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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三三娘(84)

    给他披张毯子吧。他说,你有毛毯吗?
    其实空调正开着,是不会冷的,但林助理还是依言找了张毯子给骆明翰披上。缪存放心地走进沟通室,把文件交给周教授,说:我想请半个小时的假。
    周教授没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缪存回到等候室,在那张温暖的布艺沙发上坐下。
    海绵与弹簧下陷的感受从现实延伸到梦里,骆明翰阖着的双眼紧了紧,继而转醒。看到缪存迎着夕阳坐在他身边,还以为是做梦。
    喝水吗?
    真切地听到他的声音,骆明翰如梦初醒,一瞬间惊诧而惊慌起来,撑着靠枕便要起身,缪存不高兴地问:我很吓人吗?
    林助理噗嗤笑了一声,把倒了温水的纸杯递给缪存,再由缪存递给骆明翰。
    你睡得正香,缪缪刚好出来,林助理打趣着解释:我可没有出卖你。
    今天刚好比较空,所以提早也接你。骆明翰还牢记着自己的身份,一点马脚也不敢露。
    缪存脸上神情很淡,像从遥远的地方打量他,目光里探究又不解。但他没拆穿骆明翰,只是嗯了一声,那走吧。
    不,骆明翰乱了阵脚,乱糟糟地静了两秒,才解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完,再来接你。
    缪存重又在沙发上坐下,那你现在走吗?
    我
    再等一下吧。缪存说:我想跟你再坐一会儿。
    林助理怪可爱地瞪了下眼,眼珠子转了一圈,轻手轻脚识趣地走了。她也不知道缪存有无发现这其实是兄弟二人。
    骆明翰不敢轻举妄动了,咳嗽了一声,在沙发上端正坐好。
    两人长时间没有说话,缪存手撑在沙发上,深深地陷出一个掌印。他凑过去,闭上眼睛在骆明翰的唇角亲了亲,继而睁开眼,近在咫尺地望进骆明翰的眼底,如此的眼神交流不过是转瞬,他又乖巧地闭上了眼,感到骆明翰主动吻住了他。
    古典座钟的秒针发出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缪存后来坐进了骆明翰的怀里,被他两手拥着,吻得衣衫都被揉皱。
    他再度回去上课时,嘴唇红润微肿,一看就没干好事。周教授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你要解决的难题是什么了。
    是什么?缪存自己都还没想明白,他希望周教授能为他指明。
    我不能说。周教授跟他卖关子。
    每次过来时,路虎车就停在医院的露天停车场上。骆明翰落座进去。大衣被摔下,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结,又点起烟,扶着方向盘很长时间没有动作。
    一种背德的扭曲的负罪感侵蚀着他。
    又如鸦片般蛊惑着他。
    即使他心知肚明自己在偷窃着属于骆远鹤的亲吻,即使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替代品,他也无法控制,甘之若饴。
    他这么卑劣,灵魂拖着身体往地狱里沉没。
    他第二天又去了。
    第三天亦如此。
    第四天,缪存还未出来,反倒是骆远鹤突然提前到了。
    场面太过怪异,连林助理都不知道该如何寒暄好,只能灰溜溜地贴着墙走出房间。
    兄弟两个的话远比原来生疏。
    不要趁他生病就欺骗他。骆远鹤的话很客观,但不中听,像在骆明翰的心里撒了一把尖锐的图钉。
    他看着骆明翰,态度其实并不强硬,更没有带刺,而是陈述一个事实:如果缪缪能分辨得清你和我,他会知道你骗他,如果他一直分辨不清,你的欺骗就更自私。
    等他病好了,我就会彻底消失。
    骆远鹤对他这句话不置可否,想了想:缪缪最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你如果实在放不下,可以尝试告诉他你叫骆明翰。
    都想起什么了?骆明翰眼睛一亮,心里却是一沉。
    他的期待、紧张、害怕,都化为一种不易察觉的狼狈的不安,被骆远鹤看穿。
    还没想起你。他给了直接的答案。
    骆明翰攥紧了拳,似要动怒,却没有立场,套上大衣与骆远鹤擦肩而过。
    骆远鹤看着怒气冲冲步履匆匆的背影:等他病好,我会告诉他西双版纳都是你陪他度过的,我会让他自己选择。
    骆明翰的脚步略一凝滞,不用了。
    他不必自取其辱,骆明翰这三个字对缪存来说什么也不是,就算告诉了他真相,也不过是让他连那段回忆都一起厌恶。会喜欢他,不过都是梦里的错觉。梦里怎么能当真呢?
    我明天会晚点来接他。骆远鹤最后说。
    到时间了,缪存像原来那样请了半小时假,出来时,谁也没见到,只有林助理在整理资料。
    他今天没来哦。林助理微笑着说,骆先生也还没到。
    此地无银的话并没有引起缪存的警觉。
    林助理其实并不理解骆远鹤为什么要走,又在十分钟后返回。他好像只是单纯地想避开这直接的一面,避开亲眼看到缪存脸上究竟会是雀跃,还是失望。他甚至都没有问一问林助理,这几天缪存与骆明翰相处得怎么样,都干了什么。
    林助理想,骆先生看着儒雅淡然明月清风的模样,对上缪存,似乎很悠游,但大抵也有不想直面的答案。
    缪存在沙发上打了会儿盹,等到了骆远鹤。他的目光明亮而清醒,那种孩子气的懵懂渐渐从他的眼中褪去,例行公事地问:今天我们去哪儿?
    骆远鹤递给他一个黑色口罩,两人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在天色暗下来前到了美院。
    教学楼和画室的灯都亮起来了,路上都是出来吃晚饭的学生,师生两人戴着黑色口罩,从过去常走的路上慢悠悠地逛着,一直逛到了骆远鹤名下的画室。路上被几个眼尖的学生认出来了,骆远鹤不得不拉下口罩应对,答了他们几个问题。跟缪存关系好的那个叫闵思的学姐也在,她一个劲地盯着缪存看:我怎么觉得你好眼熟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缪存对她眨眨眼。
    闵思顿悟,凑他耳边小声:好你个小缪存,跟骆老师上学校约会来了是吧?
    缪存还未来得及解释,闵思已经笑笑退开,挥了挥手:骆老师,快乐星期五哦!
    一群女生笑着走开了,行至悲鸿楼后,转过拐角便是河道上的告白桥。闵思那句耳语被骆远鹤听个正着,他尽量,漫不经心地问:你跟闵思提过你喜欢我?
    缪存愣住,猛地扭头看他,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也能够看出他的愕然。
    骆远鹤站住,听到缪存条件反射地问:我我喜欢你吗?
    骆远鹤勾下口罩,无奈地看着他,儒雅英俊的脸上隐约动怒:缪存,他难得连名带姓叫他:你这个病是不是有点离谱。
    缪存委屈了一下。
    你连你喜欢我都能忘记?
    缪存眼睛瞥向别处,声音又轻又心虚:我好像没跟你告白过。
    因为骆远鹤几乎就要把过去的纠葛脱口而出,但到底忍住了,顿了顿:你再想想。
    缪存勾了勾唇,觉得骆远鹤这样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有点好玩。
    巴黎蒙马特高地的二月三号我陪你卖了一晚上的画,你欠我一个赌约。骆远鹤一件一件帮他回忆。
    爱墙前你找那个卖艺的吉普赛人学了十五种语言的我爱你,每一句都是看着我说的。
    什么,缪存本能地反驳:怎么可能,我根本不敢看你。
    骆远鹤面色沉沉地看着他,命令他:不是记得很清楚吗,继续。
    缪存看着夜色下小小一道拱形的告白桥:我们去看了卢浮宫,有一个姐姐陪我们
    Jess。
    我以为她是你的未婚妻
    只是同学。
    蒙马特的最后一幅画,是我们一起画的,客人问了一个问题,我听不懂,你说,那个人夸我画得比你好。
    骆远鹤没说话。
    你是不是乱编的。?
    她说你男朋友比画更漂亮。
    缪存口罩下的脸急速升温:当时为什么要骗我?
    你让我怎么跟你翻译?
    那你回了什么。缪存问完就想起来了,骆远鹤回的是merci谢谢。
    骆远鹤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什么,就着月光和路灯,缪存认出了那是那段被骆远鹤剪断了放在钱包里的红绳。
    你亲手送给我的。骆远鹤举着,正如半年前的那个冬夜的零点:跟你手上一直以来都是一样的,缪存,我希望你能回忆起那一天的心情。
    一定要现在吗?
    一定要现在。
    为什么?
    骆远鹤是很少会逼迫别人的人,他一直以来只做好自己的事,过好自己的人生,不愿意勉强或麻烦别人,这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出世的冷淡。缪存第一次被他步步紧逼。
    因为我不敢再等了。隔着两步的距离,骆远鹤澄静地看进他的眼底。
    小小的红绳被他夹在指间,在初冬的微风里飘着,蛛丝般,似乎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我剪断过一次,他温柔地问: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机会重新系回去。
    缪存迟疑了一下,终于接过了那条红绳。
    一年又一年的除夕,他就是这样右手系左手地帮自己系上。
    一岁又一岁的暑假,他跑到妈妈的坟墓前,陪着风啊草啊,想着爱是什么。
    他把那条绳子比上骆远鹤的手腕,一点一点复杂地缠绕着,打着绳结,像把一寸一寸的回忆编织进去。
    存存,如果一直不懂爱的话,你要怎么过好这一辈子呢?那双因为过度操劳而早早生出皱纹的双眼,如此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那个下午,他曾经不顾一切地跑向墓前,对妈妈说,我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了,我会爱了,我不是怪物。
    又是一个下午,有人赤红着双眼诅咒他拆穿他,说他根本就不懂爱,谁被他爱上就会倒霉一辈子。
    有人教他,爱是暖暖的,软软的,流水般,翅膀般。
    有人教他,会爱的是少数,他们大多数都不过是在假装正常,他只是学得慢了些。
    夜空中,不知道哪里蹿起一束花火,这在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城市很罕见,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不知道是哪个傻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为非作歹,但这束火树银花那么美丽地炸裂开,在一瞬间照亮了缪存的脸庞。
    有一滴滚烫的热泪滴在了骆远鹤的手心。
    我想起来了,骆哥哥。眼泪一颗一颗不停地砸下,缪存却是笑着说,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记起了自己对骆远鹤的爱的这个瞬间,心里却痛得如同刀绞,以至于根本无法呼吸。
    见到缪存的第一眼,周教授就意识到,今天走进这个房间的,已经是另一个人。
    缪存平静地做完了所有的测试,包括笔试测量、长时间的访谈、目光交流与互动,甚至一定程度的压力测试。他没有任何刻板行为,没有焦虑,没有回避,全程平静、礼貌,会微笑,会有来有往地寒暄,保有成年人社交的界限,无论从哪个纬度看,他都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正常人。
    做完这一切时,已经是下午。缪存打开那道门,最后对周教授说了谢谢,回过眼眸时,看到了从走廊尽头走过来的骆明翰。
    今天骆明翰想问,今天怎么这么早这么巧,但从缪存的目光中,他意识到,有什么从这一刻起不一样了。
    你以后都不用再过来了。缪存带上沟通室的门,松开门把手,骆明翰,我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
    妙妙慌乱刻在骆明翰的眼神中,他仓促地叫了他一声,喉结滚了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缪存勾了勾唇:谢谢你陪我这么久,虽然是以欺骗的方式,我想我们以后不必再见了。
    缪存!骆明翰吞咽着,往前了一步。
    缪存经过他的身边,停住脚步:你应该知道,我每次接吻时,都把你当成是骆远鹤。
    第81章
    我知道!
    出乎缪存意料的是, 骆明翰对他回了这句话。
    原本即将离去的脚步因为这句话而凝固住,强行伪装得冷漠平静的表情也有了一丝崩裂。
    你知道?缪存迟疑地反问了一句,扭头看向骆明翰。
    他知道他一直把他当成「骆远鹤」?
    他知道个屁!
    我知道在你心里, 我是骆远鹤,对我依赖,对我笑,跟我接吻, 都是因为骆远鹤, 手里拎着的大衣因为过于用力而变皱, 他强自笑了笑,带着自嘲:没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
    缪存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为什么要一直在我身边装作是骆远鹤?为什么要一直骗我?
    骆明翰心口一震,在缪存的反问中,他意识到, 缪存已经串联起了所有的真相,不仅仅是在这间候诊室所发生的背德荒唐的一切,还包括西双版纳。
    他垂死挣扎, 沙哑着试探地问:生病时候的事情,你也都记得吗?
    骆明翰是看着他的双眼问出这句话的,但缪存却把目光瞥开了:记得。
    记得他在凌晨时给他抓了一玻璃罐的萤火虫,记得大雨中他在门外守着他,叫他宝贝,让他不必害怕, 记得他在田埂上摔了跤,记得他带着他穿过村子, 走到村头香姨的小卖部里去买冰淇淋与啤酒, 还有很多个寂静无声的、只是陪他画着画的午后。
    记得骤雨闷雷中的强吻, 如果妈妈在天有灵,恐怕看了都要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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