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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爱谁谁 作者:空梦

    第7节

    他遵约,也经历过抛弃,他不会轻易让别人伤心,他比很多人都坚持坚决,在这样一个开放到人们能肆意放纵欲望的年头,他持器而能甘于坚持操守到近乎偏执,早就自成一派了。

    没有几个人能像他。

    可是,他于周景天是良人,但周景天于他不是。

    他们之间,连最初攒的那些最经用的爱都花完了。

    梁资又别过头,看向了张利。

    同样是少年就鲜衣怒马,从出生就注定了成功的男人,张利这一生就跟王戈泯纠缠,哪怕经历过几次分手,但每一次只要王戈泯回头,他立马沦陷,从不挣扎。而梁资以前艳羡的从来不是张利对王戈泯的深情,而是在任何场合,哪怕是张利跟王戈泯不在一起了,谁说王戈泯的不是,张利也从不费嘴舌,只会西装一甩,打到人救饶为止,而有人只要对王戈泯表示一点善意,他就毫不掩饰对那人的好感,乐于跟人接触。

    无论谁祭出王戈泯,都能让张利束手就范。于是,哪怕王戈泯又不辞而别,消失几年,也没人敢当着张利说一句不是,连背后都不敢说,生怕传进张利的耳朵里。

    梁资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拥有这种能极致到极点的感情,他一直都知道张利只是个特例,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张利,也只有一个被张利倾注了所有感情的王戈泯,而周景天是周景天。但张利对王戈泯的维护,却是很多男人能做到的。如他,他也曾经为了周景天的名誉而战过,哪怕当时头破血流了心里也是舒服和骄傲的。

    他会保护自己的另一半,但周景天没有,一直都没有,现在有了,为的也是成全他自己。

    这说不上不好,但确实太晚,他也就只剩不为所动了。

    一路,谁也没再说过话。

    到后,王戈泯没醒来,他昏睡得很沉,车子停下,开车门的声音并没有惊动他,但下车时,张利不停在他脸上落着安抚的吻,轻声跟他呢喃:“没事,你睡,我在。”

    先下车的梁资站在车边笑看着他们,张利抱人走了,他的手又被人紧紧抓住了。

    他回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平静地道:“你不必要如此,我不羡慕他们,他们这样的,只会让我觉得惨。”

    而他没有深爱,也就不会失去谁而痛不欲生,他可以平静而长久地活着,去过除了爱情之外的好生活,这其实也是一种幸运。

    梁资是平静的,而一直觉得爱情是必需品,但也没重要到非有不可的周景天在这刻却觉得心口一直在着的某一块,松了,动了,轻了,没了。

    梁资在他年轻时候替他心口填补的那一块东西,他到现在才发现它的存在,在发现的同时,他也丢了。

    “那换我爱你,”他哑着嗓子道,在失去的这一分钟,他已不能云淡风轻,甚至是紧张的,“你说的对,不需要羡慕,我们是我们,我还有很长的时间让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如果我不愿意呢?”梁资平静地打断他,直视他,“那你能不浪费我的时间吗?”

    离开周景天,他再找个像周景天,比周景天还要更好的男人很容易,也许那样爱情的冲动会少点,但他这个年纪的爱情也还是有这个年纪的浪漫与体贴,他还是会再次拥有感情。

    他这些年只跟周景天在一起,是因为爱情,也是因为对他们的爱情的忠诚,而这并不表示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不是没有比周景天更好的人爱他,他不是一个一无是处被周景天抛弃的人,他之前卖公司跟出国,也不是因为离婚伤心,他只是花点时间去理清一下他跟周景天的这些年,跟这个人,跟这个人以前在一起的生活作个别。

    要是周景天不回头,他这时候已经开始新生活了。

    周景天舔了舔嘴。

    “你看,你不能。”梁资摇摇头,淡淡地道:“你还是只爱自己。”

    “但这样的我,你不是曾经爱过?爱过,证明你还是能再爱我的,我是你喜欢的人。”周景天也面不改色淡淡道。

    梁资笑了。

    他以前喜欢周景天的就是这份淡定,好像在周景天这里,没什么是他在乎的,没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

    年少脑袋不好,很多事看不破,喜欢对方身上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当然也就不知道,过于耀眼的孔雀大多都是自私的,他们拥有的太多,在乎的也少,哪怕得到至宝,也不会跟贫穷的人得到宝贝一样珍而待之。

    谁都要为自己的喜好,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已经付出了。

    梁资微笑着看着周景天,发现在这段感情里,他一直都是一个往前走的巨人,而从一开始就处于高位的周景天,他还在同样一个位置,同样一个高度,没动,没变。

    “我突然觉得汤杨他们其实说得有点对,我们是不平等的,”梁资笑着跟他以前深爱的人平静地说:“以前是你们觉得我跟你在一起不适合,现在,我也觉得你跟我在一起不适合了。”

    他需要一个让他舒适的伴侣,而不是一个需要靠着他的好,在他身上索取感情填补自己的另一半。

    而他也不爱周景天了,他多付出一点,他都觉得不值得。

    第二十六章

    王戈泯睡着了,梁资就先回去了。

    张利他们才刚到家,想来要忙的事很多。

    回去后,家里满是饭香,梁资洗手吃饭,吃着菜跟秦玉她们说:“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太容易把男人惯坏了。”

    饭是我做的呀,罗宝抬起头很想这么说,但一对上梁资的眼,又忙低下了头。

    他是明白梁资为什么这么得女人的喜欢了,他老婆有家有室的,一听老板要人,打包了儿子就过来了,他强烈要求要随行,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忘了把他捎上。

    秦玉她们听了笑,李萌萌正喝汤,差点呛倒,握着嘴笑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笑嘻嘻地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我们太好了。”

    秦玉也是很赞同地颔首,“确实,要不我老公能娶我,他眼光那么高。”

    罗宝一听,那一点不开心顿时烟消云散,他心花怒放不已,抬眼看着老婆笑个不停,夹菜都忘了看盘。

    秦玉连忙帮他夹,“诶呀,娶了我的勇士,咱们看着点啊。”

    “嗯嗯,嗯嗯。”罗宝乐不可支,点头不休。

    几个人吃着饭笑闹不已,气氛轻松,坐在梁资身边的周景天没出声,冷眼看着……

    他与梁资最近的这几年,吃饭的次数不多,有时两三天才可能一块吃一顿,就算如此,饭桌上别说欢言笑语,连交谈都没有。

    他们很久没有沟通过了。

    除了每星期两次的床事一直保持了下来,这几年他们生活得像住同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也难怪,梁资当这是解脱。

    周景天这两天都住在梁资这边,梁资也没赶他,周景天高烧算是退下来了,但肺有点发炎,医院那边说没什么大问题,但治疗还是要有的。

    周景天不走,梁资是不可能赶周景天,哪怕再没感情了,他人品也让他做不出这事来,周景天这点料得很准。

    但这也是他觉得不能苟同现状的原因,这个人不能在他自己的家好好养病,他的家人不管他的死活,甚至恨不得他赶紧死了,是,他趋利避害,选择留在能好好养病的地方,这是人之常情,但凭什么他要收留周景天?

    享受周家好处的人要周景天死,出事了高兴的是他们,轻闲的也是他们,而受周景天烦扰,被他威胁离婚的人反倒要接着忍他,照顾他?

    这是凭的什么?

    这些细微末节是现在最考验梁资的,他不是张利,爱一个人能豁出所有,而周景天也不是王戈泯,不会因为怕他伤心,麻烦他自己选择不见……

    梁资也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晚他给张利打了个电话,张利说王戈泯还在睡,他就没过去了,第二天才知道周家的人去找张利了,周芸自己也过去了,说是非要请张利吃饭,在张家的客厅里坐了一个小时没人搭理这才走。

    张利晚上挂完梁资的电话就在业主群里发了消息,说刚到家要归置,这几天不接待客人,过几天会办个小聚会,到时候再请大家。

    王戈泯的事,这几天镇民都知道了,大家心照不宣,也不说这个事,只是热情洋溢地说要在国王夫人的回归宴上群跳脱衣舞热烈欢迎他回来,让张利帮着问问王戈泯喜欢的内裤味道是巧克力味的还是抹茶味的。

    张利答:“滚!”

    小镇虽小,但五脏俱全,不过外来人要是摸清这里,没个指引的,一时之间也是难。

    郁峰第二天就过来跟梁资要酒,别墅里的那些梁资一半送给张利了,另一半就打包过来了,他收藏的都是好酒,酒不多,也没几瓶,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超市城其实有酒卖,但郁峰过来说借酒,梁资也客气地请了他进来。

    他知道张利应该跟他沟通过屯。

    郁峰今天的脸色还可以,很正常,一坐下后还跟梁资笑着说:“你这里比我那边的风景还好。”

    “张利给王戈泯造的,让他晒太阳钓鱼玩的,老太太过来,我腾地方,就跟他借了几天。”

    “你们感情倒是好,王戈泯的地方也借给你。”

    梁资看着他,没理会他的意有所指,“跟我感情好的是王戈泯。”

    郁峰哈哈笑了两声,但笑意没抵眼底。

    “景天呢?”郁峰又问。

    梁资笑看着他,他就不信,郁峰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周景天在小医院输液的时间。

    “那天,抱歉,”郁峰双手交岔置于腹前,淡道:“我话说得过火了,但我看你确实是没什么心思要跟景天在一起了吧?”

    “这是我跟周景天之间的小事。”梁资淡道,他是会跟周景天分开,但不会落井下石,帮着郁家算计他。

    诚然这也许是周景天不想放开他的原因,但梁资也知道自己确实是不忍。哪天要是周景天捅他一刀,他会反砍周景天一脑袋,但现在还没到这境地。

    “小事?”郁峰好笑,“周家的人都包围住你了,你说是小事?”

    “你打周家的主意,周景天知道吗?”梁资抬了抬眼皮,看着郁峰,“你是不是太迫切了点?”

    郁峰脸色一变,“梁资,我虽然答应过某些人不动你,但你要知道,我也且只能管住我的手。”

    他不动手,也会有的是人能动梁资。

    梁资早猜也差不多会这样,但对他来说,郁峰是他动不了的大鱼,但别的小鱼小虾,他要是那点对付的能力都没有,他早去乡下买地种红薯去了。

    梁资喝水,没回话。

    “我也跟你说明白了,周家的事,你要么帮我,那少不了你好处,要么,你什么都别管,你好歹还有条命。”

    梁资笑而不答,郁峰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干了,抄起了放在桌上的酒瓶,潇洒地走了。

    梁资拿出了裤袋里一直在通话中的手机,放在桌上,跟对面的周里道:“你还是跟你侄子联系吧,别跟我。”

    周里也是听到了的。

    周里在接江殷的时候出了车祸,他开的那辆江殷朋友的车上安了炸弹,差一点车毁人亡,还好反应过来的江太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把他拖了出来,躲过了一堆追杀的,还给梁资打了电话。

    给梁资打电话,不给周景天打,梁资也觉得这江太子真是脑子都是荷尔蒙做的,怕给周里侄子惹麻烦,倒不怕给他招麻烦。

    可江太子是个小孩儿,今早在那通吵醒梁资的电话里还理直气壮,“我那是信任你,我才不信周景天,周家的人一样坏。”

    “那周里都坏到给你戴绿帽子了,你救个屁。”

    “我,我,我……”江太子急了,还结巴。

    梁资苦命,只好跟周里联系。

    郁峰一走,张利就电话过来了,说王戈泯要过来看他孩子,梁资说着电话往外面一看,阳光明媚,对张利说:“我过来,我正好要带孩子出来溜溜。”

    “溜溜?”王戈泯的声音传来了,他笑嘻嘻的,声音轻快,“你当溜狗呢,唔……”

    他嘴巴被吃的堵住了。

    梁资悠悠地道:“狗嘴吐不出象牙,狗嘴被挡住了吧?”

    第二十七章

    王戈泯吃流食,梁资带着美人孩子到了他们家就看张利一勺一勺慢慢喂他,王戈泯手上还拿着蓝色的小熊玩具在把玩耳朵,一看到梁资孩子那么小,他撇了撇嘴,道:“算了,还是叔自个儿玩吧。”

    说着把小熊放嘴前,笑逐言开“啵”了一个,“老子的初吻。”

    喝水的梁资咳了个半死。

    王戈泯又喝了几勺,然后就又去吐了,他拒绝张利的搀扶,自行走去了洗手间……

    张利拿着碗站在那看着洗手间,半晌没动,直到王戈泯出来。

    王戈泯出来就跟他愁眉苦脸小声询问:“这顿咱就吃到这吧?”

    张利看着他点头,王戈泯又眉开眼笑,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真听话,爷宠爱你。”

    王戈泯身上带着病气,不太敢离孩子太近,梁资把孩子往他怀里塞,王戈泯躲着大叫,“亲爹啊,你这是亲爹吗?”

    梁资笑着继续塞,王戈泯躲不过,全身僵硬抱了孩子坐了几秒,他怀里塞的是双胞胎中最不哭闹的那个,他眼睛现在就有点像梁资了,温和明亮又透着强大的生命力,小孩儿在他怀里呀呀叫着,还时不时眨下眼,抿着小嘴动一下,像是在笑,王戈泯抱了几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跟小孩说:“还挺像你爹的。”

    生熟不忌,见着谁都有个好脸孔,对方要是和善点,立马打蛇上棍跟人称兄道弟,日子久了,个个都拿他当知心好友。

    小孩呀呀叫了几声,张利拿抱枕往他背后塞,王戈泯抱了几秒手有点抖了,把孩子给梁资送了过去。

    梁资接过,王戈泯道:“姓周的也算是做了点好事。”

    孩子是他的这事,梁资没瞒王戈泯。

    梁资不置可否,他现在才培养出点对孩子的喜爱来,不可否认,他最初当这是负担的。

    其实现在也是负担,但他已不在乎这负担了。

    王戈泯给孩子们都准备了见面礼,就是秦玉跟李萌萌的都有。他当年也是个玩转上下让人心服口服的,他跟张利在一块,哪怕张利风头再大,也没把他的风华掩盖过去。

    但可能他上半生太让人惊艳了,事业成功,又俘获了像张利这样心甘情愿被他玩得团团转的男人。也许他半生把一生的闪光点都闪完了,老天就不想让他再得意下去了。

    秦玉她们带着孩子去张利家后面巨大的草坪上散步去了,梁资陪王戈泯坐着,坐了没两分钟,张利要去拿给王戈泯注射的药物,先离开了。

    留着陪护的护卫也远远地站在窗户边,很礼貌地维持着跟与人谈谈的雇主的距离。

    王戈泯眼瞅着他的背影,直到张利再也看不见了他才回头,对着梁资一脸心有余悸,“可算走了,妈啊,天天不笑不说话的,老子还以为我提前进棺材板了。”

    说着若有所思,自言自语了一句:“还好没给我哭,要不老子得趴地求饶叫他爷。”

    梁资看了看所坐的功能椅子上的功能,嘴里道:“他这是拿你没办法。”

    “可不是,”一句话,王戈泯又得意了起来,“他也就敢板板脸了,还能给我气受不成?我就是他爷,活生生的活祖宗!”

    事实上,梁资看王戈泯之前对张利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反倒是他怕张利要多一点。

    梁资也不揭穿他,顺着他的话说:“必须的,就你这嚣张跋扈的样,在哪不是祖宗啊。”

    王戈泯斜眼看他,“知道聊天啵?懂好好说话啵?”

    梁资扯了扯他头上的毛线帽,笑个不停。

    “说真的,跟你说点事,”王戈泯朝张利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拉了梁资过来一点,“我走后,你帮我看着张利一点。”

    梁资顿住。

    “不是我臭美啊,我觉得张利现在有点邪乎,”王戈泯说着又往那边方向看了一眼,又往四周飞快扫射了一圈,嘴里的话没停,他快快地道:“我看他那样比死爹娘还要惨似的,我怕我这一走,他也得死跟着,我操,妈的,吓死老子了。”

    他看着张利那边的方向,生怕人突然冒出来,头挨梁资更近了,“你给我上点心,你不行,那就安排点你信得过的人手给我盯着,我看你家的那几个美女就不错。我这边已经跟他那群兄弟打好招呼了,但那群孙子就是沉不住气,我怕他已经防着了……”

    “那他也得防我啊。”梁资淡淡道。

    他也是兄弟来着的,还是王戈泯信得过的。

    “你名堂多,有办法。”

    “这我真没什么办法,”梁资摇头,没敢接,也没法接,“张利要是个能被人操纵改变的,他也不会爱你这么多年。”

    王戈泯哑然。

    “我操,那怎么办啊?”王戈泯神经质地挠着张利临走前盖在他腿上的毯子,“我给他重新找个去?”

    梁资把他腿上掉下去一半的毯子拉上来,“你跟他好好说说吧,避免不了,那就好好谈谈,把你的意思表达明确了,我们这些外人确实是不行,你才是他心里最亲最爱的,他也只能听你的话。”

    王戈泯笑了一下,笑过后,他摇了下头,“我不是没想过,你们是看到了他对我的好,但说实话,我这么折腾他都接受我,不是因为我有多好,而是他就是个死心眼,比谁都要从一而终。”

    说着又自嘲道:“我现在成这幅鬼样子了,他还没事人一样老亲个不停,要知道我看着镜子里我那鬼样都下不了那嘴。以前我还拿这个得意,老说他是我孙子,现在悔都没法子。”

    梁资没搭话,他没法给王戈泯保证,如他所说,也如王戈泯自己刚才所言,张利不是一个别人能改变的人。

    他也没见过比张利更忠于自我,不为外物所动的男人。

    这样的人是可怕,但梁资做了站在王戈泯这边,把张利拉下水的打算后,他就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也不是张利,更不是王戈泯所能决定的。

    因为他们最害怕的,就是他们最想拥有的。

    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世间种种让我们沉迷陷落的感情,我们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第二十八章

    梁资沉默,王戈泯眼角瞄到张利回来了,提高了点声音跟梁资说:“你这个人一点也要不得。”

    梁资又笑,他衣袖折高,露出腕表,前段时间又在大羊国晒出了绝对纯正的小麦色肌肤,整个人十足英俊。

    王戈泯看在眼里,恨得牙痒痒的,瞥着梁资的人酸溜溜地道:“想当年,我比你帅一万倍,不,一亿也是有的。”

    张利推着推车过来,不过几天他就已经学会了怎么扎针,王戈泯打的那几样药瓶子样子一样,他不用看标识也能一眼看出不同来。

    张利过来就是看着梁资,他平平静静的,梁资却被他看得背后发凉,举手投降哭笑不得:“我走,不碍你们的眼,行吗?”

    张利收回了眼,王戈泯很满意,但假意道:“再留一会吧,说不定我等会就又看你顺眼了。”

    你大爷。

    梁资不跟他斗,去后边草坪上找他的美人和孩子去了。

    草坪有点大,花了几分钟才找到人,梁资带着人回来告辞的时候,王戈泯已经睡着了。

    椅子放在一个一天大半时间都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王戈泯下巴搭着盖在他上半身的一件黑色毛衣开衫上,还流口水。

    开衫很大,应该是张利的。

    梁资过来时,张利正坐在王戈泯的身边,眯眼看着窗外的阳光。

    梁资不打算出声就走,抬脚的那一刻,张利朝他转过了头。

    梁资欲走,但还是顿住了,朝张利和王戈泯走去。

    在他身后的秦玉她们体贴地带着孩子先走向了大门边。

    “睡着了?”梁资走近,压低着声音道。

    张利点点头,指了指梁资之前坐过的椅子,“坐吧。”

    “不是装睡吧?”梁资坐下玩笑道。

    张利摇摇头。

    他不说话,梁资坐下来一阵后,他还是没说什么。

    梁资想走,但张利没开口让他走,他一时也拿不准张利的意思。

    王戈泯是少年天才,张利也是,但前者锋芒必露,后者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给当时重量级的人物打下手去了,很年轻的时候就攒够了让人叹为观止的资历人脉,后来他出来做事,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在他最风光的时候他激流隐退,走得毫不在乎,对他来说,名利富贵都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所以哪怕他现在都隐退多年了,也没人敢轻看他。

    梁资也不太敢。

    但张利不说话,梁资也没再次主动出卖兄弟的意思。

    直到前院隐隐约约传来了秦玉她们跟人笑谈的声音,张利开了口,“你刚才跟你说帮他看着我的事了?”

    梁资看着他双手小心呵护地握着王戈泯插针的一手,轻轻柔柔捧着护在掌心……

    “他跟好几个人都说过了,”梁资不说话,张利接着淡道,“你应了就是。”

    梁资抬头看他。

    “让他安心。”张利身子往后躺了一点,闭了闭眼,他有好几天没睡过了,有点疲惫。

    梁资站了起来。

    “这几天,找个好时机告诉他。”

    梁资突然觉得空气都悲情了起来,他有点受不了这个,大步往门边走。

    王戈泯所担心的不无道理,张利已经做好打算了。

    梁资送了秦玉她们到家,步行往医院那边走,他有点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走了几步,范棱又冒了出来,他是出来溜他的马儿的,看到梁资连马都没骑了,但一时走得过快又错过了漫步的梁资,反应过来又在原地生等了半分钟,非要跟梁资并肩。

    “我听说张王的爱人不行了……”范棱跟了张安好几年,也还是没学会他们这些人的委婉,他很直接地说他知道的,“我听过他们的故事,大家都说那天要去跳脱衣舞给他找乐子,许三少都去。”

    梁资双手插裤袋,慢悠悠地走着。

    小导演出看出了他的沉默,牵着马的手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说话找虐,但又觉得这样的梁资让他担心,所以也没怎么考虑接着道:“你说我要不要也报名?”

    他唠唠叨叨的,梁资懒得搭理他。

    “我四肢从小就有点不太调节,所以当年报的导演系,表演系我一点想法也没有。”

    “不过我挺想去的,嗯,我等会问问去,看他们招不招差学生,我怕他们就是教,我也学不会,丢人。”范小棱越说越苦恼,连气都叹上了。

    梁资还是没理他。

    范小棱小也不为意,接着说他的:“我听说你们是好朋友,你觉得国王夫人除了爱看帅哥跳舞,还爱好点啥不?跳舞我不拿手,别的我看能不能行……”

    他絮絮叨叨的,一路说到了医院前。

    路上有人本来要问梁资点事的,一见到小清新导演又跟大灰狼表忠心,就没上来打扰他。

    梁资也就因此忍他忍到了医院前,见小导演跟上瘾了,栓着马儿要跟他进医院,他也是忍无可忍了。

    “溜完了吧?赶紧回你家去。”梁资赶他。

    “啊?”这是一路来梁资的第一句话,范小棱还有点愣。

    “好了,回家去。”梁资又忍不住揉了揉范棱的头,也许傻人又傻福,他也就没必要教会范小棱圆滑,懂规则。

    强大有强大的束缚要受,责任要背;而平凡有平凡的自在和轻松。

    “那行,我回了。”范棱见梁资明言不需要他陪了,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一路也是太烦人,他不好意思笑笑,牵着马绳就要走。

    “等下,”梁资又揉了他一把头,“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找我,找我的那几个老哥们也行,就说我答应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范导演没想着这回事,有点郁闷。

    他只是见梁资有点难受,他想陪陪。

    “行了,回吧,记着我的话。”梁资失笑,又着重拍了下他的肩。

    “好,我回了,那什么,我这两个月都在家,哪都不去,你有事我要是帮得上忙的你叫我。”范棱说完牵着马就走了,走了几步,回头看了梁资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翻身上马,潇洒地纵马而去了。

    这才是溜马,这小孩儿是为了陪他才走了一路……

    梁资摇摇头,进了医院。

    这次他去帅哥院长正忙,没见着人,梁资去了输液室。

    医院都是单人房,输液室也很好找,没看几间房梁资就找到周景天了。

    周景天一手打着点滴,另一手敲着电脑,正在跟下属视频会议。

    梁资站门边没进去,敲了下门,周景天耳朵里戴着耳机,这时连忙摘下耳机跟梁资说:“来了,过来。”

    说完,又对着电脑道:“是我先生,继续。”

    他电脑对面的属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先生是谁,集体噤声,好几秒后才想到这个人是谁,不禁面面相觑。

    风向真要变了?

    第二十九章

    周景天以前在公司不避讳梁资,外界跟公司都知道他是有夫之夫,这点他倒是洁身自好,定下梁资后,谁投怀送抱都无动于衷。

    当然,这也不是他对梁资一往情深,周家的男人都不喜欢乱搞,周老爷子当年跟周老太太相敬如宾,同床的日子屈指可数,也不见谁朝他投怀送抱成功过。

    这也是周景天一干好友觉得梁资不配,汤杨对周景天更是痴心难改的原因,这种东西给周景天添了很多无形不可细说的魅力,太多人都想当那个周景天的唯一,连许三少都如此。

    梁资也想过,许三少和江太子那种从小父母分别乱搞得天下皆知的人,他们俩人对周景天和周里这两个周姓男人的向往,尤其是跟周景天没接触过深的许三少,有时候可能爱的不是这个人,而是周家男人代表的那种相对的干净。

    这在他们那个什么都敢玩到烂的圈子里,周家男人骨子里的那点干净也算是奇葩中的奇葩了。

    这也是梁资跟周景天磨了这么多年,磨到周景天开口说离婚才逃之夭夭的一个原因。

    他不是特别好,但也没错到哪去,你要开口提离婚,梁资也估计除了宝贝他的好友同事,所有人都得骂他不知好歹。

    别人求而不得,你却避之不及,都得骂他傻逼不可。

    周景天现在这么一着重,跟他以往公私分明的习惯有那么点不同了,但就那么句话,也不显得太突兀,他的下属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接着跟周景天说公事。

    梁资也没什么表示,站了一会,就又出门。

    他过来不是看周景天的,而是来找院长的。

    小院院长长相太过于“美貌”,英俊到随随便便就能令人窒息,但医术还是不错的,他来到小镇,也是因为他的病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太喜欢在他面前脱衣服了,而他丈夫又太爱吃醋天天跟窦娥似地跟他闹,不得已,美男子只好年纪轻轻就随着爱吃醋的丈夫归隐小镇。

    可惜,爱吃醋的人就是爱吃醋,少了脱衣服干脆的病人美院长还是不得安宁,小镇里谁多看他一眼,哪怕是正常的一瞥,他丈夫还是会撒泼,于是老公一撒泼,院长打他男人从不手软,打到他哭着求饶都不撒手,隔三差五就家暴,举镇有名。

    梁资找人,倒不怕美院长家里那位吃醋,因为那没出息的算是他半个朋友,前几年美男子好几次离家出走,都是他帮找的人。

    就是梁资性格恶劣,捞了人不少钱,还老拍他们八卦卖钱,捞得太狠,又不分他们钱,美院长恨他入骨。

    梁资出门,周景天在后面说:“你去哪?”

    梁资连头都没回。

    他到了护士台,跟坐在前台的小美人眨了眨上,凑上自己的俊脸,笑着问:“你们家美人还没空啊?”

    小美人抿嘴一笑,左右看了看,没人,也凑近梁资,小声地说:“在病房里跟个病人吵架呢,吵完就出来了。”

    “不是你们家那妒夫吧?”他要是在,梁资得改日再来,妒夫太护短,他家里那位指哪他就打哪,哪怕是恩人也是分分钟就能翻脸,梁资打一个人还是打得过,两个人就不行了。

    “不是,”小美人笑得小白牙都出来了,两个小酒窝甜甜地露着,“是老李,喝酒喝多了,怕回去家里老大哥赶他去跟旺财睡一个窝,躺两天了赖着不肯走,我们院长要骂走他。”

    “这个得赶啊……”跟旺财睡?老李家旺财最爱吃别的狗的狗屎了,还天天勾引别人家的小母狗回去哈皮,老李要是跟它睡一窝,有戏看了!

    梁资心系八卦大业,都这等全镇人民都在他身上压筹码的时候了,也不忘“关心关心”别人是怎么惨的。

    小美人瞅他一脸的关心心切,没忍住,乐出来了声来,握着小嘴笑个不停。

    梁资等了一会,吃了护士站小妹妹们拿出来的诸干零嘴,有妹妹还带了鸡汤,非拉着梁资去茶水间让他喝一碗。

    “上两次见你,你呆一会就走了,都没拦住你。”鸡汤妹妹很心疼他,“都瘦了,你哪天空,上家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鸡汤妹妹双腿都少了一大截,时间一半是坐在轮椅上,一半是装着假腿走,端看那天她心情是想开二轮宝马,还是想干两条钢铁。

    当年有人把她救下,托梁资帮忙,梁资把人送过来,给她找了这个工作,但也没想到人家干这么好,偶尔来一次往优秀员工栏里一瞅,时不时还能瞅到她小脸。

    “我这叫骨感美,你小孩你不懂。”梁资拍了拍她的头,“最近有事,回头我带我家小王子小公主来给你看。”

    “你哪天得闲了,我去看他们。”鸡汤妹妹笑。

    “就你机灵。”看她一脸我什么都懂,我就不添麻烦的样,梁资失笑。

    他们聊了几句,美男子就出现在了门口:“你找我?”

    梁资嗯了一声,往外走。

    两人走到了院前的人工湖前,梁资开口问:“你去过张利那了?”

    “昨晚去了一下,呆了几分钟。”

    “按你的意见,王戈泯还有……”梁资回头看他,“我想问,离他大小便失禁还是有多久?”

    “早失了,他做的化疗太多,也太敢试那些新疗法了,昨晚我回来找我老师调了他的病例看,有几种侵袭性非常强,我坦白说,他今天走也是可能的,现在他只要随便一摔,砰……”美男子淡淡道,“粉身碎骨。”

    第三十章

    梁资面无表情回头看着清澈的湖面。

    他现在有点后悔他出卖王戈泯。

    那样风华无双的一个人,要狼狈地死在爱人面前……

    王戈泯没掐死他,也是够兄弟了。

    美男子大概也明白梁资在想什么,他也没安慰梁资,仅道:“就这样吧,多想想后面的事,你的,镇子的。”

    梁资也是有责任的。

    更何况他还用了张利的人脉,这些都不可能是无偿的。

    美男子说完就走了,留下梁资一直站在原地。

    周景天来的时候,梁资还站在湖边一动不动,周景天也没说话,陪站着,直到梁资转过头来,跟他淡道:“你真是个麻烦,除了曾经配合我谈了场我想要的爱情,别的用都没有。”

    他一直给他出难题。

    梁资不知道周景天还有什么是值得他跟他过下去的。

    但道理是说不明白的,听的人再明白不过,也不会放手。

    梁资看着周景天在他的话下双手插袋,直视向他,典型的周氏防卫姿态。

    都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蛮横霸道的人得到的最多。

    梁资摇摇头,觉得自己当年也是瞎了狗眼了。

    “你……”梁资正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手机,也没跟周景天再说,快步离了湖边,走向了放电瓶车最近的点。

    周老夫人带了很多人来找梁资。

    秦玉她们请了周老夫人在前门的草坪里喝茶,算是待客,没让他们进去。

    梁资很快就回来了,秦玉也算是松了口气。

    萌萌去接易昌去了,梁资周景天不在,周老夫人掐着恰好的时间来说要看孙子孙女,秦玉带着保安拦住了人,但还是担心。

    家里有她有患有创伤后遗症的老公和四个孩子,秦玉生怕这帮人有点不对,让她老公旧病复发不说,还怕孩子也出事。

    “怎么来了?”梁资一回来,一点也没客气,他甚至不屑坐周老夫人对面郁峰老婆让了来的位置,对秦玉说:“搬张干净的来。”

    郁峰刚站来的那个小老婆刹那胀红了脸。

    她上位上得不光彩,是靠着肚子上位的。当初跟了郁峰,郁峰也是早有订婚的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她爬上了床,怀孕期间还对郁峰的红颜知己们亲如姐妹,这才有了她怀了第二胎就正式上位了的事。

    郁峰最骄傲的就是他老婆怀孕期间,还找他喜欢的女人同床侍候他的事,在他兄弟圈子里也不避讳谈这个事,别人不无艳羡,他也不无得意。

    所以郁峰这小老婆,看着有地位,但也不是那么有地位,至少在郁峰左右这圈里,没人把她当回事。

    但不看僧面看佛面,没人会对这小夫人这么直接不客气,梁资更不用说,他之前甚至连背后都没评价过她一句是非。

    但他现在很生气……

    尤其在看到郁家的十几个保镖都跟来,现在跟他房子周边的保安以对立的姿势相持后。

    他要回来得晚一点,出事了,谁负责?

    秦玉很快搬了张椅子来,周景天也轻皱着眉,看着带着大批人马前来的周老夫人,还有他假装若无其事的姐姐。

    “我来看看我的孙子,也有不对?”梁资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坐下了,连个老太太也没叫,周老夫人淡淡开了口,神色略带讥讽,也有了点高高在上的姿态,“不是周家人了,说话就这么不客气了?”

    她眼睛一转,瞥了周景天一眼,低头拔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别扯这些淡了,”梁资心烦意乱,王戈泯的事近在眼前,张利要是真这么跟着走了,小镇少了国王统治保护,如果在之前就没有对策,不知道会被糟蹋成什么事,而这事谁也不用多说,梁资会归到自己身上来,这是他给找的事,是他的责任,他现在对周老太太实在没什么耐心了,报复就报复,他要是出事,他就让这些人都陪葬,“你个老不要脸的,少跟我废话。”

    所有在场的人脸色剧变,梁资回头对秦玉说,“把萌萌的平板拿过来。”

    秦玉飞一般地进屋了。

    “你什么意思?”周芸沉不住气,拍着桌子朝梁资喊了一声,激动得脖子都红了,朝一直站着没动的弟弟喊,“你看看,都成什么样了!!”

    梁资的话一出,周景天就变得很冷漠,他此时非常冷漠在看了周芸一眼,回过头,看着秦玉跑去的门。

    秦玉很快就拿亲睹平板出来了。

    梁资接过平板,从平板里迅速调出了一个视频,打开……

    “小宝贝……”一个充满着色气与下流的女声很快就响起了。

    随即,现实当中,周老夫人以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敏捷身手,一掌把梁资手中的平板抽到了地上。

    “啪”地一声,平板掉了。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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