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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节

    惹郎 作者:烙胤

    第52节

    他只要稍微露出马脚,他们就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江沐上次差点废了他,前车之鉴,所以惟公卿这次没有刻意讨好他,可既是这样,闻彻对他也不信任,仍旧将这些当成把戏。

    骗取他信任的把戏。

    “你是不是还以为,我装作无事,却心心念念的想去救逝修。”

    所以闻彻才这么大方的放他出来,闻彻这几天一直在观察他,任何事情都由着他,但这不代表闻彻真的转性了。

    这头猛兽没有打盹,只是做出个打盹的假象而已。

    想到这里,惟公卿突然笑了下,那笑容来的十分突然。闻彻对他,不是不信任,而是太小心,他表面上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比谁都紧张,数千年前他失去了一次,这回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他离开自己。

    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得在他身边。

    哪怕像数千年前一样,单纯的控制,让他屈服。

    他让惟九怀害怕,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这样,他就不敢拒绝他,不敢离开他……

    这个习惯,闻彻到现在还没改。

    “闻彻你……”末了,这笑容有些无奈,惟公卿刚想说话,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这家店的做事效率相当快,小二才下去没多久,菜就上来了。

    惟公卿的话自此被打断。

    菜陆续上着,其中就有惟公卿最喜欢的杏仁豆腐,不过这个速度一定不是现做的,如此看业,为讲究快速,他家的菜都是半成品,直接加工一下就能上桌,没想到古人也有这投机取巧的做法。

    也怪不得红买回来的东西都不是那么好吃,菜品讲究的就是火候和新鲜,这种和快餐一样的食物,口味千篇一律,食材原有的味道都没了,又怎么要求口喊滋味。

    所以这杏仁豆腐,也好吃不到哪去。

    惟公卿尝了两口,这比他做的还难吃。

    他没有兴趣再试,倒是将这碗杏仁豆腐推到了闻彻面前,“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惟九怀从不与他交谈,哪怕是正事,都是简单扼要,一句废话都没有,可惟公卿的话很多……

    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这个树叶很特殊,这个雕塑是什么原型,这个是什么香味儿,他不喜欢……

    等等等等。

    包括,这碗杏仁豆腐。

    “你不觉得,你应该了解一下我的喜好么?”惟公卿耸了下肩,拿着筷子看桌上的菜,最后觉得那鱼还算不错,就夹了一块,咀嚼的时候,又往闻彻这边看了眼,“不是按照你的喜好,是我喜欢的和不喜欢的。”

    品了品滋味,惟公卿又换了另外一道菜,他尝出了,红一定是这家的常客,味道如出一辙。

    “算是,互相了解,重新认识一下。”

    惟公卿点了点头,不知是对自己说法的认可,还是觉得这菜不错。

    喜好吗?

    闻彻不知道。

    无论是惟公卿还是惟九怀,他全都不清楚。

    或者说,这些根本不值得他去留意。

    而惟九怀,也从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们的界限很清楚。

    在玄灵殿,惟九怀基本不开口,就算有事情,那口吻也是相当客气,他口渴了,就自己倒水,如果动弹不得,他就‘请’宫女帮忙。

    是的,请,有救于人,他必须要带个请字,末了一声谢谢。

    玄灵殿不是他的地方,他到这儿,只是客人。

    这几道菜成功的把惟公卿的注意力全吸引去了,刚才说的话,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闲聊而已,很自然的姿态。

    惟公卿最近一直这样。

    他对自己的恐惧闻彻怎么会不清楚,他恨不得他赶紧死了,当他知道他有机会变强后,惟公卿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弄死自己。

    可当这一切真正变为现实,惟公卿反倒不动了。

    他像是默认了。

    以他现在的能力,要想杀他虽说不是轻而易举,但也有机会,可惟公卿一次没有动手,别说杀意,他连一点歪心思都没动。

    提到那几个人时,他也是无动于衷。

    这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闻彻不怕他做什么,可是,他偏偏什么都不做。

    反倒是……

    他把他和自己摆在了同一个位置。

    玄灵殿的主人。

    他理所应当的支使他的人去做事,他理所应当的发脾气挑毛病,他也理所应当的为所欲为……

    他过去,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儿……

    小二端上了最后一道菜。

    这不是菜,是惟公卿点的粥,推算了下时间,这粥应该是刚刚熬出来的,毕竟这东西没办法做半成品。

    惟公卿舀了一碗,送到了闻彻面前。

    这粥就是普通的白粥,没有任何辅料。

    “喝吧。”顺手将勺子也放了进去,惟公卿示意闻彻可以喝了。

    可是那男人没动。

    他吃了几口菜那男人还坐在那儿和粥相面。

    惟公卿叼着筷子乐了,“怎么,还得让人帮你吹凉了?还是说你在等它自然冷却?”

    闻彻看了过来。

    惟公卿有些无奈,“不要装了,我知道你除了这个,什么都吃不了。”

    闻彻不曾和他一桌用餐,但是闻彻又不能不吃东西,可他到底在吃些什么?惟公卿从没看到过。

    饥饿太久的人没办法立即吃东西,像闻彻这样身体不知安静了多少年的人,身体的机能肯定不能直接运转,他需要个过渡期。

    怪山周围没有城镇,但有村落,就算刻意去研究,惟公卿也猜的出,闻彻最近一直在喝粥。

    但是,他不想让他知道。

    因为闻彻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如大山一般屹立不倒。

    这也像那男人的性格,无论损耗到什么程度,永远都能以一副无敌的模样示人。

    这个顶天立地的闻彻,也会有这种小心思。

    每次想到,惟公卿都忍俊不禁。

    “既然吃不了,何必假装,”他指的是上次他喂他的肉丸,闻彻应该拒绝的,可是他吃下去了,面不改色,可见他那咀嚼速度惟公卿就知道这东西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难以下咽。摇头,笑容无奈但也柔和,“闻彻,其实,你挺好的,是个,温柔的男人。”

    闻彻没有拒绝他,一方面是男人的颜面,另外就是,他不想拒绝他吧……

    闻彻那张永远从容的表情,产生了某种裂痕。

    惟公卿没有看他,而是继续笑呵呵的吃着他的菜。

    ……

    当晚,投宿客栈。

    走了一天,惟公卿先一步爬上了床榻,他盘着退,力道适中的捶了两下,可等了半天也没见闻彻过来,惟公卿这才抬头。

    男人的表情映在眼底。

    “怎么,不习惯?”比起玄灵殿的床榻,客栈的天字房在闻彻眼里和柴房没什么区别,那小小的床榻,他必须是嫌弃的。

    “嗯。”他没睡过这么小的床榻。

    所以养尊处优什么的最麻烦了。

    “要么,你换个房间?”这床榻睡两个男人来说足够了,可是绝对达不到闻彻的标准,惟公卿问他。

    “不用,”闻彻皱了下眉,走到了床榻连,不过在弯身上榻之前,他突然说了句,“我不是怕你跑了。”

    第一九五章 难以面对

    惟公卿怔了下,然后那嘴角就有上扬的趋势。

    闻彻那张紧绷着的脸,还有那不满的神情,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他是不怕他跑了,别说在隔壁,就算俩人隔着条街,闻彻也照样有本事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现在惟公卿不同于以往,只是猜测而已,他现在能感觉到闻彻的力量,可是自从他去了玄灵殿,闻彻再也没做过这种事情。

    玄灵殿是个大囚笼,闻彻并没变态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没有偷窥癖这才是真的。

    “我知道,”惟公卿给他让了个位置,“那就睡觉吧。”

    闻彻只是想和他睡在一起而已。

    算是习惯,也算是一种忌惮,闻彻应该不会让他离开身边太久……

    必须得在他能够触及的范围内,毕竟,他把他‘丢’了那么长时间。

    可是最后,惟公卿这笑还是没绷住。

    去拉床幔的时候,嘴角到底向上咧开了。

    惟公卿的这个笑,闻彻看到了。

    他正在解衣衫,他的侧脸让他止住动作……

    在他面前放心大胆的笑容,还有晚饭时的自然相处,这种模式,闻彻过去连想都没想过……

    惟公卿转身的时候,他把人拖进了床榻里。

    客栈的床榻比不得宫殿,虽然结实,但俩男人的体重一撞,这床榻动了两下,木板发生崭新的吱嘎声。

    惟公卿的第一反应是,这床会不会被弄坏了。

    可是抱着他那人已经埋下了头。

    惟公卿的笑容没有收敛,眼睛看着上方,他可以和闻彻亲近,闲聊,接触,哪怕是抱在一起都没问题,可是……

    他害怕这种事。

    今晚的闻彻,格外的激动,这个氛围也不错,可延续下去就又是一场噩梦。

    惟公卿突然抱住了他的脑袋。

    闻彻的脸贴着他抬起,他看到男人因忍耐而紧绷的脸。

    “闻彻。”闻彻的头发很好,光滑似水,那头发整齐的盘在发顶,那独特的发冠之下。惟公卿的手指穿进男人发间,按摩着他的头顶,他碰过的地方皆蓬松一片,可既是这样也不觉得凌乱,反倒有另外一番魅力。

    脸果然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指尖停在发冠下,惟公卿拽掉了冠簪,闻彻整齐的头发顿时散开,还没等他将发冠拿下,那头发就如水流一般,一股股的落了下来。

    这样的闻彻,少了点凌厉,让人看着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以前,他越是笑,越心惊胆战的。

    “你明明能让我舒服,为什么还让我这么难受,就不能好好来么……”

    闻彻的技巧惟公卿认可,可下意识的折磨才是让他惧怕的根源。

    他抱着男人的脖子,轻轻的将他提到自己面前,待两人视线在同一水平线后,惟公卿主动亲了他一下。

    这个亲吻,很简单。

    下巴一扬,嘴唇碰了下他鼻尖而已。

    “你就不想好好和我做……你就不怕,我真被你吓出什么毛病,以后都不能做了……你就,一点不心疼我?”

    这些话,要是换做以前,惟公卿的下场岂止是一个惨字。

    闻彻非但不会如了他的愿,反而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他越是求饶,越能激起闻彻的nue待欲。

    可是,今晚的氛围很好,从晚市一直延续到现在。

    “你真的喜欢看我害怕你的样儿么……”

    惟公卿害怕他,就不敢背叛,不敢逃离,只能乖乖的待在他身边。

    他用他的强势压制着他。

    他对他的身体近乎迷恋,看到了就想碰,单是用力量幻化出身体他就把持不住了,至于他的感觉,闻彻无视掉了。

    反正他都是不情愿的,何必还管他舒不舒服,自己喜欢就行了。

    可是现在……

    惟公卿攀附着他的脖子,又一次靠了过来,不过这回不是简单的碰触,他主动吻住了他……

    真正的吻。

    “我也很想做,虽然这事儿一直没停,不过闻彻,你能不能让我舒服一次,我也憋着呢……”

    闻彻能挑起他的火,但燃烧的同时又给狠狠掐灭,惟公卿也憋着股火,只是无论是环境还是人,都没办法让他放松。

    他不偷偷摸摸的,他主动要求。

    就和闻彻说。

    他问闻彻,他能满足他,让他彻底的享受么……

    他第一次听他主动要求这种事。

    他求他,不是让他结束,而是想要舒服。

    紧闭的眼眸,那眼瞳在暗处不停收缩,当惟公卿这吻结束后,闻彻笑着睁开了眼睛。

    他笑呵呵的捏着他的下巴,看着下面那小心却也带着挑衅意味的人,“你想怎么舒服?”

    惟公卿抿着嘴做沉思状,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可还没等回答,就变为惊呼……

    “这样如何?”

    惟公卿的表情变了,脸也通红。

    “或者这样?”

    别过头,闻彻能看到他抖动的睫毛。

    “那,这样呢?”

    惟公卿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脑袋又飞快的转了回去,可很快,又对上闻彻,他狠狠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闻彻的笑声,在耳蜗回荡。

    ……

    闻彻不喜欢客栈的床榻,但这一晚睡的也很好。

    惟公卿顶着个乱糟糟的头发坐了起来,很明显这不是他睡相不好,那倒戈的发很多是蹭出来的。

    他没睡多少,不过现在他一点睡觉的心情都没有,他小心翼翼的拉开床幔,正当他准备偷偷离开的时候,后面那明明睡得很沉的人突然搂住了他,然后他再次被拖进里面。

    浑身无力,连僵硬都做不到了。

    惟公卿缩成一团,不往后看。

    “你打算去哪儿?”

    看着床幔间那条小缝,惟公卿觉得那就是他的希望,不过,太小了。

    “去吃早饭,我饿了……”他小声回答。

    “真的饿了?我以为你吃的很饱。”

    “……”

    “怎么不看我?”闻彻问完,那人脑袋压的更低了。

    闻彻干脆把人转了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

    惟公卿的脸通红通红的。

    闻彻呵呵笑着,“怎么,这会儿觉得不好意思了?昨晚……”

    “闭嘴!”惟公卿气急败坏的吼了声,可是并没能阻止闻彻继续。

    “昨晚你让我这样那样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不好意思……”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见闻彻还没完,惟公卿一梗脖子就瞪了过去,这种事儿哪有拿出来说的,谁也不想在隔天听到前一夜自己当时的模样,如果夸赞两句勇猛什么的还算受用,可问题是被夸的那个轮不到他,“哪有人往出说的!”

    “又没别人……”闻彻轻飘飘道。

    “废话!”推了他一把,他作势就要起来,可是被闻彻抱的很牢靠,根本没什么变化,“你别没完,不然就彻底完了!”

    要是拿这事儿来捉弄他,以后闻彻都没想再看到。

    闻彻笑出了声音,转而,他往下移了移,靠在惟公卿耳边,他问,“所以,你告诉我,昨晚你满意了吗?”

    惟公卿一僵。

    不是满意,是快让他承受不住了。

    不然今天,他怎么一早就想溜之大吉。

    他也知道昨晚他那啥了点,他有点不好意思面对闻彻了……

    连他这种厚脸皮的人都羞愧了……

    可见昨夜……

    要是换做逝修,现在仓皇逃跑的就是逝修了。

    可是……

    在闻彻怀里,他闷闷的点了两下头。

    闻彻的笑声更大。

    这让惟公卿更有种想要昏厥的冲动。

    待不下去了。

    第一九六章 学习耕作

    惟公卿没提要走,闻彻就没催他回去。

    俩人在外面好好玩了一趟,去了几个城,领略了不同的风土人情,吃了一堆新鲜有趣的食物,这种感觉很像旅游,但是那种不需要考虑后果,无忧无虑随便玩的旅游。

    什么经费时间都不是问题,只要玩好就行。

    他做什么闻彻也不拦着,都由着他来,惟公卿没有逾越,也没像对江沐那样一再的试探,虽然闻彻和江沐有些地方有些相像,但是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更重要的是,出发点不同。

    江沐把他当玩具,供他支配的所有物,而闻彻,对他是有感情的。

    当一个人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他的包容和忍耐是没有底线的,也不计回报。

    所以,他可以在闻彻面前为所欲为,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行。

    不用刻意的讨好或是牺牲忍耐。

    ……

    闻彻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冷血无情的,他像一个冰冷的武器,棱角分明又坚硬无比,看似圆滑,却永远都是独断专行,他是主宰一切的君主,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意见,甚至不会婉转。

    他就是这么一个冷冰冰的模具。

    可是接触下来,惟公卿发现自己错了。

    那家伙,也是个人。

    是个懂得温柔与保护的男人。

    是个骨子里透着细腻的家伙。

    与闻彻最初的相处,是生疏也冷漠的,可现在却是不同。

    惟公卿的主动不是没有用处,闻彻也在改变,不需要惟公卿再去暗示什么,闻彻已经渐渐习惯,习惯去了解,去观察,去弄清他的喜好,去分辨他的心情。

    闻彻很喜欢笑,无论是过去的冷笑还是现在的揶揄的笑容,江沐威严,逝修暴躁,重华冷漠,闻彻却意外的很风趣。

    他经常能一句话就让脸皮加厚的惟公卿无地自容,他的玩笑半荤半素,却总能清楚的戳到惟公卿的软肋,明明没什么,可从闻彻嘴里出来就不一样了。

    所以这个旅途,很愉快。

    原本只是出来散心,就暂时变成了归期待定。

    没有高楼林立,这个时代见到的最多的就是绿色,街道,大路,山间野外,到处都是那清新的颜色,天空也湛蓝湛蓝,连云朵看起来都是那么可口。

    俩人共乘一骑,漫步在朝霞的光芒中,天还没亮他就被闻彻喊醒了,他说要带他去看日出。

    惟公卿堆坐在一堆被子里,衣服就在腿边,他根本没有把它们穿上的想法。

    昨夜他们在农家借宿,在外面住的久了,闻彻也不嫌弃床榻太小土炕太硬了,无论什么地方,他心情好了都能物尽其用。

    昨晚虽说啥都没做,不过一直被他抱着,好容易睡着了这又被喊醒……

    理由还是……

    惟公卿抓抓那乱七八糟的头发,他确定身边这人真的是闻彻,而不是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吗?

    看日出。

    怎么想的。

    只有高中生才用这个来骗妹子好吧……

    可是最后,拒绝无效,他还是被拖上了马背。

    顶着副惺忪睡眼,起先还能坐着,后来干脆靠着闻彻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那男人推了他几把,惟公卿才算真正醒来。

    太阳从山边浮出,绚丽的光芒驱散一切灰暗,连同雾霭一并散尽,日出的景色永远是震撼人心,这一刻让人想到的只有希望。

    没有建筑的遮挡,太阳仿佛就在眼前,在他面前。

    让他有种张开双臂的冲动。

    他在阳光中的笑脸,让闻彻也跟着笑了一下,一切,都是暖洋洋的。

    等他们看完日出,骑着马慢悠悠往村屋走时,那些淳朴的乡民已经开始耕作,大洹的动乱人人自危,别说劳作,能在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这些土地荒废太久,现在他们开始重新搭理。

    惟公卿的视线一直在农田上徘徊,闻彻勒住了缰绳,索性让他看个够。

    惟公卿看着看着,突然翻下马去。

    他走到离他最近一个乡民面前,无视那干净的衣袍,直接蹲在了满是泥土的田地头儿,“劳驾,这个东西难弄么?”

    看着人家麻利的动作,惟公卿忍不住打断,他很想知道,种地这事儿是不是真挺费劲的。

    看人家种似乎没什么挑战,不过真正实践起来就不一定了,他过去枪杆子玩的很溜,这锄头镰刀什么的还真就没碰过。

    “不难呀。”那老乡晒的一身古铜色,一笑起来显得牙齿格外的白,他擦了把汗,将手里的秧苗埋进土里,他一边弄着,一边分享他的经验与窍门。

    惟公卿听的认真,偶尔也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任何事情都有它的门道,种地也不简单。

    惟公卿正看的认真,背后的光线就被挡住了。

    “你在干什么?”

    闻彻以为惟公卿有事要问,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反倒和那农户相谈甚欢。

    地头的土地有些松软,惟公卿的鞋都陷进去了,他一点没发现不说,那衣摆也是越来越低,马上就要沾到土了。

    恋恋不舍的起了身,末了还不忘和人家道谢,然后他才被闻彻拉着出了地头儿。

    跺跺鞋上的泥,惟公卿笑道,“学习种地。”

    这算是什么新癖好?

    “怎么,你打算到玄灵殿开辟片田地?”

    闻彻这么一说,惟公卿倒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我怎么没想到,真聪明。”

    看他这架势,是真有这打算了。

    怪山为世间仅有,每一寸土地都犹如珍宝,闻彻不介意他破坏,只是他不懂,怎么突然间想种地了。

    看着那成片的农田,惟公卿道,“提前练习一下。”

    闻彻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我要吃饭呀。”惟公卿给了他一个直接的答案,“等以后,如果这世间真的没有人了,那像耕作这一类事情要谁来做?”

    地大物博,他们不会饿死,但生活一下子就拉低了很多吧。

    没人耕种,他们只能找野生的粮食,可食物链就是这样,人不见了,动物开始繁殖繁衍,植物也会随之变化,他们能吃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粗劣。

    “不止如此,”惟公卿摆弄着手指,一一数道,“像衣服啊,饰品啊,你最喜欢的酒等等等等,这些东西不是得从头学过。还有,闻彻你会盖房子吗?玄灵殿因为怪山内独特的环境没有受到风吹日晒,也没有被风沙腐蚀,可是除此之外呢?下次出门要住在哪里,我们是不是还要学习盖房子?”

    如果人间真的只剩下他们几个,那他们将面对的不是清静,而是荒芜。

    什么都没有,只剩走兽花草,如果闻彻再一不高兴,把动物也弄没了,那是否意味着他们这辈子都只能吃素了。

    “你说,我们的寿命变长了,变的越长不是考虑的东西越多,到时候银子就没有用了,你有整座金山,都买不到一粒大米。”

    “你什么意思?”

    闻彻的脸沉了下去,惟公卿的笑也淡了几分,他看着已经拨开云雾,成功升到天空的太阳,那光亮让他突然转头,再次对向闻彻时,笑容依旧灿烂,“没什么啊,不过闻彻啊,我不一样了,我能保护自己了。”

    说完之后,惟公卿伸了个懒腰,这会儿他算是彻底清醒了。

    “回去吃饭吧,我饿了。”

    越过闻彻,他向马儿走去,才走两步就又转了回来。

    “快走吧。”

    男人的脸在逆光中看的不是太清楚,那阴沉的表情也不知是否有改变,不过这不影响惟公卿的心情。

    “对了,种地什么的,我学技术,种地的活儿交给你们,你可以选,是你去种,还是让红他们,这个,你们自己决定吧。”

    种地什么的,你们努力吧。

    嗯,还有做菜,他只负责吃。

    第一九七章 路边看戏

    他们本打算去下一个地方,没想到出城没多久,就在一个茶摊停住了。

    这样的茶摊惟公卿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以前和江沐查案的时候,在城镇附近总能遇到,供给来往的商客歇脚喝茶,也起着指路的作用。

    灾难降临后,这样的茶摊全部消失。

    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茶摊老板就重操旧业,这是惟公卿出行以来,第一个看到的茶摊。

    这场灾难对任何行业都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商家尤为严重,到后期所有的商铺都已经不再开铺,那时候性命为主,银子成了摆设,百姓需要就直接到商铺去抢夺,老板固然心疼,但也无计可施,只能放任自流。

    所以也有不少小商户因此彻底破产。

    这商贸也不像过往般繁华。

    官道上鲜有人经过,这也是为何目前为止只有这一家茶摊的原因。

    这个老板很有头脑,环境使然,路过的商客很少,另外没人知道他这地方有茶摊,所以很多人就选择了别的路。

    所以老板想了个吸引人的方法。

    梨园班现在比商铺还不景气,无论地主老财还是寻常人家,哪个不是忙的焦头烂额,谁还有心情听小曲儿。

    大的梨园班还有点底子,像那些没混出名堂的小班子,要么做鸟兽散尽,要么就是苦苦支撑,价码便宜到一顿饱饭就能换一天卖力表演。

    茶摊老板正是看准这点,用很低的价钱请了一个小班子,也没有台子,就在茶摊旁边开嗓了。

    这一唱,其他路上的人也被吸引来了,这个距离离城虽然很近,但声音想传到城里并不可能,不过进城的商客一说,城里那些闲人也都跑来看热闹,这其中以孩童最多。

    有小孩的地方,自然就热闹。

    这生意就这么带起来了。

    惟公卿他们来的时候,正是这茶摊摆出的第二天,要不是恰巧路过,他们也不知道这地方有个茶摊。

    热闹的景象立即把他吸引住了。

    再看老板的经营理念,惟公卿在心中赞扬他很有商业头脑。

    惟公卿听过几次小曲儿,不过他对古人的音乐实在是提不起兴致,不过茶摊的这个戏很吸引人,不是单一的唱曲,连唱带演,不有杂耍特技,倒有点二人转的意思,不过没那么热闹就是了。

    这节目成功的引起了惟公卿的注意。

    才出城没多久,人也不累,他为了这节目坐下,没想到这一坐就再也不想起来了。

    闻彻见他看的津津乐道,也就没有喊他,俩人一身华贵的坐在那简易茶棚里,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好在节目有趣,谁也没有留意他们。

    闻彻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不过眼看着两壶茶都下去了,惟公卿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们没带吃的,本打算到下一个地方再吃饭,可这么看来怕是要耽搁了。

    茶摊有简单的食物,馒头大饼一应俱全,这是茶摊固有的东西,为了方便商客补给,都是容易携带也不易坏的,有的茶摊还会准备牛肉干等食物,不过这茶摊才开,这些东西还没有。

    这些食物拿来救急还好,毕竟肚子饿了能有得吃就不错了,可换做平时谁会想吃这玩意,闻彻看了眼那干巴巴的馒头就够了。

    “你饿吗?”

    惟公卿看的正热闹,他只听到闻彻说了句什么,但具体内容他不知道。

    眼睛还黏在舞台上,惟公卿内里头,“你刚说什么?”

    “饿了么?”

    惟公卿的肚子比什么都准时,到时间必然就响,不过今天已经过了饭点他还浑然不知。

    闻彻这么一说,倒是真把他的肚子唤醒了,摸了两把,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干瘪的可怜。

    他不好意思的看向闻彻,诚实答道,“饿……”

    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儿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在询问父母能不能吃饭一样,大男人摆出这样子只会让人反感,可是这张脸无论露出什么神情,闻彻都一样觉得有趣。

    俩人坐在同一条椅子上,他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在喧闹的环境中,他贴着他的耳朵问他,“要不要我喂饱你?”

    这话闻彻说的正经,内容也正经,可是他这一收手臂,让惟公卿在舞台上的注意力全被拽到这边了。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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