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我，我接受。
隔天。
我一夜未眠。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窗边，任由第一道晨光穿透玻璃洒落在我苍白的脸上。眼神空洞，脑海里满是无法停歇的念头。
拉斐尔的脸，他在最后那一刻看着我的眼神，还有那句「你一定要活着」，一遍又一遍地在我心中回响。
魔法被封的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如潮水般把我淹没，却无能为力。
我想喝酒，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把可以防身的匕首都没有。
帕克、崔斯坦……我也不知道你们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以为我死了。
拉斐尔……我还欠你一个拥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你真的听到了吗？
就在我快要沉进情绪深渊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姐，我是薇薇安，可以进来吗？您今天必须下楼与主人及少爷一同用餐，我会为您梳妆打扮。」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深吸一口气，假装刚睡醒那样懒散地伸了个懒腰。
「好。进来吧。」我声音低哑，连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
薇薇安进来后恭敬鞠躬，挥手施展魔法，将我换上一套淡粉色高领洋装，并为我系上象牙色丝带。发丝被编成柔顺的公主辫，整个人看起来像某个被包装起来的傀儡娃娃，虚假、乖巧。
接着我被她带到楼下餐厅。加百列早已入座，看见我时露出满意的笑容，对我招手：「阿兰娜，早安。今天薇薇安会带你好好熟悉天劫斯的环境，相信你会喜欢的。」
我点了点头，强挤出一丝微笑，在薇薇安的示意下坐在他的斜对面。
还没等我坐稳，一只手便从背后搭上我的肩膀，指节刻意压得有点重，耳边贴上了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早上好，阿兰娜。」
他刻意咬字清晰地念着我的名字，那语气不像是打招呼，更像是在吞噬。
我全身一震，头皮发麻地回过头，看见艾利森对我微笑。他的眼睛却一点也不温柔，反而带着奇异的审视与压迫。
他顺势坐在我身旁，轻声对加百列说：「父亲，早上好。」
加百列瞥了我们一眼：「你俩昨天见过了？」
我垂下眼，不让任何情绪浮现在脸上，装作专注地切着面包。
艾利森回答：「是。昨天阿兰娜在搬房间的时候，我稍微照应了一下。」
「很好。」加百列点头，「过几天我会对外宣布收养阿兰娜，从此她就是我的女儿，你们就是兄妹了。对外要展现我们家族的和谐，明白吗？」
我愣住了，手中餐刀一顿，指尖泛白。
艾利森的反应更剧烈，他猛地起身，撞翻了桌上的麦片：「爸！我不接受！她一个外人，还不是天使，凭什么成为我家人？而且哥才刚走…你就...」
加百列脸色一沉：「艾利森！你过分了，我说过不准再提他。这是我的决定，不容反驳。」
艾利森僵了一下，缓缓坐下，低头道歉：「是，对不起父亲，我太冲动了。我会注意。」
我看着他瞬间收敛的模样，心里冒出寒意。他们父子之间，似乎比我想像的更诡异。
加百列站起身走了出去，餐厅陷入短暂寂静。
他一离开，只剩我与艾利森两人。
我刚想起身，艾利森便低声问：「去哪啊？你不是还没吃完吗？」
我停住动作，尴尬地笑：「我吃饱了…要回房间，怎么了吗？」
话音刚落，他用魔法把翻倒的麦片抹除，手一挥将我的椅子转了个面向，双手稳稳撑在椅子扶手上，整个人压了下来，把我困在座位里。
我心脏狂跳，却逼自己不退后。
「你是不是很得意？」他冷冷逼问，「我父亲这么器重你，你以为自己能掌权了吗？你害死我哥，还敢装无辜？」
我抿嘴不语，心里却在滴血。拉斐尔的脸浮现眼前，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咬牙道。
他冷笑：「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说是你诱惑了拉斐尔，让他背叛天使，最后还死在你身边。不是你，会有这些事？」
「你就那么相信他说的话？你怎么知道……你父亲没说谎？」我说完这句时，声音已经在颤抖。
艾利森忽然收敛笑意，低声说：「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也会杀了他。」
我一愣，全身僵住。他的眼神沉冷，那是一种真正想杀人的眼神。
他再次凑近我耳边，语气更低更冷：「你要是敢和他合作，我会杀了你。」
我咬牙，抓住他的衬衫衣领，一字一顿地说：「你信不信，我比你更想杀他。我想为拉斐尔报仇，我的确对不起他。等我杀了加百列，你要杀我，我接受。」
我们的呼吸近得只隔一层薄雾，他愣住了，直直看着我好几秒。
「你……说真的？」他声音低哑，眼里闪过些许困惑。
我点头，手指依然紧抓着他胸口的布料。他的心跳比我预想的还快，和我一样乱。
最后他往后一退，拉开距离，语气冷回来：「我不会轻易相信你。我会盯着你的。别向我父亲透露任何事，不然……我就说你勾引我。」
他咧嘴一笑，忽然凑过来，在我脸颊上印下一个湿热的吻，像是蓄意的污蔑，也像是一种宣告。
「很好，兄妹之间，就该多点……了解。」
他甩开我的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般起身离去。
我瘫坐在椅子上，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拉斐尔，如果你在看着我，你会恨我吗？
我没有守住你，也没有保护自己。
但请相信我，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不只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小姐，该出门了。」
我一惊回神，发现薇薇安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旁，恭敬地低着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缓缓起身，默默跟着她走出大门。
昨夜在黑暗中无法看清的景色，如今在阳光洒落下变得清晰无比。高耸的绿树枝叶婆娑，喷泉水柱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一切仿佛宫廷画中的童话场景。
这里的确奢华无比。大天使加百列的地位，想来连天界最珍贵的资源都集中在他脚下，毫不吝啬地装点这一座像是笼子的城堡。
薇薇安带我右转，经过喷泉时我停下脚步，忍不住伸手触碰那清澈的水面。
我在心中默唸、尝试唤起哪怕一丝魔法……但水面只是涟漪轻晃，毫无回应。
我垂下眼，抿紧嘴唇，指尖顺着水面划过，只觉得自己愈发像个空壳。
那曾经和拉斐尔一起共鸣、燃烧的魔法，如今只剩下虚无。
我抬头望向前方，浓密的大树之间，一条小径蜿蜒伸展，像是从童话里抽出的一笔。我们踏上那条路，脚步声悄无声息，空气中却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这里和邓波的森林很像，却缺少了真正的生命气息。没有鸟鸣、没有风声、没有潜伏的动物。
就像一场完美但虚假的梦境。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薇薇安忽然转入一条斜坡，笔直走向前方一处白色栅栏。她从衣袖中取出钥匙，熟练地打开门锁，示意我跟上。
我们走进那片花园时，两侧的低矮灌木迎面而来，随着脚步踏过，一种淡淡混合的花香扑鼻而来。
前方是一栋由白石砌成的小型建筑，薇薇安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香气像浪潮般涌出，里头的空间竟比外观看起来更大。阳光透过天窗洒落，每一盆花都像被特别挑选过似的，姿态优雅、绽放得刚刚好。
「这里是主人的私人花园，」薇薇安转身说道，「他吩咐我，小姐若无聊时可以来这里散心。」
她递来一把钥匙，我点点头接过。
「那小姐好好逛逛，我先去做事了。」
我一愣，伸手拦住她：「就这样留下我一个人？加百列不担心我逃跑吗？不是说要你带我四处看看？」
她摇摇头，语气温和却平淡：「小姐手上的记号，就像一个定位器，主人随时都知道你在哪。逃不掉的。小姐若有问题，再叫我就好。」
她再次鞠躬，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人站在花香弥漫的空间里。
我垂眼望着左手手背上的天使羽翼印记，像是被烫伤似地想抹去它，用右手猛力搓着，却只能搓出一片红肿。
「该死……」我喃喃，叹了口气，将钥匙塞进外套口袋。
这地方的花朵太过完美，看不见一丝杂草或败叶，让人感到不真实。我暗自佩服加百列的权势，竟能收集这么多异地花种，但又忍不住想：这些花，真的来自土地吗？还是只是魔法构筑的幻象？
我仰望天际，那蓝天与地面上的一切一样纯净、清透。可我明明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是处于高空、甚至可能已不在凡界，却丝毫没有气压或缺氧的感觉。
是魔法吧。又是魔法。
我一夜未眠。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窗边，任由第一道晨光穿透玻璃洒落在我苍白的脸上。眼神空洞，脑海里满是无法停歇的念头。
拉斐尔的脸，他在最后那一刻看着我的眼神，还有那句「你一定要活着」，一遍又一遍地在我心中回响。
魔法被封的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如潮水般把我淹没，却无能为力。
我想喝酒，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把可以防身的匕首都没有。
帕克、崔斯坦……我也不知道你们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以为我死了。
拉斐尔……我还欠你一个拥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你真的听到了吗？
就在我快要沉进情绪深渊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姐，我是薇薇安，可以进来吗？您今天必须下楼与主人及少爷一同用餐，我会为您梳妆打扮。」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深吸一口气，假装刚睡醒那样懒散地伸了个懒腰。
「好。进来吧。」我声音低哑，连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
薇薇安进来后恭敬鞠躬，挥手施展魔法，将我换上一套淡粉色高领洋装，并为我系上象牙色丝带。发丝被编成柔顺的公主辫，整个人看起来像某个被包装起来的傀儡娃娃，虚假、乖巧。
接着我被她带到楼下餐厅。加百列早已入座，看见我时露出满意的笑容，对我招手：「阿兰娜，早安。今天薇薇安会带你好好熟悉天劫斯的环境，相信你会喜欢的。」
我点了点头，强挤出一丝微笑，在薇薇安的示意下坐在他的斜对面。
还没等我坐稳，一只手便从背后搭上我的肩膀，指节刻意压得有点重，耳边贴上了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早上好，阿兰娜。」
他刻意咬字清晰地念着我的名字，那语气不像是打招呼，更像是在吞噬。
我全身一震，头皮发麻地回过头，看见艾利森对我微笑。他的眼睛却一点也不温柔，反而带着奇异的审视与压迫。
他顺势坐在我身旁，轻声对加百列说：「父亲，早上好。」
加百列瞥了我们一眼：「你俩昨天见过了？」
我垂下眼，不让任何情绪浮现在脸上，装作专注地切着面包。
艾利森回答：「是。昨天阿兰娜在搬房间的时候，我稍微照应了一下。」
「很好。」加百列点头，「过几天我会对外宣布收养阿兰娜，从此她就是我的女儿，你们就是兄妹了。对外要展现我们家族的和谐，明白吗？」
我愣住了，手中餐刀一顿，指尖泛白。
艾利森的反应更剧烈，他猛地起身，撞翻了桌上的麦片：「爸！我不接受！她一个外人，还不是天使，凭什么成为我家人？而且哥才刚走…你就...」
加百列脸色一沉：「艾利森！你过分了，我说过不准再提他。这是我的决定，不容反驳。」
艾利森僵了一下，缓缓坐下，低头道歉：「是，对不起父亲，我太冲动了。我会注意。」
我看着他瞬间收敛的模样，心里冒出寒意。他们父子之间，似乎比我想像的更诡异。
加百列站起身走了出去，餐厅陷入短暂寂静。
他一离开，只剩我与艾利森两人。
我刚想起身，艾利森便低声问：「去哪啊？你不是还没吃完吗？」
我停住动作，尴尬地笑：「我吃饱了…要回房间，怎么了吗？」
话音刚落，他用魔法把翻倒的麦片抹除，手一挥将我的椅子转了个面向，双手稳稳撑在椅子扶手上，整个人压了下来，把我困在座位里。
我心脏狂跳，却逼自己不退后。
「你是不是很得意？」他冷冷逼问，「我父亲这么器重你，你以为自己能掌权了吗？你害死我哥，还敢装无辜？」
我抿嘴不语，心里却在滴血。拉斐尔的脸浮现眼前，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咬牙道。
他冷笑：「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说是你诱惑了拉斐尔，让他背叛天使，最后还死在你身边。不是你，会有这些事？」
「你就那么相信他说的话？你怎么知道……你父亲没说谎？」我说完这句时，声音已经在颤抖。
艾利森忽然收敛笑意，低声说：「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也会杀了他。」
我一愣，全身僵住。他的眼神沉冷，那是一种真正想杀人的眼神。
他再次凑近我耳边，语气更低更冷：「你要是敢和他合作，我会杀了你。」
我咬牙，抓住他的衬衫衣领，一字一顿地说：「你信不信，我比你更想杀他。我想为拉斐尔报仇，我的确对不起他。等我杀了加百列，你要杀我，我接受。」
我们的呼吸近得只隔一层薄雾，他愣住了，直直看着我好几秒。
「你……说真的？」他声音低哑，眼里闪过些许困惑。
我点头，手指依然紧抓着他胸口的布料。他的心跳比我预想的还快，和我一样乱。
最后他往后一退，拉开距离，语气冷回来：「我不会轻易相信你。我会盯着你的。别向我父亲透露任何事，不然……我就说你勾引我。」
他咧嘴一笑，忽然凑过来，在我脸颊上印下一个湿热的吻，像是蓄意的污蔑，也像是一种宣告。
「很好，兄妹之间，就该多点……了解。」
他甩开我的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般起身离去。
我瘫坐在椅子上，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拉斐尔，如果你在看着我，你会恨我吗？
我没有守住你，也没有保护自己。
但请相信我，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不只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小姐，该出门了。」
我一惊回神，发现薇薇安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旁，恭敬地低着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缓缓起身，默默跟着她走出大门。
昨夜在黑暗中无法看清的景色，如今在阳光洒落下变得清晰无比。高耸的绿树枝叶婆娑，喷泉水柱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一切仿佛宫廷画中的童话场景。
这里的确奢华无比。大天使加百列的地位，想来连天界最珍贵的资源都集中在他脚下，毫不吝啬地装点这一座像是笼子的城堡。
薇薇安带我右转，经过喷泉时我停下脚步，忍不住伸手触碰那清澈的水面。
我在心中默唸、尝试唤起哪怕一丝魔法……但水面只是涟漪轻晃，毫无回应。
我垂下眼，抿紧嘴唇，指尖顺着水面划过，只觉得自己愈发像个空壳。
那曾经和拉斐尔一起共鸣、燃烧的魔法，如今只剩下虚无。
我抬头望向前方，浓密的大树之间，一条小径蜿蜒伸展，像是从童话里抽出的一笔。我们踏上那条路，脚步声悄无声息，空气中却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这里和邓波的森林很像，却缺少了真正的生命气息。没有鸟鸣、没有风声、没有潜伏的动物。
就像一场完美但虚假的梦境。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薇薇安忽然转入一条斜坡，笔直走向前方一处白色栅栏。她从衣袖中取出钥匙，熟练地打开门锁，示意我跟上。
我们走进那片花园时，两侧的低矮灌木迎面而来，随着脚步踏过，一种淡淡混合的花香扑鼻而来。
前方是一栋由白石砌成的小型建筑，薇薇安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香气像浪潮般涌出，里头的空间竟比外观看起来更大。阳光透过天窗洒落，每一盆花都像被特别挑选过似的，姿态优雅、绽放得刚刚好。
「这里是主人的私人花园，」薇薇安转身说道，「他吩咐我，小姐若无聊时可以来这里散心。」
她递来一把钥匙，我点点头接过。
「那小姐好好逛逛，我先去做事了。」
我一愣，伸手拦住她：「就这样留下我一个人？加百列不担心我逃跑吗？不是说要你带我四处看看？」
她摇摇头，语气温和却平淡：「小姐手上的记号，就像一个定位器，主人随时都知道你在哪。逃不掉的。小姐若有问题，再叫我就好。」
她再次鞠躬，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人站在花香弥漫的空间里。
我垂眼望着左手手背上的天使羽翼印记，像是被烫伤似地想抹去它，用右手猛力搓着，却只能搓出一片红肿。
「该死……」我喃喃，叹了口气，将钥匙塞进外套口袋。
这地方的花朵太过完美，看不见一丝杂草或败叶，让人感到不真实。我暗自佩服加百列的权势，竟能收集这么多异地花种，但又忍不住想：这些花，真的来自土地吗？还是只是魔法构筑的幻象？
我仰望天际，那蓝天与地面上的一切一样纯净、清透。可我明明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是处于高空、甚至可能已不在凡界，却丝毫没有气压或缺氧的感觉。
是魔法吧。又是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