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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9幸运

    很久以前,北地再一次遭遇了荒年。
    风暴破坏了麦田,霜冻提前降临,谷仓里只剩下微薄的粮食。
    冬天还没开始,饥荒却已然逼近。
    村里有一间小酒馆,厨娘瑟拉年轻、勤勉,却也和所有村民一样几乎看不到希望。
    那天夜里,为了让孩子们吃点甜味、忘记肚饿,瑟拉独自在厨房里熬着那一点点仅剩的糖浆。
    糖浆少得可怜,只够做叁五块硬糖。
    正当她轻声叹息时,窗外突然吹来一阵温暖的风。
    烛火跳了跳,一片薄如晨光的仙灵羽毛飘了进来轻轻落在她的糖浆上。
    糖浆像是被触动了,泛起了波纹。
    瑟拉惊讶地看着自己本已熟悉到麻木的糖浆,竟在手下变得轻盈、顺滑——
    她随便一拉,就能把糖浆拉成薄如羽毛的片状。
    于是她用那一点点糖,做出了几十片糖片。
    她把糖片分给了每一户人家,告诉大家:
    “这是风带来的礼物。
    和亲人分享吧——幸运也会被风带来。”
    那晚,村民们带着甜味和希望入睡。
    之后的日子里,村里虽然没有突然富裕,但意料之外的好运不断出现:捕不到鱼的渔夫意外抓到一网河鳟;病弱的孩子第二天清晨退烧;被夜霜压倒的麦秆里竟冒出几颗完好的种子;行脚商人在暴雪降临前提前回村,带来了急需的面粉。
    就这样,村民们靠着微小的幸运与彼此的帮助撑过了严冬。
    而下一年,村庄迎来了多年未见的大丰收。
    自此,人们相信:
    “仙灵馈赠的糖会带来风中的好运。”
    每当丰收节,北地的人们就会做羽毛形薄糖,象征着那一年所有人一起经历的苦难与希望。
    ————
    无冬城内,千面之家门前那棵古老的橡树,又如期在丰收节前换上了它最华美的金袍,每一片叶子都仿佛淬了阳光,在微凉的秋风里沙沙作响,吟唱着属于这个季节的安宁序曲。
    屋内,赛伊丝正专注于一项往年此时她闭着眼睛都能完美完成的工作——制作羽片糖。
    晶莹的糖浆在铜锅里咕嘟着细小气泡,散发出焦糖特有的、温暖醇厚的香气。
    她要用这些糖浆,做出轻薄如羽、剔透如琉璃的糖片,用来装饰即将端上丰收节宴会的坚果塔,或者作为小小的、饱含祝福的礼物,送给来访的客人与朋友。
    作为一名技艺精湛的法师兼炼金术师,控制温度、掌握糖浆的状态本应是信手拈来。
    然而今天,她的手指却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稳定。
    “又碎了……”
    她看着镊子间那片本已成型、却在脱离模具的瞬间悄然绽开一道裂痕,随即彻底崩解成几块不规则碎片的糖片,轻轻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第叁片了。
    细小的糖屑沾在她保养得宜的指尖,带来一点黏腻的触感。
    赛伊丝不是预言学派的法师,她的直觉通常更倾向于建立在逻辑与情报分析上,而非虚无缥缈的灵光。
    但在这个特殊的节日前夕,象征着“风中好运”的羽片糖接连碎裂,总归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兆头,一丝不安,悄然漾开。
    她放下工具,将碎糖扫到一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光滑的操作台面,脑中开始快速检索近期接收到的各类信息,试图为这份莫名的心悸寻找一个现实的锚点。
    城外的游侠哨站近期确实回报有零星的兽人活动迹象,但规模和频率并未超出往年同期记录。
    这个时节,即便是更北方的陆斯坎也远未到冰雪封路的时候,那些绿皮蛮子按常理不会选择在食物尚不算极度匮乏的初秋发动大规模掠袭。
    无冬旧城下水道系统的探查与地图绘制工作,虽然因为其本身的复杂性和潜在危险而进展不快,但随着竖琴手发布委托,吸引了不少有实力的游侠和雇佣兵加入,总体进度并未滞后于最初的计划。
    至于近期霍诺特火山脉流活动略增的报告……
    自从叁十年前达格特·无烬领主真正掌控这座城市以来,监测火山动态就成为了市政法师们的常规功课。
    自然状态下的火山,短短一年内发生剧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何况,莫拉卡尔大师已于前日亲自动身前往查探。以他的实力和经验,即便真有什么突发状况,暂时稳住局面应该也不成问题……
    思绪的飘忽似乎影响了手上的稳定,指尖传来一声清晰的脆响。
    “咔吧——”
    又一片近乎完成的羽片糖,在她不经意的力度下化为了齑粉。
    赛伊丝蹙起了精心描画的眉毛。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略显拖沓的脚步声从连接二楼的楼梯传来。
    托拉姆,顶着一头似乎刚被他自己胡乱抓过、更显不羁的红发,慢悠悠地晃进了厨房区域,目光习惯性地在摆放着各类点心原料的台面上扫过。
    “啧。”赛伊丝发出一个不满的音节,索性将失败的罪证往旁边一推,双臂环抱,深灰的眼眸带着审视的意味瞪向托拉姆,“说吧,你又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把霉运带回家了?”
    托拉姆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质问弄得一愣,随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敬:“你能不能别总用你们那些被阴谋诡计腌入味儿了的思维方式揣测所有人?我什么时候干坏事还需要背着你了?”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千面之家本不迎客而关闭那扇厚重的橡木门便被从外推开,灌入了秋日街道上清冷的空气。
    门口站着的人,让托拉姆后面所有准备好的、关于“坦诚”与“阴谋”的辩词瞬间卡在了喉咙里,脸上闪过罕见的心虚与语塞——
    典型的现世报。
    他确实做过一些事。
    心底的仅有的那一点点无法诉说的隐瞒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辛西娅站在门口,亚麻色的卷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光洁的额角。
    她身上惯有的、属于吟游诗人的那种优雅从容此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紧绷与急迫。
    她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先露出一个笑容,也没有理会赛伊丝下意识扬起、准备发出欢迎话语的手势。
    翡翠色的眼眸在室内迅速一扫,锁定在赛伊丝身上,径直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语速快而清晰,截断了所有寒暄的可能:
    “赛伊丝,千面之家最后一次与无冬城以外的据点或人员建立有效联络,是什么时候?”
    ---
    失联,往往是灾难最先的信使。
    无数次血与火的教训早已将这一认知刻入所有试图维持秩序与和平的组织骨髓。
    辉光圣所作为北地举足轻重的信仰与力量中心,自然不可能在自身遇袭、通讯中断的双重警报下,还对潜在的巨大危机懵然无知。
    然而,黎明之主教会与无冬城的关系,历来微妙如走在冰层之上。
    虽有共同守护北境安宁的大义名分,却从未获得过无冬领主达格特·无烬的全然信任。
    双方长久以来的合作,仅限于必要时刻的、界限分明的有限联动。所以此刻,在圣所刚遭挑衅、明显有势力试图牵制其兵力的情况下,派遣普通神官前往调查,意义寥寥。
    而象征圣所武装力量的紫菀骑士团,更不可能在自身防区出现威胁征兆时,贸然主力尽出,驰援那座始终保持着距离的城市。
    于是,人选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某位刚刚在圣所蹭住了月余、此刻正巧闲置着的前·竖琴手身上——虽然徽记仍然有效,但辛西娅坚持自称她已经退出组织。
    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余地,辛西娅接过了那枚临时灌注了通讯神术、效力仅能维持数日的晶石,跨上了一匹圣所马厩中脚力最健的骏马。
    破晓时分,晨光熹微  半精灵诗人单骑简从,再一次踏上了返回无冬城的道路。
    “最后一次联络是昨天傍晚,莫拉卡尔大师从霍诺特火山脚的前哨站传回的安全讯息与初步勘查报告。”赛伊丝见到辛西娅的神色,心中那点因糖片碎裂而生的不安瞬间沉淀为具体的凝重,她没有拖延,立刻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莫拉卡尔?”辛西娅追问,“他现在在哪里?”
    有些模糊的线索与猜测在她脑中盘旋,如同乱流,有方向,但难以缕清。
    如果莫拉卡尔在,以他的能力,或许能立刻将这些碎片拼凑出清晰的图景……
    但很可惜,红发女郎给出的答案并不是辛西娅想要的。
    “火山脉流异动,他亲自带队去源头调查了,按计划至少需要两到叁天才能深入核心区域并折返。”赛伊丝语速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今早的例行联络尝试失败,我们原本初步判断可能是火山区域魔力扰动的暂时性影响。”
    “——该死!”辛西娅罕见地低声咒骂了一句。
    她不再多言,握住赛伊丝的手腕,拉着她快步走向通往地下室的隐秘入口;“我需要近期所有异常事件、情报的汇总,尤其是关于城内贵族动向、地下通道以及任何外来可疑人员的记录,现在就要!”
    “大部分数据今早刚刚同步更新过,”赛伊丝一边跟上她的步伐,一边快速汇报着,“城外零散兽人目击报告小幅增加,但未形成集群;城内贵族宴会与私密聚会的频率在丰收节背景下略显异常活跃,但尚在合理范围;旧下水道测绘区域发现未经确认的魔法痕迹及疑似散塔林会外围人员的活动踪迹……不过大师之前的指示是,在未摸清对方真实意图和规模前,保持静默观察,避免打草惊蛇。”
    她顿了一下,看着辛西娅越来越沉的脸色,终于问出了口:“辛西娅,到底发生了什么?辉光圣所那边……”
    “遇袭了。”辛西娅的声音在地下室略显昏暗的甬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任何听错的可能。
    “什么?!”这次连跟在后面、对情报细节一向不甚敏感的托拉姆都不由讶异。
    辉光圣所的防御力量,在托拉姆的认知里,是和城内正义大厅一个级别的存在。
    任何有理智的进攻方,在发动真正的主攻之前,绝不可能愿意提前惊动他们,让它进入全面的战备状态。
    “小股兽人,精确伏击采摘食物的孩子,行动带有明显的挑衅和试探性质,目的很可能是为了牵制或调动紫菀骑士团。”辛西娅语速极快,如同在复述一份战报,“不巧的是,当时带队的是希娜和我。袭击未能达成预期效果,但圣所和骑士团现在已进入高度戒备,正在等待我传回城内的确切消息。”
    说话间,叁人已进入了竖琴手位于千面之家地下的安全屋及通讯节点。
    房间内墙壁上镶嵌的几块魔法水晶此刻黯淡无光,原本应有微弱魔力流转的传讯法阵也寂静如同死物。
    赛伊丝没有多言,走上前,将一丝精纯的魔力注入核心导流槽——毫无反应,如同石沉大海。
    她又尝试了备用的几个频率和加密信道,结果依旧。
    无需再多言语,叁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笃定与寒意。
    通讯被屏蔽了,不是意外,不是干扰,而是有目的的、彻底的封锁。
    辛西娅抿紧嘴唇,从怀中取出那枚辉光圣所交予的传讯水晶。
    淡金色的水晶在她掌心安静地躺着,无论她如何集中精神试图激发,内部那一丝神圣的光辉都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块寻常的漂亮石头。
    所有对外联系的途径,都已被无形的手悄然扼断。
    情况符合预期中最糟糕的那几种假设之一。
    万幸提前约定过,如果傍晚起没有收到她的传讯,圣所就会做出动作。
    辛西娅的理智冷静地评估:但还不算太晚,至少,无冬城此刻看起来尚且平静,攻击尚未真正降临,他们还有时间预警、部署……
    这个略带自嘲的念头还未完全掠过脑海——
    轰!!!
    一声沉闷如咆哮、却又尖锐得撕裂空气的巨响,猛然从头顶上方传来,其威力之巨,即使身处加固过的地下深处,也能感到脚下地面明显的震颤!墙壁和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细密的灰尘。
    叁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没有犹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地面。
    刚踏上一楼,又一声更为清晰的爆裂巨响从城市上空炸开!
    透过窗户,他们看到远处天际,一颗肉眼可见的、燃烧着诡异绿焰的巨石,仿佛被无形的巨弩投射而来,却在即将撞击到城市某种无形屏障的瞬间,被一股骤然亮起的、涟漪状的强大魔法力场凌空阻挡、粉碎。
    巨石化为无数燃烧的碎屑,如同可怖的烟花般四散纷落,部分砸在更外围的城墙上,激起更多的震动与烟尘。
    而那魔法力场在承受了这一击后,也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散发出的魔力乱流甚至让靠近窗户的赛伊丝感到一阵短暂的眩晕和恶心,扶住了墙壁才稳住身形。
    托拉姆的脸色在窗外那忽明忽暗、映照着诡异绿光和魔法辉光的光影中,变得极其难看。
    而赛伊丝,这位总是带着风情万种笑容的红发美人,此刻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震惊与冰冷。
    一切疑惑,在此刻豁然开朗。
    为什么选择在正式攻击前,去挑衅远方的辉光圣所?
    为什么需要处心积虑地切断无冬城一切对外的联系?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正面的征服战。
    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精准狠辣的奇袭。
    一次掐准了时间差,利用了情报盲区与心理盲点,即便被对方隐约察觉,也极难在短时间内做出有效反应的闪电打击。
    所需要的,仅仅是在真正亮出獠牙之前,让北地最锋利的守护之剑——紫菀骑士团,因为圣所遇袭的疑云而迟疑的一夜。
    ————————
    无冬城外,一座可以俯瞰城市轮廓的山丘上,秋风渐寒。
    一个身影伫立在崖边,衣着面料考究,剪裁合体却没有任何关于高贵身份的注解。
    他面容和善,带着几分商人式的圆滑与谦卑,任何常年混迹于无冬城贵族圈层的人见到他,大抵都能立刻将其归入某个熟悉的类别:掮客。
    若过去一年中,参与城内贵族私宴的次数足够多,便会更准确地认出他——罗格里斯,来自陆斯坎的友谊使者。
    十场宴会,至少有八场能看到他谦逊的身影,游走在美酒、音乐与窃窃私语之间。
    贵族老爷们从心底里鄙夷他的出身,却又难以抗拒他手中流转的金灿灿的诱惑。
    于是,他们会便半垂着眼皮,以施舍般的姿态,偶尔聆听他一两句看似无心的低语。
    无冬领主严禁非法奴隶贸易的法令?
    那些摆在明面上、需要体面的“大人们”亲自处理的脏活?
    哦,不必担心,全都交给贴心又能干的罗格里斯就好。
    他会处理得妥妥当当,如同秋风扫落叶,不留痕迹。
    各式各样、但成色无一不诱人的金币,便会如同甘美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汇入大人们深不见底的私库。
    所需要的回报?
    微不足道。
    仅仅是……一点点的“支持”与“默许”罢了。
    比如,在扩建自家庄园地下酒窖时,“不小心”多挖深那么几尺,与那些历史悠久的旧下水道“偶然”连通。
    比如,在市政厅关于旧城区改造的会议上,轻描淡写地投出一张赞成票,为某些工程的拓展开一盏绿灯。
    对于手握权柄的大人物而言,这比抬起一根手指还要轻松,不是吗?
    只需牢记,不要像那个贪婪又愚蠢的费尔南德斯子爵一样,自己把尾巴露了出来。
    那么,财富女神的微笑,便会常驻于您身边。
    他总是这样微笑着许诺,也确实如此兢兢业业地运作着。
    于是,那位被誉为“智慧”的达格特·无烬领主,那位掌控了无冬城近叁十年的统治者,或许从未真正知晓,在他宏伟城堡与光鲜街道的地基之下,已被蛀蚀出何等庞大而危险的真空。
    智慧的达格特·无烬。
    愚蠢的达格特·无烬。
    山风卷起罗格里斯额前一丝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他望着远处城市上空再次爆开的一团魔法焰火,听着那隐隐传来的、巨石撞击屏障的闷响与碎裂声,一直挂在脸上的、属于掮客的谦卑与谄媚面具,片片剥落。
    他笑了。
    起初是低低的、压抑的笑声,随即越来越响,最终化为一阵肆意而狂热的、几乎要呛住自己的大笑。
    笑声在寒冷的夜风中飘散,与下方城市传来的混乱喧嚣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一个被贵族们视为脚下尘泥的投机者。
    此刻,却将北地明珠的统治者玩弄于股掌之中,扼住了这座骄傲城市的喉咙,而对方竟似乎浑然不觉。
    多么讽刺!多么畅快!
    他目光灼灼地望向城墙之外。
    那里没有城内想象的攻城器械。
    只有本北驱逐到极北之地,永远无法涉足文明疆域,此刻山林的掩护下,不知从何处钻出、又如何悄然集结的、体型明显异于常规范畴的畸形巨人们。
    他们不知疲倦地挥舞着简陋而巨大的投索,将一块块附着邪异绿焰的巨石,抛向无冬城闪烁不定的魔法护罩。
    每一次撞击,都让那守护了城市数十年的光辉屏障剧烈颤抖,光芒明灭不定。
    通道早已打通。
    野兽已然出笼。
    守卫无冬的魔法阵,其核心节点与能量线路的分布图,早已作为商品的一部分,悄然流入了正确的人的手中,关闭它,只是时间问题。
    竖琴手在城内的领袖已被调离,困于远方的火山。
    紫菀骑士团今夜注定被圣所遇袭的疑云牵制,不敢妄动。
    所有可能快速驰援的外部势力,其通讯已被尽数掐断。
    秩序、规则、法律、还有那位统治了太久太久的领主……
    一切的一切,都将在荒蛮的怒吼、炽热的邪火与粉碎一切的巨石下,彻底崩塌、湮灭。
    今夜之后,野火将焚尽这座光鲜的北地明珠。
    无冬城,将迎来它崭新的、属于混乱与强权的时代——就像哺育了他的那座海盗之城,陆斯坎一样。
    罗格里斯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眼前这片由他亲手点燃的、越来越炽热的混乱画卷,脸上洋溢着纯粹而扭曲的陶醉。
    攻城巨石破空的呼啸,魔法屏障濒临崩溃的哀鸣,以及城内隐约开始升腾的惊恐喧哗,都是美妙胜利乐章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