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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见你

    郁滦迈着依旧从容,却比平时略快的步伐,朝着学校门口灯火通明的方向走去,渐渐融入接孩子的人群中。
    车厢内,毕郢笙独自坐着,手指缓缓拂过自己刚刚被郁滦推开时,对方指尖无意中划过的手背。
    “跑得掉吗,郁教授?”
    “不对,错了,错了。傻毕郢笙,混蛋毕郢笙,你该问问你自己跑不跑得掉。”
    她落寞的自嘲着。
    走向学校门口的郁滦,在无人看到的阴影里,悄悄用冰凉的指尖,碰了碰自己依旧滚烫刺麻的唇瓣,和那红得惊人的耳垂。
    女儿雀跃的呼喊声从前方传来,她立刻抬起头,脸上已绽开无可挑剔的,温柔如常的笑容,朝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张开双臂。
    ……
    任佐荫与戴铖溟之间的联系似乎又淡了下去,维持在一种礼貌而偶尔问候的频率。
    她刻意保持着距离,戴铖溟也未曾紧逼。
    直到又过了一周后,任佐荫收到了戴铖溟发来的信息,并非寒暄,而是一张图片。两张位于临川大剧院最佳观赏区的,下周六晚上的歌剧票。
    拒绝的念头转了一圈,又被某种更隐秘的渴望压了下去,在黑暗的剧场里,在纯粹的音乐与戏剧中,她可以暂时逃离现实,沉浸于另一个世界的悲欢离合。而且……戴铖溟的邀请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没有压力,只有分享好物的坦然。
    她还是答应了。
    ……周六夜,临川大剧院。
    她到得稍早,在剧场外的休息区等待。长发绾起,露出修长的脖颈,显得美丽而优雅。当戴铖溟出现时,任佐荫几乎有些认不出——她褪去了平日校园里知性简约的装束,银灰色的长发罕见地半挽起,露出完整的额头和那道清晰的断眉,几缕碎发垂落鬓边,为她清冷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慵懒的华美。
    她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手包,步履从容,在璀璨的剧院灯光下,像一位从古典画册中走出的,带着书卷气的贵族女郎。
    “等很久了?”戴铖溟走近,目光在任佐荫身上停留一瞬,黑色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很荣幸今晚的同伴如此美丽。”
    任佐荫有些不自在地微微颔首:“没有,刚到。戴教授今晚……也很不一样。”
    戴铖溟笑了笑,没有多言,自然地引她入场。她们的座位在二楼正中的包厢,视野极佳。落座后,戴铖溟并未过多交谈,只是低声介绍了今晚的乐团和主演阵容,语气专业而简洁,随即递给她一份精致的剧目简介。
    ……结束了,很精彩。
    戴铖溟没有再提歌剧,只是自然而然地提议:“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谢绝了戴铖溟,两个人一起走出剧院。
    “任小姐……你不喜欢今天的这场剧?过一个月,《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也将在临川大剧院上演……瓦格纳的这部作品,音乐与情感的张力无与伦比。我记得你提起过欣赏过他的《指环》?若是下次……“
    ……死亡。爱情。背叛。无法挣脱的宿命。
    她确实欣赏瓦格纳,但不能是《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
    不能是《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
    不能是任佑箐,就像现在。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和那个女人对视上。
    “哦,铖溟,  我想我该走了,不用送我了……等……等,”任佐荫凝噎了一下,目光不自主地瞥向了一个在角落里正温和笑着的女人,像是从头顶浇下的冰水,让她立马动弹不得,“……我大概必须走了。”
    “怎么了?”
    “抱歉,失陪一下。”任佐荫再也无法隔着那些距离和任佑箐对视,她飞快地跑到那个正对着她却又足够隐秘的角落。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一定要用这件诘问的,充斥着敌意的语气对你的妹妹说话么?”
    任佑箐将手上的袋子慢条斯理地打开,将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任佐荫,“蓝莓巴斯克。”
    “我现在没心情吃。“
    “因为……我?”任佑箐歪头,眯了眯服,伸出去的手顿了顿,“你在忌惮我。”
    “对。用你的脑子想想,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行程。但你却出现在了这里。你在跟踪我,是么?还是说,你又要找什么招笑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脱?”
    “好,我承认。”
    戴铖溟的视线还在望向这里,她似乎仍旧忧心着任佐荫。
    “可是我想见你。”
    “那你也不该来干扰我的正常生活,正常交友。现在你又见到戴铖溟了,很好,你是不是又要像第一次见到苏槿烟那样粗暴地把我压在角落羞辱我,也用‘可笑的爱情的发端’去羞辱戴铖溟?”
    她看见任佑箐微微睁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在眼眶里迟滞的转了几下,最后她向前几步,像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抬起手,又放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见你,仅此而已。”
    十二月的临川空气里夹杂潮湿又冰冷的水汽,吸进肺里时刺得人太不舒服,也让任佐荫的心情愈发得差,那些冰冷的气体扎入肺泡,又在鼻腔里盘旋。她不假思索地畏惧任佑箐的手段,却铁了心地妄图反抗,不计后果激怒她——不过是,看看这点痛究竟能深到什么地步罢了。
    “我没有不回家,你天天都能见到我。”
    后者敛下了眸,眼睫轻颤:“但你……不对我笑,好像我可以是任何人般,而不是你的亲生妹妹……不是你的家人。”
    “想想你对我做过什么吧,任佑箐。”
    她不再理睬她,转身离去,重新回到戴铖溟的身侧。
    报复性的快感,她恨得牙根发痒,好似下一秒就忍不住撕碎什么似的,宛若口欲期的孩提,必须要以什么东西去安抚。
    ……
    饲养一只犬类的时候,选择其的品种是必要的。
    其下的野性,流在血脉中的未驯,在一点一点教会她如何为了食物俯首,转圈问好,融入属于“人”的社会中必要的消磨上一些。
    诚然,这些也是必要的。
    良犬有利齿,会咬主人的却不一定是恶犬。
    忠诚,也是必要的。但比忠诚更甚的,是依赖,是离不开,是本能。所以要教她认路,认得回家的路,即使她咬破了你的手,舔舐你的血,原谅她们,也是必要的。
    不认得家的犬,纵使再忠诚,也可能会丢。
    要让她即使吃饱穿暖,即使精神富足,却仍旧不开“家”的本能,其下深埋在血液,当野性的冲动抑止不住,也仍旧更为嗜血渴望你的骨,你的肉,哪怕在那些禁忌美味的食物中有毒,也要甘之如饴。
    任佑箐忽而开始反思自己,生平第一次。
    任佐荫认路,却不回家了。
    是她的血肉不够鲜美?是她的纵容不够过火?还是她斩除的业障还不够多?
    她坐在办公室里,翻了翻子中的文件。【戴铖溟】。背景和资历都很漂亮,算得上优秀的高知女,可是冲着任佐荫笑的模样太不纯粹,而且——反侦查能力,还不算差。她几个月前派出去跟踪她的线人都被认了出来,为了确保不打草惊蛇,她只得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手中的照片中戴铖溟正和一个模样熟悉的男人在餐厅吃饭。任佑箐伸出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她盯着照片里的男女,兴致盎然。
    那就让她来砍掉这些道路上讨人的荆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