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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你偏爱小说免费阅读-AFion(22)

    姥爷,安息吧。
    梁予衡会好起来的,会的。
    梁母也赶了回来,姥爷的后事办得稳妥。
    因为是三伏天,姥爷停棺不久就入土为安。
    整整七天,季晓不知道梁予衡睡过没有。
    相较于那夜医院里的崩塌,此时的男生已经沉静下来。
    车辆停在墓林山下,男生要求留下待一会。
    没有人敢劝他。
    季晓本是跟着季学亭往下走,到陵园门口的时候,却没上车。
    我等等梁予衡吧。
    边上陵园的工人正在专心刻着墓碑,生老病死在这样的地方,总显司空见惯。
    秦女士不放心,却到底还是同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生一步一步从台阶上下来。
    夏风熏得人失了精神。
    季晓转过身,迎了上去。
    眼前出现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挡住了去路。
    梁予衡掀起眼皮往上,瞧见一张浸了汗水的热红的脸。
    久未出声的人轻轻笑了一下,抬头拂去她的刘海:回去吧,中暑了快。
    好!
    男生走得很慢,季晓陪在身侧。
    稍缓,男生驻足回首。
    整片的陵园,一排排,一列列,肃穆又工整。
    几近萧瑟。
    季晓。他淡声道,我再也没有爷爷了。
    好像这个世上的亲人,都不见了。
    不会的,姥爷在呢。
    季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照片来:看,姥爷永远陪着我们呢。
    些微卷曲的相片中,四个人挤在一起。
    老人的笑容明媚慈祥。
    手指轻抚上去,停顿了许久。
    谢谢。
    第33章是否
    两个人一起下的山, 梁家主要来了两拨人,一拨是从京上过来的梁母这边,印总身后还跟了一些人, 季学亭说是律师之类。
    而另一波, 就是最先出现在灵堂的那批了,是从魔都过来的。
    后来季晓才晓得那老爷子是姥爷的亲弟弟。
    两个老人, 一个教书育人, 一个白手起家经商。
    走的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但是看得出来,感情很好。
    大哥身子向来是好的,这两年也没过来,我总以为是因着远喆的事老头子枯瘦的手抹了一把脸,拄着拐杖再说不出什么。
    远喆是梁予衡父亲的名字,男生听着, 没吭声。
    倒是一边的青年周全地过来又感谢了秦女士和季晓兄妹。
    回家之后, 青年又从后备箱里拿了好些东西下来要送给他们, 被秦女士拒绝了。
    梁老师也是我的老师,秦女士有些哽咽, 也是半个父亲, 她自己父母早亡, 姥爷何尝又不是亲人,只摆摆手回了家。
    季晓犹豫了一下,却没有立场继续留下。
    两拨人都停在梁家门口, 男生被拥在其中,他低着头, 瞧不清楚神色。
    什么时候, 他的刘海已经这般长了
    对门的声响从这一天傍晚一直断断续续到很晚。
    季晓支棱着耳朵, 又是未眠的一夜。
    梁家该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这几天姥爷生前有些关系的都来了, 学校领导老师们是秦女士在招呼。
    其他的,他们家也不认识。
    梁予衡麻木地唤了所有的人。
    季晓一直觉得他是人情淡薄的人,可那些人,他似乎一个也没有记错称呼。
    只是
    也没什么所谓。
    他并没有与他们多说一个字。
    死亡究竟是什么。
    很小的时候,外婆也是这么悄无声息地走的。
    外婆是基督教徒,她在村子里的小屋子那一天来了好些老人为她祷告。
    年幼的她只能记住那时而清晰的主啊主啊。
    主啊,好人死后,是要去天堂里的吧。
    秦女士也是那么麻木地站在一边,直到她懵懂无知地拉拉她的手,她才低下头,红着眼对她说:你知道吗,妈妈再也没有妈妈了。
    这句话留在她脑海中很久很久,久到与白日里男生的话重合起来。
    我再也没有爷爷了。
    季晓摸到了手机。
    手机打开又合上,翻盖的荧光显示在黑暗的房间里跳跃。
    【早点睡】
    合上手机,季晓重新闭上眼睛。
    没想到,手机很快就嗡了一声。
    【嗯,你也是。】
    【晚安!】
    【晚安。】
    五天后,槐中开学。
    梁予衡没有走。
    无论是印总劝说,还是堂哥梁鹤宇应自家老头的要求发来的邀约。
    他一个都没有应。
    后者是想给他一个新环境,更是想要弥补之前没能多来看望的遗憾。
    这实在没有什么必要,爷爷的性子他最是了解,恐怕只是怕耽误弟弟生意,不想多打扰,没有什么错。
    至于前者。
    梁予衡没多说什么。
    那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印思琪上飞机前对他说,人还是要往前看的,什么时候想要回来,我派人来接你。
    不用。
    国庆回北京吧。印思琪没给儿子机会继续拒绝,直接推上了墨镜,你可以用这一个月再想一想,冷静冷静。
    高二分了班,季晓和梁予衡都没有走,杨虹去了二班。
    出乎意料的是大奔,竟然也去了文科。
    槐中这次分班,有吊车尾的被刷去了平行班,自然也有平行班进来一班的。
    其中就包括韦宛。
    听说她走的艺术类,只是不知道原来成绩也不差。
    季晓眼见着她走进教室,径直坐在了原本杨虹的位置上。
    旁边的书本被哗啦翻过去一页,季晓瞥眼。
    好像是自那一句晚安之后,梁予衡就又变回了曾经的少年,甚至早间买蛋饼的时候还微笑着感慨以后大奔不能给他们带早饭了。
    黑色的钢笔被他拿在左手里顺时针转悠了几圈,大拇指一弹又逆时针周了几道。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转悠那支笔,并不为了书写。
    黑笔顿下,径直敲上季晓的额头,很轻。
    想什么呢?
    没。季晓笑了一声,有些傻兮兮地重新低头背课文。
    女生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原本总也一翘一翘的马尾巴已经能够乖顺地垂在肩上,阳光下泛着些栗黄。
    皙白的手端着语文书,是最懒的那种两根手指捏着的姿势,课本一上一下地点着。
    女生或背或看,磕磕绊绊地跟文言文较着劲。
    也是这双手,将他攥得那么紧。
    十六岁的灵魂在这个夏天里出了窍,是这双手死死将他捉了回来。
    分明温柔,却又有力。
    好像来槐隅的第一天。
    那么空荡荡的房子,他站在厨房里,竟是一筹莫展的局促。
    也是这双手,熟稔地咣当拉开了爷爷的橱柜给他展示一排碗碟。
    我以前见过你!她笑着说。
    那真是有缘。她吃惊地说。
    我以为你这个年纪的男生,多少有点叛逆。她傻愣愣地说。
    真奇怪,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好像,也不奇怪。
    高二第一天的放学,体委过来他们这边,亲热地跟韦宛抱了抱。
    撞得桌子一抖,季晓正在捣鼓漏水的笔芯,这一抖,蓝色的墨汁很是肆意地在白T上甩出一条尾巴。
    连带着下巴上一凉。
    手背抹过去,很好,大概是今天没看黄历出的门。
    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体委从兜里翻找起来,我给你纸巾。
    没事。季晓能理解闺蜜重逢的激动,课间出去看见杨虹的时候,她俩也是一样的,回去洗洗就行。
    实在对不住了!韦宛找出纸巾,抽了一张替她擦。
    自然是擦不掉的。
    衣服上渐渐晕开,团成了一片。
    有些糟糕。
    回家洗。梁予衡拧眉,下一刻,对上女生抬起的脸,愣了一下,还是抽了水杯来,给我。
    季晓还懵着,手里的纸巾就被男生接过去沾了水。
    男生个高,俯身下来:抬头。
    直到下巴上传来湿润的触感,季晓才猛地意识到他在干嘛,几乎是立刻按住了他的手,因为太用力,梁予衡甚至觉得指尖被她掐住。
    季晓慌慌张张抢下那片打湿的纸巾,看也不看人:我自己来!
    梁予衡也没坚持,拧好了杯子戳进书包里等她。
    目光一转,前边两个女生似是惊醒。
    体委拉了拉身边的闺蜜:走了。
    无论有多不甘,此时也不该是留下的时候。
    韦宛拾起书包,最后补了一句不好意思离开教室。
    季晓自然不好慢慢擦,而且,没有镜子也擦不清楚。
    将书包捡拾好了头也不回地催人:赶紧走吧!
    姥爷走了,秦女士交待许姨做了饭温好就自己离开,梁予衡家的钥匙就摆在消防栓后边。
    这样两个孩子中午回来可以直接吃上饭菜。
    有赖于一中校内的小区,而且男生一个人住的房子,简洁得不像话,梁予衡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哪怕开着门出去也不会有人会进来偷东西。
    只是这一天一起回来的女生并没有进来,而是折身就开了自家门。
    季晓先换了衣服,又跑去冲了脸,洗得下巴都搓红了。
    即便如此,先前温润的感觉仿佛是黏在皮肤上的透明胶带。
    如何,都挥之不去。
    她对着镜子里的红苹果姑娘看了许久,久到男生在外头敲了门,才赶紧抓了毛巾擦干净。
    喜欢是那么容易膨胀的情绪。
    是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的心潮。
    记忆回到那个风雨如晦的夜晚,男生的声音那么轻缓,带着酒意。
    他说喜欢。
    是喜欢吗?
    季晓想:梁予衡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像我喜欢你,萦绕心头,经年不去。
    第34章准备
    九月的炙阳暖热了八月肆虐的洪流, 平静的碧空终于恢复了万里无云。
    这一年的国庆比之往年更显隆重,中国人逢十必庆的习俗已经深入骨髓。
    更何况,还与槐中的五十年校庆同贺。
    整个学校从九月中旬开始就陷入了无与伦比的热情中去。
    人是很容易被环境影响的生物, 哪怕是平时最不爱热闹的人, 在整个校园里由上及下的氛围里,也会松懈下手头的事情去看一眼飞扬的彩旗。
    老陈说, 身为槐中的学生, 能碰上这样的庆典难得,今日,你们以槐中为豪,明日,槐中以你们为豪。
    国庆当天。
    漫天的和平鸽与气球齐飞。
    整个操场上的槐中学生都在狂欢。
    一班方阵是统一的红色卫衣,将好组建成人形标语我爱我校最中间的那一簇花心。
    有无人机自跑道上升起, 航拍这学生们的队列。
    散场的时候, 无数学生掏了自己的家伙事儿出来拍摄。
    也有拜托电视台过来的摄制组的。
    梁予衡回看台边拎了自己的包出来, 他今天校庆结束要回帝都一趟。
    终究是要好好跟印总谈一谈的。
    季晓顺了一下马尾跟过去,她准备送他去机场。
    两个人逆着人潮往外头挤去。
    校庆的庆典虽然结束, 槐中请来的优秀毕业生们还要去阶梯教室演讲。
    外校的众多槐隅百姓, 包括想要孩子们考进槐中的学生家长都想来取取经, 看一看这优秀学府。
    活动完的学生们手里有的还举着气球,打两人身旁穿梭过去。
    季晓踉跄走在外边,被男生伸手揽过。
    梁予衡松松环着她往外去:一会你直接回家吧。
    我送你。季晓点头又否定, 肩头的温度来源于隔壁的手掌。
    今天人太多,不好打车, 我坐公交去机场。有人举着彩旗跑过, 他顺手一带, 女生往他怀中撞了一道, 被他扶好,公交人也不会少,你这小胳膊腿的,挤摔了怎么办?
    我不会!我又不傻!季晓抬头。
    我丢不了。男生笑,目光仍是浅淡,却叫人暖洋洋的,他说,我不是小孩子,走路还用姐姐牵吗?
    什么跟什么啊!季晓哼了哼。
    过了最拥挤的校门口,往公交站的路略微宽敞了些。
    男生松开女生,复又往包里掏东西。
    往机场的公交站牌下等的人不多,空下半条长凳。
    两人坐下,季晓晃了脚往远处张望,今天的路况恐怕不支持公交们风驰电掣。
    好一会都没有等来半点影子。
    梁予衡。沉默了片刻的女生终于开口。
    嗯?
    你还回来吗?
    之前刻意没有说话,因为不敢试探。
    仿佛只要他不说出来,她就可以当作他只是去北京度个假。
    等他回来,他们还可以一起上学放学,可以一起记时政作业,一起去机房搜索章骞的比赛消息
    仿佛,夏日的变故,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是,所有的小心翼翼总是要有一个完结的。
    不是不面对就不存在。
    季晓不想做个懦夫,所以,哪怕是告别,也希望能够提前知晓。
    梁予衡看她,忽而笑了,女生的眼神说不出的可爱,有一种分明逃避又逼迫自己直视的匪气,遂抬头拍了拍她发顶,轻轻往下一摁,揽住那视线:想什么呢,等我回来。
    所以,会回来的,对吗?
    季晓迫不得已收回目光,盯紧了脚下的地面。
    怕一抬头就泄露了所有的心思。
    光剩一张嘴不甘地抗争:别拍我头,拍矮了。
    季学亭也拍,他也拍,可不是要长不高了么?
    男生的个子拔节一般往上蹦,她倒好,磨磨蹭蹭停在166.7cm死活不动弹了。
    男生倒是听劝,只是脑袋上的手撤回的下一刻,身边萦上男生的气息,是梁予衡靠近。
    来,笑!
    傻愣愣地看过去,姥爷留下的相机对着她咔嚓了一声。
    梁予衡!季晓暴跳,不算!这张不算!
    要笑不笑,肯定是丑哭了!!
    谁料男生已经手速迅猛地将相机收进了背包里。
    公交也来救援,男生跳上车,对她招手。
    他笑得那么好看,季晓哪怕再着急,也骂不出什么来。
    眼见着他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交待她:早点回家,人多。
    眼见着公交要开走。
    季晓突然鼓足了勇气上前:梁予衡!
    车子即将启动,男生赶紧开了窗子微微探下头。
    秋季的丹桂香中,男生的耳郭微动。
    她说:梁予衡,等你回来,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
    国庆结束,就是他们同一天的生日。
    不上车的让一让!!司机大叔的声音跟上了喇叭般,开始赶客。
    季晓退开,大力对他挥挥手。
    梁予衡,是你答应的。
    我信了,我等你回来。
    有一句话,一定要当面告诉你。
    你一定要听。
    帝都,印氏集团的楼下,有秘书早早等在门口,殷勤过来领着少年进去。
    印总在开会,我带你去她办公室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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