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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入媚戴月回(11)

    我突然就失掉了所有心劲儿,再也不想问下去了。我眼前是紧闭的深色窗帘,昏昏沉沉,房间里毫无白天黑夜之分;而凌歌站在阳光灿烂的北中国,头顶有飞机轰鸣而过,在无垠蓝天上划出清晰白线。那样的浩气长存,我怎么配得上,我有什么资格痴心妄想。
    我飞快的说:就这样吧,凌歌,我忙,先挂了。
    掐断电话,我直接关机,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抛开它,把脸埋进膝盖里深深呼吸。
    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瞬间湿透膝头布料。呵,我的眼泪居然还没有流干。
    过去知意跟你一样痴心。
    陈钟岳站在门口看着我,我惊讶他突然出现,更惊讶于他会提起妈妈。陈知意,是我妈妈的名字。
    知意是女子,她为男人痴心,人们赞她是劳蕾塔(歌剧《贾尼斯基基》中女主角,勇敢追求爱情);你痴心,只会让人觉得你贱。
    我仰头冲他微笑:舅父,我已经贱到不能更贱了。
    陈钟岳猛然拽起我的衣领,沉声道:记住,你就算犯贱也要挺起胸膛站直了,把那些自以为高尚的人踩在脚底。
    他终于准许我离开馥罗兰岛,我迟钝的心尚未体会到大赦的喜,陈钟岳又告诉我未来一段时日,我要先去LSE(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读一个寒假课程。
    我更希望回国,千春或许已经寿尽,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她在人世间的未了事都曾托付与我,我弄丢了一个俏俏,不能再辜负阿源,至少在长期出国读书前,我要把这个孩子安顿好。
    但陈钟岳不准,国内局势正乱,他跟赵钺的斗争进行得如火如荼,我这个蠢货回去只能添乱。两天之后,我被佣兵押上飞机,其实陈钟岳不必摆出这种阵势威慑我,天下虽大,我却早已无处可逃。
    临行前他跟我提起聂甹悠,神色难辨地说了一句:他是香港人,但祖籍在北京。我瞬间明白陈钟岳言不止于此。北京是地图上的北京城,也是华表,紫光阁,中南海,最正统的红。
    LSE的课程只有三周,课程内容对我来说晦涩陌生,但同一期的同学们却学得如鱼得水,听说这与商科大四本科生一个学期的内容差不多。
    教学分lecture和class,lecture的教室比较大,教授讲课时语速飞快,信息点密集,我坐在一群年轻活泼的大学生中,像一截死水冻成的冰棍,他们踊跃发言,跟教授你来我往愉快互动,而我坐在角落里,想着加缪的《局外人》:今天,妈妈死了,也可能是昨天,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收到养老院寄来的电报
    呵呵,我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沉溺在灰暗的心境里,我丧丧地游荡在考文垂花园,自我厌弃,自我沉郁。大草坪上有环佩叮当,丝绦飘拂,是一群着汉服的漂亮姑娘,她们手持香罗小扇,在花间且行且歌吟唱戏曲。
    我倚靠在树边痴痴望了一会儿,有位姑娘明眸善睐,笑嘻嘻睨着我,娇声唱道:不到园林
    神使鬼差的,我接上去:怎知春色如许。此声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我更是羞赧不已,因为我不是念白,而是装模作样、一字三叹唱出来的,尤其是最后一个许字,声调简直拐了九曲十八弯。
    你学过?姑娘问我。
    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以前听过一耳朵,班门弄斧了,对不住。
    我也不知究竟是何时听见的,可能是儿时去疗养院看妈妈,我坐在窗前,远处映着阿尔卑斯糖纸上的雪山,屋内的留声机里晃晃悠悠飘出一段昆曲,入了耳,没想到也入了心。
    姑娘们围住了我,夸我小嗓不错,又说乾旦难得,兴冲冲地要教我唱戏。我最架不住的就是女孩子的热情,只得从了她们。
    真是大英帝国里一处倒错的景致,她们都是中国留学生,热爱国粹,自发建立戏曲社团,我有幸做了其中第一个男成员,不过也只是暂时的。我不会哄女孩子,只好笨拙地顺从她们,让她们闹个够,直到把对我的新鲜劲儿消磨完。
    白天我继续水深火热的学业,晚上泡在图书馆,东施效颦地像同学们那样找资料,我越发体会到从政这个决定是多么不成熟,28岁了,我竟然还想从头开始。
    我的同学都二十出头,扬着青春蓬勃的脸,阔步走在校园里,一开始也有人对我好奇,问我哪里毕业,何处高就。我半遮半掩地说了实话,对方果然一脸吃惊,问我为何不继续搞生物学术研究。
    像我这样彻底的改弦更张确实少见,人生路转几乎了一百八十度。陈钟岳只是想控制我,若是我提出去国外深造生物工程,他未尝不会同意。但我该怎么解释呢?我那次尚未公之于众的学术造假,虽是侥幸的不为人知,却是扎在我心头的刺,想起来时我的呼吸都痛。
    我无法原谅自己。
    皎洁、严谨的科学,被我弄脏过,深深的愧疚植根于心底,终此一生,我可能都无法再直面它。
    我逃也般的选择另一条路,政治,这几乎是慌不择路,但既然选了,就必须走下去,君子之诺重于泰山。
    我不论白天黑夜的学习,上课全神贯注,晚上在图书馆读书,三四天啃一本大部头,经济学的知识被我囫囵吞枣吃下,效果并不好。
    有一门研讨课是IR250:global politics of protest and change(抗争与变革中的全球政治),需要做Presentation(成果展示),我拿了全班最低分。
    的确压力山大,我过得很压抑,半点打扮的心思也没有,只穿最简单的黑色。刚从馥罗兰岛出来时,我穿长袖长裤严严遮住身上痕迹,后来就保持了这个习惯,每天穿黑外套,黑西裤,黑球鞋,黑发束在脑后。我净身高177,走在校园里像一块移动的黑色背景板,普通到无聊,不引人注意。
    鱼鱼们觉得读书累不累啊,想要大家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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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16 病态恋欲
    即将考试的前一天,我坐在角落里,忽然有一个外国姑娘走到我旁边,她一头淡金色卷发,笑容温柔而羞涩,用中文对我说了四个字,我惊得要从座位上弹起,她居然说:
    节哀顺变。
    很快我明白过来,她是觉得我穿的像参加葬礼。于是我温和地向她解释,这只是我的个人品味。她连忙向我道歉,脸上透出薄红,我笑着安慰她,说没关系的。
    她和我聊了起来,她叫埃琳娜,是法国人,我还从她那里得知班上同学给我起了绰号,东方剑客。原来大家早已注意到我了,在他们眼里我神秘,孤僻,独来独往,像中国传说里仗剑走天涯的黑衣剑客。
    埃琳娜边说边笑,我也跟着傻笑,后来门口有人接她,她匆匆跟我交换了联系方式,转身离开。接她的人是一个亚洲女孩,和我同班,姓氏翻译过来是安,不知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看见我时,她微微笑了一下。
    过去我以为埃琳娜和她是一对les情侣,现在不确定了。翻看手机通讯列表,我不禁苦笑一下,里面新加的好友都是女孩子,来一趟英国简直像进了盘丝洞。戏曲社的姑娘们约我下午六点半练歌,我无心复习,任劳任怨地出去受她们的挫磨。
    时间还早,不到下午三点,我先去国家艺廊逛了逛,里面客流量太大,于是我又绕路去大英博物馆,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隐约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排了一会儿队,我进入博物馆,里面秩序井然,我不时在艺术品前驻足,看防盗玻璃上映出的人影,有三个白人频繁出现在我身后半径二十米的范围内。我从希腊馆走到埃及馆,又走到英国馆,他们一直慢慢地跟在后面。
    可惜今天不是周五,5:30就闭馆,我无法再拖下去,寻到机会快步走出博物馆,在人流里左冲右突,几乎要跑起来。
    那三个人意识到自己已暴露,开始光明正大地跟踪我,我一直往人多的地方走,走进特拉法加广场,那些人冲上来,呼啦啦惊起大片鸽子,我大喊:你们要干什么?离我远点,不然我马上叫警察!
    一个高胖白人耸耸肩:跟我们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我坚信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做不了什么,但被三个男人跟踪终究很危险,我扬了扬拳头:滚远点,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我随口诌道:我是一名剑客。
    白胖子皱着眉,还认真地问:knight?swordman?
    他们像三个憨豆特工,我一边应付他们一边往警署方向走,刚下人行道时,一辆黑色宾利无声滑到我身边,副驾的窗落下一条缝:大先生派我们来接您,请上车。
    憨豆们着急起来,拽住我的胳膊腿:先跟我们走。宾利上跳下两个保镖,在事情大闹起来前快速制服他们,把我推到车门前。
    我挣扎着,这伙人也来路不明,我不想才出虎穴又入狼口,但车门打开后,我看见了聂甹悠,他穿白衬衫白西裤,明珠一样嵌在黑色车厢里,淡淡望着我。
    我就像被摄去了神魂,愣在原地,身后的保镖一推,我就轻飘飘上了车,坐在他对面。
    陈董找你,我恰好在伦敦办事,他托我来接你。
    我呆呆点了下头。他笑着问:怎么?看出什么了吗?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剑客?
    我笑了笑: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胜雪。
    这次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真的?
    千真万确。
    聂甹悠靠近我,鼻息沿着我的脸侧、颈线撩下,漆黑的双眸深沉无光,我轻声说:你穿白衣,太潇洒,长到了我的心坎上。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你像白衣少侠,我知道甹这个字,在中国就是豪侠的意思。真的,我真是这么想的。
    我一把抱住他,紧紧抱着,非常用力。假的,都是假的,方才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想的是,他真像凌歌啊。
    凌歌穿着白衬衫,坐在车窗旁,目光冷淡的望着我。
    我的泪在聂甹悠的衣服上晕出两点湿痕,好久不见,我好累聂先生,在这里读书压力好大。
    他没有被我的托辞打动,冷声说:那些白人是赵钺派来的。赵钺在找你,但他在国内自顾不暇,只能雇用私家侦探。
    果然是赵钺,我不惊讶,但聂甹悠又说:白隽也在找你,闹得很大。
    我的身体下意识一震,立刻问他:惊动陈惊动舅父了吗?
    我怕陈钟岳会怀疑,继而调查白隽跟我,我怕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聂甹悠打量着我,似笑非笑:你觉得白隽会为你放弃联姻?陈钟岳会因为你割舍一位金龟婿?白陈两家站一队,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我知道陈钟岳不属于任何派系,他的政见向来中立,所以择婿时选了早年移民英国、几乎没有任何政治倾向的白家。
    顶多,他们达成协议,共享你。聂甹悠笑得很温柔。我的心难受到极致,无法不想起香港街头,白隽望我的眼神,就好像世界末日里只爱我一人。
    我恨白隽,但那样浓烈的珍重是我第一次拥有,我还是会窃喜,还是会可耻地奢求爱,渴望有人深深地在乎我。
    如今聂甹悠说出了真相,白隽不会为我放弃任何利益,爱情比不上利益,我和爱都低贱无比。
    路德维格也向我问起你。聂甹悠把玩我的头发,放在鼻间轻嗅:陈董本想把你留在国外,但没想到你这个不确定因素威力太大,各路人马争分夺秒地找你,大家闹得都不好看。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能吸引这么多男人。
    有那么一会儿,我真的在思考他的话。为什么,因为我是陈栖雪的平替,因为我是陈家的少爷,拿来做玩物,虽然食之无味,却也弃之可惜。
    我凑在聂甹悠耳边,哑声说:我以为聂郎知道的最清楚。
    聂甹悠暧昧地看了一眼车厢挡板,司机和保镖坐在外面,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他说:那晚,我没看清。
    我背对他,解开纽扣,将黑衬衫一寸寸褪下肩头,半遮半掩。我曾看过电影《卡蜜儿》,雨果离世当日,法国大丧,雕刻家罗丹悲恸到失去创造力,他的情人卡蜜儿忽然侧卧在模特座上,露出后颈和裸背,兴之所至随心而动,却在一个姿态里凝固了人类万年的美与悲,美到极致,像绝望,像死亡。
    卡蜜儿的扮演者,是法国玫瑰阿佳妮,天生冰肌玉骨,我深深记得她绝美的背部,削刻的蝴蝶骨,柔婉的脊线,每一处凸起与凹陷都无比妙丽,充满性灵的隐喻。
    我效仿她的姿态,撩起黑发,轻轻用力牵动背上的肌肉,拉出纤长线条。我知道自己后背苍白的像雪,直肩、蝴蝶骨、瘦腰、圣涡一样都不少。
    但过了很久,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聂甹悠大概是不感兴趣。我抿紧唇,欲语还休地回头去看,看见他眼中浓重的欲色。
    恰好一个刹车,我身体微晃,被他直接揽进怀里。细密的吻落满脊背,我轻轻喘息,他把我抱在腿上,两个大男人交叠搂抱,显得空间相当逼仄,热气腾腾。
    聂甹悠的劲力很大,揉搓我时像是发了狠,没多久我浑身泛起一层骚粉色,他弹了弹我挺立的乳珠:你真被玩透了。
    我低低唔一声,眼前蒙了一层水汽,湿漉漉地望着他,痴拙地问:你是我的柳梦梅吗?(《牡丹亭》小生)
    他目光微变,抬手抚我面颊,声音低沉: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惊梦》唱段)
    快拿留言砸我吧,鱼鱼
    关于阿佳妮的美背,大家可以去我的微博瞅一瞅[@戴月回8](<"https://weibo.com/u/6130746026" target="_blank">https://weibo.com/u/6130746026<>),这篇文之后也会提到很多绘画、电影,我会放到微博里,文字配合影像食用更美味哦
    第19章 乳赋(上)
    还他妈装上瘾了,我耐着性子跟他假凤虚凰。聂甹悠的手指挪到我嘴上,情色地揉捏唇瓣,下面勃起的硬物顶着我。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嫌恶口交,陈钟岳强迫我时我恶心的想吐。
    不能吹箫。我轻声说:嘴儿要留着唱曲。
    他果然起了兴趣:什么曲?
    我清清嗓子,调整至腹式呼吸,唱起姑娘们教我的戏词:
    春风起,细绿雨。
    春风落,花满国。
    念我一身独飘零,
    终向情冢作尘泥。
    唱完最后一个音,我心中竟然有些惴惴,怕被聂甹悠笑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谁教你的?我如实说出,他评价道:你唱的东西改编自京歌《梨花颂》,词填得不好,还用昆曲的擞腔来唱,教你的人编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明显还没入戏曲的门。你想学戏,开头绝对不能走歪路,先去看看玖爷的场,体会真正的国粹。
    玖爷?我愣住,好一会儿才明白:哦!你说的是梅葆玖,是不是?
    嗯。聂甹悠的笑里透着不耐烦,我感到羞愧,正要为自己的缺乏常识辩解几句,他伸手解开我的皮带。
    车内响起衣物摩擦声,很快我们肉搏相见,他把我摆成跪趴在座椅上,臀部翘起的姿势。别我小声哀求,他的性器已经挤进我的腿缝:就在外面蹭蹭,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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