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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行山坡 (15)

    牧云行不说话,沉默比什么都来得直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寻苦笑一声:我又打扰你了,对不起。
    牧云行长舒一口气,房间又恢复了局促的平静:不早了,你看
    嗯,你也别忙到太晚,路上不安全。
    这句话太过熟悉,曾经嘱咐了太多遍,好像已经变成李寻的条件反射。
    牧云行小声回了句嗯,目送他离开了。
    对了,她突然提起,已经没人叫我牧风了。
    好,李寻没有回头,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第17章 一夜游过太平洋
    省赛的前一天,张雯仍然处于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态中。
    已经有日子没见到江愉了,她反复想着牧云行说的话,逐渐由愤怒变成懊悔,但还是很不平。
    下午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来了,她打开门,外面竟然是李叶淑。
    队长?
    嗯,能进去吗?李叶淑温和的笑了笑,指了指房间里的小阳台,去小阳台就好。
    两个人倚在窗边,没等张雯开口问什么,李叶淑自己开始说明来意。
    这不是你大学第一场比赛吗,正好我们都练自由泳,我空有点比赛经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脖颈,想着跟你分享一下。
    张雯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她感觉自己一说话就要哭出来,所以只是满脸感激的点点头。李叶淑了然,开始了早就准备好的经验分享。
    这份经验是相当有针对性的,其中还有很多是为张雯的软肋和优势量身打造,张雯整个人处于快要绷不住的临界点,越听越觉得自己不配为李叶淑的队友。
    呼差不多就这些,你别觉得我说教李叶淑真的一副分享经验的样子,全然没有前辈的架子。
    没没,张雯紧紧握着李叶淑的手,她今天这番谈话的意义其实早已远超内容本身,队长,太谢谢你愿意来了,而且你这么了解我的习惯
    嗐,李叶淑坦诚道,有些是陈萱、曹乐烟她们告诉我的,我自己也不会总结出这么多东西来。
    所以大家其实都在关心我吗?
    张雯问不出来,整个队伍都是阳光的、向上的,只有她自己生长在阴沟里。
    哦对了,李叶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这是牧老师让我给你的,可能也是让你注意的事吧。
    张雯赶忙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攥在手里。
    行,李叶淑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收到牧云行奖励的时候,也是她这般受宠若惊。她笑了笑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教练找我有点事。
    好
    张雯还呆呆的在阳台上站着,李叶淑的关门声就已经传了过来。她心跳如雷的看着那张纸条,从未感觉如此紧张。老师还会再批评她吗?她摇了摇头,老师以前说队里的每个人都希望大家好好的,老师是那么温暖的一个人,怎么会比赛之前还打击她呢?
    她近乎颤抖着打开那张纸,就是半张很普通的A4纸,折痕被她攥的湿漉漉的,像山水画的纹路。
    看清上面写的什么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对着窗外的天空落下泪来。
    游出你的骄傲来,我相信你。
    江愉放在膝盖上的发热袋,频繁使用之后电池明显功能下降。看她充一会儿电用一会儿,王嘉欣不免替她觉得麻烦。
    你这么弄不觉得闹心啊?
    没办法对了,来分析一下为什么电源储电量下降吧。
    王嘉欣赶忙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她不听自有人想听,柏北文凑过来研究了一下发热袋边边上的电源:蓄电池吗?盲猜一个电极损耗。
    魔鬼啊喂!好好玩会儿不香吗?
    柏北文笑着换了话题,问江愉道:你腿怎么了?
    没事儿,膝盖以前受过伤,但是养好了,这会儿袋子又不热了,江愉把它插在充电器上,这不是快比赛了吗,我怕复发。
    王嘉欣问:就纯加热?用暖贴不行吗?
    江愉摇摇头:是什么生理盐袋,我也不懂,我爸问中医拿的。
    高级,王嘉欣比了个大拇指,不过你可要小心点。
    柏北文突然问道:诶对,你比赛在哪比来着?
    贡川,江愉一说起这个就开心起来,晃了晃柏北文的手臂,诶对,我昨天还跟老王说了,北文北文,你知道吗,我们要一起坐公交车去,在那住四天。
    啊?柏北文确实有些吃惊,都报销?
    对,而且和大家一起待上四天肯定很快乐。
    女人,王嘉欣装成一副哭泣的样子,你的心果然不在214
    江愉和柏北文对她戏瘾上身见怪不怪,全然没有理会她。
    那你上课怎么办?
    周四到周天在那,问题也不大,就星期四一节必修。
    也对。
    柏北文戴上耳机回了自己的窝,江愉也重新开始看资料,还剩下王嘉欣幽怨道:嘤嘤嘤还是梦瑶好
    快了,他男朋友院里管得严,门禁快到了,柏北文故意道,应该马上回来小王什么时候找男朋友?
    王嘉欣礼貌微笑,伸出长长的手臂来拍了拍江愉的肩,正经道:明天加油啊。
    嗯。
    临睡之前,江愉收到了来自牧云行的消息。
    省赛几天你跟我住。
    陈述句,但是江愉知道这是牧云行在询问。
    不过这简直是她这么久以来梦寐以求的事,如果不是敷着腿,简直要原地升天。
    好的老师,她回复道。
    都比完的话你也可以去别的房间玩,咱们队员一直都是偶数,学校又只给双人间标准,所以你只能跟我住了。
    牧云行的解释莫名有股霸总味,江愉笑得一脸灿烂。
    不用,我正好也想和老师住一起,江愉随口问道,那老师以前都是自己住双人间啊?
    牧云行愣住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问题下,其实是她和李寻的三年。
    和别的老师早点休息吧,明天加油。
    她搪塞过去,便关上了手机。
    昨天再见李寻,那种好久不见的陌生和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后怕,她不是没想过让林飞远直接找他,可是中间有很多事林飞远说不明白,似乎也只能她来。
    她和李寻二人,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磨合的很好,她随性自然,热爱生活、李寻温暖包容,勤于打理。
    明明每件事看起来都那么完美,可牧云行就是明白,自己找不到为李寻疯狂的感觉。
    爱情是疯狂的,是一夜游过太平洋,是在高楼呐喊,是乘着风筝远航。
    但她明白,她对李寻从始至终没有这种感觉。
    一开始是新鲜感,后来是习惯,到最后彻底发现不能任由一生如此的时候,她提了分手。
    三年长跑,到现在母亲说起这件事都还会骂她,说爱情到最后就是柴米油盐,可牧云行不甘心,世上没有她未曾攀登就屈服了的赛场。
    老太太赌气一般想让两人复合,让她一年内必须带回个男友来。
    李寻看向她的唇瓣,那是她最后一次动摇。
    然而别开头对自己说:再等最后一年。
    第二天早晨六点,运动员和领队在体育中心门口集合了,兴许是职业特色,他们每个人都只背了个书包,没有一个人拉行李箱。省赛的各个项目错峰进行,游泳是最早进行的。公交车开到门口,领队组织者学生们上了车。
    游泳队总共来了将近二十个人,江愉上车后坐在最前面横着的座椅上,教练吆喝着前面空出三个座位来,她动了些小心思,期待着能不能和牧云行坐在一起。
    但是为什么是三个座位呢?江愉暗自想着,林教练和牧老师肯定会来,还有一个是谁?
    江愉正纳闷,牧云行这时候上来了。她看到江愉旁边正好有个空位,便扶着栏杆坐了下去。
    江愉心里bingo一声,计划通!
    林飞远和一个江愉没见过的男人坐在对面,那男人文质彬彬的,江愉想不到这人的工作。
    公交车开了有一段了,车上的人大部分都在补觉,牧云行和林飞远核对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江愉干脆也佯装睡着了。
    她的观察下,男人的背挺的很直,静静地听着那两人安排工作,偶尔参与一下,从只言片语里江愉猜出他大概是队医。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两位老师也安静下来,牧云行拿出包里的文件夹来确认了一下什么,然后便转头开始看窗外的风景。
    她这个位置背对窗户,想要看窗外只能看车的前挡风玻璃,她的视线绕过江愉,看道路两旁树木倒退。然而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反而落在了江愉脸上。小姑娘闭着双眼,皮肤又白又嫩,她不由得弯起嘴角。江愉在她心里没有缺点,她又想到江愉所说不可能的人,她想不到对方会是什么样子。
    江愉仍然闭着眼,只不过突然开了口:老师。
    牧云行被吓的一激灵,再怎么说现在有种偷窥的感觉,她顿了顿道:嗯?
    江愉俏皮的睁开眼,对面的两个男人都在闭目养神,于是凑到牧云行耳边小声问:老师,那个男老师怎么没见过啊?
    好像下一秒就要钻进她颈窝里。
    牧云行的味道没变过,夜晚的操场上也是一样的香味,江愉喜欢这种淡淡的、闻不到化学药剂感觉的味道,她想凭着记忆搜,但是想不到怎么形容。
    太近了,牧云行有些恍神,江愉自己的心也砰砰跳。
    他是医生。
    啊江愉点点头,重新移了回去。
    想到接下来四天都能和牧云行在一起,江愉兴奋的毫无困意,她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视野里的河流越来越多,她知道这就是贡川。
    贡川是省会,但是却不如南安市发达,所以大型的省级活动在贡川,但科研基地和高等学府基本聚集在南安。
    她们直接被送去了宾馆,牧云行说了句我下午要忙,有事给我打电话,就和领队们下了车。赛场举办方的交接人员把房卡发到运动员手里,大家便各自回了房间。
    江愉摊在床上,标准间算不上宽敞,两个床之间的距离甚至不到半米,牧云行在忙什么呢?
    您好,来送餐。
    来了。
    江愉开门把盒饭拿进来,拿出电脑打开了高数的网课。
    因为疫情的缘故,开幕式只让每个代表□□出五人参加,所以一直到明早她都不用出门了。
    陌生的环境里孤独被放大,她从没觉得自己是这么容易受影响的一个人,以至于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等到晚上十一点,还不见牧云行的身影。
    已经到了她该休息的时间,她要给第二天的比赛保证好的状态,所以虽有失落,但还是洗漱完上了床。
    旁边的床空荡荡的,她把自己卷进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是太晚了,她开始担心牧云行的安全。
    打开手机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十八了,她思考片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牧云行的电话。
    江愉?牧云行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但不掩她的关心,怎么还没睡?
    听到她沙哑的声音,江愉彻底破防,等待的后遗症是脆弱,她的声音里有些莫名的委屈:你嗓子怎么哑了。
    没事儿,下午忙了点。
    牧云行第一次见江愉这样,竟一点也不恼,她觉得自己的护犊子心理简直称得上过分了,到现在已经有点像溺爱。
    你还不回来吗?
    正好工大的付老师房间有空床,时间太晚了,我怕打扰你休息,就先在这边睡了,牧云行柔声道,你一个人睡害怕?用我现在过去吗?
    没有,不会,江愉的理智这才回笼,我担心你遇到什么危险
    牧云行笑了笑,她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听得江愉心痒。
    虽然牧云行一片好心,而且想的这么周全,但还是很希望她能就在自己身边躺着。
    江愉摇摇头,明天还有比赛,她的心思不应该全放在这里。
    老师,我这就睡觉。
    嗯,牧云行补充道,明早我拿备用房卡进去,然后一起去比赛场地。
    好。
    江愉给手机充上电,再把自己裹进被子的时候,像是把幸福感抱了个满怀。
    她做了一个美梦,梦里牧云行牵着她的手,说要一夜游过太平洋。
    第18章 深海的鲸
    这天上午女队有两场比赛,一场是江愉的小组赛,还有一场是高琪的蝶泳小组赛。
    牧云行作为领队,分别把两人带到检录点,便坐到了教练席,因为疫情,观众席空空如也,只架着几台摄影机。
    高琪很幸运,被分到的小组里没有什么猛将,最终以小组赛第一的成绩进入了决赛。
    接下来就是江愉了,牧云行告诉自己要相信她,可心中迟迟抹不去忐忑。
    昨天看到名单时,她多少感到有些意外,与江愉同组的运动员的名字都很不熟悉,也就是说要么名不见经传,要么是未知的强者。
    大概有半个小时,江愉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小姑娘还是那身训练时的泳衣,已经戴好了泳帽和泳镜,在淋浴区淋了一会儿就去出发台前做拉伸。
    牧云行远远地看着她做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动作,突然有种感动之情,自己的运动员将要站上赛场,她做埋没在人群中的观众。
    她是教练啊,从前从未有过这样明确的感知,关于自己的身份,还有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她突然很期待江愉能看她一眼。
    每一次低头都不是熟悉的地板,学校游泳馆的地板泛黄,这里洁白明亮。
    江愉机械的重复着那套动作,恍惚间觉得抬头仍能看见牧云行坐在出发台上,对视的时候说别偷懒。
    她没偷懒,她从来没想过偷懒。牧云行对她那样好,时至今日,她仍觉得牧云行的目光从未远离。
    早晨,牧云行把行李放回她们的房间,顺便叫她起床。
    她早就醒了,私心不想让牧云行见到她刚睡醒的样子,所以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牧云行看她这幅样子,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不用紧张,小组赛拿前两名,我们就不虚此行了。
    没,我不紧张,江愉咧开嘴笑了,老师,我如果进决赛了,打算给自己一份大礼。
    她望进牧云行的双眸,目光融融。
    牧云行喜欢她这样的表情,可是每当这时她总会看不透她。像鲸鱼常常要潜伏深海,江愉有时完全不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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