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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心思

    黑夜笼罩的巨大山影被晨曦的光亮驱散,带着暖意投射向山脚的每一处村落。九嶷山某个寂静的小镇,人潮熙熙攘攘地涌入市集,将沉睡的小镇轻轻唤醒。
    赵萤一推开房门,门口伫立的人影瞬间转过身来,与她四目相对。许有霜似乎已等候多时,一见着她,冷淡的眉眼霎时变得热切。
    “门主。”
    许有霜郑重地对着赵萤行了一礼,有敬意也有感激。当年她突破结丹境界出来后,才从阮棠口中得知,宗门后来竟遭遇了那般足以颠覆根基的浩劫,几乎将玄阳宗彻底覆灭。
    其实她对玄阳宗,因着宋青林的所作所为,本就没多少归属感,感情远说不上多深厚。她真正感到震惊的,是赵萤的身份。不仅是魔道更是一门之主,难怪…难怪她那般特立独行,身上总带着旁人没有的沉稳与底气。
    原本对入魔道毫无波澜的她,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念头,想要追随她而去。
    突兀的称谓恭敬的行礼,叫赵萤有些恍惚。五年没见,眼前的许有霜脸色不再是过去那般透着病气的苍白,而是迸发着一种气血充沛的凌厉生机。配着她那张本就冷艳的面容,美得带着股迫人的张力,让人挪不开眼。
    只是这一声“门主”,倒让赵萤略感意外。旁人提及魔道无不避如蛇蝎,她怎么反倒主动往里钻?难道是魔气出了什么问题?
    “师姐。”赵萤有些疑惑地上前一步,拉起许有霜的手腕往她的灵脉探去。她体内残存的魔气已被一点点涤荡干净,灵力走势也顺畅平稳,看来墨辰还算尽心。不过,机缘的事情很难说。“先不说这个,咱们出去走走。”
    她几日前便动身来了玄阳宗,没承想时越正巧在紧要关头的闭关期,阮棠又跟着墨辰去偏远之地执行任务。怪她当时把传音符全推了,以至于扑了个空。她便约了仍在宗门的许有霜,打算一起去山脚的市集逛逛,顺便给阮棠带些小玩意儿。
    见她还是以前那般毫无生分的亲近模样,许有霜不再言语。她自是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却也不戳破,随即眉眼弯起,漾开一抹温柔笑意。“好,都听师妹的。”
    一踏入人潮涌动的市集,赵萤便熟门熟路地拉着许有霜,兴致勃勃地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她尤其偏爱那些挂满绫罗绸缎的仙裙铺子,挑了好几家,给许有霜和阮棠都置办了一些仙气飘飘的衣裙。采购完毕,两人愉快地上街吃喝起来。
    许有霜辟谷多年,平时极少沾染世俗事物,却也拗不过赵萤的热情,偶尔接过一些新鲜出炉的饼子,小口品尝着。虽吃得不多,但手里仍提了不少零食小吃。两人慢悠悠逛着聊着,行至一处飘着甜香的糕点摊前,正打算买点尝尝,周遭熙攘的人群突然被挤来,几位神态轻浮的男子围了上来,堵住了去路。
    “小娘子,生得这般标致,陪爷们玩玩~”为首的男子肥头大耳,满脸横肉挤得眼睛只剩一条缝,脸上挂着油腻的淫笑,说着就色眯眯地欲扑身过来。
    只是他刚展臂,眼前骤然白光一闪,下一秒那肥硕的身躯“砰”的一声被踢飞出去,砸在数米开外的地上,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后便爬不起来了。
    剩下的几人吓得浑身一僵,面面相觑时脸色瞬间惨白。他们方才瞧着这两位女子身段纤细气质温婉,只当是好欺负的普通姑娘,才敢上前调戏。哪曾想竟是踢到铁板,撞见了深藏不露的修仙之人!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几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仙子!求仙子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们这些粗鄙人计较!”
    许有霜长腿一跨将赵萤挡在身后,横着一双柳叶眼,冷冷扫过那几个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凡人。若不是修仙界有“不得对凡人无端杀生”的规矩束缚,依她此刻的心情,这些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早已死了不下八百回了!
    “今日暂且饶你们狗命,若是往后再敢对旁人起这种龌龊心思,死都是轻的!”她一扬手挥出几道细如发丝的灵力,无声地钻入几人体内。这灵力藏着暗劲,往后但凡他们再起歹念,便会引动灵力反噬,教他们尝遍剧痛后爆体而亡。虽说不能立刻取其性命,但恶气还是要出的。
    “晓得了晓得了!多谢仙子开恩!多谢仙子开恩!”那几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手忙脚乱地架起那昏迷的肥硕汉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眼见许有霜似乎气得不轻,赵萤倒是先笑了起来,她轻轻拉了拉许有霜的衣袖,将一块还带着温热的桂花糕递到她面前。“别气了师姐,吃一个甜甜嘴,就不恼啦。”
    灵动甜糯的笑靥,还有嘴边飘着香气的甜点,总算让许有霜眼底的寒意消退了些。有她在,看谁敢欺辱师妹!只是她抬手刚要碰到那块的糕点,眼前突然亮起一道光芒,随即,一个挺拔的人影立在眼前。
    “两位仙子姐姐,幸会幸会!”
    出声的是位男修士,看着尚不足二十岁,一身花哨的银色锦袍。面容如玉雕,一双丹凤眼眉峰轻挑,嘴角勾起的笑散漫又肆意,透着股少年人的张扬气。
    他虽说是目光大胆地落在两人身上,可赵萤莫名有种感觉,那修士的视线总在不经意间往许有霜身上偏。那模样,倒不像是偶遇,反倒像是专程冲着师姐来的。
    许有霜被那男子毫不避讳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才平息的恼意又冲了上来。不过是个结丹期的修士罢了,哪轮得到他用这般轻挑无礼的眼神来打师妹的主意!
    她冷下脸上前半步,再次将赵萤护在身后,压着心底的气恼,声音疏离又戒备。“这位道友,可有事?”
    “姐姐别误会!”那男子见许有霜神色冷硬,慌忙摆了摆手,将方才咧到耳根的笑意收了收。他理了理自己的神色,郑重其事地拱手行礼,声音也比先前规矩了些。“在下拘灵山玉琮,方才见二位姐姐气质卓然,只觉甚是有缘,特来结交一二!”
    被许有霜身影遮住的赵萤,闻声偷偷探出半张脸,目光瞥向那自称玉琮的少年修士。她可瞧得真切,那人虽话说得恳切,可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许有霜身上了都。那般亮晶晶的眼神她可不陌生,赵萤悄悄眯起眼睛,在心里无声嘀咕起来。
    嘶…这位道友,把嘴角收一收吧,再这样下去,口水都要流出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