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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三碗过岗(82)

    跟陈兴业比起来,张训对林红玉的印象还好些,这位妈除了不怎么爱操心家里和老记不住儿子喜好外,倒是没什么大毛病,也不像陈兴业似的那么古板,陈林虎性格里跳脱的一部分应该就是从她那儿遗传到的。
    你跟她结婚对象认识吗?张训摸过一套西装的料子,想起来这茬,直接去不尴尬吧?
    陈林虎提着大包小包地跟在他后头:算认识,见过几面。姓吴,他俩好像是以前工作上认识的,人还行,挺和气的。
    他评价人基本就几个标准,好的就是和气还行,不怎么样的就是很烦恶心,再差的就不评了,都是动手。
    张训已经摸透了这习惯,也放了点心,知道有这评价在,陈林虎是跟亲妈的现任打不起来了,至少婚礼上还能道个喜什么的。
    半下午的路上人不少,这是宝象最大的购物中心,陈林虎被张训提溜过来买衣服。
    他仗着脸长得过于优秀,穿着打扮从来都不讲究,满衣柜的卫衣运动裤,参加婚礼的衣服是一件都挑不出来,张训看着都发愁,只能连拖带拽地把陈林虎薅到市中心,除了添置点换季的衣服,还捎带着买身能穿出去的西装。
    这段时间两人都忙各自手头的稿子,陈林虎为了下一轮投稿准备的漫画终于有了模样,尝试着给周围人看了看,得到的反馈很不错,这才勉强缓解了紧绷的神经,跟着张训出门购物,觉得也算是约会。
    宝象地方不大,能转的商场也就那么几个,张训挑来挑去才找到一家还算不错的店,拎了几件西装让陈林虎去试。
    坐高铁去是吧,张训在试衣间外跟陈林虎继续说道,说了时间怎么安排没?
    陈林虎在试衣间里换了衬衣,正提西裤:定好房了我头天晚上去就行,第二天去酒店吃顿饭就行,下午可能还得跟他俩聊聊住一晚,隔天早上回。末了又加了句,很快就回来。
    张训随手拎着件衬衫在看,听出陈林虎有点儿幼稚的安抚,没出声地笑了,扭头却看见陈林虎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西装勾勒出颀长的身形,肩宽腰窄,深色西服衬得陈林虎肤色雪白,五官却因为乌黑而格外浓重,本来是凶巴巴的长相,却不知什么时候已收敛了那份儿张牙舞爪,眉梢的疤显出三分倔劲儿,刚认识时的急躁不定散了多半,沉淀下去,让陈林虎的气质融成了独属他的沉稳成熟。
    张训有点儿发怔,猛然察觉这小子偷摸着好像又窜了点个头,又或者是长开了,才显得整个人都有了成年男性的安稳沉着。
    刚想到这儿,就见陈林虎从试衣间的小台阶上小蹦到他面前,挑挑眉:怎么样?
    张训不自觉的笑了,左右看了两眼,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弟弟,人儿啦。
    陈林虎斜他一眼,整整衬衣领口,对着镜子自己看了看。
    还行,款式不是很时髦,但合身,穿着也挺舒服,凑合着去林红玉的婚礼足够了。
    就这套吧。陈林虎最烦逛街,逮着合适的就赶紧结账。
    店员小姑娘还愣愣地看着他,脸上飞了层薄红,陈林虎边掏手机边敲敲桌面:结账。
    敲的动作有些不耐烦,那副浑劲儿又回到脸上,店员立马回神,张罗着结账拿袋子,眼睛却还时不时地瞟着他跟张训。
    陈林虎对眼神很敏感,感觉到就要瞪回去,刚抬眼后腰上就挨了张训一掐。
    把这身换了,张训半垂着眼帘,语气随意似的说道,穿这个不方便。
    陈林虎扭头看他,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只点头朝试衣间走。
    背影挺拔,十分招眼。
    店员红着脸把打包用的袋子拿到柜台,低声跟旁边另一个小姑娘议论,张训隐约听到几句俩大男人逛街要个微信号咱俩一人管他俩要一个什么的窃窃私语,啼笑皆非。
    在别人眼里,陈林虎已经是个标准的男人了。
    张训感觉有些心情复杂,听见试衣间里陈林虎喊了一声:张训,来下。
    声音隔着门有点儿闷,张训不明所以,走过去敲敲门:怎么了?
    试衣间的门开了,陈林虎衬衫还没脱完,跟张训使了个意味不明的眼色。
    啊?张训没明白,上半身探进试衣间里,一只手还把着门,把陈林虎给挡严实了,什么意
    陈林虎的嘴唇跟他贴到了一起,张训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闭了闭眼。
    蜻蜓点水的吻一触即分,陈林虎亲完,还小声说道:现在没酸味儿了。
    靠,张训反应过来,又气又笑,伸手过去掐了把陈林虎的脸颊,反了你了,等会儿回去,这事儿没完!
    陈林虎毫不在意地嗯着,当着张训的面儿开始动作麻利的换衣服,背上带着些浅淡却显眼的痕迹,是昨天晚上张训弄上去的,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张训大脑里热的能煮鸡蛋,咣当把门撂上。
    门里的陈林虎憋得难受,还是笑出声。
    张训被他笑的头疼,恨不得再朝他虎臀上抽两下,但碍于大庭广众,只能装作无事发生,还得端着斯文的笑脸应付狐疑地看过来的店员。
    真是惯得不成样了这小子!
    心里骂了好几句,脸上却不自知地带着点儿笑,听见兜里手机响,拿起来看了眼,脸上的笑落下去了些许。
    喂?他按了接通,下意识摸烟,又想起这是公共场所,只好改成摸薄荷糖,又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诚疲惫的声音:过两天就手术了,她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又哭又闹的折腾到现在
    陈林虎换好衣服,把要买的西装递给店员,目光在店里搜了一圈没见着张训,才拎着打包好的衣服找出去。
    购物中心嘈杂喧闹,张训找了个僻静点的角落打电话,陈林虎离着老远就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淡的很,不笑的时候显出些与生俱来的冷淡,就知道这会儿张训心情不怎么好。
    他没打扰,只走过去挨着张训,偷偷捏了捏张训的后背。
    这话你自己信吗?张训正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着,只有陈林虎靠近了才又多出点儿笑,对着他弯弯眼,用口型说了个张诚后,继续跟电话那头的说话,她要疯就疯,你跟着掺和什么?
    张诚的声音也很无奈:不是我要掺和,是折腾的家里都不安生,晓韵你嫂子也得忙里忙外的跑,几天没睡好觉了。
    结婚后张诚并没有过什么好日子,实在是亲爹亲妈太能作。一顶孝顺的大帽子扣下来,连带着张诚和他媳妇工作医院两头跑,哄病床上林黛玉似的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妈,还得被暴跳如雷的爹骂。
    没有张训分担火力,张诚忍得相当辛苦。
    陈林虎这段时间断断续续从张训那儿知道了点张诚的近况,除了反感之余,倒是多出点儿无语。
    上辈子是屠户这辈子才投这么个胎,实在是晦气。
    张训皱着眉听张诚说了半晌,回话不多,陈林虎也没太听清,靠在墙上等着电话结束。
    知道了,我再想想。张训终于撂下句话作为结束,没给张诚回答的时间就挂断了。
    手机塞回兜里,张训脸上的厌烦和茫然却还没消除,陈林虎也没多问,只把衣服提起来,拉了拉他的手:吃饭还是回家?
    回家这个词,自从来了宝象后好像就有了真实的意义,不再是一个空壳。
    张训听到家就想到老家属院儿,皱着的眉头松开,呼出口气:先吃点儿东西,刚你不喊饿吗?
    购物中心的小吃街人挤人,周六日都拖家带口地出来玩。
    陈林虎和张训选了家环境相对好些的店,坐下后灌了几口水,张训点了几道口味淡些的菜,等服务员走了才开口:我妈过两天手术,有风险,这段时间跟疯了似的又哭又闹的,张诚跟他老婆都得留医院伺候,我爸就觉得是他俩照顾的不好我妈才这样,整天吵,张诚他老婆还怀着孕呢。
    趁早离婚算了。陈林虎没什么感情地想,在张训面前向来没遮没拦,开口就说:谁嫁他家就是倒了霉。
    哎哎,张训用筷子敲敲他的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后悔了这是?
    陈林虎才反应过来,顿了顿,绷着脸找补:咱俩不算,非要轮这个,也得算你嫁
    停!张训打住他话头,牙酸了!
    陈林虎抿着嘴唇卷出个浅浅的笑意,张训都没意识到自己没否认。
    那给你打电话有什么用?陈林虎说,你又不是主刀医生。
    张训笑得有些无奈:说我妈做梦都喊着我名字,想让我回去看看她。好像都有点儿魔怔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陈林虎嗤笑,迟来的母爱?
    张训对陈林虎这种没大没小的态度已经免疫了,也知道是心疼自己:母爱没感觉到,不正常倒是挺明显的,我跟张诚说干脆送去做个心理治疗什么的算了,省的见天儿喊我名字,跟喊魂似的。
    菜上了两碟,都是陈林虎爱吃的,这会儿却只觉得膈应:你想回去?
    之前也说了,等张诚结完婚找时间回去一趟,刚好也把我以前放家里的东西拿一拿,张训夹了一筷子菜到陈林虎碗里,张诚给我打电话也是这意思,他跟我商量,趁我爸体检不在家那天去家里把之前存了稿子的电脑和车弄走,顺道去医院看一眼我妈就行,他也算是应付过去了。
    陈林虎知道张诚这也算是在帮着张训跟他俩的爹错时间,但心里还是不舒服:行,那我跟你一起去。
    行个屁,张训放下筷子,半是好笑半是认真道,我去的那天你还在你妈婚礼上呢。这边儿的烂摊子你就别管了,咱俩一开始不就说好了吗,各管各家的事儿。
    陈林虎阴着脸不吭声,浑身都写着不愿意。
    张训扫了眼周围,在桌上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我都多大人了,你觉得我还能出什么事儿?
    其实陈林虎对张训也算看明白了些,如果躺病床上的是他爸,张训估计连电话都不会接,但换成他妈,张训就有点儿含糊了。
    这种含糊建立在岌岌可危的那一点亲情上,建立在张训因为缺失家庭而产生的一些期盼上,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可笑,但人的本能是渴望被爱,哪怕这个爱来得迟,比水果味饮料里的果汁含量都稀薄,甚至可能是内疚居多的,那也比一丁点都没有要强。
    张训内心深处是不觉得自己跟他妈还能有多少母子情谊,但对比一下跟他爸的父子情,张训可能还是没能太狠下心斩断这并不牢靠的血缘线,就像他跟张诚之间无声的互相妥协,放过彼此一样,他是希望自己和母亲也能彼此放过。
    这趟回去,张训是做了见最后一面的打算的。
    以后就各走各的路了,张训说,手指在陈林虎的虎口无意识地磨蹭着,软了点儿语气道,你怎么又来劲儿气上了,真没事儿,别操心了,行吗虎子?
    陈林虎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张训,眼神很有些奇妙。
    看什么?张训莫名其妙。
    看你,陈林虎说了句废话,没等张训嘲笑,就又接了句,看你跟我撒娇。
    可能是呆的久了,心也踏实了,以前的事儿逐渐抛诸脑后,剩下的看到的都是眼前的人,想的都是往后的路,张训在自己全无察觉的时候褪去了些许端在外的成熟斯文,露出点儿柔软幼稚的内里。
    谈恋爱本来就是相互惯着才能感觉到喜悦的事儿,被惯得动不动上嘴啃黑天混地缠着人胡来的是陈林虎,但被惯着的也不止他一人,张训难免也沾了些陈林虎的幼稚。
    张老师的老脸差点儿没熟,故作镇定地开口:没有。
    再像刚才那么跟我说话试试,陈林虎反手握住他,胸口热扑扑的直熏得他眯眼,训哥。
    张训感觉自己好像一点点在座位上缩小,缩成红彤彤的一团,趴在了餐桌上。
    但撒娇这种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尝甜头。
    陈林虎折腾着张训说了一晚上,才算心满意足。
    俩人各管各家的日子很快就到,因为林红玉结婚的城市跟张训家里的城市不算太远,俩人干脆买的是差不多时候的高铁票,陈林虎把张训送上车,自己等了没多久也上了路。
    陈林虎拎着要换的西装和速写本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先跟林红玉打了个电话,就开始边画画边给张训发信息。
    [虎:我上车了。]
    张训一晚上没睡好,被陈林虎啃得感觉只剩一副骷髅架子,强撑着爬上高铁,回陈林虎信息的时候还带着余怒。
    [张训:怎么咱俩都没睡好,你比我精神那么多?采阳补阳了吧你?]
    陈林虎笑的不行:[嗯,想学回来教你。]
    [张训:别,和谐社会禁止双修。]
    [虎:你住的地方定好了?]
    跟陈林虎一样,张训也先定了住的地方,下高铁直接去那边儿休息,明天一大早去医院见见人,就回家把车和电脑带走。从他老家开车回宝象大半天也就到了,张训准备把车开回来,好歹也是自己买的,开回来再处理。
    [张训:早定好了。你再睡会儿,晚上不还得跟你妈那边儿的亲戚吃饭吗?]
    [虎:我不困,画画呢。你怎么不睡?]
    [张训:我他妈睡不着,昨天晚上你咬我胸口那口,现在衣服还磨得厉害呢!]
    咳。
    陈林虎手握拳顶在嘴唇上,遮掩掉唇角的笑意,但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旁边儿作为的小姑娘好奇地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小桌板摊开,上头的速写本上画着人物速写,统统都是同一个模特。
    张训回老家的消息没告诉张诚,自己去定好的酒店睡了一晚,第二天凌晨给张诚打电话,确认了张父不在后才说自己人已经在老家,天亮就去医院。
    这套操作主要是已经怕了上回差点把自己骗矫正机构的事儿,张诚也知道,叹口气也没多说什么,他跟张训之间能这么说几句话就算和气的了,只告诉张训到医院直接上楼,病房只有他和张母在。
    张训没说什么时候到,打的到了二院门口,转了一圈没见着他那棒槌爹,才决定上楼看看。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很重,住院部来往的人脸色大多灰败,张训不喜欢这个环境,说实话,他刚到老家就已经有很不舒服的感觉,这城市已经不是他的归处了。
    手机震了震,带着点儿令人安心的触感,张训眉目间的烦躁稍减,拿起来看。
    陈林虎发的信息:[醒了。吃早饭?]
    意思是他醒了,问张训吃早饭没。
    陈林虎一般不会这么早起床,昨天又因为担心,边吃饭边跟张训发消息,睡得很晚,这会儿估计还没清醒,摸着手机就问情况,不然话不会说的这么颠三倒四。
    真是长大了。张训心想,心里再急再关心,都会顾忌别人的心情,用婉转点儿的方式旁敲侧击了。
    张训耍流氓地回了句穿上衣服拍个照我看看后,心里稍定,脸上恢复往日的表情,没坐电梯,走楼梯上了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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