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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丑——愚礼(100)

    倒是省了事了。
    缴完费要回去的时候戚衡想起来自行车还被他扔在住院部楼下草坪上。
    他们绕回去取,却发现车子不见了。
    戚衡当时为了去拦截乔艾清和宋玉芬, 将车子随意那么一丢就走了, 根本没锁。现在车不在原地, 显然是被偷了。
    去问问,调下监控看看谁骑走的,肯定能找回来。季岑指着监控摄像头说。
    戚衡排队时劝季岑给肖明军做手术,说了好多,季岑都看起来没听进去。这会儿他根本不在乎自行车不自行车的,只想回去消停下来再好好磨磨季岑。
    他摊摊手说:丢就丢了吧, 反正我也用不上了。
    季岑慢慢点了点头就转身走:随你。
    戚衡跟上去拽在了季岑胳膊弯处,然后由抓握变成了挽着。他试图用轻快的语气继续边走边说:还不说想我吗?
    季岑望着遥远地前路一步步走着:嗯。
    我知道你生气呢, 戚衡晃了晃季岑胳膊接着说道,我去做配型没告诉你, 是我不对, 回头我会好好就这事给你认错。但现在真别等了,我......
    饿了吗?
    戚衡咧开嘴角, 眼睛明亮:还真有点儿。
    季岑侧头看了看戚衡,扯出了个笑:那走, 吃点儿东西去。
    戚衡以为季岑这般突然放松下来的状态是他的说辞有效果。乐呵呵的就跟着一起加快了步伐。
    太阳逐渐西沉,霞光给天镶了金边。
    从新理想广场里面穿的时候季岑指着招牌挨个儿问戚衡想吃哪个。
    戚衡都有认真地摇头,最后说他想吃王二烧烤了。
    行, 去吃。季岑高声道。
    因为不分白天黑夜地跑医院, 这个夏天已经走过了一半, 他们都还没踏踏实实吃一顿王二烧烤。
    又是大排档平铺的季节, 朝着那片烟火热闹奔过去的时候, 西宾夏季独特的味道涌进鼻息。
    戚衡就近找了个位置先坐了。季岑把桌上的点单纸扔给他:想吃什么点吧?
    你请客?戚衡笑着说。
    我请,季岑应道,所以别客气。
    戚衡已经在纸上落了笔:我跟你客气啥,咱俩谁跟谁。
    季岑看着戚衡画菜单,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
    按打火机的声音让戚衡立马抬起了头:你又把烟捡起来了?
    啊,季岑将烟雾嘘出口腔,下午顺了豁牙子的就没还他。
    被肖明军病情压得喘不上来气,既然抽烟是能得到缓解的,在这特殊时期又有何不可。戚衡低头继续看菜单纸:想抽就抽吧。
    季岑抖出一颗烟递过去:来一根儿。
    别,戚衡想也不想的说,我现在可不能抽,等都完事儿,我陪你好好抽。
    叼着烟的季岑眼皮耷拉下来,用手指戳回那根烟。
    你喝点儿酒吧岑哥,给你点了两瓶,不够再点,戚衡抬头道,我用水陪你。
    不喝了,弹过烟灰的季岑换了只手夹烟,看着被风吹落的烟灰说,有些话,得清醒着说。
    戚衡想着关于换肾手术的事,确实要清醒着聊。季岑态度的缓和,让他心情愉悦极了,他笑着挥笔:对对对,不喝了,那我划掉。
    戚衡在帮季岑点的时候,季岑在认真地抽着烟,每一口都格外珍惜,嘬得特别用力。
    等戚衡把菜单纸递给来拿的服务员,季岑也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
    戚衡:手术早做完早省事,肖明军有救了不说,我也能按时开学,是吧岑哥?
    季岑缓缓抬头看戚衡:先别说这事,先吃东西。
    菜上来够快的。
    季岑说完这话,花生米就端上来了。
    从筷筒里抽出一次性筷子的戚衡一举一动都盯着季岑。
    对面在一起腻歪久了的人怎么都看着对他有些疏离。他服软道:好,那先吃饭。
    不是第一次来王二烧烤了,也不是第一次吃桌上的东西,但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这俩人一个自顾自地大口进食,另一个挑三拣四地吃。
    戚衡说要来王二吃烧烤是因为他知道季岑喜欢吃这家。
    当然他也喜欢吃,这里也都是快乐的记忆。去年夏天,他跟季岑就是在这里,靠着一个带笑眼神互通心意的。
    但他不能吃太多油炸类。他怕术前检查自己的体检出问题。
    虽然不至于那么邪乎,但好不容易给肖明军争取来的机会,他不想在他身上又给浪费了。
    戚衡很早就放下了筷子,看着季岑把桌上剩下的都解决掉。
    他把纸巾推给季岑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吃也吃完了,这回我们可以说说正事了吧?
    擦过嘴的纸巾被季岑攥在了手里,他开口道:你说你要是没有去做配型多好,戚大傻还真不是白叫的。
    做都做了,就别说配型的事了,咱俩说说手术的事吧,戚衡头绪清晰地说着,我知道我干妈找你去了,她跟我妈对我做手术是有意见,但没事的,只要我坚持,她们也没办法。现在只要你这边同意,事就达成了。先救肖明军要紧,其他的事都可以后面找补。你相信我啊,我说了做手术就一定不会反悔。
    如果戚衡没去做配型,那么季岑就不会这么难做。他不是不相信戚衡,他就是因为太相信戚衡会为了他豁出去。
    他缓缓问:你真的要做手术?
    要做。戚衡点头。
    季岑轻轻闭了闭眼睛:你说你想给他换肾是帮我,你真错了,这会让我良心不安的。
    有什么不安的?是我愿意的。
    你再愿意也不行。你没必要。
    为了你,就是必要。
    季岑攥了攥那团纸巾,字句清晰的质问:我们不就是好了一阵子吗?你是不是想让我这辈子都得因你的一颗肾不得不在你身边?啊?
    戚衡对季岑突然的冷脸很意外: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从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特愿意往以后计划,给我的压力就很大,季岑看着桌面上的反光处说着,以后的事谁知道?你为啥非要弄得此生非我不行的样子?
    就是非你不行啊,戚衡也加重了语气,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啊岑哥?
    我他妈就是想告诉你,季岑用手指点着桌面,你要给肖明军换肾的深情厚谊,我他妈要不起。以后分开了,我他妈更还不起。
    戚衡皱眉看季岑:你说啥呢?啥叫你要不起?啥叫跟我分开了你还不起?
    我说了,未来的事没人知道。你把肾给了肖明军,我们分开了,我咋面对你?
    戚衡高声道:谁他妈要跟你分开了?你在那做没用的假设有意义吗?
    气被窜起来的戚衡前倾了身子,唾沫星子在灯光下跟蚊虫共舞。
    季岑看着这样的戚衡,很不忍心,嘴下却一点儿没留情。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然你以为我们这样的,能天长地久吗?
    怎么不能了?戚衡直视季岑的眼睛。
    就我们两个,最后能怎么地?季岑收回视线搓着手里的纸巾说,是能结婚啊还是能生子,你告诉告诉我呗准大学生。
    此时的季岑,陌生的让戚衡可怕。似乎初见时那种想要离远点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试探着问:是不是我干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让你难过了?你要撒气就撒气,你别说这些话,行吗?
    我还用她来说啥吗?我这么大个人,不该知道吗?季岑声音不大地说着,我早就清楚我跟你是要分开的。现在正是时候,再走下去真要耽误事了,玩玩儿就行了。
    玩玩儿?戚衡十分不理解,那我们算什么?这一年算什么?
    季岑淡定地叹了口气:也不用纠结算什么吧,毕竟也实在不好定义。这话我早就想跟你挑明了,但不是怕影响你高考么,我熬过了你考完试报完考,我现在每天很多事,很烦,我没那个精力跟你继续熬下去了......
    你到底咋了,戚衡打断道,怎么突然这样。如果是玩玩儿,那你那天在火锅桌上跟大家宣布我们关系的话是什么?放屁吗?
    被知道了,总要有个交代,玩都玩不起,那实在不是我风格,季岑耸了下肩膀,我在跟你实话实说。你不能因为你不想听,就否定我的真情实感吧?也不能因为你没察觉,就认为我是突然这样的吧?
    戚衡静静地看着季岑,他的脑袋转不过来了。
    他们不是应该在说换肾手术的事么,怎么在说分开不分开的问题。
    见戚衡不说话了,季岑变本加厉地说着:我知道你可能不太信,甚至还觉得我可能是不想让你给肖明军做手术而说这些话气走你。真的没有。我有多想肖明军好好活着,你是知道的。但去换肾的这个人,是谁都行,是你就不行。因为我们会分开的,我们这种关系,分开了连朋友都做不了。我这人吧,讲义气,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我才要跟你说清楚我为啥宁可冒着肖明军出不来重症监控室的危险也要拒绝你想给他换肾这件事。
    戚衡整个人都麻了,他呆呆地看着季岑。他还是不明白,怎么他的龙龙笑的那么好看,却在说这么让他难过的话。
    我建议你回去跟你妈说明白你不会做手术的事,高血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如果因为你要做手术的事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可实在太不幸了......
    我现在挑破,是因为机会好。正好你要去外地读书了,我们也要分开了。那不如就各走各的,谁也别缠着谁,我的志向没那么远大,不过是希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如果我真的向往远方,我毕业那年就走了。我其实啊,离不开这里,我的朋友在这里,我的生活在这里,我喜欢这里,我属于这里。我也从没真正的想过要跟你去什么远方......
    都是大老爷们的,你也不用觉得被骗了还是啥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享受了,快乐了,爽过了,不就行了么......
    戚衡还是不说话。周遭闷热,他身寒彻。
    季岑还在说着混话,字字句句,都在诛他的心。
    戚衡坚持给肖明军换肾确实是为了季岑。
    戚衡不想看着季岑整天过的这么灰头土脸身心俱疲。他想把季岑身上的重担往他肩上放一放。
    这点,他们俩都清楚。
    季岑在得知戚衡做了配型后,就想好了如果配型是成功的,他要怎么做到最有效的阻止。
    既然戚衡是因跟他之间的亲密关系而不顾一切。那么他亲手把这层关系斩断了,就是当下最有效的做法。
    他用力把戚衡推开,戚衡就不会对做手术的事再执迷。
    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知道,在一边是肖明军一边是戚衡的天平上,他的心早就已经倾斜。
    蹲了五年监狱的戚衡,好不容易尝到生活的甜头儿可以阔步朝着光明的前方走。他季岑万不能因自私需求就让人家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他更不能阻碍戚衡去奔向更美好的一切。
    保住戚衡的他不是无私,他其实是自私。
    不让戚衡去做手术,却把与肖明军配型成功的戚衡继续留在他身边。他会时刻怪自己没有救肖明军。
    可让戚衡去给肖明军做换肾手术的他更无法心安理得的跟戚衡继续照旧在一起。
    在事还没有更糟前,在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前。他要把戚衡从他的生活里先择出去。
    他可以铆足劲儿继续陪肖明军等肾/源,戚衡也可以无后顾之忧去做更好的自己,更不必为没能帮到他而抱憾。
    但这些话季岑都不能明说。
    如果让戚衡察觉他还心存爱意,以戚衡可以揣着刀准备跟他一起对抗马长封的勇气,要是肖明军从重症监控室出来自己同意手术,那他再就拦不住戚衡去做手术了。
    他说的话虽是胡诌八扯的假意,却是反复挣扎后的痛下决心。
    就像口腔溃疡嘴里坏了的口子,很疼却忍不住用力去舔。
    他知道戚衡在痛,他何尝不痛。如果这种疼痛能按照他预想的结果发生,他就愿意为了让戚衡安好而一痛到底。
    在季岑准备还要再说招人恨的狠话时候。
    戚衡动了嘴唇,他听明白了季岑的意思:我们,完了是吗?
    季岑强调着:是,我们好聚好散,以后各走各路吧。
    在听明白季岑的陈述后,戚衡感受到的不止是无法估量的心痛,还有一股到处乱蹿地被玩弄感。
    凭什么先说在一起的是季岑,先提分开的也是季岑。
    浓烈在意的时候就开口,喜欢淡去后就踢走。拿他当什么?
    最该死的是,他屏蔽不了季岑说出来的话,也改变不了季岑明确的想法。
    他还以为季岑不想让他做配型不想让他去手术,都是怕伤害到他的身体。
    原来竟是蓄谋已久地要分开。
    越忍越气,想到在嘴上理论不过季岑。他起身就给了季岑的侧脸一拳。
    为了彻底跟戚衡撕破脸的季岑毫不犹豫地还了手。
    他们打了起来。互相制约,却谁也不说话。
    在外人看起来,他们像是有夺妻之恨似的。
    碗碟坠,桌椅翻,周围都看了过来。
    被旁边桌不认识的几个大哥拉开后,他们都红着眼静静看对方一眼。
    紧接着一个杵在原地,一个大步离去。
    季岑没去看戚衡的背影,他还在装作若无其事地跟旁边的人骂戚衡是傻逼。
    他向收银台里算账的王二挥手:王哥!不好意思啊,我把这给你收拾好。
    酒后闹事的王二见多了,可这俩人明明没点酒啊。
    这你俩谁的手机?帮着季岑收拾的服务员捡起地上被桌面扣住的手机问。
    是他给戚衡用的旧手机。季岑接过那手机:我的。
    戚衡沿着学府街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颤抖的嘴唇只能靠着紧紧抿住才能不发出声音。
    他忍着跑出了好远,才收住脚站在那哭出了声。
    他不想哭,可再忍不住。
    颤着心脏的阵阵哭声里,委屈大于生气。
    比曾经的心甘情愿更蠢的是继续自欺欺人。到此,所有的失望和心痛都在警示他:对季岑,不应该再抱有幻想了。
    因为太重视彼此。因为太想把一切都留住,因为太想让他们有以后。
    这俩人在这个霓虹初上的夏夜突然就走散了。
    107 # 莫名 不容反悔。
    桌椅复原后, 季岑并没有回永利去。而是让那跟他一起收拾的服务员给他上两个凉菜再上一提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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