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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是我偷的(39)

    混不吝的语气,像是全然不把人放在眼里。
    听门口传来陌生声响,孟常吓了一跳,他今天下给保镖的命令是无论里面发生什么,谁都不许进入,也谁都不许放进来。
    别难为人家了,要不我坐孟爷腿上敬孟爷两杯?调侃着,傅裴南从屏风隔断后走了过来。
    裴南?你怎么在这儿。
    傅裴南穿了一身白西装。
    他很少穿浅色西装,印象中,这好像也是她第一次看他穿白西装。
    他身长腿长,肩膀又宽,穿着倒意外得很好看。
    刚刚接到举报,说是有人在我的酒店说着,傅裴南食指轻轻打着转,却不把话语道破,我也不知道包间里是谁,随便报了警也不好,就先过来看看。说着,他走到唐珞身旁,见桌上放了一只半满的玻璃酒壶,便举起来拿到鼻尖轻嗅,嗯,好酒。孟爷过来喝酒,怎么也不叫我一声。看来都是误会,要不我留下来陪孟爷喝一杯?
    说完,他在与唐珞隔了一个座位的位置上落座。
    孟常冷笑,他不信什么有人举报那一套鬼话,指了指唐珞,又指了指傅裴南,问了句:你们认识?
    傅裴南回了一句:大影后,全国人民谁不认识。
    孟常坐在原位,脸涨得有些通红。
    他不知道傅裴南是对唐珞有兴趣?还是两人私下已经有了什么交集,总之,他特意前来保她的心思已经十分明显。
    今天他言语间,也没了之前他对他的那几分敬意,让孟常有些难适应。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大家只知盛茗傅家家大业大,却也不知其背后真正的背景。
    那个年代一手富起来的,又有几个是真正白手起家?
    这几年,傅泗礼身体不太好,便对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儿子寄予厚望,未来盛茗归了傅裴南,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天之骄子、鲜衣怒马的年轻人,他反倒生了几分怵。
    思忖片刻,他只能退让几步道:今天是唐珞得罪我在先,我撤了她代言,她来给我赔罪顿了顿,这样吧。看在傅总的面子上,唐珞你自罚三杯,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MAMA的代言还给你,怎么样?!
    小小的要求,留的是他最后一点的薄面。
    三杯酒换MAMA的代言,这个交易在唐珞这儿可以成交。能小事化了,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她兀自倒了三杯酒,没有多犹豫,便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余光瞥见傅裴南歪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桌上看了她一眼,不过也只是看着她喝下去,没有多说什么。
    她很少喝白酒,也是第一次领会空腹连干三杯酒的威力。
    第三只酒杯,她几乎是砸在了桌子上。
    傅裴南看了这一幕,只是用力搓了一把脸,像是要将万般情绪都掩在那一张平静的皮囊之下。
    包间内沉默了几分钟,而后,傅裴南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走到了孟常面前。这个距离,像是直接闯入了他的领地。
    他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孟常面前的那一杯,碰得孟常杯中酒洒了一些。
    他一口喝下,语气平静道:期待下个月唐珞能出现在MAMA的广告上。她喝醉了,我就先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先写到这儿啦,明天周六,可以多更点。
    今天是没有小红花的一天,呜呜
    第47章
    叮的一声, 电梯抵达了负一层。
    不远处,一辆白色保时捷电车闪起了车灯,傅裴南走去拉开了副驾驶车门。
    夜深了, 虽是夏天,地库内也颇有几分凉意。
    唐珞肩上搭了一件宽大的白西装, 细高跟踏在地库水泥地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
    黑色抹胸长裙显得她身子修长, 裙长刚好到小腿处,露出了她一对苍白脆弱的脚踝,又穿了双细高跟, 走起路来如弱柳如风,摇摇欲坠。
    她一边走来, 一边随意打量了眼车子车尾和保时捷其它车型一样处理得不太好看。
    记得之前,她曾不止一次地听傅裴南吐槽过保时捷的车屁股。
    她喝得微醺, 走路也有些闲庭信步, 走上前来说了句:你换车了。
    傅裴南应了声:嗯。
    你不是嫌它车型不好看。说着, 唐珞两手轻轻裹住了外套,微微欠身坐进了副驾。
    车只是个代步工具罢了。说着, 待唐珞坐稳, 他不轻不重合上了车门。
    随一阵强力却稳重的推背感,车子向上攀爬,迅速驶出了地库。
    唐珞喝了酒,胃里不是太舒服, 傅裴南开车又一向随意,她感到有些反胃。
    他对司机一向挑剔, 对自己车技倒是没什么讲究。毕竟坐在驾驶座上, 也感受不到其它座位上的晃动。
    她按下车窗, 让晚风吹了进来。
    他问了句:不冷吗?当心感冒。说着,他一个油门加速,赶上了前方正在倒计时的绿灯。
    唐珞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我怕我吐你车上。
    傅裴南没再应声,却不动声色降下了车速。
    晚风微凉,吹得她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她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喝醉了,还是因为喝了点酒抵抗力下降,吹了点风便着凉了。总之,车子开了没一会儿,她便彻底昏睡了过去。
    傅裴南看了一眼,替她升上了窗子。
    *
    再次醒来,唐珞只感到头昏脑涨。
    她迅速晃了晃脑袋,透过微弱的月光打量着这房间,而后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她的卧室
    她随手拍了一下床头柜上方的墙面,大灯瞬间亮了,开灯按钮的位置倒是和她家一样。她环视一周,发现这里不是她家,格局却与她们家很像。
    直到看到墙上挂着她那幅价值上百万的作品,《一只缅因猫》,她才确认,这里是傅裴南在上海的住处。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客厅熟悉的男声。
    他像是在通工作电话,寥寥几语,却可听出这几年他心思更重,做事也更稳了一些。
    傅裴南是典型的夜猫子型人格,每天精神亢奋的时间是从下午到半夜两三点。
    记得之前在北京,他也总是喜欢大半夜工作,总是一个人看着看着文件,觉得哪儿不对劲便一个电话打过去,连累他下面那几个总监也跟着精神衰弱,一到半夜便开始神经紧张,睡不着觉。
    表面有礼有节,但骨子里,他还是那个从小被捧惯了的天之骄子,习惯了周遭一切都围绕自己的意志而转移,霸道得浑然天成,而又无可救药。
    她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此刻是凌晨一点。
    清醒了会儿,她感到口干舌燥,见床头柜上摆了两瓶矿泉水便伸手去拿。只是被酒精麻痹的双手不太听使唤,拿到了一瓶,另一瓶却被她撞倒,滚了两圈掉落在了地毯上。
    门外传来一声:稍等,合同的事晚点再说。
    紧跟着,那人走了进来:醒了吗?
    她上身仰在柔软的床头,用力想拧开瓶盖,只是怎么也使不上力,便直直递到了他面前:帮我拧一下。
    傅裴南走上前来,拧开,又塞回她手上。
    她回了句:谢谢。便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傅裴南两手抱臂,轻轻搭坐在床对面的桌子上,望着她。
    三年时间,她还是变了些吧。
    外形上更光彩照人,性格上,也不知是真变了还是装的,总之比之前乖顺了些许,和他在一起时方方面面的棱角,也都被磨钝了,眼里的光也更加柔和了下来,也不知是否是好事
    喝完水,她说了句:今天谢谢你。
    傅裴南问了句:今晚这个局是孟常叫你过来的?顿了顿,还是赵谦瑜让你去的。
    不过是一句过问,唐珞却不是很想回应。
    她坐在床上两手抱着膝盖,嘴角边还挂着一滴刚刚畅饮留下的水珠。
    沉默片刻,她抬头望向他,刚睡醒的目光中透着小鹿一般的水光,竟没有一丝杂质:是赵谦瑜告诉我孟常在臻园设宴,叫我过去。
    你跟赵谦瑜是什么关系?
    老板和演员?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她语气略带一丝不悦道:赵谦瑜是什么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我也有自己的考量。我不喜欢他,但成年人的世界里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不是么?
    傅裴南重复着她的话语:喜不喜欢不重要顿了顿,那你觉得什么重要?
    利益,前途,金钱。唐珞望着他,语气坚定,这些才重要。
    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让唐珞感到微妙。
    她以为这样的辩论起码要持续三十分钟。
    傅裴南顿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竟没有再反驳她什么,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两人像是站在了同等的平台上对话。
    她大声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他并没有以自己阅历更深,圈子更广的姿态俯视她。
    他只转而道:你今天别回去了,在这儿休息。说着,便走出卧室,关好了卧室门。
    随砰的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世界陷入一片寂静。
    休息
    在这儿她怎么休息得下
    不过她的确不大舒服,即便只几层之隔,也还是不想再折腾了。
    她躺下来,又转了个身侧卧,紧跟着,鼻尖便隐约嗅到他那套材质上好的深蓝色蚕丝枕巾上,留着他明显的古龙水的气味。
    三年了,他的古龙水竟没有换,还是当年她在美国为他挑选的那一款
    淡淡的气味,却一下子把她拉回了几年前,两人在三里屯那套大平层同居的日子。
    很多个夜里,他在一旁通着工作电话,而她则上了一天课躺在宽大的软床上刷着手机等他。
    她总是嘟囔着:快一点,睡觉啦!
    而他总是一边看着电脑一边答:等会儿,马上。
    却从不叫她先睡。
    她舒展在柔软的蚕丝床单上,那上面满是她白桃味的沐浴露和他淡淡的古龙水味相混合的气味,而每每闻到那个气味,她都会想起一个诗句。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卧室外是一片寂静,他似乎没有再继续工作。
    两人一墙之隔,说是互不打扰,只是一个小小的脚步声,甚至一个鼻息都在牵动着对方的心跳。
    傅裴南从酒柜拿了一瓶酒,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走到了巨大落地窗边的茶桌前。
    他兀自个自己倒了一杯,正对落地窗而立。
    上海是一座金融与工业融合的城市。
    楼下黄浦江滚滚向东流去,巨型货轮鸣着悠扬的汽笛缓缓行驶,典型的工业城市景观。
    只是隔江对岸便又是陆家嘴CBD,各大银行、基金、保险、投行这一片几乎囊括了上海一半以上的金融机构。
    大江东去,不舍昼夜,资本更是永不停歇。
    两者交相辉映,显出一番赛博朋克的城市景观。
    而是在这时,吧嗒一声卧室门把手向下压,傅裴南回过身,见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从主卧走了出来。
    他问了句:还不睡?
    你不也一样。说着,唐珞走上前去,拿起简约现代风茶几上的酒瓶看了一眼,罗曼尼康帝,不是什么特殊的年份但却也价值不菲,一个人喝酒吗?要不我陪你。
    酒精让他的目光有些涣散,而在涣散的目光背后,却又包含一丝温柔的深情。
    他望了她数秒,而后反应过来道:好。
    中岛台上方倒挂着数只干净的玻璃酒杯,唐珞拿下一只,给自己倒了一些,便走上前去隔了一定距离立在了他身旁。
    唐珞轻抿一口酒,说了句:你还没动手术吧?
    没有时间。
    她说了句:抽个空吧,我这一阵比较闲,我可以陪你去。顿了顿,她看向他,不是说肿瘤不小,有转恶的可能性,医生建议你尽快手术吗?
    傅裴南压下下巴,沉默良久,嘴角边总算浮出一抹笑意。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句: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三年来,有一个念头总是能让他瞬间红了眼眶,那便是唐珞嫁人的模样。
    唐珞第一次穿婚纱是在电影中,圣洁的模样让他感到刺痛。那天晚上,他做了个奇怪的模样,梦到唐珞要嫁人了。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捧淡蓝色绣球,问他:我的婚礼,你会来参加吗?
    他笑中含泪,回了一句:会。
    然后他便醒了过来,一瞬间泪如雨下。
    他第一次见到唐珞时,她才十二。
    她是他从十七岁守护到二十四岁的女孩。
    他看着她一点一点地融入美国那片陌生的土地,看着她高中毕业,考入电影学院,却依旧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广州的海鲜酒楼,她在纨绔富二代的玩弄下,一刀砍下了剧毒金环蛇的头,而那朋友望着那在桌面跳动的蛇头吓得半晌也说不出话,再不敢出言轻薄。
    而如今,她已经从当年那个空有一腔孤勇的女孩儿,挣扎着蜕变为了人情练达的影后。
    他曾想象过许许多多唐珞嫁人的样子。如果哪一天她要结婚,他会为她准备全天下最丰厚的嫁妆,他要让她成为最富有的新娘。
    他会给她全天下最真挚的祝福。
    他们在一起八年,感情早已深入骨髓。
    他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明明吵得天翻地覆,她依然是他心中分量最重的那一个,无可撼动。时隔三年再次相遇,她处处躲让她三分,却依旧挂念着他的身体。
    分手了,但这样的羁绊,这辈子都剪不断。
    傅裴南仰头一口将酒喝下,苦涩的液体划过他肿胀的喉咙,他转身看向她,看着她那毫无防备的模样,而后再也忍不住地吻了下来。
    毫无征兆地,薄薄的玻璃杯在慌乱中从手中滑落,砰的一声在地板上碎裂,流下一滩猩红的水迹。
    他唇齿间带着淡淡的红酒的芬芳,令人迷醉。
    她能感受到他心脏在不规律地剧烈跳动,牵动着她的。
    三年了啊
    *
    时间已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亮了。
    一道天光破晓,惊动了沉睡的云层。
    两人在主卧大床上迎来了黎明,唐珞背对他侧卧着,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枕头,望着窗外清晨第一缕阳光挥洒在江面的景色,静静地失了神。
    他则从床上走下来,踱步到窗边,从窗边圆桌上拿起了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支。
    第48章
    两人彻夜未眠, 直到五点,唐珞才伴着晨曦浅浅入睡。
    不过她没能睡多久,到了八点便自然醒来, 见卧室内空无一人,也不知傅裴南去哪儿了。
    她走出房间, 刚好听玄关处传来一阵密码输入声,紧跟着, 傅裴南拎着满满两手的早餐走了进来,问了句:醒了?
    嗯。
    昨夜好像一场梦。
    她光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好似走在了云端。
    昨晚睡觉时, 她总不好一直穿着礼服,便从衣帽间随意拿了一件白衬衫换上。又试了他两条运动短裤, 但过于肥大,看上去未免太过滑稽, 便又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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