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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膏

    这人怎么老是替她接电话。
    林洵忍不住在心里埋怨秦慎介,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你怎么不回我消息,你是不是把我设置成消息免打扰了”的质问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天在家闲着没事干?我从早上忙到现在,刚有时间坐下来歇一会,你非要吵架那我挂了。”
    “别别别,我错了。”随即,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细细簌簌的声响,没几秒,裴钧的声音再次通过电流讯号传来:“唔,我们打视频呗,我想看看你。”
    “……不行,我住许昭屋子里,不能让你看她的房间。”
    林洵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随后发现秦慎介正看着她的手机屏幕笑。
    屏幕上显示着巨大的“贱人”和狗头。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注视,他抬眼看向林洵。
    林洵赶紧移开眼睛,心想,还笑呢,你以为你的备注就比贱人强吗?哼。
    “喂?你怎么不回答啊?你在做什么?”
    裴钧放大的声音唤回了林洵的注意力,她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刚在看许昭的作业,干嘛?”
    “……我刚说我上个月结婚的堂兄,今天脸上被他老婆挠的,啧,真是丢人……”
    林洵不想听裴钧说话,但是偏偏她很喜欢听八卦,尤其是这种充斥着爱恨情仇的“豪门秘辛”,顿时来了兴致:“为什么啊?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啊?”
    裴钧就知道林洵好这口,绘声绘色把他堂兄和他嫂子那些破事抖了个干干净净,期间收到了不少诸如“啊,怎么这样”、“好渣”、“真乱啊”的惊叹,临到结尾,他还不忘补充:
    “当然,我和他那种人不一样,我是绝对不屑于做出轨那种事的。”
    裴钧随即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现在是不是到你睡午觉的时间了?把手机放被窝里,我看看你的胸——”
    剩下的话在挂断键摁下的瞬间被彻底切断。
    林洵要摁手机的动作停在半空。她尴尬的收回手,过了一会还是从秦慎介那里拿回自己的手机,点开聊天软件,果然,裴钧给她发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消息,她匆匆滑到最后一条:
    “挂我电话?”
    那可不是我挂的,是被污言秽语恶心到听不下去的、你的好哥们干的。林洵在心里碎碎念,望着虚空沉思几秒,回复了一句:我小姨进来了,不说了。
    就在她准备找个电影看、度过今年的最后一个漫长的下午时,余光瞥到了拿起手机的秦慎介,对方的手机界面正处于拨号状态。
    林洵顿时警铃大作,立刻长摁自己手机的关机键,屏幕黑掉的一瞬间,她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幸好幸好,还好她机智,要不然……
    自觉虚惊一场的林洵刚准备拍胸口,就看到秦慎介冲她伸手:“手机。”
    林洵赶紧把“罪证”藏到身后,跟对方直视三秒后,眨了眨眼睛:
    “你身上的伤是不是没有涂药?我帮你涂吧,我现在就去拿药膏!”
    “得益”于之前的受伤经历,林洵很清楚秦慎介家里的药箱在哪。因为许昭小时候经常偷偷跟男生打架,她知道这种皮外伤的处理流程。把手机藏好,洗完手的林洵拿着药膏和棉签去了卧室。
    坐在凳子上的秦慎介刚把上衣脱掉。
    林洵看了一眼就匆忙移开目光。她觉得自己真是矫情到没救了,明明都睡了这么多次,但是大白天看人赤裸上身,她还是觉得很尴尬。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她开始研究对方身上的伤痕,从早上看到的胳膊开始。
    所谓的血痕,其实是长条状的血痂,沿着手肘横向分布,间隔处是青紫色的淤青。
    林洵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细微动作加重对方身上的疼痛。用棉签蘸上碘伏,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涂在血痕边缘,一边跟人说话转移对方注意力:
    “看起来像是被皮带打的哦。”
    “嗯。”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抽出皮带,裤子不会掉吗?”
    秦慎介猛的侧头看她,过了好一会才转回头,低声回答:“反正我爸的衣服很正常。”
    此时林洵已经涂完碘伏,开始擦药膏,听到秦慎介的话,除了同情之外的想法居然是:有的爹还不如没爹。她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移出脑海,给胳膊的血痕上完药后,习惯性的轻吹一口气,继续处理背后的伤:
    “有点像我小时候看的电视剧主角,因为找她爸爸要钱,被毒打一顿,回家的时候还淋了一路的雨,然后——”
    等伤口处理结束,林洵刚把电视剧情节说完,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秦慎介实在是太抗揍了,从手臂到肩膀,从腰到小腿,虽不至于密密麻麻,但也挺惨不忍睹的。林洵尽量让自己动作很轻,按照她给许昭上药的经验,肯定还是会疼,但秦慎介没出一点声音。
    收拾完东西,林洵离开前还是没忍住:
    “疼的话,要说出来,说不出来,至少也得哭出来。不这样,别人不会知道你很难受。或者说,他们永远有理由假装自己没有造成伤害。”
    虽然在某些权力不平等环境下没什么用就是了。
    比如她自己,难道她整天哭就能让这俩人不碰她吗?当然不可能,但最起码能释放情绪。她要是跟个苦情剧的小苦瓜似的,整天一副坚强小白花的样子,扛着不哭不闹,都不用外界施压,她自己都能把自己给憋屈死。反正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既然她没那个能力对讨厌的人造成肉体或者财产伤害,那最起码对方得承受点良心道德谴责——
    虽然她觉得这俩人完全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害,就让她继续精神胜利法吧,要不然接下来四个多月怎么熬啊。
    林洵在隔壁磨蹭了大半个小时,直到再听不到卧室的声音,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回去。和秦慎介目光相接时,她全身都跟个刺挠似的,赶紧看向另一边的墙壁,胡言乱语的解释:
    “你别误会,我是希望你早点好,继续做饭……是的,我就是这么一个完全没有同情心的坏女人。”
    说完她自己都懵了,她在说啥啊,哎呦,真是,脑子又出故障了。说自己是坏人不就行了,还非加一个女字干嘛?搞得跟个调情似的。
    林洵那叫一个尴尬,匆匆撂下一句“我出去买菜”,还没转身,手就被面前的人拽住,眼睛被对方手掌遮挡的同时,嘴唇传来了微凉的柔软触感。
    ……果然伤的不严重,还有心情做这种事。
    这是她意识卡顿前的最后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