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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全文免费阅读-青容(23)

    老方见他一个人下车,问:苏缅呢?没接他回来?
    最近忙,经常出去应酬。
    眼看着小孩出息了啊!哎你怎么有一股空巢老人的劲儿?
    滚!你才是老人!
    我可不就是个老人。
    赵元听他俩斗嘴乐不可支:仲磊还年轻着呐,我看你俩挺像父子俩!
    谁跟他像!仲磊和老方同时喊了一声。
    不思进取,我才不想要他这样的儿子!
    为老不尊,我爸比他强多了!
    季苏缅在临近午夜的时候才回到家,洗了澡就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平放在床上,动也不动。仲磊给他搬着腿抬着脚挪到旁边,自己才能躺下,又把他的腿捞过来揉。
    累了?
    是啊,跑项目比站前台累多了,每天在山上爬上爬下的,磊哥你看,他把腿抬起来,半空中晃荡着,小腿都粗了。
    仲磊笑着给他按下去:粗点儿不好么,哪个大老爷们像你一样在乎腰细腿粗的。
    我才不是大老爷们,我是翩翩少年!你晚上不也经常跑步的么,怎么只许你们娱乐圈的人在乎身材么?
    好好说话别骂人啊,谁是娱乐圈的!
    嘿嘿嘿你不是你不是,你是我家的。
    嗯!不过壮实点儿挺好,健康,你看人家养的走地鸡,都是天天在山上跑的,那样的小鸡运动量大,肉可香了
    说着一口咬在季苏缅手臂上,咬得他啊呀乱叫,不闹了不闹了哥,我好累。他求饶道。
    嗯,睡吧。
    仲磊关了灯,在黑暗掩盖下,轻声问:你觉得我这样这样的生活,不思进取么?
    季苏缅一惊,突然起身,又被他扒拉下来,趴在他怀里:磊哥你怎么了,干嘛这么说自己?
    我就问问。
    每个人选择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啊,咱们从事一份正当工作,赚钱自己花,过安定平静的生活不好么?为什么要进取,进成什么样才是个头啊?
    或者说,不应该甘于平凡呢?做人总要自我实现的吧。
    我不觉得,要实现什么东西呢?以前我就想能养活自己,现在觉得升职了也挺好,收入高了一点,但也没高多少,还是过平常生活。我是想升职,但我也绝对不想变成承彦他爸我老板那样的,多累啊,每天操心的事那么多,幸福指数可能还不如我。
    那你觉得我呢,安于现状,这样真的可以么?
    磊哥,别想太多好么,我就想和你一起,每天说早,说晚安,健康平安就好了。
    仲磊轻揉他的头发:嗯,不想了,睡觉。晚安。
    晚安。
    今晚的小酒馆分外热闹,赵元以前一起玩乐队的朋友相约来看他。赵元请了仲磊来掌勺,自己和朋友们开怀畅饮,饭吃到一半,季苏缅才下班回来,一进小酒馆就钻进厨房。
    磊哥你累不累啊?磊哥你做了这么多菜了休息休息吧。磊哥一连串的叨叨叨像风抚过的风铃,仲磊笑笑,低头用嘴碰了一下他的头顶,出去等,马上好了,还有两个菜。
    辣酒炒花螺和一大盘帝王蟹腿端上桌的时候,季苏缅的眼睛亮了一下,抬头看他,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懂的眼神,蟹腿是一半剁椒蒸一半芝士烤,一半是鲜辣一半是香甜,客人们感叹说这酒吧的酒平平无奇,菜倒是很出色,赵元不忿,一来一往地互相取笑斗嘴,平时很安静的小酒馆,也因为老友来访变得喧闹无比。
    季苏缅见仲磊吃得不多就放下筷子,起身去了院子,他装了一碗海带苗小排汤,特意多盛了排骨,端着去找他,一边喂给他一边问:磊哥你还真买了帝王蟹啊,这么贵的东西,我说着玩的。
    买一只活的确实挺贵,只买腿其实还好,冷冻的,但吃起来差距不大。
    是挺好吃,但下次别买了,太贵。
    仲磊笑着揉他的头发,假装出语重心长的语气:孩子懂事了,爸爸很欣慰!
    打闹了一阵,仲磊突然抓着他的手停下,略有些严肃:对了,下周清明,周末带你去看妈妈吧。
    啊?哦。季苏缅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那天问老方,他说第一个清明是需要正式祭拜一下的,正好他也要去,不然带上他一起?
    好啊,那我提前去定花。
    正聊着,赵元从屋里出来:仲磊来,给他们亮一嗓子,他们嫌我年纪大嗓子糙。
    接过季苏缅递来的疑问目光,仲磊朝他扬了扬下巴表示没事,对赵元说:走,让他们看看咱们家真正的实力!
    上台前他问:赵哥,你唱的什么被嫌弃了?
    齐秦的花祭啊,以前我们乐队的保留曲目。
    仲磊想了想:花祭我不熟,但袖手旁观可以弹。
    那更好!
    仲磊的手指在琴键上试了几个音,就开口唱了,琴音疏落,近乎清唱,低音很柔和,配合着酒吧里几盏暗灯,表演出了一个影子在海上漂流的孤独感。
    但季苏缅不那么觉得,他听到开头一句寂寞让人盲,思念让人慌,心就酸了,琴旁的落地灯,明明不是很亮,但呈现在他眼前,就像是白昼,仲磊是太阳的倒影,光彩夺目。他没怎么听过这首歌,只觉得旋律像一支舞,反反复复一直在他心头旋转,仲磊的声音时而清亮时而低沉,发音轻柔干净,像是随风飞舞的落叶和初雪。
    走回家的路上,季苏缅一直轻轻哼着歌,不记得的歌词就哼过去,仲磊听了一路,上楼梯的时候才说:我拿什么条件能够把你遗忘。
    啊?什么?
    歌词,我拿什么条件能够把你遗忘。
    季苏缅说:我只记得我拿什么,感觉这句话好难过啊。
    嗯,以前的歌,感情很丰沛,听着轻描淡写,其实悲喜都很浓。
    季苏缅突然站住不走了,朝仲磊伸手。仲磊会意,搂过他抱住:怎么了?
    我们以后都不让彼此难过了好么?
    好。
    那我们以后能好好的么?
    能。
    踮起脚,季苏缅抿着嘴看他,楼梯灯自动灭了,却没等来他期待的吻。
    仲磊扯着他继续上楼:回家再说。
    就亲一下嘛
    我对楼梯有心理阴影,我更喜欢床。
    周末天气很好,仲磊本以为可以睡到自然醒,却被老方连续两个电话叫醒。
    你们到了么?
    到哪?我还没醒。
    大少爷,这都几点了,您跟小少爷也太能睡了,赶紧起来吧。
    着什么急呀,中午一起吃个饭再去不行么?
    哪有人下午扫墓的!
    啊?还有这种规矩?呃那行吧,马上就起,你稍等会儿。
    季苏缅边穿衣服边打着呵欠:这个事儿,还有时间规定的啊。
    谁知道呢,也没提前约好。
    二人的早餐是在车上解决的,季苏缅咬了一口包子,咬到了馅儿递给仲磊,他低头咬一口,嘴边出现一支吸管,喝一口豆浆,再继续,开到老方家恰好吃完。
    生态林在半山,他们先陪老方去祭拜妻女,季苏缅看着墓碑上红色的名字,方致全,问:磊哥你知道方叔叫这个名字么?
    嗯,知道,我带他去医院看过病。
    认识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季苏缅小声说。
    你之前还以为他是什么隐世高人少林扫地僧呢,得叫致全大师。
    哎呀,严肃点儿。季苏缅手肘捣了他一下,上前一步问,方叔,这些花是你家人送的么?
    我以前的同事,我们家也没别的亲戚了。
    哦。季苏缅没怎么参加过祭拜活动,但面对老方和他的家人,心里还是有些微妙的虔诚,他从自己的花里抽出两只白色的,放在墓碑下,不好意思啊方叔,也没提前准备。
    老方笑了:这又不是来家里做客还带礼物。
    季苏缅看他的笑容很浅很淡,却不勉强,他只轻抚了一下墓碑,似乎并无太深的留恋,仿佛他的灵魂早已和她们一起安放在此,化为无形之物,只是身体还游离在外。
    方叔,还要多久才能不那么伤心?
    老方转头看他,小孩的圆眼睛里含着一点点泪。
    这我说不准,再等等吧。也许想想早晚你也会在这里和她们相聚,就会好一些。
    时间长了会慢慢不难过是么?
    是的,但想念她们的感觉不会消失,反而是,时间越久,越能记起以前忘记了的一些事。他叹了口气,撑着膝盖艰难起身,季苏缅伸手去扶,被他拍了拍手背,可能是年纪大了,空闲时间多,想得多,有时候啊,我都分不清是想起来一些旧事还是自己在脑子里杜撰的情节,就觉得她们俩以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在眼前。
    我有时候会想起小时候我妈讲的故事,我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嗯。对,这些都会记得。
    他们往山上走,生态林被前来祭扫的人装点得像个花园。苏婉怡的那棵树没有牌子,是季苏缅执意不要的,他记得在哪里就可以,有些事,还是想要留给父亲做,但走到树前,居然发现树下已经放了两束洋桔梗,一白一绿,这是妈妈很熟悉的人才知道的喜好。
    仲磊看了看季苏缅怀里那束花,也是洋桔梗,一半白一半绿,他有些惊讶:这是,有人来过?
    季苏缅显然也是震惊的,他弯腰拿起花看,白色那束有卡片,致爱妻婉怡,是爸爸送的,另一束什么都没有,花盛开着,连露水都没有,说明是今天才送到。他四下张望,并没看到什么人,于是把自己的花放下,轻轻地说:妈妈,还有人也像我们一样想你。
    仲磊上前一步,和他比肩而立:你妈妈,会喜欢我么?
    当然会,我妈以前说,爱人首先要人品好,其次要对自己好,再其次呃,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人。
    再其次什么?
    等会儿说。
    为什么?
    气氛不对,等会儿再说。
    哦。
    而且你做菜那么好吃,我妈一定很高兴。
    你爸妈做饭不好吃么?
    我可能是我家最会做饭的人。
    天呐!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小时候放学会去小酒馆了吧,那里有好吃的。
    我大概理解了为什么你吃什么都说好
    季苏缅在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三束花,清淡却很有生机,他也不再想究竟是谁能来看望母亲,即使是一份无名的爱,也能让她在这里没那么孤独。
    第35章 七景19
    从墓园回家的路上,仲磊看到手机上跳出的来电人,还没接电话就先笑了。
    又怎么了?我每次接你电话都有一种我妈开完家长会,回家兴师问罪的感觉。
    孙恬恬难得的含糊其辞:那个磊哥你最近不开车了么?又重新开始唱歌了?
    没有啊!开得好好的。
    少蒙我,公司里有个小孩在刷视频网站,我看见你了,在酒吧驻唱是么?
    啊?仲磊一头雾水,你说上次圣诞节?不是你介绍的活么?
    不是,唱的袖手旁观,视频是前几天发的。
    哦,你说这个,我朋友的店里,跟他们唱着玩的。
    但视频转发量很大,热度很高,已经有人发现是你了。
    发现就发现呗,我又不是个逃犯,在朋友家唱歌也没收钱,还能把我抓起来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提醒你注意一下,免得又有这么多不明真相的人来说三道四,我怕影响到你,呃,你们。
    没事的恬恬,我知道,又不是没经历过,别再操心我了,年纪轻轻的真像我妈一样。
    切!不知好歹!孙恬恬嗔怒道:懒得管你,回头事儿闹大了别来找我摆平!
    那不行,出了事还是得孙姐救我。
    少来!
    挂了电话,季苏缅问:磊哥,以这种方式又被人提起,你会不会介意?
    仲磊没有了刚才的嬉笑,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是什么心情,只说:耻辱和名利对我来说是一样的事物,都是负担,但已经习惯了,不介意。你呢?你介意么?
    我?
    嗯,你是我的爱人啊,别人骂我,你看到了会不开心么?
    当然会!上次我那会儿很久都不敢上网不敢打开微博,一旦不小心看见就会难受很久,真的,比别人骂我自己还难受。又不能反驳,我解释过,但很快就被淹没了,只能不看。
    仲磊拿过他的手机,关上屏幕。
    那你别看了,骂我没事,让你不开心罪过就大了。仲磊想了想,哎我们明天去泡温泉好不好,手机一关,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只有我们两个。
    话虽这么说,季苏缅却没能忍住不看手机,他翻到了被转发上万次的视频,点开评论区。
    一个素人大叔都能唱这么好了,我的哥哥哎,别总是上综艺了,不努力不行了啊!
    这个所谓的素人大叔才不是素人,岩土的主唱柯文,几年前退圈了。
    现在已经没人记得岩土了,很多不错的乐队现在都没什么动静了,不过岩土是自己作死,不怪环境。
    怎么有脸偷偷复出的?骗婚不得好死!!
    果然不开心。图什么呢,充满敌意的网络世界和他生活的现实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样子,他默默关上。
    怎么了?不好吃?仲磊看他吃饭吃得意兴阑珊。
    没,很好吃。
    你不舒服?
    没。
    他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季苏缅的后颈:说什么了?
    啊?谁说什么?
    网上。
    哦我就偷偷看了一眼,这么明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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