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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醉红烛(9)

    你真的不用这样,我救你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现在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你的朋友也都来了,你本来也不属于这里,你有你的世界,你走吧!
    她醉酒的晚上,在梦里说不要走,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
    就像他们是经历过种种才走到一起的恋人。
    一句醉话,他却记住了。
    她哭了。
    看到她哭,他的心忽然就揪了一下。
    他抬起手,擦掉她的眼泪。
    我会回来看你的。
    她仿佛听见了笑话,走就走吧,没必要说这种话。
    山里很安静,有鸟叫,有虫鸣,还有隆隆奔涌的河。
    周培深忽然感觉胸口抽痛,脑袋也痛。眼睛里,耳朵里全都是她。
    梦中的感觉又来了,某个瞬间,梦里的人和白真重合了。
    周培深抬起她的下巴,也不知道在找谁的影子。
    白真推他,他不放松,反而抱住她。
    我脑袋里都是你他轻声说:都是你。
    他慢慢收紧怀抱,低下头,向她的嘴唇寻去。
    起风了,阳光从欢舞的树杈中间挤过来,她有些晃眼,甚至有些错觉这是一个她熟悉的怀抱。
    可你还是要走。
    白真撇开头,你不会留下来,我也不会走出去。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就走吧,别回头,也别说再见,再也别回来,我才会感谢你。就当是你对我的报答吧。
    旺民山依旧幽静,只是他不清醒了。
    他缓缓松开手,静静地看着她。
    她从没这样失落笃定。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她转过身,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走出树林,没有回头。
    红砖房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他走得很干净,没留下一丁点痕迹,除了院子里随风晃动的小秋千。
    周培深和张巍坐阿赞的车回城了。
    路过村口广播站的时候,老梁正在门口抽烟袋。他们的车路过时,老梁回身进了广播站。
    那天去广播站取快递,老梁话中有话,白真的表叔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等一下。周培深忽然叫停。
    阿赞临时停车,回头问:怎么了?
    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就下车了。
    他好像是要去广播站。张巍说。
    为什么要去广播站?阿赞问。
    我也不知道。
    老梁一抬头,周培深又回来了。
    老梁笑说:来啦?
    嗯,口渴,有水吗?
    第18章
    周培深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旺民村,原来是个大老板,这下白真发达了,大老板就算小小的表示一下感谢,白真后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周勤和李小萌坐在车里吃午餐的时候,李小萌讲了这件事。周勤一边啃面包一边琢磨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时候师弟来电了,周勤接起来,笑说:不容易啊,想起我来了。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周勤说:最近倒是有件有意思的事,落难总裁和灰姑娘的故事,你想听吗?哦,这个落难总裁还是你们那儿来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周勤认真道:你别抱太大希望,这个姓赵的根基深厚,不好扳倒。
    后来两个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就挂了电话。
    李小萌好奇道:又是那个师弟?
    嗯。
    案子什么进展了?
    没进展,主要人物缺了好几个。周勤做了一个手势,人间蒸发了似的,找不到了。
    巧了,咱们这儿空降,他们那儿蒸发,该不会是蒸发到咱们这儿来了吧!
    周勤嚼着面包,渐渐地放缓了动作,他赶紧给师弟回了一通电话。
    周培深很快就从广播站出来了,回到车上后,张巍问他干什么去了,他说没什么告个别。
    阿赞往后视镜里的广播站望了一眼,视线收回的时候撞见了周培深凌厉深邃的目光。阿赞放下手刹,轻踩油门,三个人重新上路了。
    土路扬起黄沙一片,过一会儿就散了,旺民村越来越远,一点点看不见了。
    车窗外的街景愈发繁华,他回到了他该回的地方。
    他走了,家里恢复了他来之前的寂静。那些孤单难熬的日子马上也要回来了。
    白真坐在石凳上喝茶,石桌上放着三个杯子,一个是张巍用过的,里面已经没水了,只有几片茶叶,一个是阿赞的,他一口没动,一个是周培深喝了一半的。
    白真看着周培深的杯子,看着看着就想哭,哭着哭着又笑了。
    她太难过了,丝毫没留意到身后站了一个人,实际上他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等白真后知后觉身后有人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了表叔。他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对她展开双臂。
    白真的委屈瞬间爆发,趴在表叔怀里无声痛哭起来。
    周培深还活着的消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毕竟他的葬礼是有官方媒体报道过的。
    现在来了这么一出,各路媒体都睡不着觉了,有的已经连续两天没合过眼了。
    真气人,这些人就不能在太阳出来的时候放话吗,搞的人没法儿睡觉。
    杨氏传媒的周炎已经一夜没合过眼,黑眼圈这半年就没下去过。
    她有些懵,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就能活呢?
    她迷迷瞪瞪去洗了个脸,回到电脑前继续拼命。
    电脑屏幕上列满了文件夹,其中一个总是让她难受地窒息。但她还是要把它放在桌面上,每天被它折磨。
    文件夹的名字是两个英文字母YF,里面记载着她曾写过的一个女企业家的报道资料,那是她最不愿意回忆的一个女人,她在她心里投下了令人窒息的阴影。
    同事的电话忽然来了,周炎一边接电话一边说:来了来了,已经在车上了,马上就到。
    是的,她今天要去FS科技蹲点。
    除了她们公司,大大小小叫得上名字的媒体全都去了。明明也知道没什么用,因为这个周培深是个隐形富豪,从不参加什么公开活动,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儿。但人家都去,她就得去。
    如他们所料,啥有用的都没拍着。
    阿赞已经把周培深送到家楼下了,但看周培深茫然的表情,显然是不记得这回事。
    培深,我们到家了。
    周培深下了车,环顾了一圈地下停车场,上下左右都看了看,没找到什么让他灵光一闪的东西。
    阿赞帮他打开家门,请他进去。
    周培深以为到了熟悉的环境能想起什么,但很遗憾,他什么也没能想起来。
    从客厅到卧室,再到厨房,没一个地方让他有熟悉的感觉。
    他拍了拍厨房的门框,很干净。
    阿赞说已经叫保洁来收拾过了。阿赞把钥匙交还给他,说:一会儿你的助理就来了,有什么事儿交代他干就行。
    助理?
    嗯,考虑到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一个人生活,我帮你找了一个,你先用着,用不惯再换,没关系的。
    阿赞都已经安排好了。
    周培深点点头,麻烦你了。
    阿赞笑说:不麻烦,过去都是你照顾我。
    周培深暂时还搞不清楚他跟阿赞之间到底什么关系程度,仅就目前看来,阿赞是很友善的。
    周培深知道自己是有钱人,但不知道自己是个有强迫症的有钱人。
    他的房子不算很大,大概因为他一个人住,用不了那么大地方,这么看来他还算个正常人,只是他的衣柜,书房,实在让他头痛。
    衣服全都按照颜色,款式分门别类地挂好,文件夹也都有编号,又以颜色和大小做了分类。但他的不自在又不完因为这个,总之,他很不自在,就像忽然闯进了别人家里一样。
    阿赞以为他不满意,解释说:时间长没人住是有点味道,要不我再找人过来。
    不用!可以了!
    保洁阿姨勤快干净,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也告诉过她尽量别用有香味儿的洗涤剂,我去把窗户全打开。
    阿赞这个反应充分证明了周培深的猜测他有洁癖,和强迫症。
    我洁癖?
    阿赞呵呵笑,是有一点!
    虽然他现在的形象完全要用洁癖的反义词形容。
    不出五分钟,他的生活助理就来了,他姓季,阿赞叫他小季。小季大概二十多岁,人很阳光,眼睛总是笑眯眯的,言行举止也很自然,不讨人厌。
    阿赞看看手表,我还有事就不能陪你了,有什么事就让小季做。
    周培深点了一支烟抽,问小季,你要住下来么?
    这小季笑得有点勉强,周董需要我住下来吗?
    阿赞在一旁看了半天,摇摇头说:培深你从来不喜欢家里有人,也从来不抽烟的。
    第19章
    原来的我,又无趣又讨人厌,对吧?
    周培深似笑非笑的。
    哪有的事,培深你是下面的话阿赞忽然有点说不出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你一直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没人说你一个不字。
    话还没说完,周培深就兜头脱了上衣,光着膀子,露出健康结实的腱子肉。没找到烟灰缸,就用手掐灭了。
    下面的话阿赞是怎么都接不下去了,这完全跟温文尔雅没半点关系。
    小季也是一脸瞠目结舌。
    他做了那么多功课,了解周董的兴趣爱好,生活习惯,为人脾性,现在一看,怎么全都反了呢!
    完了完了,这工作不好做啊!
    小季偷偷看向刘总,后者跟他说:好好照顾周董,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那刘总慢走。
    嗯。周董身体还没康复,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刘总放心吧。
    刘总走了,小季一回头,周董不见了。
    周培深正现在书架前看照片,那是一张他与领导人亲切握手的照片。
    他手持一个省青年企业家的锦旗,笑得很灿烂。完全不像他现在的模样,除了长得一样。
    你是什么职位?周培深放下相框,对过来找他的小季说。
    您的私人助理兼小季有些磕磕巴巴。
    兼什么?
    保镖。
    小季说这话有些没底气,他和周培深两个人在一起,他单薄地像个毛头小子,反而周培深一身腱子肉,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你都会干什么?
    小季说:我会做饭,开车,您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周董应该饿了吧,今晚想吃什么?
    周培深的厨房简直就像样板间,一点油星都没有。
    小季说:锅我已经买好了,在最下面的柜子里。
    小季很殷切,周培深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周培深想找件衣服穿,但看衣柜里一排排的西装,衬衫,私人订制,没一个想穿的,当务之急,是先有几件能穿的衣服。
    周培深跟小季说:帮我买点衣服来。
    没问题,您要什么样儿的,定制还是
    周培深摇头道:最普通那种,能穿就行。
    能穿就行?
    这一屋子都不能穿?
    哦,好吧,我这就去,那晚饭怎么办?我怕您等太久,不然点外卖您看可以吗?
    不用管我,你去吧。
    行,那我这就去了。
    小季一走,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忽然想起旺民山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漏雨的屋顶,那口水井,那张石桌,还有旺民山漫天璀璨的星辰,还有那个梳着辫子,眼睛清澈到底的姑娘。
    那里才是他熟悉的地方。
    小季去商场里买了几件能穿的衣服,都是大众品牌,价钱也挺亲民。回来的时候有点晚了,上班第一天就让老板饿肚子,十分不妥。
    小季急急忙忙跑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手拿菜刀的周培深。
    小季吓坏了,对不起周董,我回来晚了。
    进来吧!
    他拎着菜刀进厨房了。
    小季有点懵,闻到葱香味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周培深居然在做饭,用他下午才买回来的电磁炉和锅做的,不是说他不会做饭么,不可能啊!看他单手打鸡蛋的架势,绝对是技艺娴熟啊!
    小季慌了,他的功课难道没一个做对的吗?
    小季电话响了,自己却没听见,还是周培深告诉他的。
    电话是刘总打来的,小季当着周培深的面就接了,刘总,嗯,周董他他在做饭!是的,现在在做酱汁,看来是要做炸酱面这个我也不知道刚刚周董说让我去买点能穿的衣服回来,我一回来就看见周董在做饭。
    周培深一边炒酱汁一边说:鸡蛋酱马上就好,你问他来不来。
    小季如实转达,周董,刘总说他马上开会,来不了,让您多吃点。
    周培深把酱汁倒进一个精美的盘子里,这是土鸡蛋,很好吃,真不来?
    小季再次转达,周董,刘总说他得进去了先不说了。
    电话断了,周培深强忍着恶心的味道去到卫生间,一进门就吐了。
    小季和阿赞都不知道他不能吃鸡蛋的事,不应该呀。
    小季天天都来,早上天还没亮就来准备早餐,晚上都是周培深撵他他才走。
    一些日子接触下来,周培深对小季有个大致了解。小季城府不深,人也简单,是个吃过苦的年轻人。
    周五晚上,小季刚从超市回来,他买了些青菜,水果,还有一箱啤酒。
    周培深等他忙完,招呼他过来。
    小季一脑袋汗,周培深给他一条毛巾让他擦擦。他好像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接过。
    坐下歇会儿。
    我不累周董,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什么学历?
    我吗?他有些脸红了,硕士。
    硕士?一个硕士在我这里给我端茶倒水,不觉得大材小用么?
    小季笑了一下,周董,现在工作不好找,尤其我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而且,能为周董做些事情,也是我的荣幸。
    有女朋友吗?
    哪有啊?我还这么不稳定。
    周培深笑一笑,然后递给他一个信封,小季不懂他的意思,周董,您不让我干了?
    差不多吧。
    小季揪着毛巾,整个人都僵住了,周董,我知道我笨手笨脚的,菜也做不好,但我会努力的,您别辞退我呀!
    你的厨艺很好,我是有别的事给你做,薪水是你现在的五倍。
    小季彻底愣了,冰火两重天啊!
    周董,您是说您不是要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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