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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入媚戴月回(27)

    也无怪乎那么多情人想要上位、入主正宫,再畸形的关系都像一首漫长的诗,读它的人流于表面,写它的人刻骨铭心。
    你挺帅的,盘亮,条顺。我刮他挺直的鼻梁,心想这鼻子长得真带劲儿,把他整个面儿都撑起来了,他粗看有型有款,细看也能看,鼻是鼻,眼是眼其实如果他长得丑,我也不会跟他纠缠那么久了,他再有钱有权也没用。
    这么想来,我还真不吃亏,不禁乐呵起来,他抓着我的手问:给我做饭吧?啊?
    我笑着摇头:那是你媳妇该干的事儿,我不能逾矩。
    聂甹悠的脸阴沉了,很快他又恢复平静,但那一闪而过的阴沉是真实的,像一个深渊,藏着我跟他不能触碰的裂痕。
    我跟他约定过,他一旦找到联姻对象,我们立刻散伙。年末他就三十有四了,虽然这个年纪对于男人来说一点也不老,不过像他这样的才俊,合该有大把白富美扑上来,他的个人问题在他那个阶级很容易解决,现在还没解决,我猜是因为他家庭情况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无非是计划生育前家族太大,隐形的嫡庶之争,外室私生子之类,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聂甹悠端着张平静面孔,声音有些许嘶哑:陈净,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我一拍大腿:嘿!这我得找人评评理了!我从英国紧赶慢赶来,一口热乎饭没吃上,让你弄了个尽兴,你丫还想从我手头扣饭吃?你说说,这都一什么事儿啊!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聂甹悠噗嗤笑了,被我逗得直乐:你最近是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怎么耍一口京片子?
    我脖子一梗:老舍《茶馆》、王朔《玩的就是心跳》,咋滴?
    不咋地。聂甹悠揉我脸蛋:你这个小东西,活色生香,狡猾得狠,我这园林快被你搅成大澡堂子了。
    我笑嘻嘻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是流云逝水,岩沙清朗,凤尾竹森森细细,大菩提宽丽雍雅,漫天的绮霞缀在深远静湖之后,无边的岁月静好。
    应这个景,我该看《海上花列传》,或者张爱玲,是不是?我轻声问。
    是。聂甹悠探身吻我,两唇相触,凉而酥麻,一点热的舌尖,轻轻摇摆。
    他似乎泛起一点柔情,主动提到他北京那个家:我小时候,也就五六岁那会儿,搬到军区大院里住,认识了一群发小儿,大家整天拽京片子,豆大点儿个子,戴着红领巾,雄赳赳气昂昂的,胸口挺得像小公鸡。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走了,十一二岁上就来了香港,在拔萃读中学,在浸会读大学。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走,留在首都不好吗?
    聂甹悠看我许久,笑了:你这样聪明,会猜不到为什么?
    猜不到。我总是把你往好了想,比如你是为了冲破藩篱,勇敢追梦独自求学什么的。
    他笑着逗弄我:那个圈子里没有庸才,大把资源供着,不是人中龙凤都难,谁不想挤破头往里钻?仰仗父辈荣光,有能耐的子承父业,或在外经商;没能耐的做艺术家,拿钱砸出名声来,没有人真心愿意离开圈子。
    第60章 55 万人敌
    聂甹悠说完这话,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为方才的轻率而不安:其实我倒是知道一个反例。有一户姓李,老爷子的肩上,挂的是两片金叶三颗金星
    我疑心他使春秋笔法,捏造例子谈他自己的家世,因而听得格外认真,有疑必问:什么金叶金星?
    军衔,你不懂?
    我摇头,论对中国的了解,我都是从书里得到的,纸上谈兵罢了,具体的风土人情我一概不知。
    聂甹悠解释说:李老爷子很重要,打个比方,就是美国的艾森豪威尔,而不是麦克阿瑟。
    同样是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是胡乱封的,而艾森豪威尔接任杜鲁门做了总统,我大概明白聂甹悠的深意,李老爷子是实权派人物,在国家建设中起主导作用。
    他有三个孩子,女儿在国开行头部,正部级以上,长子在军队内,熬资历,迟早跟李老爷子平级。只有老三不成器,梦想做中国的爱因斯坦,搞理论物理研究,弄得不上不下,还搞自由恋爱,和一个女演员未婚先孕。
    李家老三很犟,非要和女演员结婚,生了孩子也随女演员的姓,当年李老爷子拿枪抵在他头上,都没能让他回心转意,父子俩断绝关系,李家老三携妻子去了南方。
    其实女方家里很有钱,是苏南一富,他们在孩子的培养上耗资不小,事情的高潮就在这里,李家老三想做科学家,他的儿子真的成了科学家,在美国科学界很有声望,国内名校高薪聘请他做教授,他是学术大神,脾气养得刁,不喜欢高校的氛围,直接进了高能物理研究所,听说最近几年的大项目中他是骨干,年轻有为,前途宏大。
    聂甹悠说到这里,卖个关子:所以,你猜李家会怎么做?
    灵冥中我的心有所感,像浮在日光作成的海面上,炙热而光明,又与我无关。
    李家只差要敲锣打鼓,迎回老三。人家都说李家老三命好,有好爹,还有好儿子,他是我见过的唯一脱离阶级,又风风光光回归的幸运儿
    我的嗓子在抖:他叫什么名字?我艰难地换了个问法:女演员姓什么?
    聂甹悠疑惑地看着我,上唇和下唇分开,很轻,又仿佛掷地有声,只是吐出一个字:凌。
    我的心砰然落下。
    凌歌。
    只知他是白衣少年,曾在他身上投射大量幻想。他真正的家世,却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聂甹悠认真打量我:怎么了你?你你猜到是凌妍书了?对了,他恍然大悟:凌歌曾在新国求学,你应该是认识他的。
    对。我用力笑一下:我认识这个人。
    聂甹悠点头,目光望向远处:我在两会上见过他,一般天才科学家要么狂妄,要么自闭,他却不简单,城府很深,会藏拙,是个滴水不漏的人物。
    我格外关心到一点:凌歌到底在做哪方面的学术研究?
    大概是粒子物理,或者天文学?我不是很清楚,他做国家级项目,保密性很高。
    为什么?凌歌也改弦更张了?我记得十多年前,我们分道扬镳前,他研究的项目是检测基因嵌合突变的生物信息学方法,如今他变了,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他以前,是学微观生物的呀。默默想着心思,疑问不知不觉跑到嘴边。
    我听前辈说过,顶尖科学家研究前沿交叉科学,在各种领域游刃有余,触类旁通。
    不是这样的,科学发展到今天,每一支大类上分出千百个小科目,如一棵枝繁叶茂的巨树,越是前沿的东西越是存在壁垒,走到顶端就很难转身。
    但是想到凌歌,我的思绪又软下来。如果是他,没什么不可能。我记得读中学时上生物课,他读黄昆的《晶格动力学》,我传纸条问他讲什么,他说跟固体物理相关。
    我看过黄昆的生平经历,还有他26岁时写给好友杨振宁的信,信中提到他的老师莫特(Nevill Francis Mott 1977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是一个万人敌的人,意思是极其富有战略眼光的学术带头人,他由早到晚沒有一刻不是充分利用,自己做研究,帮助很多人做研究,面向社会宣传科学,他提出科学共同体需要头脑清醒的科学家,能向他的同事们指出,科学正向何处去和需要为之做些什么工作,也就是像他这样的少数几个人就支住了整个英国的科学研究。
    黄昆结束英国留学生涯后,于1951年回到中国,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他迈步从头越,为中国建设出完备的半导体研究所,培养出大批科学院院士。黄昆和他的老师莫特一样,也是万人敌,在学术上一个人敌得过万万人。
    现在轮到凌歌了吗?我相信他比我更清楚科研是什么,不是闭门造车,疯狂发论文,而是放眼世界,一直保有做万人敌的觉悟。
    晚间聂甹悠在书房忙碌,我一个人睡在主卧。半夜里狂风大作,窗户乒乓作响,聂甹悠把我从被褥中捞出来抱在怀里,一手来回抚我后背:别怕,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没有怕,只是想起了一首诗:
    午夜时分,群星毕现,
    我忽然睁开眼,
    于冥冥之中感知到你。
    时钟嘀嗒,绿树重影,
    白色穹顶之上,
    宇宙无声俯瞰人世间。
    跨越大陆海洋,穿过济济人潮,
    你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幻动的水、气味与阳光,构成你的形状。
    我似乎已经等待你太久,
    久到忘记了最初的面孔。
    快乐来得太迟,
    就会变成痛苦。
    我喜欢你在路上,
    你是我悬而未决的欣喜。
    所以,请来我身边,
    但永远也不要到达。
    第61章 56 带着清新的朝露气息
    断今园如同一个玲珑的中式木雕,摆放在绘满热带风光的地毯上,这绿色牢笼里,日子长得像年糕一样,一口吃不完,要细细地嚼。
    我只穿一件白丝袍,趴在阳台上翻资料,关于令港区工会党的骨干成员,不出意外他们就是我未来的同事。
    朱莉安,女,45岁,毕业于斯坦福大学,从政十五年以上,工会党副主席。已婚,育有一子。照片上的她烫短发,大红唇,眼中有睥睨的神气,看起来成熟干练,无懈可击。
    杨邂,男,52岁,军队出身,26岁时以上士身份复员,从基层做起,现在是工会党令港区党委书记。已离异,一个人独居,我查找工会党演讲视频,多数是朱莉安发言,咄咄逼人的风格,一到杨邂这里,就温吞平稳,像个经典的老实人。
    这两个人在工作上是好搭档,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王莎莎,28岁,毕业于国立大学政法系,是个白净的年轻女孩,在区党委工作刚满三年。未婚,与父母同住在12区,也就是郎梅邯区,在令港区隔壁。
    鹿馨,33岁,社区福利保障所资深员工,在令港区人气很高,照片上的她年轻富态,笑起来有两个甜酒窝。新婚一年,丈夫是英国裔医生。
    我将资料翻来覆去研究,像个变态,并在智库里搜索论文,研究大众心理。
    做政客如同做流量明星,需要人设。我在脑中涂涂抹抹,如果说朱莉安是张扬的大抹紫红,杨邂是茉绿色大墙面,王莎莎是一长缕钛白,鹿馨是几刷子粉红康乃馨色,调和后就成了蓝,在光谱中是靠近紫外线的深蓝。
    我该怎样脱颖而出,又不突兀?
    阳台下波光粼粼,大湖像海的片段,截了最透明的那段,我的想法渐渐成型。
    应该有这样一个新政客,长发,像早晨写生归来的艺术家,还带着清新的朝露气息,他满脑子创新思维,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像对世界指手画脚的孩子。
    民众觉得他新鲜,了解后渐渐发现他也是有担当有思考的男子,他热爱海上运动,比如帆船、冲浪,他保留的那些纯真气很难得,因为越像孩子越不会轻易妥协,如果他代表民意,他会是战到最后的那种人。
    他会是我,他就是我呈现在民众前的形象。一点清而活的淡蓝,从大片深蓝上浮现,配上原有的工会党队伍,既和谐,又夺人眼目。
    我严格按照规划执行生活,找营养师调配膳食,吃高蛋白物质增肌,训练肩部、胸部、二头及三头肌力量,整日抱着冲浪板入海,跟着教练兢兢业业地学习技巧。
    二十多天后我终于能演绎经典hang5动作,教练是一位肌肉发达的澳洲女郎,她抱住我的脖子哈哈大笑,差点把我勒断气。傍晚结束一天的训练,我将冲浪板夹在腋下走回断今园,准备将好消息告诉给聂甹悠。
    但见到他时,他面沉如水地冲过来,劈头就问:你跟凌歌什么关系?
    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他逼视着我,又重复一遍: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
    我直视他的双眼,良久,然后露出寻常笑容:怎么了嘛?都是十年以前的事儿了,你听谁嚼舌根了?陈钟岳?白隽?怎么都跟碎嘴老太婆一样。
    你喜欢他,现在还想着他,是不是?
    我的心怦怦大动,面上越发摆出不屑,摇头叹息:这都什么呀
    是不是?!
    我彻底静了,一动不动地跟他对峙,聂甹悠先败下阵来,往墙上一靠,仰头冷笑,我低声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都是成年人了,问这些不觉得幼稚吗?
    聂甹悠笑得面庞发光,镜片后的双眼紧紧盯住我:知道吗?凌歌又和你哥在一起了,他们打算去丹麦结婚,下周陈栖雪回国,凌歌跟着来新国,到时候陈董和我设宴为他们接风,你必须参加。
    月光照了满地,山上的月亮一直都亮得凶,明晃晃照下来,让人无处可逃。我说:下周我飞英国参加毕业典礼。
    聂甹悠扭头就走,扔下一句:那就等你回来再开宴。
    毕业典礼是虚的,喝酒才是实的,扔完博士帽,咔嚓咔嚓拍完各种合影,同学们马不停蹄地赶到酒吧,大呼小叫,吆五喝六,就好像整个伦敦的酒场都被我们包圆儿了一样。
    啤酒是开胃小菜,我们叫了整排轩尼诗XO,三个彪悍酒保手持开瓶器,只听类似水泡破灭噗噗声,一个接一个,他们不辞辛劳地掀了所有瓶塞。
    我们狂饮,玻璃杯内金液满溢,吧台桌面上酒河纵横交错地流淌。
    三年了!三年!丁慕白使劲比划三根手指:我跟她三年了,本科去中国交流,遇见她,第一面我就觉得她可我心呵呵,现在
    旁边兄弟一掌招呼到他身上:不就分了个手吗!分了再找!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他妈找个更辣的!满大街女人前凸后翘,身材有料!
    你放屁!老子又他妈不是招妓!丁慕白骂完人,揽住我的肩,酒气扑面而来:净哥,我只给你说,她,章小晗,普通家庭,不是这个阶级的人,我都知道,我明白跟她走不长,但我用心了!消费观不同,眼界不同,我都是迁就着她,女孩子面皮薄,我主动给她买东西我哄着她。她今天跟我说,交往这么久我从来都不尊重她,啊!
    丁慕白吼一声,眼神清明几分,转头对我笑:到底不是一类人,对不对。
    我拍拍他的肩,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几分钟,他情绪平复了,说话渐渐有条理:当初周围人劝我不要开始,可是年轻的时候谁不浪费青春呢。她真的很好,很努力,还聪明可爱,能考进中国的顶尖985,她很不容易的,一个女孩子,跟了我三年,什么都给我了,她是真的爱我,她可能也是猜到了,我很难娶她。他用力擦了把脸,脸埋在手掌里,不动了:我对不起她。如果她出身更好
    我打断他:不需要你怜悯,她有别的风景可以看,你很好,但世上不止你一个好男人,总有人更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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