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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我不还了”

    他最后一次吻她脊背时,舌尖贴着她的肩胛,她只轻轻吸了口气,没有回应。
    David拿来温水浸湿的毛巾,蹲在沙发边,给她擦拭腿间,掌心包着湿热的布,指节一下一下滑过她刚喷过的地方。她闭着眼,没有退缩,但也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他擦得很轻,动作像在修补什么。
    毛巾拭过阴唇边沿的时候,她腿抽了一下,但随即又静下来。
    毛巾带着体液的味道被拿走后,她缓缓睁开眼。
    “Je  vais  me  laver.”
    (我去洗个澡。)
    她声音干净,像是陈述一个和气候无关的事实。
    David的手还搭在她膝盖上,她垂眼看了他一眼,说:
    “C’est  bon,  je  peux  marcher.”
    (没事,我能走。)
    她撑着沙发边站起身,双腿发酸,但她没有晃,只是走得有点慢。裙摆自然垂下来,光脚踩在楼梯的木质踏板上,每一步都带着水后的身体微温。
    他没有追,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口。
    **
    浴室的门合上。
    她打开水,热水砸在瓷砖上,发出轻微的蒸汽声。
    脱衣服的时候她没急,只是一件一件褪下。乳头有些红肿,小腹还在微微抽动,内裤贴着腿间,一拉下就掉出一点液体,滑到大腿根。
    她没看那一摊。
    只是进了淋浴间,站着,让水从头顶浇下来。
    她没急着搓洗,闭着眼站了几秒,水从额头流下,下巴滴在胸口,流过乳头,一直滑进腿间,混着残留在体内的酒液与他的精。
    她低头,手指探进自己身体里,清了两下。
    有些酸,但她没皱眉。
    她只是把里面那些液体清掉,然后抹上沐浴乳,洗掉所有味道。
    洗完后她擦干身体,穿回自己的黑色内衣,裙子从头套下,贴着还微潮的皮肤贴得紧。
    她没吹头发,只用毛巾绕了一圈拧在左侧,领口低一点,锁骨上还有一点吻痕。她不管,走出浴室。
    **
    David站在厨房那侧,靠着橱柜,手里还拿着那瓶他们没喝完的酒。
    他看到她下楼,眼神像是等了很久,又像刚想起自己还在这儿。
    他微微站直,呼吸提了一下,嘴唇张开了些,像是想开口或者靠近。
    她走到他面前停了一下,身上还有一点玫瑰草味,眼神落在他嘴角的那一点水光上。
    他下意识站直,目光黏住她发梢滴落的水珠。她靠近他时,那股熟悉又错位的味道一下贴上来,像被自己曾经穿过的衣服包住。
    他没忍住,伸手扶住她的腰,鼻尖贴近她的脖子。
    “Tu  sens me  moi.”
    (你闻起来像我。)
    她低头看了他一眼,眼尾没起波澜。
    “Normal.  C’est  ta  salle  de  bain.”
    (当然,这是你家的浴室。)
    他眼神一黯,靠得更近,指尖已经落在她后背曲线的边缘,像要把她拉进自己。
    她没有退,但也没有回应。
    只是抬眼扫过他手边那瓶酒。
    然后她向前一步,手从他侧面绕过去,拎起那瓶酒。
    动作利落,瓶身在她指缝中转了半圈,发出一声小响。
    她低声笑了一下,唇角只是勾了一点。
    “Merci  pour  tout.”
    (谢谢招待。)
    她顿了顿,又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Et…  t’es  plut?t  doué.”
    (还有,你挺会做的。)
    她没看他表情,只提着酒瓶转身。
    裙摆划过他膝盖边沿,一下掠过去,带着她身上还没散尽的那股“沐浴露  +  汗  +  她自己”的混合味道。
    他站在原地,喉结动了一下,手还维持着扶住空气的姿势。
    她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像要说什么,又像只是换了只手拿酒。
    门开了。
    光透进来,她站在门框边,右手指尖绕着瓶口轻轻一转。
    “Je  te  le  rends  pas.”
    (这酒我不还了。)
    **
    门关上的时候,巴黎街道还亮着。
    陈白提着那瓶酒走上楼,钥匙拧开她自己那扇门时,动作很轻,像怕吵醒一个不存在的人。
    屋里很静。
    她把酒瓶放在桌上,脱下外套。手指蹭过脖子时摸到一点红痕,她没管,只拎了发圈把湿头发往后挽。
    屋里没开大灯,只有书桌边的台灯开着,光线温黄,落在笔记本键盘上。
    她坐下,打开电脑。
    桌面上还停着她昨晚写了一半的论文文档,标题栏闪着“Version  3_final”.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杯子,把酒倒进杯里叁分之一,晃了晃,没有碰杯声。
    **
    写作一开始是顺的。
    她把“la  performativité  du  genre”这几个字敲出来,又顺手写了一段“reproduction  des  normes  à  travers  l’algorithme”.
    酒没醒她。
    但酒让她写得不那么清醒——像放松了肩膀的战士,懒得再打仗,只是敲字。
    她一边喝一边写。
    思绪有点飘,脑子里忽然闪过他刚刚咬她脖子的那一下——像是为她打了个引号。
    她摇了摇头,喝了一大口。
    酒是白的,酸一点,尾调涩。
    她喝第二杯时,眼皮有点沉。
    指尖还在键盘上敲,敲到一半“intersection…”就停住了。
    **
    她趴在书桌上睡着的时候,屏幕上还亮着一句未写完的引言:
    “à  travers  l’écriture  numérique,  le  corps  devient...”
    (在数字书写中,身体变成了……)
    句子没收。
    手还搭在键盘上,食指压着“e”,屏幕上的“e”延长了一排。
    她睫毛微颤,嘴唇微张,发丝散在脸边,另一只手还握着杯脚,酒剩一点,没洒出来。
    窗外的风吹过小阳台,纸页轻轻翻了一角。
    一页未完的论文,一个刚结束的夜晚。
    她没有再想起他。
    她只是睡着了。
    就这样,带着写了一半的身体理论,和喝了一整晚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