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61章 被迫下乡的知青（二十）
周安给老爹写了封信, 给他报了平安，写了对他的思念，叮嘱他好好保重，注意身体。同时, 还寄了些衣服和罐头过去。自从他来下乡后, 父子联系比以前要勤了许多。周安是真的特别特别讨厌这个继奶奶, 用后世的话说, 她好象是什么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来着？
哎呀, 管她的，是不是的, 他都要去把关系断了。厂里的工作也渐渐进了正轨。村民们都把这个制衣厂看成了一块金疙瘩, 摇钱树。毕竟，为全厂可是家家都月月能得分红的哟。像有些家里既出租缝纫机, 又有人在厂里上班的，收入就更让人羡慕了。因为这个厂子，杨家河大队青年男女在三里五乡的婚姻市场上行情也日益走高。质量那块, 有杨师傅抓着，销售这块, 都是现款现货。真有什么事，大队里也会协调的。周安特地去跟杨大队长请了一周假, 说他要回老家看望家人。杨大队长最近心情非常不错，走路都恨不得带风。因为这个村办制衣厂出了成绩, 他这个做大队长的, 在公社领导面前, 得了好几次表扬的。其实公社里也愿意看到广大社员们日子能越来越好，就拿张社长来说吧，公社的砖厂就是他上任后张罗起来的。村民们挣了钱, 说起他这个大队长，也只有连声夸的。因为二赖子当初给大家做了保底保证，一块钱又不多，算不上多咬牙，家家都投了钱，没有落下一户，所以，现在的结果也算是家家满意，户户开心。有时候人们串门，也难免说起来，当初这个厂子创办之初，大队长也是给了大力支持咧，这个厂房还是大队长特地批下来给厂子里用的呢。杨大队长在大队里威望日渐高涨，看到周安，也是亲切得不行，大手一挥，同意！同意！
他还亲切地问周安，要不要他把介绍信多开一段时间。周安谢过了杨大队长，表示不用，七天的时间足够了。周安不是一个人回去滴，他请了个帮手，杨家河本地人，叫杨小峰。是村里记分员杨小利的弟弟。杨小峰今年二十二岁，刚成家。前段时间，他来找周安，说他也想做销售员，问周安成不成。周安来村里也时间不短了，村里人基本上也都认识了，杨小峰他也是知道的。小伙子为人不错，也挺机灵的，要周安说这种性子还是挺适合做销售工作的，就是有一点，城里没有人脉。首先一点，去外地联系业务，这吃住都要花钱啊。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机会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只能说，杨小身要是做销售，开局会比其他城里来的知青们要难一些而已，但也不是不能克服。周安邀请他去他们城里看看，路上车费住宿吃饭什么的，他全包。杨小峰没有不乐意的，他平时也就是在村里下地干活，去外面的机会很少。有人出钱请他去见世面，这是好事呢。两人回城后，住在舅舅单位附近一个招待所里。然后周安让杨小峰帮忙去联系了舅舅一家。安安，你怎么住在外面，也不去舅舅家里？刚一见面，舅舅劈头问道。。听大儿子说，这个外甥机灵得很，不仅帮儿子避过了女知青的陷害，还替儿子收拾了这位女知青也算是替他们出了口气，在村里办的制衣厂也是红红火火的，还想办法把儿子弄回城里来。现在儿子一个月挣的比他们在厂里上班的只多不少，工作还轻松。家里有这么一个每天不用上班点卯的，他们也轻松不少呢，像洗衣做饭，换煤气罐之类的，大儿子有时间就都做了。怎么儿子回来还没多长时间，外甥就和他们生份了呢？
舅舅，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周安连忙跟舅舅说了自己的计划。你说你要和你爷爷断亲？杨大海听完也有点懵。是啊，其实要是只是爷爷，我是不介意给爷爷养老的，不管怎么样，他把我和爸爸养大，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可现在他的心，都在他的后老婆那儿，根本没我和我爸的位置，周建民娘俩什么样，你也看到了，都宁教他们负别人，别人不能负他们的那种。与其让那娘俩儿在后面撺掇他将来找我们的麻烦，不如把这门亲断了。要是以后，爷爷真有什么再说。
总不能叫那娘俩有恃无恐。唉，你爷爷这人吧，听说以前还行，自从娶了这个媳妇，人性都快没了，竟然为了别人的孩子，算计自己的亲孙子。什么东西！想起以前的事，杨大海又骂上了。没办法，他忍不住。虽说这次外甥下乡，也算是阴差阳错，救了自家儿子。可并不代表，他周志峰干的这事就是对的。算了，算了，舅舅也消消气。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当的不值当的。周安劝道。不过，你爷爷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他的工作被撸了，他前脚刚被撸，后脚，周建民两口子的工作也没了，本就是坐吃山空，还要顾着下乡的周光和周旭，听说，他们家里最近老为钱吵架。说起这个，杨大海不免幸灾乐祸起来。舅舅，你怎么知道的？周安不由问道。杨大海扬了扬眉，上次因为你下乡的事儿，他可是让人好好地看了一场笑话呢。自从你哥回来后，我偶尔歇班的时候去那边转转。
周安不禁莞尔，心说，舅舅嘴上说的轻巧，说不得就是特地去看笑话的。想想也是，周建民母子枉做小人，谋划半天最后一场空，周光周旭都下了乡还不算，他们的工作还都丢了，虽然说是到了尾声，可对舅舅来说，毕竟是真看到仇人的惨样才算舒服。以前表哥没回城的时候，舅舅一家攒钱就是想着给表哥送点好东西过去，还有就是想着有机会给表哥在城里买个工作。现在舅舅回来了，这两样儿都不用了，表哥每月挣的也不少，自己这里，连厂长都当上了，不缺钱，不需要舅舅补贴，舅舅可不就有闲情了么~。行，你看着办吧。其实你这个后奶奶进门时，你爸爸都老大不小了，认真说起来，他们还真算不上有抚养关系，虽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将来她老得走不动了，想着要你爸养老，也挺麻烦的。到时候，也不是你爸说一句，没养过他就能撇清的。至于你那里，这些年来，我也没看她怎么照看你，反倒是你亲奶奶留下的嫁妆，因为养你要花用，他们倒是跟着蹭了不少，她要说抚养过你，你也没法说，说起来，这就是笔糊涂帐了。将来她要闹起来，你这边反倒比你爸爸难脱身。这可不是一句她想让你替她亲孙子下乡就能摘清的。能断了当然最好。
周安点点头，前世要不是为了避开他们，他爹就不会连大学教授的工作都不要了，带着他远走他乡。虽然后来也创出来一份事业，倒底是意难平。舅舅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你不跟我回去？最近我们邻居，王星，你知道吧，他家搬走了。我把他们家的房子买了下来，正好你大哥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想着这房子将来给他结婚住。现在家里住得下。
舅舅，做戏做全套的。
行吧，你心里有主意就成。杨大海拍拍外甥的肩膀，欣慰不已。、
第二天，周安换了身破衣服，和杨小峰一起回了机械厂的家属院。周安一到院子里，立刻被大家认了出来，他从小就在机械厂家属院长大，基本上厂里没有不认识他的。周安，你怎么回来了？一个大妈皱着眉头拉过周安问道。关键是这孩子，穿着太落魄了，身上的衣服都是带补丁的，特别是屁股那块儿，好大的一个补丁啊。刘婶，我周安怯怯地望了望杨小峰。杨小峰背着手，黑着脸，没说话。没事，没事。周安摆摆手道。可那抑郁的眼神，真不像没事的。这位同志，你怎么称呼？周安这里问不出来，大妈转向了杨小峰。我是周安一个大队的。杨小峰答道。江大妈心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知道，周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过这位脸黑得跟炭一样的小伙子不张嘴，她总不能上来撬别人的嘴不是。大妈，先不说了，我先回家了。好久没看到我爷爷了。周安露了个勉强的笑容，冲江大妈摆了摆，继续向前走。到了家门口，周建民开的门，看到周安这副落魄的样子，周建民心里暗爽。都是这个小兔崽子，害得他两个儿子下了乡，让他们父子不能相见，如今，真是老天有眼呐。进来吧。周建民大度地摆了摆手，赶紧滚进来我要痛打落水狗了。周建民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第62章 被迫下乡的知青（完）
这年头, 又不是后世，工作到处都是。周建民一家的工作都黄了，也只能在家里呆着了。刚开始，他们也找过一些关系, 无奈世情就这样, 有大把的知青等着回城安排呢, 僧多粥少, 一个萝卜一个坑, 不然当初别人也不会非要使劲把周安的爷爷弄下去了。周爷爷一倒，周建民两口子的工作肯定会跟着黄。一下子就能腾出三个工作名额呢。周建民母子对周安后面冷着脸的杨小峰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这位同志, 快进来, 快进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啊。光看他冷着的脸就知道, 这位和周安关系绝对不好，八成是来要帐的。两人身量差不多，周安又是好不容易回家一次, 哪怕为了给周安做脸，两人换着穿下衣服, 也不能让周安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回家吧？
这位黑脸的穿的可是一身崭崭新呢。还有，到人家家里坐客, 就算不给个笑脸，也不会是这样一副欠他八百吊钱似的, 这不明摆着不给周安面子嘛。周安的爷爷当下脸也黑了下来。这人分明是来者不善啊。孩砸, 你这是怎么了？周安的继奶奶眼里闪着光, 顶着周爷爷的黑脸，乐呵呵地拉着周安的胳膊问道。说呀，赶紧说呀。我们都盼着呢。周安低下了头, 脸色要多丧有多丧。他不说，我说吧。我就是他下乡的那个村的村干部，本来呢，看着他年纪小，十几岁的年纪就离开家乡，也不容易，都挺照顾他的。周安，你说良心话，自打你到了我们大队，是不是大家对你都很照顾？
杨小峰上前使劲推搡了周安一把。周安一个趔趄，不由后退了一步，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头更低了。怎么着，不好意思说了，我替你说！你们也都听听！我们村里，有个集体制衣厂，因为他年纪小，看他也挺可怜的，小年年纪就要下乡，就照顾他，让他在厂里做仓管。结果，他可倒好，半夜里睡着了。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几只野猪，到仓库里一顿折腾，刚做好的衣服上，全他妈的猪屎猪尿的，脏的不行，还全是尿臊味儿。那可是刚做出来的一万件衣裳！这个还怎么卖？这个损失他总得赔吧？今天，我就是跟着他上门来拿钱的。他拿不出来，他家人总得掏吧？
杨小峰气呼呼地说道。这衣服洗洗不就行了吗？周爷爷弱弱地道。这人上门，明显着是要他来赔钱啊，他哪里有这么多钱赔给对方？
你说得倒轻巧！这洗过的衣服，还能算新衣服吗？你当人家百货公司的都傻啊，看不出来？这洗过的，只能打折卖。一件要便宜一块钱呢，再加上洗衣服的人工，洗衣粉的费用，这一笔笔的，哪个不用钱？也就是我们厂长厚道，也不说都让他赔，厂子担多一半，让他少出点，可怎么着，一件衣服他得赔五毛钱吧。今天，你们拿五千块钱给我，这事就算了了，不然，这事没完。
杨小峰是越说越气愤，嘴上唾沫星子乱溅。那那些野猪呢周爷爷鼓起勇气问道。肉也不少吧，一只不多打，就按平均两百斤算，有上五只，也得一千斤呢。现在市价一斤猪肉也六毛钱呢，还得要肉票。能糟蹋一万件衣服的野猪，五只打不住吧？
周爷爷觉得，周安这是被大队的人坑了。衣服做好了，应该是一件件叠好了放起来的吧，就算真的是上面的脏了，那摞在下面的呢？难道野猪还会一件件得糟蹋？那不成精了啊？
我知道，你是想问那些肉去哪儿了吧？要是我们把野猪抓住了，也不至于这么生气，野猪在仓库里闹腾了一场，这小子居然啥也不知道，也没通知我们，最后这群野猪跑我们隔壁大队去了，被人家抓住了。整整十二只！你知道吧？十二只！
杨小峰伸出两个巴掌，又伸出两个手手指，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人家隔壁大队，一家分了二十多斤肉。我们连肉腥味儿都没闻着，还要看着隔壁大队的大队长来我们村里显摆。总之，这拿不出五千块钱来，这事儿没完。
周安的头更低了。同志，我们家里，也没这么多钱啊。周安的继奶奶道。太好了，太好了，简直是自周安下乡以来她听过的最好的好消息了。最好这五千块钱压得周安喘不过气才好。老天开眼呐。至于让她赔？
开什么玩笑？她只是个后奶奶而已，她就不信，她不赔，谁能怎么着她！
你们家先凑凑，不行先给一千也成。杨小峰这话一出，周安的继奶奶也楞了。这小子，牙口真好啊。这位小同志，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如今，他爷爷也下来了，他叔叔婶婶也没工作了，现在都是坐吃山空，实在是没能力帮他还饥荒。
想让我们帮着还钱，门都没有。再说，我们把周安抚养到成年，能做的也都做了，总不能，让我们还要负责他一辈子吧？
话不能这么说，总归你们是一家人，我们公社社长和大队长一直想让我问问呢，你们家里是让人去支援农村建设的，还是去搞破坏的？我们有理由怀疑，周安就是你们安插在我们大队的特务！
嗯？这怎么还越说越严重了。周安的继奶奶能干出让继子家的孙子替亲孙子下乡的事，自然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儿，她当即立断，同志，在周安下乡前，我们早就和他，还有他爸，划清界线了!
奶奶，你周安当时眼眶就红了，不可置信的看了后奶奶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周立峰，爷爷，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然后是半晌的沉默。我知道了。周安泪水涟涟。刘秀菊！周爷爷腾地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在场的人都楞住了。周安也连忙把泪水收了回去，前世，为了这个后老伴和继子一家，周爷爷可是没少找亲儿子一家的麻烦呢，如今怎么改剧本啦？
咋回事呢？
当初周旭下乡的事，你问都没问我，拿安安替了你亲孙子。事情都发生了，我为了脸面，也就帮你遮掩了。就因为周旭和周光下乡了，大家工作都没了，你们就整天跟我闹。可当初要不是你出那幺蛾子，我的工作怎么会黄？我的工作要是不黄，他们俩的工作又怎么会黄？我当时也是让猪油蒙了心，会觉得建民就算不是亲的，也是我养大的，总会孝顺我，好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怎么样？啊？如今，你还要跟我亲孙子划清界线了，我看呐，你直接跟我划清界线得了。
周安听明白了。上一世，周安代替周旭下乡，周爷爷工作顺利，自然和老伴继子一家乐乐和和的。现在不同了，周旭周光都下乡了，他们工作也都丢了，周爷爷对这对母子来说，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了，自然不用像上一世那样哄着了，甚至还有些怨怼也说不定。周爷爷这是成功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了，终于又想到亲儿子亲孙子了。怪不得呢。哎哎哎，你少来这套。你们这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想玩金蝉脱壳呐，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这钱，你们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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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给老爹写了封信, 给他报了平安，写了对他的思念，叮嘱他好好保重，注意身体。同时, 还寄了些衣服和罐头过去。自从他来下乡后, 父子联系比以前要勤了许多。周安是真的特别特别讨厌这个继奶奶, 用后世的话说, 她好象是什么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来着？
哎呀, 管她的，是不是的, 他都要去把关系断了。厂里的工作也渐渐进了正轨。村民们都把这个制衣厂看成了一块金疙瘩, 摇钱树。毕竟，为全厂可是家家都月月能得分红的哟。像有些家里既出租缝纫机, 又有人在厂里上班的，收入就更让人羡慕了。因为这个厂子，杨家河大队青年男女在三里五乡的婚姻市场上行情也日益走高。质量那块, 有杨师傅抓着，销售这块, 都是现款现货。真有什么事，大队里也会协调的。周安特地去跟杨大队长请了一周假, 说他要回老家看望家人。杨大队长最近心情非常不错，走路都恨不得带风。因为这个村办制衣厂出了成绩, 他这个做大队长的, 在公社领导面前, 得了好几次表扬的。其实公社里也愿意看到广大社员们日子能越来越好，就拿张社长来说吧，公社的砖厂就是他上任后张罗起来的。村民们挣了钱, 说起他这个大队长，也只有连声夸的。因为二赖子当初给大家做了保底保证，一块钱又不多，算不上多咬牙，家家都投了钱，没有落下一户，所以，现在的结果也算是家家满意，户户开心。有时候人们串门，也难免说起来，当初这个厂子创办之初，大队长也是给了大力支持咧，这个厂房还是大队长特地批下来给厂子里用的呢。杨大队长在大队里威望日渐高涨，看到周安，也是亲切得不行，大手一挥，同意！同意！
他还亲切地问周安，要不要他把介绍信多开一段时间。周安谢过了杨大队长，表示不用，七天的时间足够了。周安不是一个人回去滴，他请了个帮手，杨家河本地人，叫杨小峰。是村里记分员杨小利的弟弟。杨小峰今年二十二岁，刚成家。前段时间，他来找周安，说他也想做销售员，问周安成不成。周安来村里也时间不短了，村里人基本上也都认识了，杨小峰他也是知道的。小伙子为人不错，也挺机灵的，要周安说这种性子还是挺适合做销售工作的，就是有一点，城里没有人脉。首先一点，去外地联系业务，这吃住都要花钱啊。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机会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只能说，杨小身要是做销售，开局会比其他城里来的知青们要难一些而已，但也不是不能克服。周安邀请他去他们城里看看，路上车费住宿吃饭什么的，他全包。杨小峰没有不乐意的，他平时也就是在村里下地干活，去外面的机会很少。有人出钱请他去见世面，这是好事呢。两人回城后，住在舅舅单位附近一个招待所里。然后周安让杨小峰帮忙去联系了舅舅一家。安安，你怎么住在外面，也不去舅舅家里？刚一见面，舅舅劈头问道。。听大儿子说，这个外甥机灵得很，不仅帮儿子避过了女知青的陷害，还替儿子收拾了这位女知青也算是替他们出了口气，在村里办的制衣厂也是红红火火的，还想办法把儿子弄回城里来。现在儿子一个月挣的比他们在厂里上班的只多不少，工作还轻松。家里有这么一个每天不用上班点卯的，他们也轻松不少呢，像洗衣做饭，换煤气罐之类的，大儿子有时间就都做了。怎么儿子回来还没多长时间，外甥就和他们生份了呢？
舅舅，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周安连忙跟舅舅说了自己的计划。你说你要和你爷爷断亲？杨大海听完也有点懵。是啊，其实要是只是爷爷，我是不介意给爷爷养老的，不管怎么样，他把我和爸爸养大，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可现在他的心，都在他的后老婆那儿，根本没我和我爸的位置，周建民娘俩什么样，你也看到了，都宁教他们负别人，别人不能负他们的那种。与其让那娘俩儿在后面撺掇他将来找我们的麻烦，不如把这门亲断了。要是以后，爷爷真有什么再说。
总不能叫那娘俩有恃无恐。唉，你爷爷这人吧，听说以前还行，自从娶了这个媳妇，人性都快没了，竟然为了别人的孩子，算计自己的亲孙子。什么东西！想起以前的事，杨大海又骂上了。没办法，他忍不住。虽说这次外甥下乡，也算是阴差阳错，救了自家儿子。可并不代表，他周志峰干的这事就是对的。算了，算了，舅舅也消消气。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当的不值当的。周安劝道。不过，你爷爷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他的工作被撸了，他前脚刚被撸，后脚，周建民两口子的工作也没了，本就是坐吃山空，还要顾着下乡的周光和周旭，听说，他们家里最近老为钱吵架。说起这个，杨大海不免幸灾乐祸起来。舅舅，你怎么知道的？周安不由问道。杨大海扬了扬眉，上次因为你下乡的事儿，他可是让人好好地看了一场笑话呢。自从你哥回来后，我偶尔歇班的时候去那边转转。
周安不禁莞尔，心说，舅舅嘴上说的轻巧，说不得就是特地去看笑话的。想想也是，周建民母子枉做小人，谋划半天最后一场空，周光周旭都下了乡还不算，他们的工作还都丢了，虽然说是到了尾声，可对舅舅来说，毕竟是真看到仇人的惨样才算舒服。以前表哥没回城的时候，舅舅一家攒钱就是想着给表哥送点好东西过去，还有就是想着有机会给表哥在城里买个工作。现在舅舅回来了，这两样儿都不用了，表哥每月挣的也不少，自己这里，连厂长都当上了，不缺钱，不需要舅舅补贴，舅舅可不就有闲情了么~。行，你看着办吧。其实你这个后奶奶进门时，你爸爸都老大不小了，认真说起来，他们还真算不上有抚养关系，虽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将来她老得走不动了，想着要你爸养老，也挺麻烦的。到时候，也不是你爸说一句，没养过他就能撇清的。至于你那里，这些年来，我也没看她怎么照看你，反倒是你亲奶奶留下的嫁妆，因为养你要花用，他们倒是跟着蹭了不少，她要说抚养过你，你也没法说，说起来，这就是笔糊涂帐了。将来她要闹起来，你这边反倒比你爸爸难脱身。这可不是一句她想让你替她亲孙子下乡就能摘清的。能断了当然最好。
周安点点头，前世要不是为了避开他们，他爹就不会连大学教授的工作都不要了，带着他远走他乡。虽然后来也创出来一份事业，倒底是意难平。舅舅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你不跟我回去？最近我们邻居，王星，你知道吧，他家搬走了。我把他们家的房子买了下来，正好你大哥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想着这房子将来给他结婚住。现在家里住得下。
舅舅，做戏做全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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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安换了身破衣服，和杨小峰一起回了机械厂的家属院。周安一到院子里，立刻被大家认了出来，他从小就在机械厂家属院长大，基本上厂里没有不认识他的。周安，你怎么回来了？一个大妈皱着眉头拉过周安问道。关键是这孩子，穿着太落魄了，身上的衣服都是带补丁的，特别是屁股那块儿，好大的一个补丁啊。刘婶，我周安怯怯地望了望杨小峰。杨小峰背着手，黑着脸，没说话。没事，没事。周安摆摆手道。可那抑郁的眼神，真不像没事的。这位同志，你怎么称呼？周安这里问不出来，大妈转向了杨小峰。我是周安一个大队的。杨小峰答道。江大妈心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知道，周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过这位脸黑得跟炭一样的小伙子不张嘴，她总不能上来撬别人的嘴不是。大妈，先不说了，我先回家了。好久没看到我爷爷了。周安露了个勉强的笑容，冲江大妈摆了摆，继续向前走。到了家门口，周建民开的门，看到周安这副落魄的样子，周建民心里暗爽。都是这个小兔崽子，害得他两个儿子下了乡，让他们父子不能相见，如今，真是老天有眼呐。进来吧。周建民大度地摆了摆手，赶紧滚进来我要痛打落水狗了。周建民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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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 又不是后世，工作到处都是。周建民一家的工作都黄了，也只能在家里呆着了。刚开始，他们也找过一些关系, 无奈世情就这样, 有大把的知青等着回城安排呢, 僧多粥少, 一个萝卜一个坑, 不然当初别人也不会非要使劲把周安的爷爷弄下去了。周爷爷一倒，周建民两口子的工作肯定会跟着黄。一下子就能腾出三个工作名额呢。周建民母子对周安后面冷着脸的杨小峰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这位同志, 快进来, 快进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啊。光看他冷着的脸就知道, 这位和周安关系绝对不好，八成是来要帐的。两人身量差不多，周安又是好不容易回家一次, 哪怕为了给周安做脸，两人换着穿下衣服, 也不能让周安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回家吧？
这位黑脸的穿的可是一身崭崭新呢。还有，到人家家里坐客, 就算不给个笑脸，也不会是这样一副欠他八百吊钱似的, 这不明摆着不给周安面子嘛。周安的爷爷当下脸也黑了下来。这人分明是来者不善啊。孩砸, 你这是怎么了？周安的继奶奶眼里闪着光, 顶着周爷爷的黑脸，乐呵呵地拉着周安的胳膊问道。说呀，赶紧说呀。我们都盼着呢。周安低下了头, 脸色要多丧有多丧。他不说，我说吧。我就是他下乡的那个村的村干部，本来呢，看着他年纪小，十几岁的年纪就离开家乡，也不容易，都挺照顾他的。周安，你说良心话，自打你到了我们大队，是不是大家对你都很照顾？
杨小峰上前使劲推搡了周安一把。周安一个趔趄，不由后退了一步，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头更低了。怎么着，不好意思说了，我替你说！你们也都听听！我们村里，有个集体制衣厂，因为他年纪小，看他也挺可怜的，小年年纪就要下乡，就照顾他，让他在厂里做仓管。结果，他可倒好，半夜里睡着了。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几只野猪，到仓库里一顿折腾，刚做好的衣服上，全他妈的猪屎猪尿的，脏的不行，还全是尿臊味儿。那可是刚做出来的一万件衣裳！这个还怎么卖？这个损失他总得赔吧？今天，我就是跟着他上门来拿钱的。他拿不出来，他家人总得掏吧？
杨小峰气呼呼地说道。这衣服洗洗不就行了吗？周爷爷弱弱地道。这人上门，明显着是要他来赔钱啊，他哪里有这么多钱赔给对方？
你说得倒轻巧！这洗过的衣服，还能算新衣服吗？你当人家百货公司的都傻啊，看不出来？这洗过的，只能打折卖。一件要便宜一块钱呢，再加上洗衣服的人工，洗衣粉的费用，这一笔笔的，哪个不用钱？也就是我们厂长厚道，也不说都让他赔，厂子担多一半，让他少出点，可怎么着，一件衣服他得赔五毛钱吧。今天，你们拿五千块钱给我，这事就算了了，不然，这事没完。
杨小峰是越说越气愤，嘴上唾沫星子乱溅。那那些野猪呢周爷爷鼓起勇气问道。肉也不少吧，一只不多打，就按平均两百斤算，有上五只，也得一千斤呢。现在市价一斤猪肉也六毛钱呢，还得要肉票。能糟蹋一万件衣服的野猪，五只打不住吧？
周爷爷觉得，周安这是被大队的人坑了。衣服做好了，应该是一件件叠好了放起来的吧，就算真的是上面的脏了，那摞在下面的呢？难道野猪还会一件件得糟蹋？那不成精了啊？
我知道，你是想问那些肉去哪儿了吧？要是我们把野猪抓住了，也不至于这么生气，野猪在仓库里闹腾了一场，这小子居然啥也不知道，也没通知我们，最后这群野猪跑我们隔壁大队去了，被人家抓住了。整整十二只！你知道吧？十二只！
杨小峰伸出两个巴掌，又伸出两个手手指，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人家隔壁大队，一家分了二十多斤肉。我们连肉腥味儿都没闻着，还要看着隔壁大队的大队长来我们村里显摆。总之，这拿不出五千块钱来，这事儿没完。
周安的头更低了。同志，我们家里，也没这么多钱啊。周安的继奶奶道。太好了，太好了，简直是自周安下乡以来她听过的最好的好消息了。最好这五千块钱压得周安喘不过气才好。老天开眼呐。至于让她赔？
开什么玩笑？她只是个后奶奶而已，她就不信，她不赔，谁能怎么着她！
你们家先凑凑，不行先给一千也成。杨小峰这话一出，周安的继奶奶也楞了。这小子，牙口真好啊。这位小同志，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如今，他爷爷也下来了，他叔叔婶婶也没工作了，现在都是坐吃山空，实在是没能力帮他还饥荒。
想让我们帮着还钱，门都没有。再说，我们把周安抚养到成年，能做的也都做了，总不能，让我们还要负责他一辈子吧？
话不能这么说，总归你们是一家人，我们公社社长和大队长一直想让我问问呢，你们家里是让人去支援农村建设的，还是去搞破坏的？我们有理由怀疑，周安就是你们安插在我们大队的特务！
嗯？这怎么还越说越严重了。周安的继奶奶能干出让继子家的孙子替亲孙子下乡的事，自然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儿，她当即立断，同志，在周安下乡前，我们早就和他，还有他爸，划清界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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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半晌的沉默。我知道了。周安泪水涟涟。刘秀菊！周爷爷腾地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在场的人都楞住了。周安也连忙把泪水收了回去，前世，为了这个后老伴和继子一家，周爷爷可是没少找亲儿子一家的麻烦呢，如今怎么改剧本啦？
咋回事呢？
当初周旭下乡的事，你问都没问我，拿安安替了你亲孙子。事情都发生了，我为了脸面，也就帮你遮掩了。就因为周旭和周光下乡了，大家工作都没了，你们就整天跟我闹。可当初要不是你出那幺蛾子，我的工作怎么会黄？我的工作要是不黄，他们俩的工作又怎么会黄？我当时也是让猪油蒙了心，会觉得建民就算不是亲的，也是我养大的，总会孝顺我，好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怎么样？啊？如今，你还要跟我亲孙子划清界线了，我看呐，你直接跟我划清界线得了。
周安听明白了。上一世，周安代替周旭下乡，周爷爷工作顺利，自然和老伴继子一家乐乐和和的。现在不同了，周旭周光都下乡了，他们工作也都丢了，周爷爷对这对母子来说，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了，自然不用像上一世那样哄着了，甚至还有些怨怼也说不定。周爷爷这是成功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了，终于又想到亲儿子亲孙子了。怪不得呢。哎哎哎，你少来这套。你们这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想玩金蝉脱壳呐，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这钱，你们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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