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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公养妻手册(重生) 第74节

    第48章 谋求
    林阆说得不错, 因着宁王府死的是侧妃所生的庶子,按照规制没法儿大办丧礼,故而林茂年与周氏去到府中的时候, 只依稀看得到侧妃的几个娘家人前来吊唁。
    偌大的府邸四处飘白, 压抑的哭声漫在王府上空,久久不散。
    宁王妃与侧妃坐在灵堂边,侧妃哭红了眼, 见世子带了人回来, 眼中是悔, 是恨, 却又不得不起身,随宁王妃一道冲着众人颔首。
    周氏几乎不敢抬眼, 未曾想到, 她头一次进宁王府看女儿,竟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不敢有丝毫怨言, 早前从大伯口中得知女儿如今过得不好, 她就日日在府中哀哭, 求着大伯子找机会带她见女儿一面,
    但林茂年不过是宁王众多谋臣中的一个,更知同宁王府的婚事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哪敢摆亲家的谱呢?
    所以今日得了机会来到宁王府,哪怕再急切, 周氏也得守好规矩,只为了见女儿一面。
    “母亲,林大人还要去看望拜会父亲, 世子妃这边就麻烦您多多费心了。”
    李长夙神色平和, 宁王妃看了眼那惴惴不安的亲家母, 冲他点点头。
    待人走了,周氏忙抬起头,满是期盼地等着宁王妃带她去见女儿,可谁知宁王妃并未提起这茬儿,反倒是坐回了椅子上,漫不经心地交代起她待会儿离开,侧妃要如何行事的一二三来。
    周围冷风飕飕,周氏心中几欲要开骂了,
    这可是宁王府的大堂啊!
    人来人往,王府里的下人们路过时都忍不住连连看她,可宁王妃却连把椅子都不赐,分明就没将她看作是结亲的亲家母,甚至于是故意在折辱她!
    那头宁王妃还在慢悠悠指点侧妃,告诉她,什么人来,就得配上什么礼,若是对着什么张三李四都客客气气,王府威严岂能彰显?
    侧妃和周氏同时白了脸。
    宁王妃却是神清气爽,瞄了眼摇摇欲坠的周氏,轻轻笑了笑,这才起身。
    “亲家母久等了,咱们这便去看看世子妃吧。”
    周氏一口气艰难地接回来,几欲哭道:“多谢王妃!”
    宁王妃一笑置之。
    去小院的路上,她轻飘飘提点周氏,等到了院中,要多劝劝世子妃,不能因着府中出事便自己吓自己,一天到晚说些有的没的,神神叨叨,一点世子妃的样子都没有。
    她顿了顿,若有所指地笑道,也就看在林氏是世子妃,若是个世子的妾室,哪会管她好歹,还请亲家母前来安抚呢?
    周氏听得心惊,却又不敢多问,她女儿究竟怎么了,好好的人,与那庶子也不相识,怎就因着这事就神神叨叨呢?
    宁王妃不顾周氏脸色变化,走到了院门口便不打算继续进去了,只慢吞吞地转身提点:
    “亲家母,今日让你劝慰世子妃是其一,其二便是要请你好好告诉她,不要再闹些让人不快的事了,过些日子就是中秋宫宴,按照规矩是要带她进宫的,可她前些日子实在闯了太多祸,这次若是再出意外……”
    她温温和和笑了下,端庄贤德的面容叫周氏恍若看到了世子李长夙的影子。
    原是她是被叫来敲打双儿的……
    周氏一抖,干哑着喉咙道了句是,原本心中的不满,全被这披着轻飘外皮的威势给镇压下去。
    宁王妃满意地点点头,抬了抬下巴让她进去吧,这种使唤牲口一般的神态叫周氏的脸皮都烧起来了。
    为了女儿,她只能忍着点头,脚步匆忙地走进院中。
    可当她瞧见了神色恍惚、瘦得几乎脱相的林觅双,埋在心中的不安终于像破壳的根茎,血淋淋刺破了自尊,嚎啕大哭地扑过去——
    “双儿!!!”
    另一头,林茂年随着李长夙去到宁王的书房,骇然发觉经历了顾玄礼大闹一通后,往日风度翩翩的宁王面上笼着层灰白,精神萎靡得判若两人!
    宁王抬眼看了看林茂年,收回视线,麻木又冰冷。
    林茂年痛心疾首地跪地恸哭:“是下官无能!下官该死!”
    李长夙默然无言地立到一旁。
    宁王掩着帕子,震天动地地咳了几声,又将帕子狠狠拍在桌案上:“那你去死啊!”
    外头本要来送茶水的丫鬟狠狠惊着,水杯从托盘摔下去,在门口炸出声冰冷的哀嚎。
    李长夙在宁王再度发怒之前,抬眼看了眼守门的侍卫,那侍卫接到眼神,立刻上前捂住了丫鬟的嘴,不顾小丫头痛哭求饶,无情地将人拖拽出院。
    林茂年伏地发抖,心中百味纷杂,复杂不已。
    要杀他的侄儿,还要他通情达理,这会儿竟还将错推到他头上,可还有天理了!?
    倒是李长夙叹了口气,低声劝住了宁王。
    说实在的,几个儿子中,仍是世子最得宁王的心,兼有他的稳重城府和王妃的端方谦和,有世子劝慰,是能叫他稍稍压住怒火,可死掉的庶子也是他的儿子,哪有当爹的愿意眼睁睁看儿子死呢?
    他知道这事怪不得林茂年,可只要想到,和林家相关的事,每每都叫他吃瘪,甚至于这次也是因为没杀成林阆,反漏出马脚,被顾玄礼不管不顾杀了他的儿子和谋士,险些暴露更多,便叫他怒不可遏。
    顾玄礼是杀戮成性,可他和他的老兄弟瑞王都清楚,顾玄礼从不轻易杀宗室子弟,哪怕是当年与段家有仇的安王,也是顾玄礼冒着自己被净身的代价入了安王府,搜集了证据才名正言顺诛了对方。
    若非林家的那个庶女在中挑拨,他的儿子根本不会死,林家林家,都是林家,他怎会不恼火林茂年这废物东西!
    不能多想,才被世子劝慰下去的心绪又激昂上来,宁王掩帕猛咳,惊天动地地宛若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这番折腾,再有什么惊天大计也无力可施了,李长夙有条不紊地唤来大夫,遣人送王爷回屋,可怜林茂年来了一趟,什么指示都没听成,光挨了一顿骂。
    他面色悻悻,想着只能等王爷情绪平和些了,下次再来,不料李长夙叫住他:“大伯。”
    林茂年一震,慌忙再跪下去:“世子折煞下官了!下官哪担得起!”
    李长夙无所谓地轻笑一声,温声请起林茂年,给他赐座看茶,这才慢吞吞开口,说起此事后续的安排。
    林茂年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同督公交好?”
    督公都杀了王爷的儿子了,这还能好起来?
    李长夙轻笑一声:“不错,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也是王爷的意思?”林茂年迟疑。
    李长夙端起水杯,轻轻饮下一口。
    空气安静,年轻的世子沉默不语时,给人带来的威压已不输于久居上位的宁王。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若林茂年不是林家人,不是林皎月的伯父,他甚至不想同对方多掰扯一句。
    宁王风骨铿锵,总觉得依赖个官宦不齿,也不想想,当今圣上能坐稳位置,不也是靠着顾玄礼从先帝时便替他纵横捭阖,一路扶持?
    羽翼不丰的时候,乘风而起,有何不对?
    他已经向林皎月踏出了示好的第一步,告知了对方仔细林阆安危,虽然那日被督公打断,但他看得出,林皎月听进了他的话,加之他的话亦应验了,林皎月心中多少会记得这份情面。
    他要按照自己的计划,一路走下去。
    “可若是督公不接咱们的好意……”
    “又不是现在就要大伯去掐死什么人,咱们不是还在观望吗?”李长夙抬眸一笑,
    “咱们宁王府已经两次惹恼了督公,幸而长夙今日从父亲那里得知,之所以这次兵行险着对贵府的庶子下手,根本是为了掩藏宁王府在暗中相助瑞王,搜寻督公的身世证人,否则长夙都要怪大伯当初怎都不拦着闻大人找死了,”
    “瑞王叔父那边的人,已经快到京城了吧,咱们就观望着先死的是谁,若最后真是督公胜出,咱们顺势给他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岂不更好?”
    “大伯混迹官场这些年,近日也越发受到圣上器重,该比晚辈更清楚,利益最为重要。”
    林茂年倏然领悟了世子的意思,惊异于世子的胸襟与野心,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今日观宁王,的确身子不好了啊,再观那三侄女越发光彩照人的模样,便知他顾玄礼确实,锐不可当,权势滔天。
    林茂年心中的那杆天平,轰隆隆松动。
    李长夙也不急,慢悠悠给林茂年又倒了杯茶:“大伯一时想不通也无妨,横竖还有世子妃顾及姐妹情深,再不济,世子妃若是有朝一日身子不好了,林家,不是还有一位嫡女吗?”
    林茂年一震,终于明白了李长夙的具体动作,他是要他们林家以自身为纽带,去拴笼顾玄礼。
    而李长夙话中之意,更是透露,为了大计,甚至他还能再娶一位林家女,他的女儿……
    此事尚且不提,又惊又俱之余,林茂年飞快分析——若林皎月当真被哄回了头,叫为她杀人的顾玄礼也能为宁王府杀人……
    先杀瑞王,再杀其他异己,那该是把最锋利的刀。
    挣扎许久,林茂年掩下所有复杂情绪,从座椅上起身,朝着李长夙深深一拜。
    “下官明白了。”
    这日之后,京中众人明显察觉了风向转变。
    闻溪,既然顾玄礼那头没有挑明他为何会死,宁王府这头自然不会白白傻到公布自己结交朝臣,
    九千岁抛了个对方谋反的名头,无人敢置喙,他死得不明不白,连家人都不敢为其收尸,生怕触怒了九千岁。
    至于那本该受了天大委屈的宁王府,竟没在朝上怒指督公跋扈,反而自行澄清,此事全因府中庶子顽劣惹恼了督公在先。
    众人便明白,宁王府竟是在用庶子的一条命,向顾玄礼投诚交好!
    这叫想看热闹的瑞王白等了许久,暗地里直骂他宁王府孬种,却又止不住心酸——
    当他不想借用顾玄礼这把刀吗?可谁知道那条疯狗为何天天追着他咬!
    文帝在朝上神色平淡不显,回到寝宫后却怒得砸碎了半人高的花瓶。
    他乐于看到顾玄礼将几个皇叔闹得不得安宁,却见不得顾玄礼压着这些皇叔,叫他们同他搓成一股势力!
    内宦见状大惊,不动声色道:“陛下息怒,可要召贵妃娘娘前来谈谈心呐?”
    文帝一方砚台砸过去,想骂他是不是瞎了眼,看不出贵妃护着顾玄礼吗!可他又不能骂,否则贵妃那头和顾玄礼定然很快便会知晓。
    他这个皇帝当得,到底要依靠又要忌惮个阉人多久?
    他深吸一口气,坐回椅上按揉额角:“不,不召,去镇国公府传朕口谕,中秋宫宴,让老国公带上陆家大姑娘来赴宴。”
    中秋将近,可在这之前,还有件大事,便是秋闱要先到。
    沈姨娘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听说督公大闹了一遭宁王府后,大伯与夫人周氏似乎都如被霜打了,在家中再无往日威势,反而隐隐对她和阆哥儿都宽待起来。
    可她胆小,不敢恃宠而骄,也时刻提点阆哥儿谨言慎行。
    林阆知道得比母亲多,自从那日从督公府回来后,整个人都沉默寡言了许多,平日里安安分分的去府学上课,回到家中,除却祖父传唤说话,就一直待在屋里温书,极少主动出屋。
    祖父最近身子似乎渐有好转,时不时还会叫上长姐,同林阆一道传授些讲义道理,倒是一派宁和。
    林阆想到祖父对长姐开始着手管理府中一事颇为支持,也十分感叹。
    果真是老人家颇有智慧也豁达,听祖父说,当年姐姐要嫁督公之前,也曾找过祖父谈心,那会儿祖父尚不知姐姐心中已有了打算,出言劝慰后,却是更坚定了她的主意。
    或许这桩婚事,也并非自己一开始设想的那么不堪,督公对姐姐也很好,只要日后他不胡作非为能得善终……
    林阆顿了顿,摇摇头,心想这哪是他现在该考虑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