷先生一边坐下。
    寒暄几句后,黄莺女便亮出礼物,一样样地摆到辛桃馥面前。她倒是一个会赔笑伺候人的,所以做这些也是熟练得很。
    辛桃馥伸手不打笑脸人,也笑着应道:怎么送这么厚的礼物?我怎么受得起啊?
    黄莺女见铺垫已足,气氛到位,便开始道歉: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教好儿子,让孩子得罪您了。万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这孩子计较。也算是看我这张老脸以及君家的面子了。说着,黄莺女的余光还是落在殷先生身上。
    殷先生仍是笑而不语,好像置身事外。
    辛桃馥却道:君小少怎么是孩子?他比我还大几岁吧?
    黄莺女噎了一下,但迅速反应过来,一脸羞愧地回应:可不是吗?真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说着,黄莺女板起脸,对君小少训斥道:还不给辛少爷道歉!
    君小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便打算就此道歉,没想到,他嘴还没张呢,辛桃馥便一抬手,问道:我还是听不懂,君小少怎么得罪我了?这道歉又是从何而来啊?
    黄莺女瞪着君小少,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君小少低着头,嘟囔道:先前先前是我不该不该要扒你衣服。
    辛桃馥笑了,说:原来是为了这一件,不是玩笑而已嘛?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君小少心下一松,忙点头:是啊、是啊,可不是吗?
    辛桃馥便说:这样,你也把你的衣服扒了,就当扯平了吧。
    君小少脸上一绿:这
    辛桃馥一脸无辜地眨眨眼:这不开玩笑吗?说着,辛桃馥又学着君小少当时的口吻,说:你是要自己扒,那还好一些。别等我动手。
    黄莺女苦笑着说:原该如此,但这怕是不雅观。
    辛桃馥想了想,说:也是,就扒个上衣吧。
    君小少一咬牙,便将上衣给脱了,露出上半身。
    辛桃馥点头,又道:还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吗?
    君小少脸上火烧一样的热,但路都走一半了,索性走下去,又道:我不该不该搞你的公司
    辛桃馥点头:也不知我怎么得罪小少爷了,怎么想到朝我的合伙人下手呢?
    这事是我不地道,我保证不会再动手脚了。君小少低着头,嗫嚅道。
    辛桃馥又道:好。你可以道歉了。
    君小少心里微松一口气,想着这事儿也得完儿了吧,没想到,一个女佣捧着茶来到君小少跟前。君小少脸上一绿:这是?
    辛桃馥道:倒茶认错,不是大家之礼吗?我以为大家族都懂这个呢。
    君小少的脸面险些挂不住,嘴唇气得哆嗦,在旁看着黄莺女见状忙站起来,压着君小少的肩膀,低语道:头都洗湿了,你不按着做,还不是白费你脱衣服的功夫了?
    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来都来了做到做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君小少压下心里的火气,低着头,双手捧起茶杯,朝辛桃馥递过去:对不
    唉,所谓斟茶道歉,是这样直梆梆地送茶的吗?辛桃馥看着君小少僵硬的体态,点评道,我还以为,即便不用跪着,至少也鞠个躬嘛。
    君小少的嘴角抽了抽,几乎要忍不住发火,没想到,黄莺女却在背后用力一摁,君小少不提防,弯下腰来,勉勉强强完成了一个鞠躬。
    君小少只得往下低头,说:对不起,辛少爷,请你原谅我!
    语气硬邦邦的,一听就知不情愿。
    但辛桃馥也觉得差不多了,便单手接过茶杯,从从容容地抿了一口,说:行了,知错能改就好。
    君小少被他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气得都呛,回去半宿都睡不着。
    这事终究是翻了篇儿了。
    君小少也再没去惹辛桃馥。
    皆因此事闹大了,众人更知道辛桃馥是不好惹的,辛桃馥倒更加安稳起来。
    而公司这一边,崔涵宣告退出,辛桃馥和黎度云商量着要不把这公司关了。
    横竖我准备出国了。辛桃馥道,就算不出国,也可能会转学去和平州。
    黎度云只皱眉道:你确定了吗?
    辛桃馥答道:我本也有些得过且过,混着日子,但听你的话后,倒觉得不如带着钱去和平州另谋出路自在。
    黎度云只道:怕你不舍得殷先生。
    辛桃馥笑笑,心想:我就是怕这个。
    都说殷先生这阵子是去和相公子谈婚论嫁,但殷先生现下回来,跟长在了雅苑里似的,来得比以前更频繁了,待辛桃馥比从前更好这层好,是叫辛桃馥内心不稳的好。
    因为过去殷先生待辛桃馥也好,但那个好,是隔着一层的、仿佛不能到达的实处的好。这能叫辛桃馥时时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至于全然沉迷。
    而现在殷先生待他的好,似乎那种怎么说呢?是那种真把辛桃馥当成了一个人来看待的好。
    就算谨慎如辛桃馥,都不时产生一种先生难道要和我走心的困惑虽然他又会很快在脑里打自己两个嘴巴子,叫自己赶紧醒过来,咋想呢这是。
    这天,辛桃馥回了雅苑,又见殷先生。
    殷先生正在客厅鼓捣着插花这倒是难得的景象。殷先生从来都是来去如风,来到就和辛桃馥吃吃饭,谈谈情,摸摸小手,再进行其他项目,偶尔也就坐下看看书和处理工作,甚少见他在雅苑里如同打发时光一样做闲事。
    更难得的是,殷先生也穿上了居家服,还是和辛桃馥一样的款式,只是码数更大罢了。
    他穿这一身宽松带卡通的衣服,头发柔软垂着,表情认真又闲适地料理插花,好像真的是一个住在这儿的居家男人。
    尤其是他显然不太懂得插花的技艺,难得地在辛桃馥面前透露出一种从未展现过的笨拙。
    从来犹如神明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正被几朵鲜花所困,还真是有趣。
    辛桃馥笑着走上前,说:先生怎么想起插花?
    殷先生似乎这才发现辛桃馥回来了,抬头间颇有几分困窘:你今天回来得早。
    看来,殷先生是打算赶在辛桃馥回来之前,就把鲜花插好,再拿到辛桃馥面前献宝的。
    辛桃馥看着殷先生脸上一闪而过的窘迫,竟然觉得很可爱。
    这个剪短一点儿就好啦辛桃馥拿起园艺剪,把洋桔梗根部剪短一寸,插到瓶中。
    殷先生点头:还是少爷懂行、有艺术感。
    辛桃馥苦笑摇头:哪家少爷懂这个啊?这不是小姐夫人才学的吗?
    辛桃馥恍惚间,才想起来,他之所以会插花,还是小时候陪妈妈打发时间的时候学到的。
    那个时候,辛桃馥的母亲陶欢儿还是贵妇人,插花、茶艺都会的,还带着辛桃馥一起玩儿。因此辛桃馥耳濡目染的就学会不少。
    念及母亲,辛桃馥眉眼间染上淡淡郁色。
    殷先生忽道:你现在心情不好。
    辛桃馥忙端起笑容:哪有的事?
    若在从前,殷先生必顺着他的话,只继续和辛桃馥调笑,当无事发生。
    而此刻,殷先生却不笑了,只道:或许有件事你该知道。
    第46章 再捞一笔
    若说每个人都有一块心病,殷先生最大的心病自然是湘夫人之事。
    而辛桃馥么,可能就是当年陶欢儿将他带走后又弃之不顾的事情。
    在家里破产之后,年仅十二岁的辛桃馥不但要适应生活质量严重下降的事情,更要适应变得面目可憎的父亲。唯一让年纪尚小的辛桃馥支撑下去的是陶欢儿并无更改的母爱。
    一切都变了,唯独陶欢儿还是那个穿着漂亮裙子、带着温柔笑容的妈妈。
    所以,当陶欢儿打算离家出走的时候,辛桃馥并无二话地跟她一起离开。
    陶欢儿要离开辛思劳的时候,也没隐瞒儿子,而是打定主意要把孩子也带离这个泥潭。虽然是美女,但身为人妇还带着拖油瓶投奔下家终究困难重重。
    最后,陶欢儿把辛桃馥送还辛家,并和辛思劳正式离婚,自此杳无音信。
    辛桃馥原以为,母亲不舍得自己受苦,才带走自己,但从辛思劳嘴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辛思劳告诉他,原本他是打死不会离婚的。
    谁料,陶欢儿竟把辛桃馥带走了。辛思劳虽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作为一个男人却非常重视传宗接代后代子嗣,尽管他不疼爱辛桃馥,也决不能接受独生子被带走。陶欢儿拿捏着辛思劳这个心态,以辛桃馥作为人质,要挟辛思劳答应离婚。
    辛思劳最后妥协,和陶欢儿正式离婚。
    陶欢儿也如愿以偿地恢复单身,再嫁富商。
    辛桃馥还记得当年被送回去的时候,父亲用嘲笑兼有凶恶的口吻说:你连老子都不要,跟那个娘们跑了。还以为能过好日子是不?你也是个没脑子的。她那样的女人怎么愿意为了一个拖油瓶耽误自己?
    辛桃馥的世界再次被击碎。
    所以,也像殷先生在发烧时呓语姨母,他们说的真的吗那样,辛桃馥亦曾躲在被子里哭着,不知对谁问一问,母亲,他们说的真的吗?
    是真的吗?
    恍惚间,辛桃馥好像忘记了自己仍站在殷先生身边。
    倒是殷先生又问他:你还记得你母亲再嫁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辛桃馥回过神来,抿了抿嘴:好像是姓齐的。
    辛桃馥记得,当年陶欢儿把自己带离家之后就投奔了一个姓齐的叔叔。
    是,是姓齐的。殷先生点头,他在和陶欢儿婚后三年因为性侵男童,被捕入狱。
    辛桃馥脸上一僵:什么?
    殷先生拿出一份公文袋,给辛桃馥展示了一个和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当年,陶欢儿带着儿子辛桃馥去齐某的家里住,发现齐某对辛桃馥有不寻常的兴趣。
    通过种种迹象,陶欢儿怀疑齐某是恋童癖。但是,她已无处可去,如果她带着孩子回家,也不会得到善待。
    最终,她决定把孩子送还丈夫辛思劳,并和辛思劳提出正式离婚。
    辛思劳猜到陶欢儿应该是找到有钱的下家,所以不肯答应,还扬言:你现在是我的老婆,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你要是这还能找着接盘的,我就服了你!
    陶欢儿无法,和辛思劳软硬兼施地协商一番,最终,陶欢儿将齐某送自己的珠宝首饰变卖,凑了二十万,打给了辛思劳。辛思劳拿了钱,才同意离婚。
    在那之后,陶欢儿便嫁给了齐某。
    对于齐某的恋童癖,她表面上装作不知道,暗中搜集证据。三年后,她把证据搜集好,匿名举报齐某,成功让齐某锒铛入狱。趁着这个机会,她和齐某闹离婚,分走了一笔财产。
    按理说,陶欢儿可以拿着钱顺利脱身。
    可是,坏就坏在齐某一家在当地也有些势力,很快就能查到齐某之所以被抓,是陶欢儿在幕后策划的。
    陶欢儿却也聪明,早就知道纸包不住火,一离婚分到财产就立即出逃国外,自此杳无音讯,齐家也拿她没有办法。
    看完了这些资料,辛桃馥心潮涌动,翻动惊涛骇浪。
    可是,他抬起眼看殷先生的时候,却是脸沉如水。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既不觉得感动,也不觉得震惊,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愤怒。
    而这种愤怒,也不知道是面向谁的,只因殷先生在他面前,他便免不得把这一份恼怒分一笔给殷先生。
    你怎么还查这个东西?辛桃馥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殷先生道:因为有人告诉我,最近有个姓陶的女人在查你的事。
    辛桃馥脸色一僵。
    前不久,齐家倒了,陶欢儿就回国了。回国后,她似乎想找你。但是无论是你的奶奶、父亲还是你本人,都已经不在原址,又没再和旧时亲戚朋友联系。她用寻常手段是找不到你的,便雇了一个私人侦探去查你的下落。殷先生语气淡淡地说,这个私人侦探自然是不敢查你的,便帮我把她查了个底朝天。
    辛桃馥脑子里一片火热,他原本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情绪,可奇怪的是,他现在只觉得很生气,这股愤怒实在莫名其妙,却又实实在在。辛桃馥以为自己挺冷静的,但其实他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哦,是么?你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语气好像在责怪殷先生。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责怪殷先生?
    殷先生却不以为忤,只说:大概是我非要多管闲事,给你找不痛快。你要生气,尽管骂我狗拿耗子。
    辛桃馥脸上一僵,竟不知该回答什么,强行挤出笑容,说:先生是关心我,我怎么会生气?
    殷先生说:你要气就气,要骂就骂,可别憋着气,免得你半夜气不过,拿剪子戳我的心窝。
    说着,殷先生拿起一枝珍珠梅,插入瓶中。
    辛桃馥别过脸,又不说话。
    也不知是这份迟到多年的真相让辛桃馥方寸大乱,还是辛桃馥真的恃宠生娇了,这半天下来,辛桃馥一句话也没和殷先生说。
    他仿佛沉浸在一种奇异的氛围里,恼怒和悲伤交错化作刀刃,交错地在他的心头刻出深深浅浅的痕迹,他只觉得烦闷、无措和几丝痛心。
    他不言语、不说话、不哭、也不笑,殷先生却好像并无放在心上。
    殷先生并不说一句话,既不去安慰辛桃馥,也不试图哄辛桃馥高兴。他只是拿出一簇一簇的花,笨拙地尝试着插花的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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