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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作者:书归

    第26节

    温熙之一脸的冰霜作了惊怒,抬手就抓住温彦之手腕:“老幺你糊涂了!”

    “糊涂也罢了!”温彦之怒得再度甩开他的手掌,眉目间都是决绝,“你看不惯我便只管去御史台参我,我再糊涂,总不似你顽固。”

    说罢,他转身继续往内史府走。

    温熙之捏紧了笏板沉喝一声:“温彦之!你给我过来!”

    可温彦之却充耳不闻。

    第九十九章 【回你小院儿住住】

    温彦之换过起居舍人的沙青官袍行到御书房的时候,齐昱正在里头来回踱步,见温彦之来了,连忙上前一步拉着他,沉着眉头从上到下打量,目色里尽是担忧:“你怎么样?”

    温彦之强笑了笑:“二哥总不至于能打我,这还在宫里。”

    他这笑藏了许多苦。

    齐昱将他带到双臂间抱紧,拍拍后背道:“罢了,你别想了,你二哥不好对付,还是我来罢。”光是今日朝上一场就已够惊心,再往后岂能料到会如何?他并不想温彦之要因此事与温家决裂。

    温彦之被他匡在怀里,知道他心里是担心,便苦着脸同他玩笑句:“二哥能回贺州就好了,你干脆下旨让他回去算了。”

    “府兵改制的案子压在吏部兵部,明日就成阁开议,你二哥怕还要在京城多待阵子了。”齐昱抬手掐了掐温彦之的脸,“你二哥当年若没去贺州做刺史,如今补全三公的人里他能排头一个。他若能轻易被圣旨缚得住,今日也就不敢在殿上给你下脸了。”

    温彦之垂了眼,只叹了口气,“我知道。”

    齐昱慢慢将温彦之拉到秋菊屏风后坐下,手支在矮几上,深深望着温彦之沉闷的神色,皱眉问:“你二哥是不是说了你什么?”

    温彦之郁郁将头更低下去,闷声道:“也没什么。”

    齐昱拽着他腰带将人拉过来细看:“你这脸色能叫没事?”

    温彦之抬头,目光盈盈望着他,脑袋里回想方才紫宸殿一幕幕,二哥一言一语戳心扎肺,那魅上惑主四字亦叫他一时失神了会儿。

    他忽而问齐昱:“若大坝改建之事并非我提,而是别人提的,你还会不会准?”

    ——这算个什么问?

    齐昱皱眉,下瞬心底猜了猜,大约就想见温彦之定是听他二哥说了什么扎耳朵的话。

    男子一世虽不用顶天立地,但最要紧是独身自用、不靠旁人,若温熙之说温彦之这大坝改建之事是狐媚请旨混来的功名,那估计能将温彦之气个够呛。

    想到此处,他拾起温彦之发梢笑:“若是旁人提的,我倒真不见得会准。”

    温彦之背脊一僵,脸色都白了:“你……你说什么?”

    齐昱颇满意他这神容,挑着眉梢继续笑:“大坝改建耗资千万,动辄上万人入工,从来不是件易事。若旁人提的案没你那般好那般详尽,亦没有那般规整的图纸,你要我怎么准?”

    温彦之微微一愣,一时眼眶都有点红,“齐昱……”

    “好了,呆子,”齐昱抬手将他脑袋重新按回自己肩上,好脾气地安慰他:“你做什么要因旁人的话恼自己?你这功绩刻在萦泽口上,放天下人眼里谁敢说个不是?温熙之再说你什么,也都是气话。他说话惯常毒辣,少年时候就那样,可人心肉长也不是块石头,也是向着你的,今日冷言冷语,只怕也是被我二人之事给惊着了。他回来得突然,眼睛又太亮,没个准备,一经发现只顾得上着紧你安危,这才当着我的面折腾你,好叫我知难而退。”

    温彦之心里也隐约那么想过,此时便了然,只下巴搁在齐昱肩头动了动:“那你退么?”

    齐昱重重在他额角亲了一口,垂眸沉静地望着他:“怎可能。”

    这三字顿顿确凿,总算叫温彦之被哥哥戳碎的心粘起来些。他抬手环住齐昱的腰,将脸埋在齐昱颈窝里蹭了蹭,糯声问:“你今日不批折子么。”

    齐昱笑了声,手指在他腰里一掐:“我在你眼里就只会批折子?”

    温彦之偏脑袋在他颈间亲了亲,“不是……我就问问。”

    “原本赵黎同你爹一道回京,兵部今日是要议事的。”齐昱下巴枕在温彦之头顶上,“然你二哥突然回来,既然成阁要议府兵改制,那戍边军之事也一道搁去阁上说还利落些。”

    他突然想了想,抬手把温彦之拉开看他:“难得空档,你不带我回你小院儿住住?”

    温彦之神色终于提起丝喜:“可以么?”

    齐昱笑:“那难不成我出宫还要去吏部填个告假的文书?”

    温彦之顿下来想了想道:“你是不用填,那我呢?”

    “笨。”齐昱没好气敲他脑袋:“你这起居舍人就是跟着我走,我都出宫了你还填什么文书。”

    温彦之捂着脑袋,突然笑起来。

    这笑得齐昱莫名其妙,“怎么?”

    温彦之不答,只站起来拉他,“没事,走吧。”

    齐昱:“……”

    ——噫,朕怎么觉得这呆子笑的没好事。

    齐昱着周福备了马车,便装同温彦之一道出了宫,只两个暗卫跟随。从螳螂胡同里下车后温彦之先去瞧云珠,齐昱也挺久没瞧那小丫头,便也跟上。

    云珠在院儿里石桌边坐着吃午饭,薛婶打开门见温彦之还带了人来,以为是温彦之同僚,对着齐昱官爷官爷告礼一通,连连说一道坐下吃。

    也正是当用膳的时候,此时不吃,回了温彦之院儿里更不知道会吃什么。

    齐昱想起头回的那苦瓜面和清汤寡葱,连忙应允了薛婶,薛婶便开开心心进去忙活。

    云珠起来要给齐昱跪下,齐昱拉小姑娘坐了,竖起指头在唇边低声道:“丫头,你这跪下去,你薛妈妈怕是就不敢给朕做饭了。”

    云珠捂着嘴笑,偷眼儿看了看温彦之又看看他:“那我怎么叫您?”

    齐昱笑着朝温彦之扬扬下巴,“你问你小叔。”

    温彦之脸红了红,“自是叫叔叔,还能叫甚。”

    他这不是问句,云珠却答了声:“婶婶呗。”

    “云珠!”温彦之曲指要敲她头顶,云珠连忙往齐昱身后躲,还笑得咯咯地。

    齐昱颇无奈:“这丫头嘴巴关不住,这才进来多久,我就被说成个妇人。”

    温彦之也有些头疼,“怪我惯她的。”

    云珠机灵地自己拍了两下嘴告罪,拉着齐昱袖口问:“叔叔,我师父呢?”

    “怎么,你还能想得起他?”齐昱睨着她,“你师父回京自要点卯办差,没那么多功夫让你欺负。”

    云珠不大满意地坐回石凳上,“我回来前答应了沈叔叔要照顾我师父的。”

    齐昱摇头哧地笑了声,“他又塞钱给你了?塞了多少?”

    云珠捂住腰间一缩:“……没有没有,什么钱。”

    齐昱笑着扭头给温彦之告状:“温彦之,这丫头欺君,给朕记下。”

    温彦之忍着笑从怀里要掏花笺,云珠连忙过去吊他手腕:“别别别,我招,沈叔叔没塞多少,尾款还没结清呢。”

    “他还敢跟你结清?”齐昱好笑,“结清了你估计能把你师父姓甚都给忘了。”

    “姓李姓李,”云珠笑眯眯,“叔叔,师父以后还教我拳脚么?”

    这问关乎李庚年调职之事,倒有些不好答。齐昱瞧了温彦之一眼,想了想,“明日叫你小叔带你进宫来,先见见你师父再说。”

    “进宫?”温彦之一愣。

    宫里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去玩儿的去处。

    齐昱抬手揉了揉云珠头顶,向温彦之笑了笑:“秦家追封之事早落下,这丫头一直不在,现下回来了,也顺道进宫领些赏罢。你带她去瞧瞧我母后,母后当会欣喜,说不定能赚个县主当当。”

    “县主是什么?”云珠凑在齐昱身边好奇问,“珠儿要做大官了吗?”

    齐昱忍俊不禁:“大,比你小叔的官大。”

    温彦之:“……”能不能别这么比。

    云珠欢天喜地起来,三人又笑闹会儿,薛婶奉了饭菜出来,用过了齐昱就与温彦之出了院门踱到隔壁。

    齐昱瞧着这巷弄尽头的深棕色院门,还是那干净古朴的模样,灰砖青瓦,门当中垂悬了根红丝编织的绳结,却又透着丝古怪。

    像极了温彦之他本人。

    齐昱忽而一阵莞尔,此时想起去年头回造访此处的情景,竟觉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似的。

    他抬手扯了扯那红绳子,本猜着当是个响铃什么的,然却没听见什么动静,不禁问温彦之:“这绳子作什么使的?”

    温彦之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道:“铃啊。”

    齐昱怪:“我怎没听见响?”

    温彦之把门打开了,笑着看他:“外头听不见,你想听我带你进去听。”

    齐昱:“……”

    ……什么铃还要进去听?进哪儿听?

    ——你这么一说朕突然不是很想听。

    温彦之见他立在门边儿不进来,慢慢板起脸:“你嫌弃我院儿小?”

    齐昱连忙拉他往里走:“没有,怎么会。”

    ——根本就不是小的问题。

    不过一进门再次夹在那寒梅影壁与屏门当中的空里,齐昱觉得这院子是有些小。

    扑鼻的还是青草兰气与竹香,二人拉着进了内院,当头又见那一方偏提之法的活泉,堆叠的小巧假山上一挂铜壶滴漏上青竹小楷细刻,未完工的唱戏箱子搁在边儿上,一切都同齐昱记忆里的渐渐重叠起来。

    这小院儿就是温彦之的味道,好似是一成不变,乍看下甚至有些素净寡淡,然细细观摩间竟能觉出丝过日子的趣味与清幽宁静。

    影壁的梅,院中藏栽的兰,映照灰砖石墙的翠竹……

    “你这院儿里还得有菊罢?”齐昱忽然问。

    他猜出这个叫温彦之一喜,抬手往活泉边上的瓷盆指了指:“原没寻见合适的,还是父亲前年秋天送我两盆瑶台玉凤才补上。去年花期正赶上南巡,我也没瞧上,今年当是能瞧见了。”

    ——还真是梅兰竹菊凑齐了,温彦之这书呆子作得也忒尽职。

    齐昱心里正好笑间,被温彦之拉到了正厅里,温彦之将身上素麻的布包搁在背椅里道:“你坐会儿,我去烧些水来泡茶。”

    齐昱倒没坐,他挺好奇温彦之平日自己在家都做些什么瞧些什么,此时自然要四下瞧瞧。

    这正厅北墙挂的是秦文树当年所画的治水图纸,工工整整精精确确,占了大半张墙面,足显示这屋里住了个工痴。左右山墙上各两幅成对的寒烟叠翠条图分挂,意境深远又笔功细致,提词落章款款,齐昱凑近看完,发觉竟是郑思肖的真迹。而右手挂图下头有张条案,上头随意置了一口白胎釉碗搁了两粒香丸,看着挺沉璞,低头一瞧,却见碗底里有宋定窑的印。

    ——还真每样都有来头?

    齐昱不信邪,走到正厅北墙边,方桌上有三个红木排盒,上头什么都没有,仿若终于是个朴素玩意,然他一揭开,却见里头满满放置了旁边儿小香炉用的三种香料,煞一闻着很有点儿那蘅芜新叶的意思,料想绝不是便宜货。

    齐昱伸手拿了一小块起来闻,这拿起来后木盒内底露出一块,竟是方艳丽的图案。

    见了这图案齐昱就了然熟悉了,只因他宫里用来装文房四宝的一套红木盒子便是此种。这盒子是高丽去年年初送来的贡礼,外头简朴得很,当时差点被周福当做普通盒子赏了下人,谁知一揭开里头绘色鲜明漂亮,都是上好的釉漆,精工细作,瞧着甚大气,这才留下来做了用。

    齐昱心里叹上了。

    ——朕也就得了四个大盒子,呆子这儿竟就有三个小的。

    ——果真是鸿胪寺卿的儿子,好东西真多得是。

    齐昱将香料扔回盒子盖上,突然想起之前温彦之还愁养不起他,现下他瞧瞧温彦之这一干用度也是透着股浓浓的宗家作风,看着简朴的格调都挺深沉,眼见这呆子也不是个好养活的。

    ——焚香品画的,仿若能比他自己更不好养活。

    “你想燃香?”温彦之烧好水进来寻茶叶,一边同齐昱说话,一边竟从屋角的立柜里又摸出个颇大的红木盒子。

    齐昱:“……?!”等等,什么情况?

    齐昱走过去把那立柜打开一看,见里面停停一排这样大大小小的红木盒子。

    齐昱:“……”好,多。

    是朕输了。

    亏周福还将这宝贝似的换着给朕用,人小呆子这儿都嫌用不完的。

    温彦之偏偏脑袋看他:“怎么了?你想吃东西?这里头东西南巡前清空了,还没补上,你想吃明日我去炒货店买些回来填上。”

    ——炒货店……

    ——居然还是用来放零嘴儿的。

    齐昱一口老血梗在喉头,默默关上立柜的门:“……我不吃,你买自己喜欢的就是。”

    ——高丽国君同温久龄,果真是要好得不一般。

    ——温久龄对他这儿子,果真是疼爱得不一般。

    ——瞧上了鸿胪寺卿的儿子,朕忽觉得有些心累。

    他扭头看温彦之正从木盒里夹茶叶出来,还用了个特制的细竹夹子,一脸认真考究地搁进茶壶里。

    呵,不消想了,那茶叶必然也是个中极品,茶壶定然也是大有来头。

    朕有些累,朕要坐会儿……

    温彦之抬头见齐昱坐在背椅里愣神,好笑道:“你这是累了?难得你得空,要不去睡会儿?”

    “好。”齐昱一听能去温彦之卧房,又坐直了。

    温彦之便放下茶壶来牵他手,“走吧,昨晚上折腾半夜还咬我后颈子,我料你也没睡多久。”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齐昱起身就又在他颈上恨恨咬了口,“温彦之,你这院儿里尽是好物件,你爹这鸿胪寺卿挺肥啊。”

    温彦之痒得笑起来,把他拉出正厅往西厢走:“我爹可没贪贡礼,好些东西都是家里祖上留的,我爹一开始就舍不得我搬出府,见我执意,只得捡了些好物件儿给我摆上才安心,我只能随他。”

    进了厢房,齐昱手环了温彦之不撒开,“我一个人怎么睡。”

    “怎么不能睡,我床又不吃人。”温彦之木木瞪他。

    齐昱瞥了眼黄梨木床架上围的绣鹤轻纱,料想是温家绣工做的,挺别致。转眼正想瞧瞧温彦之的书架和做学问的物件儿,岂知竟没有。屋里架子上随意置了几个摆件,只床边放了张书桌罢了。

    “你书都搁哪儿了?”他记得对面屋是厨房,正厅方才也没书架,两个半耳房忒小不能够,这一院儿里都没本书,搁在温彦之身上不大可能。

    温彦之抬手挠了挠头,从他手臂里扭头望他:“在下面。”

    齐昱手一僵:“……啊?”

    温彦之脚跟踱了踱地,讷讷道:“我书太多了,院儿里屋子都小,放不下,我就辟了下头地窖,做了藏书室。”

    齐昱:“……”是得有多少书。

    果真是温彦之。

    他四下望了圈儿,“你平日都从哪儿下去?”他料想总得有个瓷器瓶儿似的机关,如今工部的图仓就是温彦之当年改的,连书柜都能上下拉动,这呆子给自己下功夫当更尽心些。

    温彦之见齐昱感兴趣还挺开心,连忙抓着齐昱手往墙边儿走,“就这儿。”他逮着齐昱指头就往墙角里一戳,一小块石头随之陷进去,齐昱好奇地笑了声,没用多大力气往边上一拉,便拉起一道竖折的两叠门。

    “做这个不费功夫么?”他现在是真不大懂他们工学呆子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有这闲工夫,叫温久龄给他买个大些的宅子不就是了么。

    温彦之眼睛却闪着光:“我只做了十多天,怎么样,是不是挺精巧?”

    只十多……齐昱觉得拉门的手都酸了酸,“……是挺精巧。”他抬手摸了摸温彦之的头,觉得这呆子怪招人心疼的,连个门都要自个儿做。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温彦之兴奋起来,从旁边取了火折子点了个烛台递给齐昱,已经忘了是带人来睡觉的这回事儿,“你先下去,我等会儿过来。”说罢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齐昱:“……?”

    这呆子竟激动得同喝了参汤似的。

    他突然想起了在胥州带温彦之去船坊的那次,温彦之简直像只吃错药的兔子。

    他不禁失笑,心觉有时候温彦之这古怪劲真是可爱的要不得。

    秉烛进了石门往地下走去,石阶挺宽,当中只有一折,拐过时候还有道画壁,齐昱举起烛台细细一看,只见壁上画的竟是个男人,长眉杏眸,靠在桌案上看折子,一身的龙袍连肩章的云绣花纹都画得一五一十。

    齐昱眉头一挑,这不是朕么?!这呆子何时画的?

    料想不能是南巡后,便只能是南巡前。

    他看着画,心里登时乐开了,难怪这呆子说来说去要领他回来住,怕就是为了给他看这个。

    齐昱立在那画壁前登时有些舍不得走,然却忽听更往里头的藏书室里传来阵阵铜铃的声音。

    他顿时了然了,这定是门口那红绳子牵下来的铃铛,温彦之在下头寻书的时候怕听不见响动,这才做了机关牵来,可谓煞费苦心。

    他这才秉烛继续往里头走,终于到得最下,光亮映照下一室的明晰,四处都是立柜,满满当当整整八个柜子的大小厚薄书籍,同工部那图仓的柜子如出一辙,想必也还可以上下前后拉动,当中还有格子。

    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齐昱在抬起烛台时竟一瞬怔愣,只因烛台照耀所至的当先一面书柜侧壁上,竟钉着二三十张花笺,上头画着各式各样的情景。

    齐昱凑上前一看,竟然全是软炭画出来的他自己。

    画里的他真是什么模样都有——御书房里他赏温彦之三十两碎金子,他第一回被温彦之撞见挑食,他坐在御案后头发呆,摔折子骂人……竟都有,连他坐在延福宫里床榻上呵斥温彦之不准记的模样都有。

    ——原来那呆子当初每日刷刷刷地竟不是在记,是在画。

    竟然画了如此多!

    齐昱正在震惊中,突然被一双手从后头环腰抱住,温彦之声音清透地从他后头传来:“齐昱,你喜不喜欢?”

    齐昱把烛台往身边方桌上一放,转身就搂住他狠狠亲了一口:“喜欢,你这都是当时画的还是后头补的?”

    温彦之顿时笑得有点羞,“当时画的,镇日干坐着录史实在有些无趣,也总不至于真将发呆挑食的小事记上,我一开始不过想找些事儿做,后来就……越积越多。”

    齐昱挑起眉头恶狠狠道:“好啊,温舍人,你当初敢假录起居来威胁朕?胆子不小啊!”

    温彦之梗着脖子看着他,木愣愣道:“皇上,您问起的时候,微臣从未说过是在录史啊。”

    “……”齐昱这时候才仔细回想——

    ——好,像,还,真,是。

    ——这呆子状似每每都说记载属实,却也没说是如何记载且记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温彦之你挺狡猾啊!”齐昱又好气又好笑,“国库的俸禄发你兜里,你就这么跟着我录史?你这是渎职。”

    温彦之笑:“起居录实则挺容易写,我评述多,歌功颂德也多,曹大人挺喜欢,你也当喜欢,发我俸禄还舍不得?”

    齐昱顿时把这狡猾的小兔子往后推抵在墙上,剪了他双手握去背后,额头抵住他额头沉沉道:“舍不得,我不仅舍不得,还得罚你罚回来。”

    “罚我甚么?”温彦之的脸在地底的昏黄烛光下透出分柔和,一张各处都恰到了好处的清俊神容端着清凌的笑意,一双漫溢光彩的水眸里,深深映着齐昱的脸。

    齐昱垂首辗转在他唇上亲咬,一路亲去他耳边道:“温呆呆,玩忽职守,你说说本朝律法当罚什么?”

    温彦之想了想,忽而一红脸气道:“齐昱!”

    齐昱沉沉地就笑开来了,抬手就抱起他腿弯将人放到了旁边那方桌上,压着又是一顿亲,一边亲还一边解他腰带:“温舍人玩忽职守,朕记得……此罪当扒去官袍,摘掉乌沙,严重的得打板子……”

    这话说得叫人羞耻,而滑入温彦之小腹的手指浑不老实,挠得他红着脸发笑:“别闹,齐昱,我们先上去。”

    “不行,渎职官员一般都极其狡猾,若不就地□□,他们就溜了。”齐昱吃了亏可不会就这么算了,两下已经把温彦之外袍剥了一半,发冠也扯掉,温彦之一头乌发散在雪白的里裳上,好似一捧柳叶涤荡进春水里。

    温彦之有些羞臊,他妙目一转看了看这一屋子的圣贤书,立时拿膝盖抵着齐昱急急道:“别,你饶了我吧齐昱,这太羞了,我后头还摆着宗家家训呢。”

    他这一说齐昱还更饶不得他了,直把那烛台搁去了后头书架的顶板上,双手勾着温彦之肋下往那书架一送,温彦之顿时背靠了一整排的温氏家训,惊呼还没出声就被齐昱又堵了回去,吻得不容拒绝。

    温彦之死命推他,迷混道:“齐……齐昱……不行……”

    齐昱微微起身将他双手绞去了头上一手捏着,垂眸看着温彦之一脸的窘迫与无辜,顿时起了坏心眼邪邪笑道:“小呆子,叫声皇上听听。”

    温彦之气道:“不叫。”

    齐昱意料之中,颇为得逞,空的手顿时就扯下温彦之里衣:“好,抗旨不尊,忤逆圣旨,存心谋反,这就要凌迟了。”说罢落唇就往他肩头噬吻去,亲过咬过一路路都是红的。

    温彦之顿时喘息起来,“疼,疼……”

    “知道疼了?”齐昱还真好脾气地停了停,“现下你还遵不遵旨了?”

    温彦之被他搞得脑袋里乱糟糟,连忙道:“遵旨遵旨。”

    齐昱笑了笑,“好,那你奉朕口谕,自己将衣裳都脱了。”

    “这算什么口谕,不要脸,”温彦之气得笑出来,“赶紧别闹了……”

    二人正做笑闹间,这藏书室里的铜铃忽而轻轻响了两声。

    二人一顿,等了一息,那铜铃又没再响了。

    “风刮的罢。”齐昱皱了皱眉,搂着温彦之的腰又将人抱紧了要亲。

    岂知那铜铃堪堪又响起来,这回是实打实地响了挺久。

    “有人叫门。”温彦之推开齐昱起身来穿好衣裳挽头发。

    到嘴的温呆呆飞了,齐昱顿觉扫兴,“这时候谁会来?”

    温彦之想了想,“薛妈妈?云珠?”

    齐昱想想也是,毕竟能来找温彦之的人也屈指可数。他兴意阑珊地拿过书架上的烛台,心里欠欠地嘱咐温彦之,“小呆子,我们晚会儿接着下来玩。”

    温彦之挽好了头发理好了衣裳,没好气瞪他一眼:“要玩你自己玩,我才不来。”

    二人拾了石阶往上,转到卧房里,温彦之熄灭齐昱手中烛台放在桌上,“你去睡吧,我去开门。”

    齐昱饿狼似的看着他:“没吃饱怎么睡。”他捏着温彦之手指往自己袍里一拉,咬他耳朵说了句什么。

    温彦之顿时举手掐他手臂:“你也不羞!”

    “食色性也,我不羞。”齐昱捂着手臂只同他笑,心里觉得温彦之就是拿刀捅他他都觉得舒服。

    温彦之不再理他,脸和脖子都被羞红了,强自正色去开门,心里还想着齐昱好生休息了,晚会儿说不定也能……

    然这一言还没想完,他抬手拉开院门小窗就是一愣。

    只因小窗外头,竟是他二哥温熙之长身玉立在石阶上,双目沉邃地地看进来,本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打量到温彦之此刻的神容,却是双眉骤聚起来。

    温彦之惊得愣神了一瞬,“你……你来做什么?”

    温熙之眉目间沉浮薄怒,咬着牙问他:“你人不在内史府工部,吏部亦无告假文条,我倒要问问你在做什么!”

    这时候里间齐昱听闻外头动静,也从西厢里走了出来,挑眉看来:“温彦之,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千,答应的粗长各位小天使拿好。

    我干了这杯牛奶要去撸作业了,谢谢总攻大人和倾君的地雷,么么么,莫大的支持鼓励!

    第一百章 【爹和大哥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先把这个放上来,后半二更写的差不多了我改改,晚点放上来。

    这章写哭呜呜呜呜的我又想嫁给二哥了哈哈哈哈哈哈……

    屏门虽挡着大门与内院的视线,可齐昱这声音却是稳稳传到了门外温熙之的耳朵里。

    温熙之目色顿寒:“皇上怎会在你院儿里?”

    温彦之此刻脸上的羞红早被他二哥的出现泼成作张白纸,听着这话,竟不急反笑了:“我是个舍人,自然皇上在何处,我就在何处,我在何处,皇上就在何处。”

    “你……”温熙之一脸怒其不争,冷声喝道:“开门。”

    都不用他说,温彦之已经抬手把门打开,在二哥经过他的时候还面无表情道:“圣驾在内,二哥当警醒礼数。”

    温熙之冷冷扭头看他一眼,“尚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说罢背手入院。

    内院里,齐昱方才一听见是温熙之来了,心想还真是避不过,便踱到正厅主座安置了,静待好生同这温家老二说道说道。他才刚坐下从方才欢闹中凝过神,温熙之已经一脸冷酷地踏了进来,肃容跪下:“臣温熙之,叩见皇上。”

    ——这世上也再没有比这更不走心的叩见了。

    齐昱看着温熙之,笑得心知肚明,他靠在椅子扶柄上的右手惯性曲出食指来敲击柄首的兽头浮雕,每一敲便是心中一念,敲到第三下,他微微勾起唇角,终于和气道:“平身罢,在外头不比宫里,温刺史无需多礼。”

    “谢皇上。”温熙之垂着眸子站起来,冷着脸道:“臣却以为宫内宫外家国上下,君臣有礼便当恪守,一进一退不能有乱,这方才是规矩。”

    齐昱抬起手来支着下巴,目色意味深长:“温刺史这是在教训朕?”

    “臣不敢,”温熙之合礼俯身一揖,语气却不见得多恭敬,“臣不过据实以表,望皇上得以垂闻纳谏。”

    一时室内有短暂的沉默,齐昱没有马上说话,而这时温彦之从院里走进来,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热茶,一杯奉在齐昱手边案上,一杯奉在温熙之侧旁的方桌上,又往桌下搬出张团凳道:“二哥,坐。”

    温熙之皱起眉看他,又看了看齐昱。

    齐昱笑道:“你看朕作何,这是你弟弟家里,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熙之闻言顿了顿,终于还是轻叹一声垂眸坐下,一时手侧传来茶香隐隐。

    这香气醇郁厚重,引温熙之微微偏过头去看,但见茶盏中细叶边底朱红,叶心黄亮,在茶汤中沉沉直立,看得他眉心聚得更深了些。

    齐昱也正好荡开茶面喝下一口,喝罢却是端着茶盏的手稍稍一停,抬起头来看向温彦之:“你怎也喝单枞八仙?”

    温彦之奇怪:“怎么,你不喜欢?”他看了身边的温熙之一眼,口气平白道:“我从小喝茶都效的二哥,这茶二哥常饮,我学着喝惯了,屋里便也常备着。你若不喜欢,我另给你泡壶猴魁。”

    齐昱闻言,目光落到温熙之身上,眉头细细皱起来,摇摇头搁下茶盏道:“不必了……朕倒未想温二公子嗜好稳重,少年至今,竟多年未变。”

    温熙之并没有碰那杯茶,也并没有看齐昱。他默默移开目光,好似想起了许多事情,又好似什么都没想。沉顿在他面容上渐渐明显,他神思逐渐清明,又回复了那无喜无怒的模样,少时忽而开口,声如松泉。

    “禀皇上,臣守单枞,只因温家上下没什么好茶,唯独单枞八仙取自东林府宗族故土,且算一绝。此茶犹重一品,便是‘山韵’,自来归隐云雾深林,使茶人不可妄摘,摘之不可妄焙,焙之不可妄涤,涤之不可妄饮。即见贵客,不奉此茶,非为失礼……乃为珍惜。”

    一席话是平淡无波的口吻,可当中所指之意与所含之情,不仅让齐昱微微动容,由他身后温彦之一听,也忽而怔忡:“二哥……”

    温熙之的目光终于毫无避忌地看向齐昱,他起身来将身上赭色官袍一抖,忽而直身跪下。

    “二哥!”温彦之连忙上前一步扶他,齐昱也是眉梢一抖,不由站起来:“温熙之,你——”

    “皇上,”温熙之避开温彦之的搀扶,兀自沉肩一叩首,起身后双眼只平平看向前方,“臣父兄三人一身荣辱心血,为我朝江山奔赴十载,宦海沉浮,无怨无悔,然心所念处,不过每每归家之际,得品家中单枞,得闻茶香安然,如此便是大幸。臣温熙之,恳请皇上垂怜温家,为温家留得此幸,温家上下家小,即万死……不足以报皇恩。”

    温彦之眼眶早已红了,此时再想不起哥哥御殿宫中如何训骂自己,只一叠地将他往上拉:“二哥你快起来……二哥你快……你快起来……”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二哥。

    他记忆中的二哥永远都是沉默而骄傲的,刻板的脸上不会有多余的情绪,对他说得最多的话,便是一句老稳厚重的:“老幺,拿书。”

    二哥从来没有对谁服软过,从没有。如今二哥却为了他,一膝陈恳,一言刻骨。

    也许相处太少了罢,二哥也太厉害了,在他面前总像是一座巍峨雄峰,山间飘沐薄云,稀松掩了真容,叫他从来都看不清楚。他也想穿云层,他也想去山巅,是故二哥读什么书,他便读什么书,二哥品什么茶,他便品什么茶,二哥说什么是对的,他就当什么是对的,可那座山还是在那里,不移不动,有时看起来冷冽而高大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几乎横横断断地阻在他面前,无一刻不警示着他的渺小,到后来,到如今,到今晨大殿之上,好似忽而倾倒崩塌,向他镇压下来。

    他以为那座山会将自己碾作尘土。

    可确确然是他想错了。

    二哥怎可能倾倒崩塌?

    二哥他还是那座巍峨的山,他还是不移不动,他还是冷冽而高大的。

    那山上树色琳琳翡然,山巅岭花盛开,云雾掩住他看不清,可那些景致却尽都是为了他啊。

    温彦之终于是落下泪来,跌坐在温熙之身旁,泪眼朦胧中看二哥沉然地跪着,忍着哭腔道:“二哥,皇上他对我是好的……真的……真的……”

    而温熙之就像没听见他的话,只冷脸看向齐昱:“皇上在位一日,便不是为一人而活,而是为天下,为苍生,为家国而活。家弟自幼骄纵,不识大体,苟得帝幸,虽为缘喜,亦由缘悲,一时一刻因缘际会虽好,往后看,君臣礼废,不见能破万里层云。”

    齐昱拧起眉头,垂腕拉他臂膀:“温熙之,你先起来……”

    温熙之却依旧沉声顿气:“皇上——”

    “你先给朕起来!”齐昱忍无可忍,厉容怒喝一声甩开他手,额角都浮起青筋,“你跪着温彦之就跟着你坐,你说话他就跟着你哭,温熙之你这是心疼你弟弟还是折腾你弟弟?你那要强的劲头何处去了?你若还是这朝上的重臣,就给朕站起来说话,朕的俸禄不养个懦夫!”

    温熙之一振,回头看了看跪坐在他身后红眼含泪的弟弟,终是叹口气,手背抬起擦过鼻尖,他扶着旁边桌角慢慢站起来,“臣言之凿凿,唯望皇上恩准。皇上,一国之君,一朝之臣,是万万不可。”

    齐昱眉蹙淡川,一时似笑非笑。

    他叹息上前两步,将温彦之也拎起来,扭头看了温熙之良久,忽而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温熙之,你想不想做太师?”

    温熙之肃容愣了愣,“皇上,这是何——”

    “砰砰砰!”突然一阵紧紧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厅内的谈话,三人一时都向门口看去。

    齐昱垂下眼,看了看温熙之,却吩咐温彦之道:“呆子,你先去开门。”

    “……好。”温彦之没做多想,拾起袖口擦了把脸,连忙转身去开门。

    大门甫一打开,竟是个温府的家丁立在外头气喘吁吁道:“三公子,家里有信儿带给公子。”

    温彦之吸了吸鼻子,“何事?”

    家丁一边捶着胸口一边喜笑颜开:“三公子,是老爷他回京啦!大公子也一道回的!”

    “什么?”温彦之一愣,“父亲?他什么时候回的?”

    家丁道:“就方才,老爷一下马车就问三公子回京了没有,听说您在,就让小的赶紧来接您回府。”他往巷子里一指,“马车小的也备了,大公子还说您若愿意就带上云珠小姐呢,一道回去用个晚膳。”

    温彦之站在大门下一晃,“……知道了,我先去问问二哥。”

    “二公子也在?那敢情好。”家丁欢天喜地地应了,这就踱去马车那边等着。

    温彦之合上门,匆匆转身行回正厅,尚未及说话,却发觉厅内气氛竟比方才还怪。自己去开门之前还一容冷怒滔滔不绝的二哥,此时只是一脸掩不住的讶然之色,而被他注视着的齐昱,却是一脸的淡然与坦然。

    “你们说什么了?”温彦之眨眼看向二人。

    齐昱转头向他笑:“外面是谁?”

    “是家里来的人,”温彦之吸吸鼻子,看向温熙之道:“二哥,爹和大哥回来了。”

    温熙之为人素来稳重,可此时闻言竟然也晃了一下:“……刚回的?”

    温彦之点点头,“叫我们回去吃饭。”

    温熙之顿时略微头疼地闭了一瞬眼,再度睁眼他看向齐昱,咬牙良久,忽而顿顿说了句:“皇上,一、道、么?”

    齐昱挑起眉:“朕同你们一道回府?”

    温彦之也是一惊:“二哥你说甚么?!”

    ——我就是去开了个门,二哥怎么就要请皇上回家吃饭了!

    “不不不,二哥,”他连忙拉住二哥的袖子,“缓两日罢,爹才刚回来,这不合适。”要是爹听了一个气急晕过去可怎么是好!

    温熙之听了这话,气得登时提高声音:“那你当初瞧上皇上的时候就没想过不合适呢?!”

    “……”

    温彦之几乎想要抱头蹲下,“是,二哥,我错了……二哥你别生气了。”

    齐昱看得终于有些忍俊不禁,也冲温熙之道:“朕也有错,朕没防着被他瞧上了,温熙之你别气了,先想想怎么对付你爹。”

    ——这不是你该想的么……

    温熙之起伏着胸口都平定不下一腔的怒,目似寒冰地看了看温彦之,又看了看齐昱,缓慢闭眼摇了摇头,直觉自己后脑勺都开始疼了。

    ——齐昱这小子老辣功夫见长啊。

    ——借山打山的手腕儿是越发会使了。

    ——可怎么就看上了我这傻弟弟……

    长叹出口气来,温熙之睨着温彦之凉凉道:“老幺,现下家中身子最需担心的,尚且还不是父亲。”

    “那是谁?”温彦之讷讷问。

    温熙之唇角抽了抽,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悲:“是你二嫂。”

    温彦之奇怪:“二嫂?二嫂生病了?”

    温熙之垂眸盯着他叹了口气,真傻,真的。

    “老幺,你又要做小叔叔了。”

    第一百零一章 【去同老爹坦白】

    因想着要去同老爹坦白断袖之事,温彦之就没有叫上云珠一道。

    齐昱与温家兄弟约好,他回宫一趟,备些拜门礼,稍晚些时候再去温府见温久龄。

    温彦之颇担心,想要跟齐昱絮叨一会儿,结果被哥哥温熙之僵了一张脸一提后脖领就扯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子皱眉望出去,齐昱倚在自己的马车上冲他笑,那笑宛若春风化雨,竟叫他很安心。他依依不舍看着齐昱马车消失在巷子口,放下帘子问温熙之:“二哥,皇上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难道是皇上用太师之位买通了二哥?

    然二哥仿若并不似那般容易就能被买通的人。

    温熙之危坐车中北位,闭目养神,“八字没一撇,此时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

    温彦之又转问:“二哥你从前同皇上……很要好么?”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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