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虏获(9)

    你爱我和妈妈吗?
    废话,你问这个干什么?
    听到这果断的回答,夏安然眼神闪烁,小声问:那以后你可不可以不打我们了?很疼。
    说些屁话,我老婆女儿还打不得了?夏冬青声音横起来,你们都是我的东西,我告诉你们,就是死也得死在我这,不准跑。
    夏安然看他气头上来,当下选择了闭嘴。她看了眼不远处的石板桥,刚刚的犹豫磨灭得一干二净。
    是她太天真了。
    两人踏上石板桥,走到桥中心时夏安然再度开了口。
    爸爸。
    干嘛?夏冬青明显不耐烦了起来,你今天屁话怎么这么多?
    你真是个懦夫。
    夏安然清脆的声音宛如平地惊雷,像是火星,点燃了夏冬青的藏了半夜的怒火。
    他抬起手就要揍人,你龟儿子说什么?
    夏安然躲过他的巴掌,看他往前踉跄两步,淡然地说:我说,你是一个一事无成,只知道花天酒地,不求上进的废物。
    小杂种,你闭嘴!
    我是杂种那你是什么?夏安然熟练地躲避着夏冬青的拳脚,都是这么多年打骂下积攒出来的经验,哦,我是杂种,你是杂碎,我们就是这世间最奇怪的家庭聚居体。
    夏安然的话一点点瓦解夏冬青的理智,她知道怎么惹这个男人生气,也清楚一旦他什么时候会彻底丧失理智。
    果然夏冬青面色愈发狰狞,奶奶的,我是你老子,你跟谁说话呢?我弄死你。
    他朝夏安然扑了过来,却没有想到,女孩儿突然一个抽身躲了过去。
    农村的石板桥大多没有护栏,夏冬青没刹住脚,整个人往前栽去。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后,他坠入了河中。脑袋被河面拍懵,印出大片红色。棉服棉裤瞬间吸水,像身上挂了几十斤秤砣般,拼命拉着夏冬青往下坠。
    也许是冷水的刺激,也可能是生命的本能,夏冬青的酒顿时醒了大半。
    他在河里挣扎,呼喊着救命。夏安然趴在桥上,只露了个头,看着他在水里挣扎。在夏冬青人生最后的时刻,他只记得桥上自己女儿那双冰冷的眼睛,毒蛇般紧紧地盯着他。
    很快男人彻底的消失在水中,河面轱辘了几个气泡随即恢复平静。
    第14章 孑然一身
    夏安然又等了五六分钟,确定人没了才转身跑镇上去。
    她告诉那些男人,爸爸喝酒掉到河里边儿去了。
    村里的人连夜把夏冬青从河里捞上来,天气太冷,捞出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僵硬了。
    每年都有人因为喝酒摔死在西河里,所以没人会把这事往夏安然身上想。
    只是好好的一个年喜事儿变丧事,村里的人难免觉得晦气,多少会几句闲言碎语。反正不会掉肉,夏安然并不在意。更何况她也没撒谎,确实是夏冬青自己掉进河里的,至始至终她连夏冬青的衣服都没碰到,不是吗?
    她从那个男人手上保护了妈妈。
    我一直都知道,我们安然是好孩子,你是我唯一的挂念,也是我最大幸福。我知道安然从来不会伤害好人的,对吗?
    夏安然睫毛微颤,贴贴妈妈的脸颊,向她保证,嗯,我会的。
    夏安然并不后悔自己的作为,但亲眼见证他死在自己面前,这始终是个心结。
    妈妈说她是个好孩子。
    没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
    夏冬青在夏安然的生命里只出现了十年,他那份对家庭病态的掌控欲给她心头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夏安然憧憬着普通家庭的美好,所以当骆昕跟她说会给她一个家时,夏安然懵懵懂懂地踏进温柔漩涡无法自拔。
    可骆昕实际上是不相信所谓的家的,她憎恶家庭,更在意自我。有时候骆昕会开玩笑说真羡慕夏冬青走得早,要是胡嘉也死的早,她和妈妈或许也会像夏安然母女这样得到安宁。
    骆昕不知道的是,在夏家母女这份安宁生活的背后,有人背负了什么。
    夏安然明白,实际上她和骆昕是完全相反的人。
    她们在一起是困境中的弱者报团取暖,所以骆昕才能在抓住新的机遇时毫不犹豫的把她抛弃掉。
    夏妈妈的病情反复,很快又恶化了。夏安然每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安,甚至梦到妈妈决然离去,只留下她一个人。这个梦过后,夏安然心中的恐惧愈发浓烈。她一直陪在妈妈身边,任谁说都不肯离开半步。
    反倒是夏妍看得很开,她已经习惯了病痛,不会像以前那样失去理智。
    即使妈妈总是笑着,可当夏安然看着母亲愈发憔悴的脸时,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妈妈真的要离开了。
    没过多久有亲戚打电话过来,嘴里说着关心夏妍的话,实际上没念叨几句就开始扯老家那几块地怎么分配。夏安然没搭腔,只听他兴致勃勃地说着。
    借钱的时候这些人全都不在,现在地底耗子全冒了头,都开始谈起财产来。
    亲戚们的电话一个接连一个,有离谱的甚至让她可以准备棺材了。
    夏安然头次冲这些亲戚发了火,骂得他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会有这样坏的人?
    她妈妈还没走,就有人替她数剩下的日子。
    夏妍离开的时候很安静,她只说要睡个午觉,等醒来后去看花园新开的月季。夏安然像往常一样替她拉上窗帘,但是这回被夏妍拦住,她说要闻闻花香。
    好,那我去洗碗,等你睡醒了我陪你下去转转。
    嗯。夏妍困意朦胧地点点头,在女儿的目光中闭上眼睛。
    等夏安然从开水房回到病房,夏妍已经不在病房里。
    这一回夏妍食言了,她再也没有醒过来,也没见到那天下午的花。
    确认死亡时夏安然已经哭都哭不出来,她呆呆地看了一会,便签上自己的名字。
    夏妍一走,亲戚朋友全都过来争着剩下的房产和田地。夏安然从未想过自己能这么冷静,冷静到可以和各个叔伯姑婶周旋,大有生意场上的味道。
    夏安然没有依着那些长辈将妈妈埋葬在夏家村,那个地方太过冰冷。无论是婆家还是娘家,于夏妍而言都是地狱。
    夏妍曾经说过,佛堂也好,陵园也罢,只要死后躺在个有花有草的地方就好。
    夏安然在陵园里选了处好地方,夏家人不满意,葬礼当天除了工作人员只有她一人。
    你什么都知道。不论是骆昕还是爸爸,我总是瞒不过你。你总说是我在保护你,明明是我让你总担心。就连你离开之前也在忧虑,我一个人能不能生活得好。放心吧妈妈,你已经教过我了,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等一切结束,夏安然回到出租房。突如其来的疲惫差点把她压垮,只能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记忆停留在刚回绸都时,夏妍看到她回来还强打精神跟她说这是老毛病,最多半个月就能回家了。
    人的生命实在脆弱,面对无人回应的房间,夏安然终于意识到那个温柔地说出回家后要在院子上种满向日葵的人已经不在了。
    泪珠不知何时跑出眼眶,浸湿了床单。夏安然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终于忍不出大声痛哭,将心中的委屈不舍一次性全部发泄。
    真懦弱,夏安然在心里自嘲,还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了。
    这段时间她流的泪比前二十多年加起来还多,偏偏就是忍不住。
    夏安然缩进自己的世界独自消化伤痛。不去与外人交流,拒绝外界信息。只有每日黄昏会去陵园待着,等天黑陵园关门才坐末班车回家。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半月,老家那些亲戚还因为地的事在争吵。夏安然不去管,和那里彻底撇清关系。
    夏安然把别人那借的钱一一还清,最后兜里还剩两万多。那些朋友见她这么快还钱,也猜出她的事情,纷纷安慰。老刘问她要不要回岚阅继续上班,夏安然没有立刻答应,说自己想再放松一段时间。
    其实她对网文运营这块根本不感兴趣,当初走上这条路纯粹是经济所迫。
    如今骆昕抛弃她,妈妈也走了,她没有再做下去的理由,也终于可以自己本来想做的事情。
    真正做决定前夏安然又去了趟陵园,想向妈妈把心里的事都掏出来说说。刚到那里她却看到有人站在墓碑前,弯腰献上一束蔷薇。
    女孩身形高挑,带着口罩,穿着明显宽大不合身的衣服。饶是如此,夏安然还是一眼便将她认出来。
    陆瑶?
    陆瑶身子僵住,转身和夏安然对上眼。她不好意思地提提口罩,尴尬地说:你认识我?
    当然。fox是今年最火的团,你又是人气最高的成员之一,我要不认识才奇怪吧?夏安然顿了顿,陆瑶既然站在这里,说明她已经知道自己和骆昕的事,你是为骆昕来的?
    不,不是。陆瑶摇头,她一时嘴笨,想不出什么借口。
    不是为骆昕来的。
    夏安然想起来,之前她刚回医院的时候发现妈妈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她找人问过,有人拦下了各方媒体,还对胡嘉出了手。所以在医院最后的那段时光里,没有人打搅她们。
    她身边除了骆昕没有人有能力做到那个地步,所以之前她还对那人抱有天真的幻想。
    事实证明,幻想存在的价值只有破灭。
    既然不是骆昕的话,能做到这个地步的
    夏安然想到这,看着眼前的人直接问出来:陆小姐,之前我妈妈被设计,是你帮忙拦住媒体的吗?
    提起天籁的缺德事,陆瑶脸上臊得慌,也知道对于苦主这些远远不够,闷闷地点头。她想,不管夏安然说什么难听的话她都是可以接受的。
    果然,夏安然身上气息柔和起来,收起了尖刺,弯腰感谢道,真的非常谢谢你。
    陆瑶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讨厌我?
    嗯?
    就是陆瑶急得小脸通红,有些话根本无从出口。
    她是天籁的人,还和骆昕一个团队。对于谢伊做的这些事不知情也就罢了,她作为知情者,也是沉默的帮凶。
    这件事情本身和你无关。你愿意帮我是情分,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讨厌你呢?夏安然没想到陆瑶是这样的性格,单纯、善良、干净得不像是在娱乐圈的人。她温柔地笑道,谢谢你之前拦住媒体,也谢谢你来看我妈妈。冒昧地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吗?这明明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甚至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为什么?
    在赛时陆瑶就骆昕讲过夏安然的事情,她是最先感受到骆昕的爱和嫉妒的。骆昕爱夏安然,同时她又因经济工作处事等等处处不如夏安然而自卑。
    嫉妒、自卑、深爱、占有。
    这些矛盾纠结的情感让陆瑶对两人的感情产生浓厚的兴趣,同时也对骆昕口中那个处处都强她一头的完美女孩无比好奇。
    陆瑶一直小心观察着她们,她理解骆昕在命运长期的戏弄下逐渐崩坏,但是不赞成她们的做法。那件事与陆瑶完全无关,她不能插手天籁的决定,只好在能力范围内帮上一把。
    举手之劳而已。陆瑶没有刚刚的拘谨,她看着夏安然的眼睛,坦诚相对,我在做我认为对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
    陆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看样子到时间了,我还有工作,有缘再见吧。
    再见,路上小心。
    夏安然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自己能够一路走下来,正是因为身边人的善意作为支撑。如此温暖,足以让她熬过每个冰冷的黑夜。
    第15章 梦想
    贾沅联系上夏安然,确定女孩没有事后才放了心。
    夏安然在她问起什么时候回去时隐晦地提了下不想再回去的想法。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定好。
    那要不要继续学新闻?现在应该还不算晚。我记得你之前的梦想是做一名战地记者吧?
    身为同班同学,没有谁比贾沅更懂夏安然对新闻的热爱。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看到夏安然重拾梦想的那天。
    战地记者。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夏安然出了神,恍然间又看见那个初入大学时朝气蓬勃、充满稚气的自己。
    当时几个女孩满腔热血、豪情壮志,在宿舍里围成一圈,描绘着未来的宏图。她是最有激情的那个,却也是最先背叛革命混迹在和梦想毫不沾边的行业的祸首。
    夏安然不后悔,她没得选择,只是偶尔想起,还为自己感到可惜。
    我有这个想法,夏安然坐在窗边,看着远处闪耀的霓虹灯光,与当日在帝都所见别无二致,但以前的梦想不一定就适合现在我,说实话我现在很迷茫。
    那你好好考虑吧,这事也急不得。免费赠送一个忠告,每个行业都很难,我希望你能选择你自己喜欢的方向。当然,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嗯,谢谢,我会慎重的。
    和贾沅打完电话,夏安然去杂物间把最里头的箱子翻出来。大学时候的专业课教材她并没有卖,而是全部封存起来寄回家里。本意是给自己留个念想,这会正好用作复习资料。
    夏安然从大一的课本重新开始看起,那些知识她很熟悉。
    很好,还有印象,这些知识应该还挺好上手?
    陆瑶的行程并没有瞒着成员,不仅如此,还特意带回了绸都的特产,想也知道她肯定去见夏安然。
    骆昕不明白陆瑶到底是什么意思,潜意识里对她接近夏安然的做法极为不满,你怎么老是去关注夏安然的事情?要是被媒体拍到了,刚刚平息的事情又会变得混乱起来。
    放心吧,我伪装的很好。陆瑶压根没当回事,手上整理着礼物,毫不在意地说,就算拍到了,他们也发不出来。别忘了之前能放出来,那是人为安排。
    骆昕一噎,眉头紧皱,不去谈论媒体的事。她的重点在陆瑶身上,现在陆瑶对夏安然的关注度已经过了界。
    骆昕没来由的升腾起一股危机感,她的东西受到了觊觎。就算骆昕很清楚陆瑶对夏安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可她依旧非常烦躁。
    陆瑶,如果你对夏安然有想法的话,至少也该等到团解散。
    骆昕!陆瑶的好心情彻底没了,她转身操起手里的零食砸向骆昕,都这种时候了,你脑子里能不能别只盯着那一亩三分地?
    骆昕抓住零食,一脸茫然,什么这种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陆瑶给气笑了,只觉得匪夷所思。骆昕连她去绸都都会因为联想到夏安然而吃醋,却不知道夏安然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明明只是抬抬手就得到的消息。
    陆瑶没好气地说:夏安然的母亲去世了。
    夏妈妈去世了?
    骆昕心头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陆瑶补充道:她病情多次恶化,伴有许多并发症,医院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不久前夏阿姨去世,我得到消息但是一直没时间去。昨天有休假便过去看看,为她献朵花。我以为你会知道的,结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在干吃什么飞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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