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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公正

    “宋sir,定位找到了!但是……在海里。”
    海面搜救整整持续了叁天,岸边警戒线围了一圈又一圈,红蓝警示灯不停闪烁,救生艇逐渐深入,“找到了!”
    男人下巴冒着青胡茬,眼睛亮了一瞬,跳下救生艇,海水冰冷刺骨,踉踉跄跄跑进海中。
    黑漆漆的裹尸袋融于夜色,看不清摸不着,宋文柏精神恍惚,迟迟不肯拉下拉链确认,杨科浑身湿透,冷得打颤。
    宋文柏背对着岸上的人,单手紧紧抱着单薄的裹尸袋,拉下拉链的动作戛然而止。夜色朦胧,杨科只看得见男人闭上了眼,仰头长呼一口气。
    宋文柏跌跪在海里,面朝银月,万幸,万幸不是她。
    安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绿林社会长黎尧消失了,紧随失去音讯的还有林书音。
    常务被辞,会长消失,绿林社群龙无首,乱作一团,警署趁此机会直攻北区制毒工厂,只是工厂突发大火,熊熊烈焰将工厂烧得干干净净,一片焦土。
    审讯室里,张全吊儿郎当坐着,杨科看着资料,一字一句陈述,“张全,1968年生人,户籍安城,1990年加入绿林社。”
    杨科啪的一下合了文件,“比起本名,你另一个名字更出名,在安城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你说是吧,张麻子。”
    张全斜着眼,上睑皮肤松弛下垂形成叁角眼,眼皮一翻,眼底露出大片昏黄眼白,满不在乎,“警官,换名字不犯法吧!”
    “是不犯法。”站在后方的男人走出阴影,扔出一张照片,头顶微弱光晕倾洒而下,以鼻梁为线,立体五官一明一暗,“甲基苯丙胺,哦忘了,你们习惯叫‘冰毒’,不过都一样。”
    “五百克,够死好几回了。”
    张全登时变了脸,拍着桌子,“你放屁!我根本没卖冰毒!”
    冰毒是毒品中的剧毒物质,克数一满必是死刑,可其他毒品就不一样了,张全踩着法律边线卖的是鸦片,克数甚至没满一千克。
    杨科将人按在桌上,“老实点!”
    张全很不服气,他一家老小全靠绿林社养着,现在高层拍拍屁股就走人,留下一堆烂摊子,他只不过是想捞最后一笔,要是不幸被抓他也认了,可他没做过的事,他不认!
    “你这是栽赃陷害!还有公法吗!”
    不知哪个词戳中男人,身体被踢飞出去,后背撞到墙面,张全摔在地上猛咳不止。杨科提前关了监控,玻璃墙后,几人一脸冷漠,无动于衷。
    “公法?”宋文柏拽着衣领将人提起,“我就是太讲法律,才让你们这些人活到现在。”
    张全双眼瞪圆,愤愤不平,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宋文柏嗤笑,“审讯途中脱逃,按照公法来说,怎么处理?”
    杨科面无表情,回道,“犯人人身危险性极大,警察应当积极履行职责,必要时可以使用枪械。”
    宋文柏拍了拍张全呆滞的脸,“我要想让你死,用不着等到法院审判。”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头发浸透,张全哆嗦着嘴唇,“您想要什么?”
    “宋sir,东西都在这儿了。”
    满满一箱子毒品,透明小袋子里是各式各样的粉末,制毒工厂虽然被烧毁,可绿林社总有手不干净的人,像张全这种私藏毒品的人多如牛毛,全部搜刮出来数量相当可观。
    周一,一周的开始。
    警政大楼下,警署发布会,记者一拥而上,刺眼的闪光灯直直对准正中央的男人,快门声此起彼伏。
    话筒边,宋文柏一身正装,“经过严密的调查,警署在绿林社会长黎尧的住宅楼里发现大量毒品。”
    话落,蹲守的记者不禁靠上前又被警戒线拦住,争相大喊,男人回复简短直击重点,毫不吝啬分享调查进度。
    “警方在贩毒现场逮捕了多名犯罪分子,从缴获的毒品数量和掌握的供词来看,绿林社一直以安城为交易地点与金叁角进行毒品买卖。”
    未经检方起诉先行公开,言辞极具指向性,绿林社的非法勾当第一次被光明正大放在台面上。
    发布会当天下午,张全被送往看守所临时关押,并将作为污点证人检举揭发黎尧及绿林社的罪行。
    故意杀人、贩卖毒品、倒卖军火,在查罪名还有待补充,安城警方提出通缉申请,交由国家中心局审核后,最终向国际刑警组织提交名单。
    黎尧,进入国际通缉名单。
    “庄队,定位消失了!”
    庄伟良拧着眉立在电脑前,屏幕上一个绿点突然消失,刑侦科藏于毒品里的定位器被发现了。
    张全在绿林社地位不低,现在绿林社一盘散沙,制毒工厂被炸,可安城暗地里的毒品买卖仍在继续,刑侦科怀疑和张全有关,他们试图跟着张全找到窝点一网打尽,结果线索断了。
    等他们找到定位器消失的最后一个地点,找不到任何毒品的痕迹,紧接着交易网站关停,自此销声匿迹,就好像安城的毒品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可庄伟良知道,这些毒品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人利用流向他处。
    “我要求与张全会面。”
    会面交流比想象中要更困难,张全拒绝交流,却对中心区表现出异常信任。恐怕不止是刑讯逼供那么简单,庄伟良神情急切,承诺会申请人身保护令。
    张全浮躁地摸了摸人中,明显烟瘾犯了,朝庄伟良要了根烟,白烟从鼻腔中呼出,张全不屑道,“你保我?安城能从黎尧手里保住我的只有宋文柏。”
    警署总警司,国家总理的独子,就是最好的保护伞。
    警署调查室,“别紧张,我们只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
    女人哼笑几声,刑侦科的老警员面露不满,庄伟良安抚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赵祯是吧,我们呢,主要是想深入调查黎尧别墅发现的不明毒品。”
    “庄队词用错了吧,已经查证属实的赃物怎么会‘不明’。”
    庄伟良收了笑,仰靠在座椅上,“那就请赵警官亲自复述一下中心区前一晚的行动轨迹。”
    对方无话,这种年轻警员最好拿捏,老警员自以为和善地提议,“赵警官,包庇窝藏,明知故犯,事情严重程度不用我说了吧。”
    “您是ICAC吗?”
    “你什么意思?”
    女人清秀面庞扬起笑,“刑侦科和中心区是分属于警务处的两个平等部门,这意味着您无权过问和插手中心区的行动。”
    “宋sir已将此次行动调升至保密级别,除了ICAC和特首,中心区没有义务向任何人解释。”
    老警员气急败坏,拍桌而起,庄伟良将人按住,“赵祯,凡事要讲证据,如果警察都藐视程序法律,还有什么公正可言?”
    赵祯端坐在桌前,“如果连结果正义都无法保证,我不认为坚持程序正义是明智的选择。当然,这只是我个人观点。”
    四目相对,沉默无声。庄伟良突然想起先前翻阅的人事档案资料,赵祯父母双亡,与一个双腿瘫痪的弟弟相依为命,原以为这样凄惨年轻的女孩会成为突破口。
    是他们自以为是了。但庄伟良仍旧不认同,“有一便有二,你们能保证中心区永远不会冤枉好人?”
    赵祯莞尔一笑,避重就轻,“中心区做事只问当下不问未来。”
    调查室外,杨科拍了拍赵祯的肩膀,“辛苦了。”
    女孩摇了摇头,不止是赵祯,面对调查询问,中心区所有人的回答都如出一辙。庄伟良搓了把脸,中心区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认为宋文柏的做法有问题,还坚定地遵从指挥。
    这简直就像是邪教。
    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李崇明曾发起对宋文柏的跟踪调查,这个机会,他决不会错过。
    “不好意思,ICAC不接这个案子。”
    庄伟良眼神错愕,“为什么?你不是……”
    李崇明自然不是为了帮宋文柏,只是要想扳倒更多“刘永志”,宋文柏是个不可多得的助力。
    “庄队,其实我更想问你,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调查宋文柏。”
    黎尧无故失踪,绿林社已被抛弃,现在可是一举剿除彻底清扫的好机会,一旦宋文柏做的假证被查出,绿林社很可能卷土重来。
    “就算是要清扫,也不该用这种方式。”
    听这话,李崇明直接笑出声,翘着腿坐在咖啡台凳上,“庄队是觉得,现在的安城更需要公正。”
    执拗地不分轻重,仿佛能从庄伟良身上看到自己之前的样子,“一致对外的好时候,却执意于内部斗乱。”
    “庄队,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庄伟良坐在办公桌前长久没有回神,临近下午,出外勤的同事回岗,还没到下工时间,刑侦科的人就已经一窝蜂走了出去。
    庄伟良不觉间叹了口气,相较中心区,刑侦科简直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我的女儿啊!警察同志你们可得替我女儿申冤啊!”
    庄伟良一把扶住闯进来的中年男人,“别急,您有话慢慢说。”
    张建华,张怡的父亲。庄伟良将人带到接待室,倒了杯温水,“您放心,张女士的案子我们一定会查清楚。”
    又苦口婆心劝了好一会儿,男人堪堪止住哭声,不再鬼哭狼嚎,只是絮絮叨叨,细说着自己这位女儿的懂事可爱之处。
    庄伟良全部点头应下,颇为感同身受的模样,郑重许下承诺。
    夜幕降临,庄伟良送人到门口,再叁保证会一定会追查凶手,男人佝偻着背,走至门口又转过身。
    “对了,庄队,有件事我忘了问。”
    “您请说。”
    “抓到凶手,能赔多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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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贩毒的克数和判刑,架空的国家地区,看看就好了,我给大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