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男炉鼎 > 男炉鼎
错误举报

正文 第25节

    男炉鼎 作者:泥蛋黄

    第25节

    对于殷函子的存在,阮昧知依旧如鲠在喉。便是杀不了,也要砍了他的手才好。殷掌门到底还是低估了阮昧知的杀伤力,随便把神经病放出来是很危险的,尤其是阮昧知这种集心狠手辣卑鄙无耻于一体的神经病。

    摄生要义:由明代王廷相撰写。全书共十篇,为存想、调气、按摩、导引、形景、饮食、居处、房中、四时、杂忌。 讲的是日常养生的一些方法。在此文中不幸沦为魔门圣典,还请各位千万别冤枉了无辜的王廷相先生。

    88、转战小正太

    龙惊千埋着头,声音干涩得厉害:“昧知,你和神霄宗有仇?”

    “没仇,不过是神霄宗不走运,恰巧成为了小寻生死劫的任务目标而已。”阮昧知勾起唇角,语调轻松。

    龙惊千紧皱眉尖,死死瞪着惨遭放翻的殷寻问少年,毎字每句都透着不爽:“小寻?你行此计划不会全是为了这小子吧?”

    “那当然,我要保护他啊。”阮昧知为殷寻问顺了顺鬓发,笑得恍惚。

    龙惊千一愣,终于察觉到了自家兄弟的状态略显异常:“昧知你……这殷寻问是你什么人?能让你舍了性命来守护。”

    “他是我主君。”阮昧知答得无比顺畅。

    “主君?他竟敢让你当他侍者!”一瞬间,杀气暴涨,龙惊千满怀恶意的视线盯住了阮昧知怀中的少年。

    阮昧知反应极快,转手就将殷寻问用真元捆在了自己背上,如临大敌地面向龙惊千,摆出攻击架势,压着嗓子警告道:“我劝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

    “你要为个结识最多不过两年的小子跟我翻脸?”龙惊千面无表情,听阮昧知这么说他倒没受什么打击,因为他心底已经隐隐猜到了阮昧知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么一问不过是确认自己的猜测而已。

    阮昧知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声音来,眉头绞紧,眼中各□绪交杂成一片混沌,呼吸渐乱……

    龙惊千也不催,只是看向殷寻问的表情越加不善。

    “大哥,别让我为难……”阮昧知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得不成样子,眼角一片玫红,鬓边尽是冷汗。

    龙惊千那颗弟控的心瞬间被戳成了筛子,长叹一声,软了声线:“昧知,告诉我,你如此维护殷寻问的理由?”

    “因为……”被心魔玩坏了的脑子并不支持理性思维的运转,阮昧知只知殷寻问是最重要的,苦思良久却始终无法在那重重欲念中看清自己的心,一时间竟是找不出个答案来。

    “果然如此。”龙惊千垂了眼,眼底是冰冷的杀意。

    龙惊千忽然纵身而起,扑向殷寻问,玄色的袍袖划破夏风猎猎作响,勾指如爪,浑厚的真元在指尖凝为可怖的长甲。打龙惊千对殷寻问露出恶意后,阮昧知便一直小心提防着,见他动手,当即毫不犹豫地用身体做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主动撞了过去。

    龙惊千完全没料到阮昧知会搞自杀式袭击,心底一惊,想收手却已是来不及,仓促间仅仅是将爪变为掌,凝聚了大量真元的手依旧重重地拍上了阮昧知的胸膛。阮昧知闷哼一声,被打得倒飞出去,如雨夜跌落枝头的雏雀,软羽沾水,不复轻盈,唯余令人绝望的沉重无力。

    “昧知!”龙惊千目眦欲裂,他的手一触到阮昧知的体表,便知道要糟。阮昧知的体表竟无半分真元,也就是说,阮昧知面对他的杀招,根本就没有做任何抵抗,生生用肉体承接了这满聚真元的一掌。

    眼见便要坠地,将背后的殷寻问当做肉垫,阮昧知反手对着身后的地面重重一击,利用反作用力,再次站稳,没有伤到殷寻问半分,弓起身子,再次全神戒备地面向了龙惊千。

    龙惊千铁青着脸,惨白的唇不住颤抖,吼声凄厉:“你这是要拿你的命来威胁我吗?!”

    “不是。”阮昧知摇摇头,满意地感受着身体里多出的阳气,诚恳请求道:“打我就好,别动小寻。”

    “你为什么不抵挡?”龙惊千攥紧了拳头,古铜色的手背浮现出一条条纠结的筋脉,眼底尽是红丝:“若非我之前动手只为抓人而非杀人,这会儿你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阮昧知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我乐意。”

    “……”龙惊千定定地看着阮昧知沉默良久,这才试探着问道:“你不想对我举刀是么?”

    阮昧知果断摇头,举刀又没好处,举手投降任蹂躏还差不多,他只要被打就够了,更何况……“你是我兄弟。”

    “呵,你不想动手,又不得不保护那畜生,于是就木呆呆地拿身做盾,任由我打杀?”龙惊千喉头滚动,诸般情绪被强吞入喉,出口的,唯有一句带着哽咽的咆哮:“你现下都神志不清了,还惦记个屁的兄弟情义,你能不能别这么蠢!”

    “你说谁神志不清?!我再蠢能有你蠢么,龙笨笨?”完全抓不住重点的阮昧知撩起凤眼扫他一下,淡定回骂,顺便还满怀期待地补了句:“你还打不打了?”有空怀疑我智商不如来投喂吧。

    “你将殷寻问交给我我便不打了。”龙惊千认真道。

    “做梦。”不管从那个方面看阮昧知都绝无可能答应。

    龙惊千不再废话,足下一蹬,便再次扑了过去,这次不再针对殷寻问,而是直奔阮昧知的各大关节而去,既然阮昧知不让他动殷寻问,他就先将阮昧知制服再说好了,横竖阮昧知也不还手,正好速战速决。

    阮昧知确实不还手,但他就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抗揍,随你拳拳到肉,我自全盘接受。龙惊千不得已一次次加大力道和真元,再心疼和忐忑中祈祷着这一切能早点结束。阮昧知面对这种情况,只有四个字能形容——喜闻乐见,恨不能抱着龙惊千的大腿深情呼唤:“请尽情地鞭挞我吧,尼桑。”没了真元力帮凶,纯粹的肉体打击就是个渣,在白送的阳气面前,一切疼痛对利欲熏心的阮昧知而言,都是浮云啊浮云。

    而可怜的尼桑却打得很受伤,阮昧知本就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一掌一拳每每打到阮昧知身上比打到自己身上还难受,可眼下单方面殴打了整整一刻钟还没能得手,龙惊千都要疯了。

    在场还有一个人也快疯了,那就是殷寻问。殷寻问被阮昧知放倒后又很快被尾随在后的殷函子悄无声息地弄醒,殷函子有自信能在任何情况下护住自家儿子,当然要看看阮昧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比起阮昧知凭着一颗真心获得自家儿子的钟情,他倒宁愿阮昧知别有用心背叛自家儿子的信任。他一人独占小寻那么深那么多的感情,稍显碍眼啊。可惜,殷函子看到了开头,却没想到故事的展开如此神奇。

    殷寻问虽然清醒,可却因为父亲的约束,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用耳朵来听,只能靠着父亲共享过来的神识画面默默旁观。他看着阮昧知将那凶残的计划和盘托出,他看着阮昧知在兄弟和自己间左右为难,他看着阮昧知拼死护着自己,为自己挨打却不肯还手……

    那一声声皮肉碰撞的闷响就像烧红的铜刃,一下一下捅着殷寻问的良心,控诉着他的袖手旁观。殷寻问想出手,想保护阮昧知,想将眼前这可怖的画面撕得粉碎,可分神期的手段岂是筑基期的他能抵抗的,更何况他眼下还被封灵珠削弱到了极致。神识的野兽咆哮着哀鸣着将囚困着自己的铁链震得哗啦响,束缚深勒入肉,信念铭刻于骨。明知闯不出去,那野兽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将头狠狠撞向那囚笼,便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妥协,他是阮昧知的男人,他怎能看着阮昧知挨打而无动于衷,若他此时袖手旁观,他还有何颜面与阮昧知并肩而站!要么杀了他,要么放了他!

    当阮昧知再一次踉跄着稳住身形,殷寻问猛然睁开眼,漆黑的眸子中,藏不住的怒意汹涌翻滚,眉眼发梢皆散发着冰寒的戾气。

    阮昧知有所觉,抬脚将龙惊千踹出一段距离,这才将殷寻问从背上放下来,这货还特无辜地反问了一句:“刚刚你怎么忽然就昏过去了,没事吧?”

    “……”殷寻问都懒得吐槽他,装什么纯良,本君法眼都不用开,就知道你是个祸害苍生的妖孽。

    “殷寻问,混元宗少主,真是——久仰。”龙惊千抱拳一揖,唇齿开合间带着将人剥皮拆骨,生吞活剥的嗜血之气。

    “蝼蚁。”殷寻问眼也不抬,冷哼一声,将好几颗丹药一口吞下,抽出长剑,直指龙惊千喉间:“今日我便要你知道,动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是啊,想来为了将昧知捉来做成你的傀儡,你们费了不少心力吧?”龙惊千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嗤笑:“什么名门正派,居然使这等下作手段,迷人心智,逼人为仆,当真是第一道门才配有的好本事。”

    殷寻问提着剑的手微微一抖,剑花闪烁,如刃如花的真元力直袭龙惊千咽喉。龙惊千反应极快,微微挪肩侧头,那真元剑花便紧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可见他对力量的掌控已到极致,一分多余的力量也不会浪费。

    见龙惊千有本事躲过自己一剑,殷寻问这才正眼看向他,冷冷道:“他做我侍者是自愿的。”

    “自愿的,笑话!”龙惊千腾跃而起,一爪直拍殷寻问天灵盖:“哪个金丹期会自愿卖身给个筑基期的做仆役?”

    “随你信不信。”殷寻问不慌不忙举剑向迎,真元凝于剑身,每一寸都蕴着巨大威能。

    龙惊千面上闪过凝重之色,立刻将另一手并指为刀,腰身急扭,半空转向,侧身而扑,一手爪向殷寻问头颅,一手刺向殷寻问丹田。殷寻问微微挑眉,手腕一翻竖起剑身,另并起两指,虚压于剑刃,聚于剑身的真元霎时暴涨,稳稳接住了龙惊千的杀招,一时间,灵喷元溅,万般璀璨,须臾变灭。两人真元对峙,杀气交锋,气压鲸鲵,怒掀鳞鬣,但脚下却是稳如磐石,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间,脑子慢半拍的阮昧知终于反应过来,这俩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他自然是无法坐视……阳气白白浪费,一倾身便要趁着一鹬一蚌相互僵持的机会出手,却不想殷寻问抵挡龙惊千之时居然尚有余暇顾忌他,一抬手,收回压在剑身上的两指,袍袖连挥,以力破巧便将阮昧知的招数轻描淡写地全挡了回去,空隙间单手法诀连打,一道又一道的真元之链捆上阮昧知的身体,显是想顺手把这家伙捆了防止他添乱,但阮昧知身形极是灵活,手段频出,短时间内恐怕也难以降服。

    龙惊千见殷寻问在跟自己对战的时候居然也不耽误欺负阮昧知,一咬牙,真元奔涌,再次加大了攻势,他就不信,殷寻问再逆天,还能同时应付两个金丹期不成。事实上,殷寻问的确有这个实力,天下道门第一宗的少主,上下两千年内恐怕都无人堪比的天才资质,这样的人,生来便是开挂的,他有自傲的理由,也有自傲的本钱。

    殷寻问握住剑柄的手微微一弹,真元化面为点,将龙惊千直接逼退。殷寻问再不耽搁,剑插于地,暂化为盾,两手法诀飞速变换,瞬息便将阮昧知给禁锢在了一个透明的真元罩中,突破不得。阮昧知可怜兮兮地挠着禁锢壁嗷嗷叫唤。

    龙惊千愤恨地瞪着殷寻问:“你对昧知干了什么!”

    殷寻问一听龙惊千叫得如此亲密,心中顿时不快,言语冰冷:“干你何事。”

    “他是我兄弟。”龙惊千一字一顿。

    “他还是我侍者呢,彻彻底底的……我的人。”殷寻问承认,他是故意的。

    龙惊千气煞,指尖真元暴涨,直袭殷寻问丹田,之前他为了在阮昧知面前隐瞒自己神霄宗门人身份,真正的手段并未拿出,眼下气急,却是再不顾及,出手狠辣,招招夺命。殷寻问第一次亲身面对《摄生要义》这等奇诡的功法,难免受制,一时间竟是被龙惊千气势所逼,暂落下风。

    “当初阮昧知和我一同修炼,他的悟性胜我百倍。我曾见昧知布过一局,他的智谋我钦叹至今。可是……”龙惊千一爪挥下,带着魔气的爪间直接撕开了殷寻问的真元护盾,满眼的怒恨:“这样一个惊才艳绝的人,如今却被你夺了魂魄糟践成区区奴仆,你怎么配!”

    龙惊千抬膝,狠狠顶上殷寻问的剑柄下端,打断了殷寻问剑招的蓄势。殷寻问也不是吃素的,手上凝了真元便直接轰杀过去,他要让这个蝼蚁看看,到底是谁不配!

    为兄弟两肋插刀,还是为奸夫插兄弟两刀,这是个千古难题。阮昧知定定地看着眼前搏杀的两人,如置身烈火,不安,煎熬,躁动,恐惧,痛苦……激烈的情绪如锋锐的刀,将阮昧知混沌的大脑直接劈开,将那纷杂欲念砍得七零八落,保护欲被兄弟情洞穿,贪欲被担忧之情盖过,独占欲被生死危机碾灭……心念冲突不休,灵魂在撕裂的痛楚中一点点挣脱混沌。

    “都他妈给老子住手,先停手的,哥送他十盘黄碟……不,十本小黄书!”

    一直沉浸在幻境中的阮昧知,终于因为这两个深深牵动心神的人,清醒了。

    89、转战小正太

    “谁稀罕那玩意儿啊!”战斗中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手扭头对阮昧知咆哮道。

    阮昧知尴尬地挠挠头,想当初他还是小贩时,给兄弟们劝架的时候全是用的送黄碟这招,屡试不爽,横竖他手上什么都缺,唯独黄碟不缺,正好把那些一直卖不出去的库存清理掉。这会儿一时情急,鬼使神差地,居然就把经典台词喊出来了,哎,太败坏自己一贯的端方君子形象了。

    “反正别再打了,都是兄弟。我已经清醒,出来慢慢跟你们解释。”阮昧知神色疲惫道,一想起自己魔障期间干的混账事,他就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殷寻问见阮昧知此时眼神清明,不再犹豫,当即依言将人放了出来,但却坚决地挡在了龙惊千面前,不让他接近阮昧知。龙惊千怒目而视,看那架势,大有踩着殷寻问的尸体冲过去的意图。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儿玩相爱相杀,准备深情凝望到海枯石烂么,都过来坐好。”阮昧知斜了两人一眼,恶意调笑。

    两人身形一僵,同时露出吃了某种不雅之物的表情,龙惊千收敛了杀气,但殷寻问却并未退让,神色冷峻道:“这蝼蚁之前的招数分明是神霄宗的手段,这个家伙,是魔修。”

    龙惊千瞪着殷寻问,眉宇间的嗜血之气瞬间浓烈起来,但却始终不敢去看此刻阮昧知面上的表情。

    阮昧知虽然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道:“管他魔修佛修,他都是我兄弟。而且,我也相信,在帮门派还是帮我之间,他会选择帮我,对么,大哥?”

    “那还用说。”龙惊千面具下的唇角高高扬起。

    “笨笨,神霄宗的仇家名单你那里有没有,有的话给我一份。”阮昧知也不客气,摊开手掌就跟人直接讨要。

    “给你当然可以,可若是给这个家伙……”龙惊千笑而不语。

    “殷寻问救过我的命。”阮昧知一字一顿。

    龙惊千一愣,干脆地掏出一块玉简,扣上眉心,将仇家名单拟好,递给殷寻问,郑重道:“多谢你。”

    “用不着你来谢。”殷寻问冷哼一声,却还是接过了玉简。

    两人经此一事,关系也和缓了些,一左一右走到阮昧知身边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等解释。

    “小寻,你生死劫时间有限,自然是要先将这正事解决了再说其他,先把龙惊千给你的名单给我看看。”阮昧知肃色道。

    殷寻问当然不会拒绝,将玉简放到阮昧知手心,顺势在他指尖轻轻一握。不管是魔障,还是清醒,你总是将我的安危放在首位呐。

    阮昧知毫无所觉,干脆利落地收回手,将玉简扣上眉心,沉吟片刻后道:“名单我细细看过,可是龙笨笨,你怎么只给了门派名,没给详细资料啊。”

    “你又没要。”龙惊千表示自己很冤枉。

    阮昧知将玉简强塞到龙惊千手中,鼓起包子脸愤愤道:“兄弟难得找你帮回忙怎么可以敷衍了事,给我返工,把你知道的信息都给补充上去。比如这些门派和神霄宗什么时候结的仇,因何而起之类。”

    “行。”龙惊千无奈苦笑,将玉简扣上眉心,准备返工。然而当龙惊千神识浸入玉简的那一刻,却是眼神一凝,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此时龙惊千手中的玉简,比起给出时,已是多了几行字——

    “混元宗掌门就在我们附近,多半正监视着这里,我信得过殷寻问却信不过他。你的私事,我不便明问,你在玉简中告知我便是。一,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你不是该在南无派当和尚么,怎么变魔修了?二,如今你在神霄宗地位如何,面具又是怎么回事,你可是自愿?三,我听殷寻问说《摄生要义》进阶虽快但每每进阶时九死一生,如今你亦是金丹期,可有何隐患,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另,我要的情报也记得务必顺手写上,越详细越好。”

    阮昧知拥有魔障时期的完整记忆,自然清楚自己之前下的药量,若非有人插手,殷寻问绝无可能在那时候醒来,再想想殷寻问那可说是顺风顺水的合纵过程,一路尾随插手的人是谁,答案昭然若揭。想想自己这些日子里给殷函子添的堵,阮昧知对能否重获殷掌门信任持悲观态度,所以不得不防。阮昧知还猜测,殷函子如此煞费苦心默默奉献,多半是想要借此机会,帮殷寻问立威,神霄宗势必要倒霉。为了自家兄弟的人生安全着想,还是先拐带了他弃暗投明,为殷寻问这场杀戮游戏做点贡献为好。

    “这些日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难为你了,小寻。”阮昧知冲着殷寻问笑得可怜又可爱,掌门那里的印象分估计已经负了,少主的大腿,更要抱紧些才行。

    “没事,你恢复了就好。”殷寻问一想起阮昧知恢复的原因还有另一人的功劳,难免有点膈应,板着脸道:“之前这姓龙的对你动手,可有伤到哪里,我这儿有药。”

    阮昧知按住殷寻问拿药的手,故意吸了些阳气,眨眨眼笑道:“不必担心,我实力也不差,你懂的。况且龙惊千之前动手,目的只在擒服,根本就没下重手,我怎会受伤。”

    殷寻问没说话,脸色依旧不好看。明显不准备原谅龙惊千殴打自家心上人的行为,即使他也是为了阮昧知好。

    “当初我得你父亲庇佑躲过仇家后,日子过得很不如意,费尽心思才算了结了那些旧事,幸好那时有龙惊千这兄弟帮我,不然估计我这会儿还在凡界到处逃难呢。”阮昧知看似什么都说了,实际上却是什么信息都没露。阮昧知知道殷寻问向来护短,也不求他和龙惊千能相亲相爱,只要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别为难龙惊千就成。

    哦,原来那货还是自己和阮昧知的媒人,殷寻问冷色稍缓,点点头,反手握住阮昧知的手,紧紧的。

    阮昧知也不以为意,实在是因为这几年这厮为了吸阳气,对着殷寻问,极尽骚扰,殷寻问在他坚持不懈的毒害下,也习惯了各种亲密小动作,拉个小手什么的,太不值一提了。

    阮昧知长叹一声,蹙眉叹息道:“两年前我解决了仇家后,与他各奔前程,我在混元宗过得滋润,却没想到,这一根筋的笨蛋竟倒霉得进了狼窝。小寻,若被别人知道,我一个道修和魔修交好,可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会。”就算真有麻烦殷寻问也会替阮昧知解决掉,回答那叫一个干脆。

    “那就好。”阮昧知眉眼弯弯,现在殷寻问表了态,殷函子就算想以魔修为借口对龙惊千动手那也得掂量掂量了。

    阮昧知又拉着殷寻问给龙惊千刷了一会儿印象分,待得龙惊千将玉简递到阮昧知手中时,已是过了一炷香左右。龙惊千叹息一声,故意苦逼着一张脸道:“我本也不怎么关注这事,想了许久才凑上了这些,你看看能帮上忙不?”

    殷寻问却是一出手抢过那玉简,直接收入储物袋中,淡淡道:“不必麻烦了,我另有情报渠道,你给个名单已是足够,怎好再三麻烦。”

    遭此横祸,阮昧知和龙惊千齐齐瞪向殷寻问,真是一脸血。

    “怎么?”殷寻问被两人那控诉的眼光惊了一下,很是茫然。他会截住那玉简,并非是看透了阮昧知的把戏,不过是不想沾龙惊千的光罢了,而且阮昧知为着自己的事去求龙惊千也总让他觉得不痛快,两人亲密的样子看起来也非常碍眼。吃醋是件破坏力极大的事,殷寻问吃醋尤其。

    阮昧知强笑道:“好歹先让我看看啊,也好帮你筹谋一二。”

    “你才恢复过来,刚刚又打了一场,正该好好修养一下才是,怎么能接着费脑子。你整天算计这个筹谋那个,也不嫌累得慌。”殷寻问态度鲜明,现在他一想起阮昧知之前那个惊天大计划还冷汗直冒呢,可不敢再让阮昧知掺和。况且他也确实希望阮昧知能好好休养休养。

    阮昧知看着殷寻问那满眼关切,竟无语凝噎。被小攻真心爱护的小受真是伤不起,殷寻问就是个天然黑不解释。

    再强要下去难免引人生疑,阮昧知只得转头对龙惊千道:“来,我们俩叙叙旧,反正那家伙嫌弃我笨,不要我插手正事,我乐得陪你。”

    “我并非此意……”殷寻问很无辜。

    你并非此意就把玉简还给我啊混蛋。阮昧知看殷寻问只动口不动手,分外失望,一扭头,不搭理他了。

    龙惊千默默幸灾乐祸,火上浇油:“昧知,你何必跟他置气,他乃堂堂混元宗少主,跟咱们这等蝼蚁自然不同。”

    阮昧知尚未开口,殷寻问已是先怒了,冷眼扫过,声覆寒霜:“昧知、昧知,哼,你叫得未免太亲密了吧。我与他亲密如斯都不曾这样叫过,你这么叫是不是太失礼了些。”

    龙惊千愕然:“我叫他昧知如何就亲密了?你和他亲密如斯,难道连他全名都叫不得?”

    “全名?”殷寻问也愕然了。

    阮昧知悲催捂脸,小小声解释道:“大哥,不好意思,我全名其实是阮昧知,而非昧知。当初我和你结识时,用的是假名。”

    龙惊千傻在当场。这回换殷寻问幸灾乐祸了:认识了那么多年居然连真名都不知道,跟这兄弟比起来,自己和阮昧知当真是亲密得让人嫉恨啊。

    阮昧知看龙惊千那副倍受打击,耳朵都颓丧地耷拉下来的弃犬模样,良心难得不安了一下,劝慰道:“我不是故意瞒你,不过是忘了告诉你而已。要不……我以后都不管你叫龙笨笨了。”

    龙惊千的忠犬耳朵刷地一下立起,神采奕奕道:“来,叫大哥。”

    阮昧知这人就见不得人好,当即坏笑道:“叫大哥这待遇你是别想了,你觉得龙二傻这名字如何?”

    龙惊千不满刨地:“你还不如叫我龙那啥呢。”

    “龙大傻?行,叫这个也不错。”阮昧知笑得恶劣。

    ……

    光天化日,打情骂俏,殷寻问看不下去了,但开口干涉又难免失了气度,于是准备干点事分散下注意力,他取出那块名单玉简直接扣上眉心……我去,这里面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回忆录么?!

    阮昧知一瞥殷寻问,差点吓尿了,想抢又不好抢,怎一个苦逼了得。

    殷寻问却是忽而开口道:“这些门派的结仇原因虽然大同小异,但还是得细细思量才是,阮昧知,你帮我看看吧。”龙惊千没有将阮昧知之前录入玉简的话删去,殷寻问一路扫下来,看到那段,自然心下了然。想起自己父亲之前的态度,殷寻问不得不多帮阮昧知两分。

    阮昧知拿起玉简一看,却见最上一行写着——你跟我说点私密话,我好借机挡开父亲的神识。

    阮昧知叹息一声,对殷寻问道:“这些门派还真是倒霉,那么多弟子惨死他手,命运无常啊。小寻,你还记得当初我和你一起看星星时说的话么?”

    “当然记得。”殷寻问一抬手,将自家父亲的神识挡在了外边儿。经过刚刚那场挣扎,殷寻问的神识方面已是有了不小进步,起码殷函子是别想在不伤害殷寻问的基础上强行围观了。

    见殷寻问微微颔首,阮昧知对龙惊千道:“小寻已替我们料理了那个尾巴,这下我们可以放心说话了。”

    “什么时候的事?”龙惊千茫然。

    “刚刚。”阮昧知勾起唇角。

    “你倒是信他。”龙惊千半垂了眼。有没有帮忙屏蔽神识自然全是殷寻问一己之言,阮昧知居然能信殷函子不帮自家父亲而帮他实在难得。

    “那是自然。”阮昧知答得干脆,反正殷寻问也不是第一次胳膊肘往外拐了,他怎会不信。

    殷寻问握住阮昧知的手,十指交扣。

    阮昧知嘴角一抽,果断甩掉,对龙惊千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怎么跑魔宗去了。”

    横竖隐私刚刚已经被殷寻问看干净了,龙惊千也不避讳外人在,直接到:“那时我离了南无外院,便和其他弟子一起被直接带入内门。天心门清规甚严,要求所有弟子一心向佛,断绝尘缘,便是父母亲情也要疏远个干净。故而我便一直不得机会回家看望父母,入门半年后,才总算得以借着执行任务的机会跟着师叔路过一趟故国。却不想,正遇战事,我父亲率兵夜袭敌人王帐,孤军深入,险象环生。我见此情景自然是要出手帮忙,那师叔却以修仙者不得干涉凡间俗事为由将我强行拘住,不许我插手。还说什么我父亲身份特殊,若是因我的缘故改变了一场战事的输赢,定会结下大因果,于修行会有大碍。”

    阮昧知不由得义愤填膺:“什么破理由,要是干涉凡界事真能倒大霉,我早被天道给弄死了,一帮没见识的愚民。”

    天道在云端咆哮:你以为我不想弄死你么?你没见识就不要教坏别人啊愚民!

    “那种时候,谁还会在乎修行之事,我以退出门派作威胁,强要出手,那人不允,竟是将我打昏直接拖走。结果当晚,我父亲血溅沙场。更可恨的是那狗皇帝竟是个没骨气的,被那边疆蛮夷吓破了胆子,居然拿我一家老小的人头去讨蛮子欢心。可恨我被那师叔拘了整整一月,待我凭着自己实力终于挣脱禁锢回到家中时,才终于知道此事,而那时我合家上下已是全做了刀下亡魂,死不瞑目……”龙惊千说到这里,已是声音哽咽,眼眶泛红。

    阮昧知也不由得揪心不已,龙惊千对家族有多深的感情他是知道的,他还记得当初龙惊千说起自家长辈时眉飞色舞的骄傲模样,没想到,一转眼,已是……

    阮昧知抱住这个即使伤心到极致依然背脊笔直的男人,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柔声道:“别伤心了,呐,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要不要我下碗面给你吃?”

    殷寻问不忍直视,默默扭头:阮昧知,你劝人就只有这一句可用么?

    “好。”龙惊千深吸一口气,强扯起唇角,重重点头道。

    殷寻问却是不知道,阮昧知与龙惊千一起时,每到龙惊千生辰,都会代替他家人为他下一碗长寿面。吃面对于龙惊千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

    阮昧知放开龙惊千,从玉玦中掏出厨具若干,开始准备给龙惊千下面。

    龙惊千坐在阮昧知身边,待得情绪稍稍平复后,才继续开口道:“我一怒之下,屠皇族,灭蛮夷,将与此事有关之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可笑那南无派居然以此为由,定我罪名,废我丹田经脉,将我丢下赎罪崖。”

    殷寻问忍不住挑眉道:“那南无派好歹也是佛修门派,行事怎么如此狠辣绝情。”

    阮昧知嗤笑:“正因为是佛修门派才如此无情,佛修一路最重因果,之前会拦着龙惊千救家人,不过是舍不得他这修行天才被此事阻了前途。而龙惊千在凡界大闹一场,想来在佛门功法上定是难有前途,对门派再无用处。他们又忌惮龙惊千的天分资质,怕他因此怀恨,索性彻底废了他,一了百了。”

    “正是如此。”龙惊千颔首冷笑。

    “不对啊,你不是被废了丹田经脉么,可今日看你修为怎么……”阮昧知看向龙惊千。

    90、转战小正太

    打量片刻后,阮昧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你不会是掉下山崖后另有奇遇吧,捡仙果得宝典还是遇高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龙惊千瞪大了眼。

    阮昧知以过来人的口气一脸沧桑道:“因为哥阅片无数。”

    “其实也算不得奇遇。”龙惊千带着厚茧的手指在面具上轻轻摩挲,言语涩然:“昧知,你可知道噬仙藤?”

    阮昧知眨巴眨巴眼,正在记忆库存里搜索答案呢,殷寻问已是先开了口:“噬仙藤,极为罕见的一种灵木,无花无叶无果,根如小球,藤发于根,状如发丝,以灵气为食,多见于灵气充沛且人迹罕至之地。其球根处常蕴藏有大量灵气,是修仙者上好的补品。”

    “那不是长得跟绣球一个样?略萌啊。”阮昧知扭头看向殷寻问,好奇道:“那噬仙藤有修补丹田和经脉之效?”

    “没有。”殷寻问果断摇头。

    两人的视线齐齐移向当事人,求解惑。

    龙惊千眼睛平平垂下,将那些被回忆带起的情绪波澜全遮在浓黑的睫毛下面,淡淡道:“那时,我被那帮秃驴废了修为丢下赎罪崖,本会如其他被丢下来的修士一般,摔成了一滩肉泥。还好我自小修有些外家功夫,懂得如何借力,如何防御,落地时,虽一身是血,好歹还保持了点人样。噬仙藤便是我在崖底找食时找到的。但以我那时的身体,经脉寸断,丹田堵滞,纵是吃了噬仙藤也是毫无用处。所以我挖开身体,将噬仙藤拔藤留根,埋入了血肉之中,丹田所在。我的丹田经脉虽废,但真元还在,噬仙藤以灵气为食,未免被饿死,新生的藤就只能顺着我体内残留的真元一路爬行,也就是顺着我的废经脉生长,直到破开皮肤,钻出体外。而我,就借这噬仙藤之力,将丹田和经脉重新打通连接了起来。”

    阮昧知面色僵住,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浸入冰窟一般,心底寒得生疼,声音含糊得几乎要化在喉间:“痛惨了吧?”

    龙惊千笑着摸摸阮昧知的头:“不痛,我的经脉还托福拓宽了不少呢。”

    阮昧知将龙惊千的手拉至眼前,细细抚着那经络纠结的手背,不住倒抽着气。怎么可能不疼,任由植物以血肉为土壤在身体里肆意撕扯钻行,那场面光想想便不寒而栗,更别说去亲身经历此过程。

    龙惊千不自在地抽了抽手,别过头道:“咳,水好像开了,是不是该下面了。”

    “你会戴面具也是因为这个?给我看看你的脸……”嗓音微沙,阮昧知看着龙惊千的面具,眼睛水汪汪的。

    龙惊千被阮昧知看得怔住,忽而抬手,遮住了阮昧知的眼睛,哑声道:“小孩子会哭是因为有人哄,所以,别替我难过,你这样看我,我会感觉到痛。”

    阮昧知抬起手,顺着龙惊千的胳膊一路摸索上去,直到触到一片冰冷,那是金属的质感,面具的质感。轻轻掀开面具,阮昧知眨眨眼,纤长的睫毛扫过龙惊千发烫的掌心:“给我看看。”

    龙惊千收回手,阮昧知那双明媚的凤眼里映出他的脸来,脸庞轮廓俊朗依旧,只是眼角额头处多了一些突兀浮起的水红色纹路,如妖娆卷曲的藤蔓,诡秘又妖异。

    阮昧知的视线凝滞在那里,眼瞳却似乎毫无焦点。龙惊千苦笑:“吓到了?”

    阮昧知捧着他的脸,勾起唇角由衷感叹:“帅翻了,整个一邪魅反派啊。”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龙惊千哭笑不得。

    淡粉的指尖缓缓勾勒着龙惊千眉心的纹路,阮昧知的呼吸浅浅喷洒在龙惊千的颈窝:“我说真的,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我是很喜欢。”

    龙惊千笑容清朗:“有你喜欢就够了。”

    “咳咳。”殷寻问在一边围观阮昧知同志爬墙全过程,有点暴躁。可惜没人理他……

    殷寻问索性直接走到两人跟前,拿手往两边分别一推,生生挤到两人中间,坐下了。

    龙惊千和阮昧知:“……”

    “该下面了。”殷寻问面不改色地提醒道。

    阮昧知抽抽嘴角,将面放入滚水中,边调作料边继续道:“大哥,你重塑经脉后又如何了?”

    龙惊千起身,绕过殷寻问,在阮昧知另一侧坐下,这才道:“我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习惯了新的经脉丹田,走出崖底。我自知结下此等因果,佛修和道修恐怕都难以再有前途,若想找那些和尚报仇,只能转投魔修。所以我拜入了与南无派同在向枯海域的魔道第一大宗——神霄宗。”

    “我听小寻说,神霄宗的功法虽厉害,但很难进阶,你可还好?”阮昧知忧虑地看向龙惊千。

    龙惊千毫不在意道:“不过搏命而已,连死都不怕了,区区进阶之险有何可担心。”

    阮昧知拨弄着在水中沉浮的面条,眉头蹙起:“你借噬仙藤之力恢复身体后,对噬仙藤是如何处理的?”

    “我打通经脉后就重新把噬仙藤的根挖了出来,只留其藤作经脉用。不过根我也没丢,放在一个灵气充沛之地养着呢。”龙惊千宠溺道:“你想要?回头我就去拔了给你。”

    阮昧知脸皮一抽,将面挑入碗中,缓缓道:“我还没这么重口,不过是觉得兴许能借噬仙藤之力将摄生要义的缺陷给弥补上。当初有个家伙曾跟我讨论过相关问题,他说靠采补来的灵气属性不一,若无纯阴或纯阳灵气淬炼,强混在一起必有隐患。那时我和他一起拟了好几个解决方案,其中之一便有借植物之力,不过因为这事解决起来困难重重,他又少采补,多靠的自身修炼,这事便没再继续研究下去。回头我兴许能找他帮你这个忙,不然你每次进阶都拿命去搏也不是个办法。”

    “你跟那人很熟?”殷寻问那根情敌雷达敏感地竖起。

    阮昧知埋着头将面挑好,撒上葱花:“算是熟吧,不过那货是个没人性的研究狂,大哥这情况就是不去求他,他知道了也会自己扑上来的,不过得防着他做手脚或者是拿大哥的身体做实验玩。不然小寻你问问你爹,若是掌门能将《摄生要义》改进了自然最好。”

    龙惊千接过面,劝阻道:“何必如此费心,生死有命,走了捷径自然是要付代价。”他可还记得阮昧知之前对这殷掌门的防备。

    “没事,我爹很好说话的……诶?阮昧知,我的面呢?”殷寻问这时才意识到阮昧知下了那么多面,居然全装龙惊千碗里了。

    “这是我特地给大哥下的面,当然没你的份。饿了自己吃辟谷丹。”阮昧知无情道。

    龙惊千笑嘻嘻地对殷寻问道:“要不要我分你一口?”

    殷寻问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阮昧知往滚水里丢了几个蛋,沉默片刻,再次对龙惊千开口道:“算了,还是别麻烦殷掌门的好,我还是直接带你去找那家伙算了。”相比殷函子,他宁愿去相信居誉非,至少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能揍居誉非一顿,却揍不了殷函子。

    “你对我爹到底有什么不满的?”殷寻问终于忍不住问道。阮昧知三番两次针对殷函子,殷寻问到底还是介意的。

    “没有不满,掌门对我已经足够宽厚。”阮昧知笑着微微摇头:“只是立场不同,当我的请求与宗门利益或是你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你觉得掌门会作何选择。别急着反驳,你只消想想若你爹知道我吸你真元后会作何反应就能明白了。”

    龙惊千埋着头呼呼吃面,假装透明。

    “你是不过是因为陷入心魔才吸我阳气,不过仅此一次而已,这事怎能怪你。”殷寻问蹙眉。

    阮昧知张张嘴,到底还是没反驳。他不怕殷寻问知道真相后找自己算账,他只怕殷寻问被真相伤了心。这要是部印度片子,他肯定围着殷寻问边跳边唱:“就是开不了口让你知道,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龙惊千叼着面抬头,含糊道:“你之前那状态是因为被心魔困住了?”

    阮昧知笑道:“是啊,你居然会以为我被人夺了魂做成傀儡,未免也太小看你兄弟我的实力了吧?”

    “那你真是自愿去当这小子的侍者的?”龙惊千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

    “当然。”阮昧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龙惊千不解:“为什么?就为了报救命之恩?”

    “不是。”阮昧知懒得将那冗长的理由再说一遍,直接指使殷寻问:“小寻,你来解释给他听。”

    殷寻问点点头,一本正经解释道:“阮昧知心慕我久矣,为了与我日夜相守,就来当了我侍者。”

    “噗……”龙惊千嘴里的面喷了满地。

    面对龙惊千那明明白白写着“你有病么?”的置疑目光,阮昧知苦逼着脸申诉:“我不恋童,真的。殷寻问,不带你这么污蔑人的,哥的清白没了,你负责赔啊。”

    “你的清白早没了,我的清白也已给你的清白殉葬了,赔不了。”殷寻问板着脸毒舌道。

    阮昧知眯起眼睛,口气危险,勾唇阴笑:“你知道的太多了少年。”

    “不管你过去是不是因为这个理由,你敢说你现在与我日夜相守,不愿分离,不是因你歆慕我之故?”殷寻问一本正经地秀恩爱,打压潜在情敌。

    “我敢!”阮昧知只当玩笑还在继续,答得斩钉截铁。

    “我家兄弟平生最恨别人拿他当女子,怎么可能接受你?”龙惊千随之嗤笑道:“自恋也请有点底线啊少主。”

    殷寻问的脸色瞬变,扯着阮昧知的手便避到一边,下了隔音禁制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你有啥想法吧?”阮昧知也吓了一跳。他不记得自己给殷寻问灌输过搅基之事。

    “若非如此,你心魔时为何那般表现?”殷寻问面色不变,眼底却尽是惊怒。那样的热情索求,那样的深情告白,怎么会是假的!

    “我那是为了吸你阳气,你不是知道的么?”阮昧知莫名其妙,不过回想起当日情景,阮昧知也不由得老脸一红,貌似的确有掰弯无知少年的嫌疑啊。阮昧知尴尬解释道:“当然,我被欲念冲昏了头脑,情动之下难免行为欠妥。但我脑子不清楚,你也跟着迷糊么,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当一辈子互撸娃不成。”

    殷寻问僵住,定定地看着阮昧知,眼中那清亮璀璨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良久,他垂下了眼睛,轻轻问道:“我只问一句,我心慕于你,那你呢?”

    “我……”阮昧知看着他,不忍开口,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少年,此时浑身都散发着哀伤绝望的气息,他要有多硬的心肠,才能往这个一贯骄傲的少年心上再砍一刀。况且,还是自己的行为不端在前,带歪了对方的心思,误导这小孩陷入泥沼。若他拍拍屁股,转身就走,与畜生何异?!

    阮昧知的手按在殷寻问的双肩上,掌心汗湿,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稳得可怕,带着蛊惑人心的卑劣力量:“这个答案,我不能告诉你。因为现在的我们,都没有资格说爱。

    首先,你是混元宗少主,注定了要娶亲生子继承门派的,纵然你自己不愿,你父亲也不会容忍,你是反抗不了你父亲的,就算反抗成功了,代价也定然无比惨烈。如果注定了结局惨淡,又何必开始?

    其次,我身份只是你的侍者,不管谁来看,都会觉得是我无耻媚上,蛊惑了你。身为修士,为了利益权势自甘下贱作了侍者,已经够让人看不起的了。若是再传出我连主君的床都一并爬了的消息,你要我在这修仙界如何自处?

    最后,修仙界讲究阴阳交合,男女天道,凡界或许还有人豢养娈童,我们修仙界却从无两男子在一起之事。我们若在一起,便是逆天而行,在没有和整个世界对抗的能力之前,执意前行那就是找死,太傻。

    在这三个问题一个都没解决之前,你觉得你找我求这个答案,有意思么?”

    阮昧知收回手,屏住呼吸,静静等待殷寻问的回答。以殷寻问的心性,若是真想在一起,定然是要正大光明,在无法解决这些问题前,应当是不会再开口的了。而他给出的这三个问题,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解决,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殷寻问迟早会从这场盲目的早恋中抽身而出,明白什么叫一时眼瞎,然后找到那个命中注定要被他糟蹋的妹子,相守一生。

    殷寻问深深地看着阮昧知,铿锵有力地吐出八个字:“阮昧知,你给我等着。”

    阮昧知说得对,是他太天真,现在的他,的确还太弱。但,总有一天,他会挣得资格,让阮昧知在众生瞩目之下成为自己的伴侣。

    阮昧知被盯得忍不住发了个小抖:我去……这算是放狠话吗?!少年你刚刚才告完白吧,用这种寻仇的经典结束语来总结陈词真的没问题吗?

    悲催的少年告白事件也算有了个交代,殷寻问和阮昧知各怀心思地回到原位,龙惊千的面已经吃完了,抬起头瞅着面目严肃的两人道:“什么个情况?”

    “误会而已。”阮昧知这会儿不敢找殷寻问说话,扭头跟龙惊千细细讲起了自己给殷寻问当侍者的官方解释。

    殷寻问一时间心绪翻腾,只觉得前路艰难,也没心思去听两人聊天。忽然手中被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殷寻问低头,却见一个被剥得光溜溜白生生的蛋正躺在自己掌心乖乖待啃。唇角无声勾起,无论前路如何障碍重重,你总是会陪我一起走下去的不是么,昧知?

    91、转战小正太

    “……如此这般,我就上混元宗给小寻当侍者去了。”阮昧知解释完毕,端起面汤大大喝了一口,长舒一口气。

    “你忽悠我。”听完阮昧知当侍者的官方解释,龙惊千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阮昧知黑着脸瞪他,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龙惊千义正言辞道:“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怎么可能因为这种破理由屈居人下。”

    阮昧知没说话,只是狞笑着把拳头捏得卡巴卡巴响。于是龙惊千瞬间大彻大悟,赶紧认错:“是我想岔了,你这理由再充分不过,说服力那是相当的强。”

    看着眼前之人顶着反派boss的帅脸伏低做小,阮昧知得意地哼哼一声,收回拳头。

    “此地无银三百两。”殷寻问悠悠开口,眼中含笑。连个路人都知道他来当侍者另有缘由,只有阮昧知自己还在那里别扭着非要装个市侩小人,这家伙怎么就那么可爱。

    阮昧知充耳不闻,埋头收拾厨具。

    龙惊千看着阮昧知那利落的扫尾动作,怀念之色在眼中渐渐弥散:“昧知,当初我们约定了你作道门精英,我当佛门翘楚,再见面时兄弟联手通吃佛道。如今,我却是失约了。”

    阮昧知在龙惊千背上重重一拍,笑嘻嘻道:“没错,你是失约了。不过,你不觉得通吃黑白两道听起来更带感么?对了,龙惊千你现在在神霄宗混得如何?”

    龙惊千失笑,旋即傲然道:“我现在已是神霄宗五大长老之一,地位仅在掌门之下。”

    “我去,你两年时间爬这么高,走后门了咩?”阮昧知羡慕得口水滴答。管他白道黑道,能当老大就是王道。

    “是啊,以天心门修士的性命为贿赂,神霄宗的前辈们哪有不动心的。况且我出生将门,自出生起,学的便是杀伐之道,要在魔门立功实在是再容易不过。”龙惊千眯起眼,嗜血冷笑,似乎很享受沉溺于修罗道的滋味。

    阮昧知有些不太习惯龙惊千眼下的魔化状态,刻意调笑道:“你这仇报的真有效率,有哥当年的风采。”

    龙惊千居然没反驳,颔首道:“是啊,当年你说——受过伤的人最危险,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可以活下来。那时我尚懵懂,现下才终于领悟,果然唯有真正经历过,才明白苦难的价值。那帮和尚将我丢下赎罪崖,没能断绝我的生路,便注定了我将以此为通途,送他们上死路。”

    “……”阮昧知捂脸,这种一不小心带坏青少年的作孽感是怎么回事?

    龙惊千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玉简,递出:“对了昧知,你不是需要《摄生要义》么,我这里有从凝气期到金丹期的部分,你可用得上?

    “完整版的只有掌门那里才有吗?”阮昧知边问边拿过《摄生要义》拷贝了两份。

    “应该是。”龙惊千颔首。

    阮昧知将复制的两份《摄生要义》一份揣兜里,一份递给殷寻问:“拿这个去给你爹交差试试,记得说明这是龙惊千贡献的啊。”

    “知道。”殷寻问收好玉简,看了看天,忽而开口。“天色将暗,昧知,我们是不是先回直市定下客栈?”

    “住什么客栈,我在这附近有居所,直接到我那里去就是。”龙惊千热情相邀。

    阮昧知有些意动:“有外人在不?”

    “只有些侍者,都定了契约,不可能背主的。”龙惊千保证道。

    阮昧知谨慎道:“你还是算了。万一有人对你那些侍者用搜魂大法之类的,难保不会给小寻惹麻烦。”

    “无事,就去龙惊千那里。迟早龙惊千都会站到我的船上,早些也未尝不可。”殷寻问淡淡道。

    将龙惊千拉上战船,又何尝不是将殷寻问捆上龙惊千的战船。殷寻问故意制造出与魔门中人有交的把柄,殷函子若不能彻底将一切痕迹毁灭,便不得不考虑将龙惊千这个魔门中人保下了。阮昧知沉默片刻,点点头,承了殷寻问的情。

    第25节

    恋耽美